135 德累斯頓



“是的,德累斯頓,”王炎說:“哈爾森經常給我提起這個城市,他非常喜歡那裡的風光,在那裡,他有購買的一棟房子,依山傍水,風景旖旎,每年休假時都要去住上一段時間,我想,他或許會去了那裡?這是我除了他媽媽家之外唯一知道他可能去的地方了……我去那裡後,找警察局協助,去找找看……”

“那萬一要不在那裡呢?”張偉又問。

“那我就繼續找,翻遍德國,我也要找到他,我一定要知道,他爲什麼不辭而別,我不相信他是因爲不愛我才走的,我不相信他外面會有別的女人,他一定有無法說出的苦衷,他一定是還愛我的。”王炎語氣堅定而執着。

大家不禁動容。

“後天,我和你哥去上海送你,丫丫那邊,你也隨時多來聯繫……”半響,陳瑤幽幽地說。

張偉把王炎摟過來:“丫頭,此去千萬裡,漂洋過海,萬水千山,不管找到找不到,一定要經常和哥聯繫,找不到,就回來,哥和姐還等找你。”

王炎趴在張偉懷裡,淚眼朦朧:“哥,你放心,我是大人了,我知道該怎麼去做的。”

說完,王炎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張偉:“哥,這是那房子的鑰匙,你抽空和姐一起去收拾一下吧,哈爾森是愛整潔的人……那錢,他給我留下一張卡,我今天去中國銀行查詢了,120萬歐元,幾乎是他這些年所有的積蓄了……他幾乎是空手走的……我不要錢,我要人,我要他的人。”

王炎又撲到張偉懷裡哭起來。

陳瑤看着王炎,琢磨着王炎剛纔的話,凝神思考……

轉眼到了後天,張偉和陳瑤一起開車去上海浦東機場送王炎,晚上8點30分的航班。

路上,張偉開車,陳瑤和王炎坐在後排。

陳瑤不停囑咐王炎:“到了那邊多和我們聯繫。”

王炎:“嗯……”

“到慕尼黑去找下丫丫,去不了也要和丫丫保持聯繫,丫丫的地址你記下了嗎?”

“嗯……記下了。”

“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就抓緊回來,別自己孤苦伶仃地漂在外面。”陳瑤攬着丫丫的肩膀,有些傷感。

王炎點點頭:“姐,我知道,我不在家,你和哥你們好好的啊,有事互相商議着來,別吵架……”

“我們沒事的,”陳瑤瞥了一眼在前面開車的張偉:“你哥現在很疼我,不會和我吵架的,我們你儘管放心,你哥其實最放心不下你……”

王炎看着張偉的臉部側面:“哥,好好保護姐,等過年我就可以叫嫂子了,我會參加你們的婚禮的,還有哈爾森……”

張偉點點頭:“丫頭,等過年,哥帶你一起回家,回咱老家……記住,你一定要回來,不管找到找不到。”

王炎:“哥,我一定能找到,只要他在德國,我就是翻遍德國也要找到他,我一定要當面問問他,爲什麼愛我又要離開我……我知道,他一定是還愛我的,他一定沒有外心的,我太瞭解他了,他其實是一個很有愛心,很善良,很純真的大男孩……”

張偉此刻心中突然生出幾分寂寞和蒼涼,還有一些滄桑,一種親人離別的情愁涌出心間,對王炎的些許牽掛開始縈繞在心田。

到了機場,送別王炎到了安檢門,張偉和陳瑤站在安檢門外,和王炎擁抱而別。

王炎神情堅毅,語氣很堅強:“哥,姐,等我好消息吧。”

張偉摟着王炎,拍着王炎的肩膀:“哥和你嫂子等你回來,記得常聯繫。”

陳瑤挽着張偉的胳膊,兩人目送王炎的身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旅客之中,良久,纔出了機場。

出了機場,兩人在車上沉默了一會,陳瑤舒了口氣:“哥,今晚我們住哪裡?”

張偉看着陳瑤的表情:“別這麼沉悶,王炎去找哈爾森,是好事,我們要相信她會成功,祝福她,開心一點……”

陳瑤莞爾一笑:“好的,問你呢?今晚住哪裡?”

