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山嶺深處。
綠樹參天,煙瘴瀰漫
一處山洞旁,三人正在激戰。
一個皮膚慘白,面色死灰,相貌醜惡怪異,長着一張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嘴,牙齒鋒利尖銳不似人,雙眼血紅眼中閃動着嗜血的光芒。
他手拿着一根青色的長鐗,揮舞之間全無招法,但力道巨大,沛莫能御!
每一次揮舞都抽得空氣爆響,形成肉眼可見的氣浪!
另外兩人身材精壯,面容剛勇,相貌有八分相似,每人手裡拿着兩柄粗長的鐵鐗。
兩人似乎心意相通,招法之間配合極爲默契,壓着那個怪物一般的人打,穩佔上風。
但奇怪的是,被壓着打的怪物身上幾乎沒什麼傷勢,穩佔上風的兩人卻是嘴角溢血,衣衫破爛,身上皮膚大片青紫,十分狼狽,有些悽慘。
何維和何瑜聯手對攻怪異,他看着怪異手中的那支青色的長鐗,眉頭微皺。
這赫然是他父親何飛昂的神兵青狼鐗,只是青狼鐗本是一對,另一柄估計因爲這隻怪異兩隻長鐗使得不順手,不知扔到哪裡去了,也不知能不能再找到。
還有他父親何飛昂的骸骨也不知是否已被這隻怪異損毀?
“二弟,莫要分心!”
“這隻怪異可能又要使它那古怪的能力了!”
見何維似乎有些分神,何瑜神色凝重,大喝道!
何維聽到怪異可能要再使它的能力,立時心中一緊,全神貫注注意着怪異的動作,尤其是它的嘴,以防再次中招。
這隻怪異實力不算高強,但它那古怪能力着實厲害!
他的父親何飛昂縱橫凝血期前期無敵,卻死在這隻怪異手中,估計就是因爲這古怪的能力!
他和何瑜兩人猝不及防,剛剛中了一記這隻怪異的能力,五臟劇震,氣血翻涌,身上多處受創。
若是再中一記,他們兩人只怕就要重傷,落入下風。
就在兩人減少攻擊,隨時準備躲避怪異施放的能力時。
他們沒有看見,在遠處百餘步外,一道人影站在樹林中正看着他們與怪異的交手。
李丘從陸沉山和畢淵帶來的人口中問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得知有人正在斬殺怪異快速趕來,結果發現兩人還沒有成功。
他剛纔殺了陸沉山和畢淵兩人,陰差陽錯爲這兩人解了災,如今正好讓這兩人爲他重傷陰鬼。
等陰鬼重傷,他再出手斬殺陰鬼,可以少廢些手腳。
吼!
怪異忽然發出一聲大吼,與此同時一股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從他嘴中放出,空氣震盪翻涌,如一鍋沸水。
何瑜兩人臉色劇變,如避蛇蠍一般,急忙躍身閃躲。
怪異嘴中的衝擊波覆蓋面積極廣,但兩人早有準備,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
衝擊波轟擊到幾棵大樹上,瞬間木屑紛飛。
參天大樹被衝擊波打中那一截,全部變爲細碎的木屑,漫天紛飛!
遠處李丘瞳孔一縮,這怪異的能力的確厲害!
威力沒有多強,但具有一定穿透性,若被打中不但皮肉受傷,連脆弱的臟器也不能倖免!
即使以他的身軀可能也硬捱不了多少下就要重傷。
而且怪異一張口,覆蓋的面積極廣,難防難躲。
吼!
怪異又吼出一記衝擊波,這一下何維沒有躲開,被吼中一記。
他身形如被攻城錘轟擊一般,倒飛而去,當空噴出一口鮮血,鼻子、耳朵、眼睛都流出血來,模樣悽慘恐怖!
“二弟!”
何瑜臉色大變,驚叫一聲。
吼!
又一記衝擊波衝何瑜而來,他閃身險之又險躲過,神色兇狠,揮動手中雙鐗,向怪異狠狠打去!
這怪異能力厲害歸厲害,但無法持久,似乎每間隔一段時間,只能施展三次。
剛剛何瑜和何維兩人才將這隻怪異壓入下風。
現在何維重傷,何瑜一人依舊將怪異壓入了下風。
一鐗接着一鐗,力道剛猛,攻勢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將怪異打得不斷後退,身軀劇震。
鐺鐺鐺!
