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銀蟾宗招收弟子的日子。”
李丘看着手中遁地蠱,目光閃動。
“到時如果我有資質,就將這隻蠱蟲留下來自己用。”
“如果沒有資質,銀蟾宗定然不收我,我就拿它去換取一門強大的功法。”
想到此處,他眼底浮現一抹憂慮。
如果沒有蠱師資質,開竅蠱倒是可以開啓一個心竅,但那個心竅也被開竅蠱佔據着。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是一個沒有可用蠱蟲的蠱師,直到開竅蠱蛻變晉升二轉。
開竅蠱食心蛻變,需要天生心竅的心。
他倒不忌諱殺人剜心這種事,但最關鍵是開竅蠱的蛻變太難。
他曾聽說,數千年前有一位實力滔天的魔頭,在世間掀起腥風血雨,屠戮無數蠱道宗門和家族,才讓開竅蠱堪堪達到四轉而已。
心竅多少關係着蠱師資質,而蠱師資質關係到提升實力時需要消耗的源力多少。
資質越低,提升實力時需要消耗源力就更多,乃至數以倍計。
尤其眼下他還未找到獲取源力的方式。
“希望我的資質不錯,另外此世源力獲取方式簡單一些,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站到此世巔峰。”
李丘心中感嘆一聲,抓着遁地蠱背對廚子緩緩站起身,腳下一動消失在後廚。
留下神色呆滯,眼神發直,至今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的廚子。
第二日,隨着李丘疑似得到遁地蠱的消息在伏嶺鎮中傳開,銀蟾宗招收弟子日子也到了。
遁地蠱的強大自不用多說,一衆蠱道家族的人都非常從李丘奪過遁地蠱。
但先前馮堂之死,已讓衆人見識到李丘的厲害。
尤其之後李丘和馮堂交手情形傳出,他單憑肉身碾壓馮堂,並折斷馮堂的蠱道寶器,簡直驚駭了衆人。
有人猜測他是已修煉了蠱道功法,試圖在銀蟾宗招收弟子儀式上矇混過關。
也有人猜測,李丘是修煉橫練武功上的不世天才,纔會那麼強。
總而言之,李丘表現出的實力,讓衆人忌憚不已,就連握有強大蠱道寶器的袁通和鄭弘,也沒有信心言勝,一時間也不該如何之好。
另外最主要銀蟾宗招收弟子日子到了。
遁地蠱固然珍貴,卻也沒有拜入銀蟾宗更重要!
尤其李丘是否得到遁地蠱還不確定。
據李丘所住客棧的廚子說當時他被嚇得腦中一片空白,李丘是背對着他,他根本沒有看到對方有沒有捉到什麼蟲子。
爲了一個不知是否被捉到的遁地蠱,放棄拜入因禪宗
一衆蠱道家族子弟離開居住數日的伏嶺鎮,往臥蟾嶺中而去。
李丘亦是如此。
高低起伏的山嶺中。
滿眼青綠,古木參天。
李丘進入臥蟾嶺後,一路往東而行。
途中時有野獸一閃而逝,也曾遇上一些蠱道家族的子弟,見到他皆是面露懼色,繞路而行。
半個時辰後,李丘看見一面長滿青苔的石壁,目光微動,更改方向往左邊走去。
銀蟾宗在宗門外,利用迷陣蠱佈下錯綜複雜的迷陣,走入其中人會的分不清方向,經常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更改了方向。
雖然經過幾番方向更改,最後會重新回到那個方向,想去東邊依然能到達東邊,不會跑的別的方向去。
但卻會在不知不覺中這種繞過銀蟾宗所在,永遠無法到達銀蟾宗。
唯有在幾個標識地點往固定方向行進才能找到銀蟾宗。
而且不能錯上一次,否則會前功盡棄,再次迷失。
這也是爲何臥蟾嶺就和伏嶺鎮緊挨,但沒有一個小鎮百姓在臥蟾嶺中找到銀蟾宗所在。
一番繞行後,天地霍然開闊。
一座高峻龐大的山嶽,出現在李丘眼前。
一階階寬大的石階通往山嶽之上,遙遙不見盡頭。
上山的路上,已可見一些蠱道家族子弟的身影。
李丘豋階而上,也向山上走去。
一刻鐘後,一片巨大由白色石板鋪就的廣場,出現在路的盡頭。
所有蠱道家族子弟都在這裡等待。
廣場盡頭是一條通往更高處的石階。
但那裡有一面半透明的光幕,橫隔兩方天地,擋住了繼續上山的路,無法通行。
看起來銀蟾宗想讓他們就停在這裡。
若強行往前,不說能不能打破那面光幕,打破了也肯定不會有什麼獎勵。
李丘和其他人一樣,只得靜靜等待着銀蟾宗中人的到來。