張偉看着外面燈火燦爛的城市燈光:“我上海來的不多,這回是真正進城了,不熟悉,你看着辦。”

“好,那咱去金茂住。”陳瑤指揮張偉開車,直奔位於陸家嘴金融區的金茂大廈,入住金茂君悅大酒店,豪華單人間,77層。

進了房間,張偉和陳瑤臨窗而立,俯瞰夜上海,眺望夜色中的黃浦江,別有一番心情。

陳瑤偎依在張偉懷裡,傾聽着張偉心跳的聲音,一會幽幽地說:“哥哥,上海好不好?”

“好,”張偉撫摸着陳瑤豐腴的身體:“上海真的是很好,中國的經濟中心。”

“喜歡上海嗎?”陳瑤伸手輕輕撫摸張偉的嘴脣。

張偉稍微低頭,含住陳瑤的手指,輕輕吮吸着:“喜歡……”

“只要你喜歡,上海就是你的。”陳瑤輕輕地說,仰起頭。

張偉環抱着陳瑤,低頭親了一下陳瑤的額頭:“我不要上海,我只要你,上海再好,也不是我的,你再不好,卻只是我的。”

陳瑤點點頭:“嗯……哥哥,我只是你的,我只做你的女人。”

張偉低頭,吻住了陳瑤,輕輕柔柔吮吸陳瑤豐滿柔嫩的脣。

陳瑤熱烈響應着,摟住張偉的脖子……

當一切平靜下來,陳瑤睜開眼睛,看到夜空中,一架飛機正在起飛,夜航燈一閃一閃,飛機直飛西方的天空。

“哥哥……妹妹走了,去很遠的地方了,去尋找自己的愛人去了……”陳瑤靠在張偉的懷裡,看着夜空中逐漸消失的飛機,癡癡地說道。

張偉將陳瑤的身體整個環抱在自己的身體,手指撫摸着陳瑤的嘴脣,伸進去撥弄着陳瑤的舌頭,輕輕地說:“爲了愛,可以走遍萬水千山,爲了愛,可以用生命去等待,爲了愛,可以讓時光倒流……”

陳瑤轉過身,拉着張偉上chuang躺下,趴在張偉胸前:“哥哥,你越來越有智慧了。”

張偉撥弄着陳瑤的頭髮:“怎麼說?”

陳瑤撫摸着張偉的身體:“你今天下午啊……”

“哦……”張偉笑笑:“我今天真是恨死了,真想揍死他,不過,後來我想起你經常對我的教導,要學會用腦子思考,我就琢磨了一下,得想辦法找準他的死穴,這麼一想,我就想到那次海州的事情了,我就……呵呵……”

“呵呵……這個人,雖然長得像個大男人,但其實膽小如鼠,軟的欺硬的怕,比較典型的膿包男人,有這把柄攥在我們手裡,估計他會老實了,起碼不敢明着再找麻煩了……”陳瑤邊說邊在張偉胸口輕輕吮吸着。

“嗯……”張偉撫摸着陳瑤的頭髮:“這是一顆定時炸彈,只要他不老實,我就引爆……你就是我的生命的全部,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你……”

“親愛的,有你在我身邊,我不害怕任何人,沒有任何人能傷害我,我永遠的是你的,無論是靈魂、生命還是肉體……”

第二天,陳瑤和張偉早早起牀。

張偉給於琴已經打了招呼,請了一天假。

兩人吃過早飯,一起去逛了外灘,看了十里洋行,之後,張偉跟着陳瑤,逛南京路,淮海路。

陳瑤給張偉買了幾身衣服,有西裝,也有休閒裝,運動裝,還有皮鞋、旅遊鞋,都是世界名牌,價格很昂貴,一個上午下來,陳瑤卡里刷出去8萬塊。

“太破費了,”張偉心裡有些不安,一再提醒陳瑤:“別買了,太貴了。”

陳瑤執意不肯:“不行,我要把你打扮地風風光光,瀟瀟灑灑,人靠衣服馬靠鞍……俺的男人,俺花再多,俺願意。”

張偉沒辦法,也就跟在陳瑤後面,提着大包小包。

直到中午吃飯,陳瑤覺得肚子餓了,才罷休。

兩人走到淮海路,陳瑤一指前面:“哥,你看,那是什麼?”