又一鐗劈下,怪異手中青狼鐗被抽到一旁,何維眼中閃過厲芒,急忙一鐗抽出,狠狠抽在怪異的胸膛。
咔嚓!
怪異胸骨爆碎,吐出一大口暗紅色鮮血,倒飛而去,身體重重撞到一棵大樹上,將幾人環抱的大樹攔腰撞斷!
怪異口中吐出衝擊波不是沒有代價,每一次放完體力都會消耗嚴重。
先前與怪異交手,何瑜和何維猝不及防中了一記衝擊波,身上傷勢就是由此而來,卻也有了經驗。
這時渾身皮膚青紫,七竅流血的何維從地上站了起來,吐出一口血!
他傷勢雖然看着可怖,但僅是重傷的程度,還不至於讓一個生命力強大的凝血期武者死去。
似乎是中了怪異一記衝擊波,何維有些惱怒,他從地上爬起,大吼一聲,揮鐗向同樣受了重傷的怪異殺去!
未等重傷的怪異從地上站起,何維就已殺到。
他神色兇狠,一隻手臂肌肉鼓脹,高高擡起,迸發巨力,揮鐗抽爆空氣,向怪異腦袋狠狠打去!
這一鐗若打實,怪異腦漿迸裂,必死無疑!
咻!
在這時,一支攜帶着數千鈞巨力的箭矢貫空射來,如一道冷電轉瞬即至!
何瑜瞥到箭矢,臉色大變,還未來得及驚喝出口。
唰!
長箭貫穿而過,射穿何維手臂,飈出一串血花。
何維慘叫一聲,手裡的長鐗掉落至地,另一隻手抓着被射穿的手臂,神色痛苦。
“什麼人?”
何瑜見何維受傷,怒聲大喝道。
李丘從林中緩步走出,同時手中未停,又射出一箭。
咻!
這一箭比剛剛射傷何維那支箭更加兇猛,是衝着怪異而去。
地上的怪異偏頭躲過,卻被緊隨而至的第三箭射爆了腦袋,血肉腦漿濺了何維一身。
三支箭力道一箭比一箭兇狠,何瑜看得出來,射第一箭時這位不知名的強者手下留情了,不然何維的手臂已經被直接射斷。
而且第三支箭的力道,已到了一個他們難以企及的地步。
被濺了一身穢物的何維神色惱怒,剛欲開口對李丘破口大罵,但被何瑜揮手攔下。
他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忌憚。
“敢問閣下是何人?”
“爲何對我二弟出手?”
見識到李丘實力後,何瑜語氣客氣了許多。
這是能輕易取他們兄弟性命的強者。
何維一向莽撞易怒,但他十分聽何瑜的話,見何瑜如此客氣他也安靜下來。
何瑜能當何家的家主而不是他,不是因爲何瑜是大哥,論實力他兩人也差不多,而是因爲他不如自己的大哥何瑜頭腦靈光。
不論是接人待物,亦或是審時度勢,他都遠不如,何瑜比他更適合做家主。
何維清楚知道這一點,而他雖性子莽撞但從不逞強,一旦有什麼事情,他都以何瑜的態度爲主。
“這隻怪異的性命是我的。”
李丘走近,看了何氏兄弟兩眼,漠然道。
何維神情一怔,他們要斬殺這隻怪異是要爲父報仇,如今怪異已死,雖然不是他們親手殺的,但也算爲父親報了仇。
李丘的話雖然霸道,但他實力強大有霸道的本錢。
何況李丘已殺了怪異,再爲這件事起爭執,觸怒他也沒必要。
“不知閣下與這隻怪異,有什麼仇怨?”
何維問道。
李丘沒有答,他走到怪異屍體旁,撿起青狼鐗,四下看了看。
青狼鐗本是一對,這裡只有一隻,不過另一支他也懶得找了。
他箭的箭頭,是用兩柄摻了寶材的鐵鐗所鑄,終究不如真正神兵所鑄來得鋒利。
雖然他的箭是用來射殺武者和怪異,不用多鋒利,但更鋒利一點總沒壞處。
而且他有的箭的箭頭,已在之前幾戰中損毀,需要更換。
這柄青狼鐗可以鑄不少箭頭。
何維見李丘沒有答,也就識趣的沒有再問,也沒有因爲李丘不答而惱怒。
李丘拿上青狼鐗,收回箭矢就準備離開,離開前他轉頭對何瑜兩人道。
“我知道這柄青狼鐗是你們何氏兄弟的父親何飛昂的兵器。”
何瑜神色驚詫。
“閣下認識我們兩兄弟?”