各個蠱道家族的子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閒聊着,神態輕鬆。
其中鄭弘和袁通和本族同輩站在一處,最爲引人注目。
也有人和李丘一樣,獨身立在廣場上,其中多半雙拳緊攥、肌肉緊繃,神情隱隱有些忐忑和緊張。
不同於出身於強大蠱道家族的鄭弘等人,族中有擁有照心蠱的蠱師或由照心蠱煉製而成的蠱道寶器,早就查看自身心竅數量,知曉以自己資質一定會被銀蟾宗收下,不過是來走個過場。
這些出身弱小蠱道家族或者已經沒落的蠱道家族的人,和李丘一樣並不知道自己資質如何,完全抱着一顆忐忑的心來參加銀蟾宗招收弟子的儀式。
若資質足夠,自然直接拜入銀蟾宗,日後未必沒有成爲一方蠱道強者逍遙千年、壯大家族或恢復家族昔日榮光的可能。
他們的後代也能享受他們的福澤,如今日的鄭弘、袁通之流,在蠱道大宗山門前,神態輕鬆,談笑風生。
可最終如果沒有資質,便只能回去做個凡人,百年壽盡。
或資質不夠,唯有轉拜那些蠱道小宗,勉強當個蠱師,渾渾噩噩度過一生,後代依舊如現在的他們一樣,站在蠱道大宗山門前,窘迫緊張、忐忑不安,等着別人宣判自己的命運。
鄭弘身處幾個鄭家同輩人中,隱秘的打量着遠處的李丘,眼中貪婪之芒閃動。
“遁地蠱麼?”
雖然他時常嘲諷鄭良不想如何戰勝敵人,只想如何逃走和保命,但他也知道活命有多麼重要。
只有活着纔有機會談以後,夭折的天才什麼都不是。
“若遁地蠱真的落入了此人手中,那麼我一定要得到!”
鄭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人羣中,袁通同樣在隱秘的掃視着李丘。
“遁地蠱雖然能力強大,但培養太難,到後期反而會成爲拖累,浪費心竅。”
“即使能夠更換蠱蟲,那些被遁地蠱消耗的土行天材地寶也回不來,不如一開始培養另外更具培養價值的蠱蟲。”
“不過遁地蟲價值珍貴,若能得到用來交換什麼其他蠱蟲和天材地寶也是好的。”
“就看此人能不能進入銀蟾宗,若能進入銀蟾宗,我便想法拉攏,讓此人爲我所用。”
“若不能……遁地蠱落在此人手裡也是浪費!”
袁通眼底隱秘閃過一抹殺意。
李丘知道有人在覬覦着他得到不久的遁地蠱,但他現在無心關心這些。
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蠱道資質。
只要知道這一點,到時關於遁地蠱的問題自能迎刃而解。
如果有資質,那他便直接將遁地蠱煉化。
世上雖有讓蠱師自主更換心竅中已煉化蠱蟲的辦法,卻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從他人心竅中強行取出蠱蟲。
如果沒有資質,他則會視情況儘快將遁地蠱交換出去。
又過了片刻,一道身影忽然從石階盡頭出現。
一個身材中等,方臉闊口的中年男人,身穿一件心口繡着銀蟾的白色袍服,緩步走出光幕。
“今年的人挺多,很好。”
他掃視一圈後,點了點頭,袍袖一甩。
一套桌椅憑空出現。
他在桌後的椅子上緩緩坐下,有些散漫的開口道。
“自動排成一隊。”
“資質合格就可一會隨我進入光幕後,成爲我們銀蟾宗的弟子。”
“若資質不合格,就請下山去,哪來的回哪去。”
“也不要搞什麼長跪不起直到願意收我入山門那一套,敢擋住下山的路,我保證你絕沒什麼好果子吃。”
中年男人神色認真警告道,似乎往年時常發生這種情況。
“修行路上,首重資質,沒有資質即使你毅力再強,也註定成就不了什麼強者。”
“絕大部分的天才都是資質好又努力,一天最起碼修煉幾個時辰甚至十幾個時辰,簡直讓人絕望。
你毅力再強,即使不眠不休的修煉一天也只有十二個時辰,不會比那些天才憑空多上十幾個時辰,你拿什麼和那些天才比。”
“我以前也有這種想法,覺得自己雖天生三竅,但只要努力一些未必不能和那些天生五竅、六竅的天才比肩,但現在還不是來負責給你們檢查資質了。”
中年男人自嘲了兩句後,不耐煩的擺擺手。
“好了,資質檢查開始。”
廣場上有人聽了中年男人的話,似乎被打擊到了,有些失落。
也有人神色驚疑。
“這……
銀蟾宗招收弟子的儀式如此簡單麼?”