“臺灣真鍋咖啡……哈哈,這裡也有真鍋咖啡……”張偉笑道。

“咱去那裡吃午飯,興州的真鍋沒吃上,就在上海的吃吧,也算是個彌補……”陳瑤說。

“興州的真鍋改天咱去吃回來?”張偉說:“314房間,彌補情人節的缺憾……”

“不!”陳瑤的語氣很堅決:“失去的永不再回來,誰讓你錯過了?錯過,就不會再回來了,我是堅決不和你再去那房間吃飯的,給你一個永遠的教訓……”

張偉神情一怔,心中一凜。

飯後,二人開車往回趕,傍晚時分回到興州,先去了王炎的房子,陳瑤說正好抽空把房間衛生打掃一下。

房間裡顯得有些凌亂,看來哈爾森走的時候沒有來得及認真打掃,陳瑤和張偉分頭打掃,張偉打掃廚房、餐廳和客廳,陳瑤收拾臥室、書房和陽臺。

人去樓空,別墅裡顯得很是空蕩,張偉邊收拾心裡邊涌起一股悲涼和寂寥。自從自己和陳瑤一起,一直沒有這種感覺,不知爲何,從這兩天開始,心中常常有這種蒼涼感。

張偉收拾得快,一會過來幫陳瑤收拾臥室,將地下隨意堆積的一堆衣服和枕巾收集起來,扔進洗衣機裡,突然就停住了,對陳瑤說:“姐,你過來看看。”

陳瑤忙過來,一看:“咦,怎麼搞的,這枕巾上怎麼血跡斑斑?”

張偉又拉過被套的頭上:“姐,看這裡?”

陳瑤皺起眉頭看了半天:“怎麼會這樣?難道……難道……”

“難道什麼?”張偉問道。

“沒什麼……時間不早了,抓緊整理吧,”陳瑤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往下說,低頭繼續整理牀鋪。

拉開牀頭櫃,陳瑤看到一本書:《醫學百科》。

陳瑤身體搖晃了一下,頭有些眩暈,將書放進自己包裡。

打掃完衛生,洗好東西,已經是深夜12點,張偉和陳瑤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草草洗涮,上chuang睡覺。

張偉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一隻手還放在陳瑤的胸口。

這是張偉這些日子睡覺的習慣,不摸着陳瑤的身體,睡得不香。

陳瑤沒有睡着,待張偉進入夢鄉,悄悄爬起來,摸出那本《醫學百科》,來到書房,打開書房的檯燈,開始翻閱《醫學百科》。

陳瑤快速翻看目錄,快速一頁一頁揭過,突然,在其中一頁停住,那一頁,用鉛筆畫滿了記號。

陳瑤反覆地看着這一頁,久久不動,一會,合上書本,渾身顫抖,身體抽搐,無聲地哭泣起來……

正哭着,一隻寬厚的大手撫摸着自己的肩膀,張偉在身後說:“姐,你怎麼了?”

張偉起牀上衛生間,一摸身旁空了,起牀發現了哭泣的陳瑤。

“老公……”陳瑤一個轉身撲進張偉懷裡,抓住張偉的胳膊,渾身發顫,上氣不接下氣:“哈爾森……他……他……”

張偉一眼看見了那本書,心中一驚,扳正陳瑤的身體,捧着陳瑤的臉蛋:“怎麼了?哈爾森怎麼了?你是不是懷疑他得什麼病了?”

“嗯……”陳瑤點點頭,回身打開那本書,翻到那一頁,指給張偉看,邊說:“這書是在哈爾森的牀頭櫃裡發現的……我覺得枕巾和被頭的血漬不正常,就特意把這本書帶回來,一看,果然……”

“啊!竟然會這樣!難道哈爾森得了這種絕症!”張偉大爲震驚:“你幹嘛不告訴我,自己偷偷跑廚房裡查看?”

“我不敢確定,只是猜測,”陳瑤對張偉說:“但是,我總覺得這中可行性是有的,哈爾森得了絕症,不願意再牽連王炎,不願意再牽連我們,不願意讓周圍所有的人替他擔心,所以辭職悄悄離去,遠走德國,不知所向……當然,這只是我的推理,但願不是……”

張偉點點頭:“姐,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我們應該抓緊告訴王炎,這對王炎尋找哈爾森是一個很好的線索……”

陳瑤點點頭:“嗯……哥,明天我就和王炎聯繫,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哈爾森,如果真的是我所猜測的那樣,我們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挽救他的生命,哪怕花再多的錢……”

陳瑤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堅定和執着。

張偉感動地撫摸着陳瑤的臉:“姐,你真是一個活菩薩。”

