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百良聽完,頓時哭笑不得。
他本就極爲看好青煙的前途,以爲給女兒和青煙一個獨處的機會,兩人也許會日久生情,如果能走到一起,無論對郭家,還是對女兒,都是大好事。
所以放心地將女兒留下。
可萬沒想到,等他再來的時候,兩人不但沒有生情,反而生出仇恨了。郭百良只能暗歎兩人無緣。
剛來的時候,發現只有馱龍獸守在這裡,一問才知道,女兒從他離開之後沒幾天,就直接就閉關鑄鼎了。而青煙則獨自去荒海煉刀去了。
他當時算了算出關的日子,已經沒幾天,便和馱龍獸守在這裡。
而馱龍獸見有他在這守着,倒是放心的很。畢竟是看着自己女兒,沒有不盡心的道理。所以,馱龍獸立刻決定去荒海暗中保護劉星。畢竟劉星的安危,對它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但臨走之前,它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將飛天蟒招來,和郭百良一起看守這裡,然後才獨自離去。
……
“你,真的是父親嗎?”郭奇琴看着父親,腦子卻很亂,幾乎不知道自己問了什麼。
“琴兒,你因爲暈血,當時發生的事情都沒看見。青煙說得都是真的,是他救了我們。”郭百良耐心道。
“可是,青煙沒說是他救了我們啊。而且他還穿着你的衣服。”郭奇琴好像抓住了混亂的根源,委屈地說道。
郭百良一怔,心中嘆息。青煙不願意挾恩圖報,自然不會說。可沒想到,卻讓女兒誤會了。至於衣服,想必青煙解釋了女兒也不會相信,所以他根本就沒解釋。
“琴兒,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隨即就將當時面臨的局面,和青煙給他易容和換衣的過程,完整地講了一遍。
郭奇琴終於明白了。
她想起了青煙那聲‘琴姐姐’,現在看來是多麼純淨。而自己毫不猶豫地一劍插入青煙心臟,她當時清晰地看到,青煙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卻沒有任何責怪之意。自己當時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居然視而不見,沒有任何疑惑。
現在想起來,心中泛起一陣陣苦澀。彷彿親手把人生最珍貴的東西打碎了。只留下悲傷逆流成河,在她心中慢慢氾濫。
但她陡然想起了妹妹,目光又恢復了一絲靈動,接着又問:“父親,是誰射的那一箭?是誰殺了我妹妹?”
“是楊家老六,楊希波。楊歡上次在郭家被殺,楊希童又被削斷一隻手臂,他們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一直想要報復。恰巧趕上我帶着你們兩個來風弦森林歷練,所以就動手了。他當時射出的箭上,塗抹了‘千年鉤吻’的汁液,我接箭之後便中毒了,已經全無還手之力。若不是青煙讓馱龍獸出手相救,我們兩個都已經死了。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琴兒,你別去想了。”郭百良看着女兒痛苦的表情,心疼地說道。
“父親,你說楊希波殺了我妹妹,然後就這麼過去了?”郭奇琴悲傷地問。
郭百良嘴角微微抽搐:“這件事就算討回公道了。”
“楊希波死了?”郭奇琴追問。
“他沒死。”郭百良無奈道。
“那我們討回什麼公道了?”郭奇琴眼中含淚。
郭百良幾乎不敢看女兒,目光微垂道:“這是老祖的意思。生在家族中,就要以家族利益爲重,不能爲了兒女私情,將家族的存亡置之不顧。”
他口中的老祖,自然是指郭家第一人,郭睿。
“父親,家族的存亡不歸我管。我就問你,妹妹的公道在哪?”郭奇琴雙眸中,那飽含悲傷的淚滴,終於無力地滑落。
郭百良低低一嘆,“琴兒,你閉關這三百天,家族也發生很多事。你二伯閉關兩個月,終於突破到了歸真境。隨後,老祖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三枚丹藥,讓你三伯、四伯、五伯也都藉助丹藥之力,突破了歸真境。所以,現在郭家共有五大歸真。而楊家原本只有四大歸真,但楊老四楊希真在半年前也同樣突破了歸真境。這樣,我們兩家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了。而且我們確實討回了公道。在雲家的支持下,你五伯郭百鯤,現在已經是副牙將。取代了楊希蓋的位置。三大家族重新恢復了平衡。而且,我相信這次沒有人敢動你五伯,否則那些人要做好準備,迎接郭家四大歸真的怒火。你妹妹的死,至少現在是過去了。”
郭奇琴呆呆地聽完,心中五味雜陳,無比失落。
妹妹的死,就換來一個副牙將。整個家族就偃旗息鼓。可她就算是不甘心,沒有了家族的支持,一個剛剛鑄鼎的弱女子,又能把楊希波怎麼樣?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更煩惱的事情,緊緊地壓在她心頭。以至於完全沖淡了父親‘復活’的喜悅。她甚至刻意不去想它,但最終還是無法迴避。她只好在心中不停地問自己:
“我該怎麼面對青煙?我該如何面對青煙?原來我那一劍,不是爲妹妹和父親報仇,而是恩將仇報,穿透了恩人的心。難怪他的表情那麼難以置信,原來他是如此的無辜。”
這時,青裙聽了半晌,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問道:“請問郭叔叔,您可曾看到我弟弟到什麼地方去了?”
郭百良猛然醒悟,不該如此忽略青裙,趕緊歉意地道:“青裙姑娘,青煙在荒海煉刀,我悄悄去看過一次,挺好的。而且有馱龍獸在暗中守護,不會有危險的。現在你們兩個都已經出關了,那我帶你們去找他吧。”
“謝謝郭叔叔。”青裙立刻喜道。
郭奇琴卻渾身抖了一下,沒有說話。
此時,那飛天蟒三十丈身軀,驟然舒展開來,騰空而起,洪聲道:“你們兩個女娃上來吧,我帶着你們去找他。”
“多謝蟒兄了。”郭百良抱拳道。
“謝謝前輩。”青裙大喜,飛昇便上了飛天蟒。
郭奇琴心亂如麻,木然不語地上了飛天蟒。
三人向荒海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