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長到五歲,至今還沒見過姥爺一面。
“不行!”
葉歡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兒子。
陽陽瓷白俊俏的臉蛋兒,立馬皺得像個小包子,馬上轉向劉芬撒嬌。
睜着天真無辜的大眼睛兒,可憐兮兮道:
“姥姥,姥爺是不是流血了?流血會死掉的。您捨得不讓姥爺看陽陽最後一眼嗎?陽陽這麼乖,又這麼帥,姥爺看不見陽陽會不瞑目的……”
葉歡瑜忍不住翻個白眼,伸手捏住小傢伙的耳朵。
將他毛毛蟲似的賴在劉芬身上的小身子給揪了過來。
“死小孩,怎麼說話的?”
她低斥孩子一聲,陽陽咧嘴一笑,不知死活地吐了吐舌頭。
葉歡瑜看了一眼劉芬爲難的表情。
從沙發上爬起來。
順手將臭小子扔進劉芬懷裡。
一邊往洗漱室走,一邊說道,“媽,還是我去吧。您在家看着陽陽。”
劉芬看了一眼懷裡的小賴皮,嘆息一聲。
“也好。有什麼情況記得打電話回來。”
*
A市城南監獄。
高高的城牆上空。
一片烏雲,幾許冷風颳過。
似是有下雨的跡象。
獄警帶着葉歡瑜走過一條長長的走道。
穿過幾扇厚重的鐵門。
終於來到一間安靜的小房子裡。
“你坐下來。人一會就帶到了。”獄警指着桌子對面的椅子。
葉歡瑜點了點頭,坐下。
心,莫名地沉重起來。
指尖竟然有些許顫抖。
嘎~吱。
鐵門打開,另一名獄警走進來。
身旁扶着一個緩慢蒼老的身影。
“葉勝添,你女兒葉歡瑜來看你。坐下。”
葉歡瑜揚眸。
當看到那白髮下,纏繞着一層層紗布,蒼老的臉上,顴骨、嘴角淤青,手上、腿上都有不少地方被包紮的老人時。
她眼眶發澀。
五年不見,沒想到父親竟然老了這麼多。
“爸……”
在獄警的攙扶下,葉勝添在葉歡瑜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的表情因爲疼痛而有些扭曲。
瞥了葉歡瑜一眼,陰鬱蒼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
“掃把星!”
那混濁的嗓音裡,一開口便是濃烈的斥責!
葉歡瑜心尖一顫。
深深凝望了一眼父親。
他還是沒變,看着她的時候,依然是鄙夷與怨恨。
她不吭聲。
“一回來就克我!看看我這滿身的傷!”葉勝添抖着手指,指了指自己臉上未乾的血漬,“我問那些人爲什麼打我,知道他們說什麼嗎?他們說,問問你的好女兒葉歡瑜!”
葉歡瑜臉色驀然一白。
“你究竟幹了什麼好事又連累我,啊?”葉勝添看她的臉色,大爲光火!
見她不吭聲,他更惱了,“五年前要不是你,我會坐牢?你個不孝女,一天到晚連累我!葉歡瑜,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不該讓你。媽生下你!”
葉歡瑜睜大眼眸。
心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她憑什麼會認爲,時隔五年,即使所有的事都事過境遷,父親就會放下對她的怨懟?
她又憑什麼認爲,父親坐了五年的牢獄,便不會再執着從前?
可,最終,這一切都只是她一廂情願而已。
原來,監獄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心的監獄。
她眸底有些淒涼,冷笑一聲。
“你自己觸犯了法律,卻因爲我不願去做別人的晴婦,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頭上?那你爲什麼不讓葉安琪去?她是你女兒,難道我就不是嗎?”
葉安琪三個字,讓葉勝添眼裡閃過一絲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