陳瑤微笑着看着張偉:“哥,任何時候,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都要保持樂觀的態度,都要有信心去戰勝困難……我不是活菩薩,我拯救不了天下的蒼生,我只是在盡作爲一個朋友的心意。”

張偉也微笑了:“姐,我會記住你的話,我會時刻保持樂觀……”

陳瑤站起來,擁進張偉懷裡:“哥,樂觀是一種人生的態度,一種堅強的信念,困難面前不低頭,挫折面前不氣餒,希望和光明,會永遠是我們的。”

張偉點點頭,彎腰將陳瑤抱起,走向臥室:“姐,希望和光明會是我們的。”

走在德國德累斯頓安靜的大街上,王炎頓時感到了這座小城的寧靜和安詳,和江南的興州相比,這裡春天的腳步姍姍來遲,路邊的迎春花正在吐露出嫩黃的骨朵。

乍暖還寒,王炎緊了緊風衣的領口,來不及領略異國美麗的風景,直奔當地警察局。

警察局裡,一位和氣的大鬍子警察耐心聽完這位東方美麗女孩用流利的德語進行的陳述和要求,邊認真記錄下來,接着在電腦裡錄入、查詢,一會看着王炎,聳聳肩膀,攤開雙手:“美麗的姑娘,對不起,我的電腦裡沒有這個人的資料,他不是這裡的常住戶口,我沒有辦法查到。”

王炎一下子傻眼了:“那……暫時來這裡住的人口你們有登記嗎?”

“你說的那位哈爾森先生如果能來的話,大概來了多久了?”大鬍子警察很想幫助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孩。

王炎想了一下:“大概一週。”

“哦……時間太短,對不起,我們沒有登記,沒有辦理暫住人口登記。”大鬍子警察思忖了一下:“女士,請問,你知道他住在哪裡嗎?”

“我……不知道,”王炎搖搖頭,突然又想起什麼,摸出一張哈爾森在自己的房子前的照片:“您看,就是這裡,背後是一個湖,還有一座山,旁邊是茂密的針葉林……”

大鬍子警察看了看,拿着照片站起來,對王炎說:“美麗的姑娘,請您稍等,我拿不準這是什麼地方,我去問問我的其他同事,或許他們能提供一些有利的信息……”

“多謝您的熱情和周到。”王炎忙感謝大鬍子警察。

“我們的職責,爲您服務是我的榮幸。”大鬍子警察拿着照片去了其他辦公室。

王炎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好一會,大鬍子警察面帶笑容出來:“幸運的姑娘,我們找到了這個地方,這是城郊的一座小別墅,在塔裡湖旁邊,地址我給您寫在照片背面了……”

王炎激動地站起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謝謝……”

大鬍子警察和王炎熱情地握手,面帶微笑:“美麗的東方姑娘,祝你很快找到你的心上人,祝福你們……”

異國他鄉,王炎被大鬍子警察所感動,腦子裡突然冒出8個字:嚴格執法,熱情服務。

又想起一句話:爲人民服務。

告別可愛的警察叔叔,王炎打車直奔塔湖旁邊,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那幢別墅——湖邊依山建造的一座木頭結構的精巧別緻樓房,頗具中世紀建築風格。

房子周圍很安靜,周邊種滿了鮮花,外層背後是鬱鬱蔥蔥的針葉林,湖光山色,自成一體。

王炎又掏出照片看了看,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就是這裡了,王炎緩步走上臺階,伸手按響了門鈴。

門鈴響了很久,卻沒有任何動靜。

繼續摁,仍然沒有人來開門。

王炎的心隨着門鈴的持續聲音越來越低沉,希望越來越渺茫。

半小時後,王炎失望地停止了按門鈴,失神地看着路邊稀疏走過的行人和車輛,清一色的金髮碧眼,看不到一張熟悉的黃面孔。

王炎踟躕地走在異國陌生的馬路上,天色已晚,找了靠近這房子的一家小旅館住下來,埋頭睡去。

早上醒來,淚滿臉龐,淚痕已幹。王炎打開窗戶,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正看到房子的正門,依然緊閉。

房間的水龍頭壞了,王炎洗刷完畢,固執地又來到門口,固執地按門鈴,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王炎絕望地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下來,把頭埋在兩腿間,無聲地落淚。

