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聖皇化身降臨東萊，立時感覺到四瑞洲暗中潛伏的無形之力。
“先天道場？東萊小聖人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那無形之力充斥造化，彷彿有無量精靈在他耳畔禮讚“造化”。
小心收斂氣息，避免引起“造化道場”的反噬。
下一刻，他看到自己所在的這顆恢弘祖木。
震驚之後，他整個人突然被一股力量傳送到一位老者身前。
看到老者，聖皇面色肅穆，躬身行禮：“長青拜見老祖宗。”
“嗯。”
雖說是旁系，但的確跟自家沾親帶故。
風宣靜頷首示意，然後袖袍一揮，一道道流光從星天墜落向東萊各大水域。
神洲陸沉，羣星隕落。
傳聞，這是東萊前輩針對“死者復活”所設立的詛咒。
“終於來高手了啊。”
“這位前輩……他是在對東萊施恩？應該對你們無惡意？”
殷彥青看向人羣，在諸修眼眉間看到深深的敬畏。
“正是。”
深吸一口氣，伏桐君加大法力。火蝶蠱、寒冰蠱同時激活。一隻只絢爛的紅色蝴蝶以及點點雪白熒光在身邊飄蕩。
伏桐君隨殷彥青來到劍壇。
劍，依舊不動。
殷彥青正與伏桐君閒聊，突然他身軀一震，察覺自己的氣數有些變化。可仔細檢查，卻又找不到絲毫變化。
殷彥青暗暗搖頭。
劍壇四周的圍觀人羣發出呼聲。
“你要不要去試一試？”
“他？”說話的幾人發出笑聲。
十一蠱蟲配合伏桐君本尊，擬化“蠱神法相”。
壇高五層，最上一層插着一口石制神劍。有一位修士站在旁邊，正雙手握住劍柄，嘗試向外拔劍。
伏桐君一臉驚奇：“這就是昊靈神劍的模型？”
這時，伏桐君身上爆發華光流彩。情蠱、醉月蠱、匿身蠱以及五大毒蠱紛紛現身。
伏桐君稍作沉思。眼見前面的人灰頭土臉下來，她率先走上劍壇。
伏桐君看着身前的石劍，緩緩運勁。
沒有人想要得罪一位，能在無聲無息間殺死自己的人。
洪昌乙人緣太好，導致東萊修士並不怎麼害怕他，拿他打趣全然無壓力。
“果然，她也不行啊。”
“希望，這位前輩不會鬧出大亂子吧。”
一位玩蠱，且將蠱道推陳出新的宗師。
……
“切——你這話說的，彷彿洪道友不算高手似得。”
但石劍紋絲不動，穩插劍槽內。
衡華一邊說，一邊向逐古館走去。
除殷彥青外，雲夢音、田道人等一大羣人的氣運，也紛紛出現變化。只是礙於彼等境界，並未察覺。
奇怪。
“是七絕仙子？”
金蟬蠱之力流轉於雙手，她一聲嬌呵，迅速握住劍柄向外抽起。
懷着這等疑惑，他邀請伏桐君一併前往逐古館前的劍壇。
即便她姓伏，但蠱術，便足以打消這個姓氏加持的正面形象。
她再度運勁拔劍。
星海墜落的流光，總會讓人想到一些很不美妙的大麻煩。
依舊只有伏衡華與李樸察覺到這一異變。
衡華繃着臉。
可伏桐君嘛……
壇邊立着木牌：“拔出此劍，得大造化。”
“起——”
這一刻，石劍頭一次產生變化。
點點金光環繞劍身，一股宏大的神能與伏桐君角力。
“有變化了，有變化了！”
人羣爆發一陣歡呼。
自石劍試煉以來，這是石劍第一次做出迴應。
譁——
金光暴漲，一道劍氣擊穿蠱神，伏桐君踉蹌着跌下來。
虧得一道紅衣身影迅速衝上去將她扶住。
“你沒事吧？”
看着及時出現的傅玄星，伏桐君臉色微微發白，低聲道：“無礙，只是氣血反噬，法力損耗過劇——你小心，這把仿品也不簡單。”
傅玄星盯着石劍看了看，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把伏桐君攙扶下去。
殷彥青上前道：“傅兄弟不去試一試嗎？”
“此劍與我無緣，我也無意在老爺子的佩劍外，另尋一口劍。”他輕輕拍了拍腰間的玉劍，與伏桐君一起在旁觀望。
似乎是響應傅玄星的話，遠方一座茶館關注這邊的於小磊，直接被“紫電驚芒”暴打。
聽聽，瞧瞧人家。
有一把劍，就不要再肖想別的。
再看看你！