李丘沒有理。繼續道。
“但我對你們也算有救命之恩,這柄青狼鐗我就拿走了。”
以現在兩人的傷勢來說,如果畢淵和陸沉山還活着,他們兩人必死無疑!
他殺死了畢淵和陸沉山,等同於救了兩人一命。
兩人的命換這柄青狼鐗,想必怎麼也划算。
神兵雖然珍稀,但也沒有性命重要。
“救命之恩?”何瑜神色疑惑。
“還請閣下言明這是什麼意思?”
李丘沒有理,轉身離開。
“什麼救命之恩,估計他是騙我們的。”看着李丘遠去的身影,何維道。
“還戴着人皮面具,藏頭露尾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他先被李丘射穿手臂,又因李丘的箭淋了一身的穢物,心中對李丘惱怒不已,只是當面時不敢發作。
何瑜看李丘不像騙他們的樣子,而且李丘也沒必要騙他們,以他展現出的實力強搶又能怎樣。
但是他也不知道這救命之恩從何而來。
“這人真是古怪。”
何瑜皺着眉頭,搖了搖頭,接着轉身看向已被殺死的怪異平時居住的洞穴,神情激動。
“二弟,如今父親大仇已報。”
“我們也可以迎父親的骸骨回家了!”
何維同樣激動不已,轉身去搬先前放在一旁的棺槨。
“對,我們迎父親的骸骨回家!”
走進洞穴之中,有許多具骸骨,都是以前死在怪異手上的人。
何飛昂生前乃凝血期武者,死後骨骼仍然堅逾金鐵,兩人沒花什麼工夫,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們父親的骸骨,放入棺槨之中,另外還找到了另一柄青狼鐗。
何瑜扛着棺槨,何維拿着青狼鐗,離開了怪異的誕生地。
誕生地外,何家的人在外焦急的等候。
見到何瑜兩人出來,興奮不已。
“家主,二老爺。”
“嗯。”何瑜應了一聲,轉而問道。
“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揹着弓箭,腰間帶刀的人?”
“沒有。”衆人皆搖頭。
何瑜神色微動。
“也對,以那人的實力,若是不想叫人見到,他們當然是見不到的。”
“家主在裡面見到什麼人了嗎?”有人疑惑的小心問道。
“沒什麼,我們走吧。”何瑜擺手道。
“是。”
一行人離開怪異的誕生地,在快要走出嶽山嶺深處之時,他們看到了一地屍體。
“家主,您看面前……”
何瑜眉頭微皺。
“都小心些,我們上前看看。”
他十分機警,地上這些雖然看着像屍體,但難說等到了近前,這些屍體會不能突然起身襲擊。
畢竟嶽山嶺人跡罕至,怎麼會在這忽然出現這麼多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瑜將棺槨交給幾個人擡着,他領着一行人緩緩靠近。
走進之後,何瑜發現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這些人的確都是屍體。
“大哥,你看這不是白鶴劍派的掌門陸沉山?”
何維看着陸沉山慘死的屍體,驚聲道。
何瑜瞳孔一縮,他也看見了一具屍體,是和何家一樣同爲登州大族之一的畢家的家主畢淵!
何瑜兩人神色驚駭。
他們知道橫屍在這裡的兩人,分量有多重。
若是他們的死訊傳出去,整個登州都得震上一震!
可是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又都死在了這裡?
何瑜神色疑惑,忽然眼中閃過一道異芒。
他忽然知道先前那個神秘的強者口中所說的救命之恩是什麼意思了。
無論是畢家家主畢淵,亦或是白鶴劍派掌門陸沉山,都和他們何家有着不小的仇怨。
他們出現在這裡,應該是得到消息,來嶽山嶺深處準備聯手伏殺他們。
而能殺死他們兩人的,起碼也是凝血期後期武者,人跡罕至的嶽山嶺又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兩位凝血期後期武者。
再結合那位強者所說的話,這兩人應該就是那位古怪的強者殺的了。
應該是他們不知怎麼觸怒了那位強者,死在了他手裡。
想到李丘像那副戴着人皮面具,與他實力極爲不匹配的年輕面容。
何瑜也大致猜出了畢淵他們是怎麼觸怒了那位強者。
心思敏捷的何瑜,只片刻就大略還原出事情真相,同時也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