正在這時,王炎接到了陳瑤的電話,告知了昨晚發現的事情,陳瑤建議王炎去附近的醫院去看一看。

王炎頭直髮蒙,老天,難道真的是得了這種絕症嗎?難道哈爾森是因爲得了絕症才離開自己的嗎?哈爾森現在能在那一家醫院呢?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陪伴在你身旁,不管出了什麼事,不管你得了什麼病!王炎心裡一遍遍地念着,眼淚再一次流出來。

王炎直奔一家書店,買了一本德國全國醫療系統的號碼簿,回到旅館,按照上面的電話,先從那些規模大的醫院開始,一家一家詢問,詢問有沒有一個叫哈爾森的在那裡住院。打了一天電話,查詢了700多家醫院,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

看看暮色黃昏,王炎心裡越來越冷,無力地坐在牀上,眼淚已經流乾了,欲哭無淚!

王炎突然想起德累斯頓本地的醫院還沒有詢問,急忙找到號碼,撥過去,說明情況。

對方在電腦上查詢了半天,告訴王炎:“我們醫院前幾天是來過一位叫做哈爾森的男性病人,他患的就是您說的那種病……”

“真的?”王炎激動地叫起來,熱淚滾滾:“他真的是得了這種病?他現在在哪裡?”

“很抱歉,他來這裡只是做了一個檢查,在確診病情後,突然離開了,我們也在找這位病人,我們希望能挽救他的生命,至少能延長他的生命,如果您有他的消息,請通知我們……”對方很客氣地對王炎說。

王炎手裡的電話掉在了牀上,耳朵嗡嗡地響,已經聽不清楚對方在電話裡講什麼了。

王炎無力的眼神看着遠處高聳的教堂樓頂,巨大的十字在夕陽的映襯下,格外蒼茫。

上帝啊,萬能的主,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要這樣殘酷對待你的奴僕……王炎心裡在流血,臉色越來越蒼白……

王炎一天沒吃沒喝,也不想吃喝,蜷縮在小旅館的角落裡,一動不動。

一會房東過來敲門,說別的房間騰出來了,很抱歉水龍頭壞了影響王炎的住宿,答應把房價打個8折,然後幫助王炎搬到了新的房間。

新客房在走廊的盡頭,拐了一個彎。

王炎等房東走後,拉開窗戶,正好看到哈爾森木房子的側面,發現房子後面靠近湖邊的地方原來還有一個後院。

暮色中,院落裡顯得很冷寂。

王炎凝視着院落,打量着院子裡的佈局和擺設,心裡無限悲涼。

突然,王炎的視線停住了,在院子臨近湖邊的一張藤椅上,分明坐着一個人,背影雖然在黃昏中顯得模糊,但是依然能看清楚是一個男人的背影。

那背影在夕陽的餘暉裡,顯得是那麼孤單、寂寞……

我的愛,我的人,我的哈爾森……王炎的頭一下子充雪,身體搖晃了幾下。

一定是

他一直在院子裡坐着,纔沒有聽見自己按門鈴的聲音。

王炎激動地不能自已,猛地拉開門,衝下樓梯,跌跌撞撞,直奔那房子的後院。

後院沒有圍牆,是低矮的灌木叢修葺的綠化帶。

“哈爾森——哈爾森——”王炎衝到圍牆外,邊跑邊喊,接近背影。

男人的身影猛然抖動了一下,慢慢轉過臉來。

王炎衝到籬牆邊,看到傳過來的那張臉,猛然一下子呆住了。

這是自己的哈爾森嗎?雖然英俊的面容依然整潔,金黃色的頭髮依然灑脫,可是,那眼神裡透出的憔悴,那嘴脣顯示出的乾裂,那臉龐露出的消瘦,還有那很少見到的緊縮的眉頭,無不顯示出哈爾森這段時間以來所遭受的折磨和挫折。

短短几天時間,一個好好的人,一個陽光青春的人,爲什麼變成這樣?

王炎隔着籬牆,呆呆地站在那裡,眼淚忍不住又流下來。

哈爾森看到王炎突然出現在這裡,渾身一震,心裡一抖,也呆住了。

哈爾森無論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王炎會突然從萬里之外的中國來到這個德國東部、易北河畔的德累斯頓。

王炎出差深圳剛一天,自己鼻腔突然大出血,去醫院檢查得知患了這個絕症,哈爾森的心理直接崩潰,所有的對美好未來的企劃,對幸福生活的嚮往,對理想事業的追求,頃刻都化爲泡影,頃刻之間崩塌。而在這所有未實現的夢想當中,王炎無疑是最重要的,還有自己的中國媽媽。在這個世界上,她們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哈爾森很快從崩潰中恢復過來,冷靜而堅強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一邊打辭職報告交接工作,一邊決定了自己今後的去向。