於小磊連忙抱頭：“我只是打算去試試，又沒打算真把你換了？再說，這只是一件仿品，怎麼可能比得過你？”
對面坐着的伏紅鸞忽然插嘴：“這話的意思，假如是正版的昊靈神劍，伱就願意換劍了？”
仙劍敲頭的動作一頓，然後速度加快，直接在他腦袋打出好幾個包。
嶽景菡靜靜坐在對面，看着於小磊與仙劍打鬧。
四洲匯聚一堂，嶽景菡耐不住伏紅鸞攛掇，也被拉過來賞玩盛會。於小磊得知情況，自然主動作爲嚮導，領着二人在各館玩樂。
五行館。
鍾離子涵、洪昌乙、宇文春秋等人正在觀賞西洲對五行大道的研究成果。
察覺仙劍震動，他輕輕一拂，笑道：“你我同參大道，又何必懷疑我有二心。何況以伏衡華的性格，豈會錯過這等盛事？”
……
李樸與伏衡華站在劍壇不遠處。
他們看着伏桐君下場，隨後龍道人、李如心等人紛紛上前嘗試拔劍。
卻紛紛落敗。
除龍道人引動一絲石劍反擊外，其餘諸人連半點異象都喚不出。
李樸忽然道：“劍壇上的牌子，是你改過的？”
“不改一下，日後麻煩可就大了。”
逐古館試劍，衡華自然是事前知曉的。
他審覈方案後，親手將逐古一脈準備的木牌變更內容。
李樸看着木牌，他能看到衡華變化後的八個字，也能看到掩蓋在其下的十個金字。
“拔出此劍者，爲東萊之主。”
如此招搖張揚的作法，伏衡華自然不敢讓逐古人胡來。
李樸沉吟後，忽然道：“不朽文明？”
衡華點頭：“不朽文明。”
所謂“神劍尋主”，其實就是逐古人一脈挑選代言人，尋找引領東萊文明邁向不朽的“領袖”。
“那你不打算試試？”
“有些事，過於張揚，不符合我的性——”看到李樸一臉震驚的神情，伏衡華惱道，“我其實是一個很低調的人。”
“嗯嗯，對對，你很低調。”
李樸不去跟他爭，打量東萊衆人輪流上來。不僅年輕一輩高手，劍仙洲的老牌宗師，甚至隋安、陶明這樣的劍聖也出手了。
奈何石劍穩固，沒有半點動靜。
……
“不愧是通天洲第一神劍。看這東萊劍修齊出動的場面，便可知此劍的誘惑。”
風宣靜和聖皇在遠方一枝大木上駐足。
“老祖宗也知道這劍？”
“老夫當年歸來故土，曾把玩過真正的昊靈神劍。”
風宣靜神秘一笑：“世人不知，這劍其實就是我家先人在赤霆時代加工而成。”
昊靈神劍的劍胚，是最初文明的遺留劍器。經過赤霆文明改造，纔有了頂級仙劍的雛形。後來歷經數萬年，三個文明的不斷疊加。昊靈神劍才成爲當之無愧的神洲第一劍。
屬於太玄宗的兩儀玄一劍，在昊靈神劍之前也不得不避讓一席。
聖皇看着木善生、玉明劍聖等人紛紛露面，心中一動。
“此劍乃通天洲所煉，而通天洲一化爲四……”
“怎麼，你也有興趣？也罷，去試試吧，瞧瞧你能否看懂這把劍的奧妙。”
聖皇見風宣靜一臉淡然的姿態，連忙謙虛推脫幾句。
他沒有本人下場，而是吩咐九王爺領着西洲一衆前去試探機緣。
……
很快，九王爺得聖皇吩咐，領着兩位妹妹和一衆西洲高手前來。
“殷先生，你們這把劍，可以讓我們外洲之人來拔嗎？”
殷彥青目光一閃，含笑道：“此乃昊靈神劍的仿品。而那把劍是通天四洲共尊之神物。王爺有意，自可一試。”
“這位先生，我們也可以？”
北洲妖王們坐不住了。
“哼——”一位西洲官員冷嗤，“溼生卵化之輩，也配肖想我人族至寶？”
妖王們面色驟然一寒，一個個顯化法相，幾乎要與西洲之人打起來。
迷山局！
殷彥青向前跨出兩步，演化一座風水大陣阻攔雙方人馬。
他朗聲道：“昊靈乃通天第一劍，四洲之民皆可相試機緣。西洲諸位先行，稍後是北洲——如果南洲的朋友願意，也可前來一試。”
楊岱等人紛紛搖頭。
遠方的嶽景菡考慮後，本打算放棄。卻架不住伏紅鸞、於小磊勸說，在二人陪同下前來劍壇。
……
李樸、衡華駐足靜望。
西洲衆人一個接一個。除卻三位聖皇子女和兩個頂尖高手外，其餘人等根本無法激活石劍異象。而即便有幾人引來石劍反擊，卻也無法將此劍拔出。
“下來吧，你們！”
“別丟人了！還是看我們的吧！”
妖王們哈哈大笑，在西洲衆人嘗試敗北後，一擁而上劍壇。
先是玄狐大王，然後是九頭大王、墨力大王……