爲了自己的親人,爲了自己的愛人,爲了她們的歡樂,爲了她們的幸福,哈爾森選擇了離開和逃避,他決計在這個易北河畔、塔湖之邊的小房子裡,靜靜等待命運之神對自己的召喚。哈爾森查閱了資料,知道自己患的病屬於絕症,除非出現奇蹟,否則,就只有等待死神的光顧。

死亡來臨之際,哈爾森置身度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中國媽媽和未來的妻子。他將自己這些年的繼續分成兩半,一半留給王炎,一半留給媽媽,然後,直接回了德累斯頓的這所房子。在德累斯頓再一次進行了檢查,確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爲數不多的時間之後,哈爾森放棄了治療,決意讓自己生命最後的日子再思念、懷念和回想中過去,讓自己的靈魂隨同已經升入天國的父母在未知的空間裡會合。

哈爾森每日就坐在河邊的竹椅上,緬懷過去,懷念起在中國的美好歲月,那些事,那些人,王炎、陳瑤、張偉、丫丫、徐君……

能在回憶中找尋幸福,能在回憶中得到安慰,哈爾森一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一邊享受着心靈的慰藉。

哈爾森無限熱愛自己剛剛離開的美麗東方國度,多麼偉大的民族,多麼絢爛的國土,多麼淳樸的人民,是自己的中國母親給了自己新的生命,挽救了自己,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享受了生命的陽光和快樂;是自己的中國愛人煥發了自己的青春,美麗的東方女孩的純真和凝重,潔淨了自己的心靈,讓自己享受到了愛情的甜蜜和人生的開心;是自己善良熱情的中國朋友,陳瑤、張偉、丫丫、徐君……讓自己的生活不再寂寞,生活裡充滿歡笑,心中充滿溫暖和力量……可是,這一切,都即將結束,都將隨同自己的生命的終結,成爲美好的記憶。

哈爾森一邊忍受病魔肆意吞噬、蠶食自己生命細胞的痛苦,一邊努力回憶起過去的美好快樂時光,讓自己的幸福和滿足中漸漸消耗、逝去……

坐在搖曳的竹椅上,面對微瀾的塔湖之水,迎着落日夕陽的餘暉,看着天邊即將消失的最後一抹紅霞,哈爾森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在天空中灰飛煙滅的靈魂和肉體,自己,即將很快去和他們融合,即將很快去在天堂裡和他們相見……

搖晃着最後的青春和活力,傾聽着身邊小鳥的歌唱,看着天空中東去的彩雲,哈爾森想起了王炎,想起了即將成爲自己妻子的美麗東方姑娘,想起了東方文化薰陶出來的溫柔和賢淑,自己,將永遠和她離別,將會在天國裡默默注視默默呵護着這個善良的中國女孩……

自己的離去,一定是讓她悲傷了,讓她傷痛了,可是,相比以後更大的對她的傷痛,自己別無選擇,只能這樣。

愛一個人,就要讓她幸福,讓她快樂。

哈爾森注視着靜靜流淌,最後注入易北河的塔湖之水,心中充滿了對王炎的思念和掛念,心中充滿了對生命的眷戀……

就在此時,哈爾森聽到了王炎的呼喚,聽到了彷彿來自心靈深處的呼喚,這呼喚是那樣深情、那樣親切,那樣熟悉,卻又那樣的讓人撕心裂肺……

哈爾森恍如夢中,感覺這聲音如此遙遠,又如此貼近,不禁循聲回過頭來,看到了王炎,看到了淚流滿面的王炎。

哈爾森呆住了,淚水霎時充盈了自己的眼眶,心中一股溼溼的潮水往上噴涌。

“炎……”哈爾森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向王炎,隔着籬牆,表情詫異而又激動:“你……你怎麼來了?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王炎擡腿跨過籬牆,猛地撲到哈爾森懷裡,抓住哈爾森的胳膊,頭抵住哈爾森的胸口,放聲痛哭。