一尊尊妖王顯出本相真身，各式各樣的神獸、異獸嘗試拔出石劍，卻依舊無果。
自然，也引來西洲一衆嘲笑。
“我們好歹有幾人能引來石劍反擊。而你們這些毛羽之輩，竟連半點異象都無法激活。丟人，不，是丟妖丟到家了！”
北洲羣妖灰溜溜下場。
風宣靜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聖皇暗中窺見，心下有譜。
對於北域，這位老祖宗也瞧不上眼。如此一來……
“聽聞你家欲興兵北方？”
“正是。”
“稍微動一動，無傷大雅，但不要太過分。”
戰事升級，惹來妖盟干預。有可能對伏衡華不利。
比起北洲的存在與否，風宣靜更關心伏衡華的安危。
“把戰事侷限在一隅。用他們的鱗角皮毛弄些好處，壯大本部即可。”
風宣靜提點一句後，繼續觀望劍壇。
隨着赤淵道派棄權，南洲唯有嶽景菡一人登上劍壇。而還沒等她拔劍，突然幾道劍聖氣勢同時爆發。
萬象劍聖、玉明劍聖悍然出手。
“道友，此爲拔劍，亦是我等切磋劍道。有禮了。”
“道友，我等四人在劍壇之上好好論一論劍。”
兩位劍聖爆射千萬道劍光，嶽景菡不慌不忙，反手劃出一道弧光，把二人的劍氣統統吸納。
風宣靜目光一閃，盯着嶽景菡若有所思。
先天劍體？
倒是一個練劍的奇才。
嶽景菡從容應付兩位劍聖，還有餘力向空中靜望的木善生出劍。
“四人論劍？想來道友也要參與？一起下來吧！”
寒光劃破九霄，木善生被這一道純粹的先天劍氣逼入劍壇，參與劍聖們的論道。
而因爲四位劍聖級高手鬥法論劍，引來更多劍修圍觀。反倒是其他道統的修士，見熱鬧轉向劍修一脈，紛紛搖頭離去。
“好好一場尋劍，你們愣是玩成鬥劍了？”
殷彥青黑着臉，但他有自知之明，迅速和父親聯絡。
四位劍聖各站定一方，氣機彼此牽制，形成一張覆蓋劍壇的狂暴風屏。
如果有修士想要進入劍壇，就要面對四位劍聖的氣機合力。否則，就會被劍聖們的氣機震飛。
隆隆——
萬象劍聖第一個出手，眼花繚亂的劍招紛至沓來。天地風水，陰陽八卦……世間萬象凝聚昇華而來的種種劍意，在此刻羅列顯現。
石劍有所震動，金光頻閃。
其他三人亦不甘落後。
雖然玉明劍聖和木善生都已有本命之劍。但對昊靈神劍，他們不介意作爲家中珍藏。
二人戰意昂揚，劍光閃爍間便是自己的壓箱底絕學。
狂暴的劍氣風暴在壇上捲動，嶽景菡無奈之下，也不得不全力應對三位劍聖。
嘭——
突然，一道紅光砸入劍壇，將四位劍聖鬥法的氣機屏障打碎。
嗯？
殷彥青一愣。
能干涉四位劍聖的合力氣機，又是哪位劫仙前輩——衡華？
伏衡華無奈地站在劍壇上，看向不遠處的李樸。
青年笑嘻嘻揮手：“不謝。”
既然這劍，伏衡華有興趣，那又何必等到最後登場？
早早把仿品拿回來，作爲尋找真品的媒介，不好嗎？
至於天邪劍頻頻震動的抗議，李樸與伏衡華同時無視了。
什麼一人只需一把劍。
那話對劍修亦或者傅玄星、鍾離子涵這樣的人說說就罷了。
伏衡華這花心的人，怎麼可能只鍾情於一把劍？
站在壇上，衡華迅速收斂心神，亦全神貫注戒備四人。
“四位，既然是鬥劍，算我一個可好——”
沒等他說完，木善生第一個出劍。
小子，可逮着機會了。
這次倒要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天劍！
緊隨其後是嶽景菡。對於自己的“老師”，她也有一份躍躍欲試。畢竟在劍魔君時代，劍魔們最常乾的事就是弒師。唯有擊敗自己的劍術老師，才能證明自己的劍術，才意味着自己是當之無愧的劍道第一魔。
“道友，領教萬象之劍了。”第三個出手的，是萬象劍聖。
絢爛華麗，極具伏衡華審美的劍雲裹住伏衡華。
最後，是一道攝人心魄，撼動雲霄的仙光劍氣刺面而來。
“雖說三次鬥劍結束，但是——小子，讓本座稱量稱量你的天遁劍訣。憑什麼你敢引動劫數，差使你家兄弟來我玉明劍洲三度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