哈爾森緊緊摟住王炎,兩人幾日不見,卻彷彿相隔陰陽,許久未見而重逢的激動和感動情懷縈繞在心懷,頃刻爆發。

哈爾森的淚水終於流下來,縱情長流,放任自流,傾盆而下。

兩人相擁痛哭流涕,這痛苦裡,充滿了思念、牽掛、欣喜、眷戀、悲愴、痛哭……

良久,兩人安靜下來。

王炎擡起頭,看着哈爾森,平靜地說:“你跑不掉的,你無論走到哪裡,我都要找到你,我一定能找到你……”

邊說話,王炎邊攙扶哈爾森在竹椅上坐下,自己半蹲在哈爾森身邊,緊緊握住哈爾森的雙手,生怕他再度消失。

“對不起,炎,我傷害了你,我不辭而別,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只能這樣去做,我們沒有未來,沒有將來,沒有明天,也同樣不會有幸福,你還年輕,我不能害了你,我不能傷害你的青春和幸福,我必須離開,我只有離開……”哈爾森緩緩地說。

“可是,我依然能找到你,你逃不掉,你無法逃掉,走到天邊我也要找到你……”王炎說。

“找到我,我也不會再給你幸福,你……你還是走吧,不要再找我,我不想傷害你,真的,和我在一起,你不會有開心和快樂……”哈爾森硬着心腸,心裡再度充滿了痛苦和不捨。

“我不會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死也不會走,你是人是鬼我都要跟着你,你以爲你逃避會讓我幸福?會讓我開心和快樂?”王炎注視着哈爾森:“沒有你,我失去了全部生命的意義,沒有你,我喪失了所有的快樂,沒有你,我找不到明天的信心和希望,你就是我的方向,你就是我的明天,我的愛情的終結和港灣……”

哈爾森感動地看着王炎,他再度感受到了東方女性的美麗和純情。

王炎繼續說:“不管你在哪裡,我都要追隨着你,不管你的生命還能延續多久,我都會陪伴你,我永遠是你的愛人,是你的妻子,你,是我永遠的丈夫,我來找你,不僅僅是要陪伴你,照料你,我還要和你一起,走進婚禮的殿堂,去做我們想做的事情,去感知我們計劃中的幸福和甜蜜……”

哈爾森搖搖頭,緊緊抓住王炎的手:“炎,謝謝你,你讓我在生命的最後歲月裡依然是那麼幸福,依然是那麼欣慰,謝謝你……真的……有你,我真的很幸福……”

王炎擡起手,撫摸着哈爾森消瘦的臉龐,輕聲說道:“無論多大的困難和挫折,我們一起來面對,生命只有一次,愛卻能夠長久,不要輕言放棄,一息尚存須努力,我和你,在一起,我們一起去戰勝病魔,一起去創造生命的奇蹟……親愛的,揚起生命的風風帆,和我一起……”

哈爾森沉默不語,一會又搖搖頭:“炎,我真的不想拖累你,真的不想連累大家,真的不想讓自己成爲大家的累贅,我……”

王炎捂住哈爾森的嘴巴,溫柔而堅強地笑着:“哈爾森,別說了,既然我來了,我就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記住,哈爾森,我是你的妻子,雖然沒有法律上的手續,但是,我已經是你的妻子,我始終會是你的妻子……記住,哈爾森,我愛你……”

哈爾森感動地摟住王炎的身體:“炎……”

王炎唯一在哈爾森懷裡,一會擡起頭:“哈爾森,不要讓親人們爲你擔憂,不要讓朋友們爲你牽掛,走吧,跟我走……”

哈爾森迷茫地看着王炎:“去哪裡?”

王炎微笑着:“去房間裡啊,傻瓜,天黑了,要吃晚飯了,我去做中國菜給你吃……”

哈爾森站起來,乖乖跟在王炎後面,一會又問王炎:“那以後去哪裡?”

“先去慕尼黑,去看你的中國媽媽,我的婆婆,兒媳婦見婆婆,呵呵……”王炎牽着哈爾森的手:“你這麼杳無消息,媽媽一定很着急。”

吃過晚飯,服侍哈爾森睡下,王炎悄悄走到院子,撥通了陳瑤的電話,告知了詳情。

電話那邊,傳來陳瑤輕輕的抽泣聲,一會陳瑤說:“妹妹,我今天找人打聽了,這病可以採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進行治療,西醫爲主,中醫爲輔,興州市醫院一位老主治醫師有多年的臨牀經驗,他告訴我,這個病採用西醫療法,很難治癒,在中西醫結合,卻並非不可治癒,中醫治療效果很顯著……”

(本章完)

161 是誰指使的256兩頭都顧不上230 凡事不要這麼絕對120 掛不住了100 你一定會溼鞋199 抽我的血094 拿另一塊095幸福終於降臨了219 發生了微妙的變化068 章 優雅地一笑第一卷_156 原來是她第一卷_063各爲其主274 查一個人的動向第一卷_015一起吃飯258 抽了抽嘴角034 遇見是緣200 安排了雙崗071 發紅包052 在這裡留守092 在沉默中040從希望到失望到絕望012 吃了不成049 很從容第一卷_156 原來是她171 颳風下雨036 有些遺憾254想法一樣229 看得見的效益拉動268 擰成一個麻花189 感情決定的291 滅門慘案277 你真的變了074 情況有變化062 琢磨着用詞276 伸手攔住218 有勇有謀261 獻殷勤028 信仰理念108 下屬對老闆的尊重245 愈*亮163 那又咋樣117 今後看行動247 幫我裁員016 永在心裡071 發紅包105 我們的老據點227 玩家的心理第一卷_063各爲其主第一卷_196 應該比我懂074 情況有變化261 獻殷勤006 高興壞了216 你可曾想起了我126 見證奇蹟的時刻024 不可貌相210 俊俏的小護士047單間已經訂好202 拉出去單挑273 心底咯噔一下250 有些熟悉279 現在方便麼227 玩家的心理070 放假去澳門161 是誰指使的125 防君子不防小人256兩頭都顧不上232 眼裡只有小舅子001 動了心思069章 玷污我清白之身270 抖動手指246 他們捲土重來287 敷衍牽強040從希望到失望到絕望200 安排了雙崗028 信仰理念072 狡猾的男人第一卷_185段同志104愛情與陰謀231 善惡有報是定理第一卷_185段同志264 女導遊237 在彼岸的盡頭283 也不推辭088 讚許的眼神280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139 小如遙祝157 喳喳叫喚279 現在方便麼第一卷_234 突出起來的離別085 這女人身子骨176 澀澀的味道153 美女導遊079第二天就在這裡177 該來的終於來了048別的能耐沒有220 新舊兩重天001 動了心思229 看得見的效益拉動119 沒事別打擾我094 拿另一塊
161 是誰指使的256兩頭都顧不上230 凡事不要這麼絕對120 掛不住了100 你一定會溼鞋199 抽我的血094 拿另一塊095幸福終於降臨了219 發生了微妙的變化068 章 優雅地一笑第一卷_156 原來是她第一卷_063各爲其主274 查一個人的動向第一卷_015一起吃飯258 抽了抽嘴角034 遇見是緣200 安排了雙崗071 發紅包052 在這裡留守092 在沉默中040從希望到失望到絕望012 吃了不成049 很從容第一卷_156 原來是她171 颳風下雨036 有些遺憾254想法一樣229 看得見的效益拉動268 擰成一個麻花189 感情決定的291 滅門慘案277 你真的變了074 情況有變化062 琢磨着用詞276 伸手攔住218 有勇有謀261 獻殷勤028 信仰理念108 下屬對老闆的尊重245 愈*亮163 那又咋樣117 今後看行動247 幫我裁員016 永在心裡071 發紅包105 我們的老據點227 玩家的心理第一卷_063各爲其主第一卷_196 應該比我懂074 情況有變化261 獻殷勤006 高興壞了216 你可曾想起了我126 見證奇蹟的時刻024 不可貌相210 俊俏的小護士047單間已經訂好202 拉出去單挑273 心底咯噔一下250 有些熟悉279 現在方便麼227 玩家的心理070 放假去澳門161 是誰指使的125 防君子不防小人256兩頭都顧不上232 眼裡只有小舅子001 動了心思069章 玷污我清白之身270 抖動手指246 他們捲土重來287 敷衍牽強040從希望到失望到絕望200 安排了雙崗028 信仰理念072 狡猾的男人第一卷_185段同志104愛情與陰謀231 善惡有報是定理第一卷_185段同志264 女導遊237 在彼岸的盡頭283 也不推辭088 讚許的眼神280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139 小如遙祝157 喳喳叫喚279 現在方便麼第一卷_234 突出起來的離別085 這女人身子骨176 澀澀的味道153 美女導遊079第二天就在這裡177 該來的終於來了048別的能耐沒有220 新舊兩重天001 動了心思229 看得見的效益拉動119 沒事別打擾我094 拿另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