“會不會有些太隨意了些。”
中年男人聽了,散漫的擡起頭,言語中帶着些嘲諷。
“你想有多隆重?
宗主長老輪番致詞?真傳弟子現身鼓勵?”
“銀蟾宗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十年對一個凡人來說時間很長,但對於壽命悠久的強大蠱師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哪怕是我,從入門到現在也經歷了幾十撥招收弟子了,已經是煩不勝煩。”
“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資質只是成爲強者必須擁有的條件,不是有資質好就一定能成爲強者。”
“當然你要是天生七竅之心、資質好到舉世罕見的那種,就當我沒說。”
“我現在就給宗裡的長老傳信,然後報到宗主那裡去,讓他老人家親自出來就在這,當場收你爲徒。”
“你們當中有這種麼?”
中年男人看似真誠的擡頭問道。
衆人面面相覷,一言不發。
“沒有就開始排隊。”
中年男人不耐的揮手。
衆人依次開始排隊。
中年男人手中一晃,手中出現一面古鏡,將它對準第一個人。
一道金光從鏡子中迸射出來,穿過皮肉骨頭,照透五臟六腑。
一顆擁有三個心竅的心臟,顯現而出。
“天生三竅,合格。”
“站到那邊去。”
那人顯然蠱道家族出身,早已知道自己的資質,臉上沒有多少驚喜之色,再加上先前中年男人的一番敲打,他乖乖聽話走到一旁站定。
中年男人的速度非常快,手中蠱道寶器,照心玄光一晃,短短几息就能確定一個人的資質。
如長龍般的隊伍以飛快的速度減少着。
“天生二竅,不合格。”
“抱歉,你無法進入我們銀蟾宗,下山去吧。”
中年男人皺眉對面前的圓臉青年道。
在檢查了七八個人後,終於有一個人心竅只有兩個,不符合銀蟾宗招收弟子的標準。
圓臉青年神色落寞,如行屍走肉般,挪動沉重的步伐,折身往山下走去。
顯然這人應該是出自弱小或已經沒落的蠱道家族,不知道自己的資質。
不然若是知道自己資質沒有達到銀蟾宗招收弟子標準,還來參加銀蟾宗招收弟子儀式,豈不是來自取其辱。
隊伍繼續飛快減少。
時而有幾個和圓臉青年一樣資質不合格的人,但更多還是資質合格的人。
可以看出銀蟾宗和其他蠱道宗門,不面向世人公開招收弟子,只選擇蠱道家族的人不是沒有理由的。
若此時來的是普通人,只怕整個上午也未必能招到一個資質合格的弟子。
過了片刻,鄭弘來到桌前,中年男人的動作已有些機械式,他習慣性的擡鏡一晃,見到五個心竅的心臟,眼中終於流露出不一樣的神色,擡起頭道。
“天生五竅,資質上佳。”
“不錯不錯,祝你未來能成就一方強者庇護宗門。”
鄭弘對於中年男人的反應有些錯愕。
按理說中年男人明顯在銀蟾宗中混的不怎麼樣,見到他資質不凡最差也應該釋放一些善意主動交好麼?
怎麼只是不鹹不淡的兩句不錯和一句祝福。
中年男人自然看出鄭弘心中在想什麼,他也懶得解釋,只是擺了擺手。
天才他見得多了,他也曾在一些天才剛進入宗門時,主動釋放善意給那些天才講解一些事情,提供一些便利。
但最後換來的也不過是小的回報而已。
畢竟他也給不了那些天才大的幫助,換的是小惠小利也很正常。
有誰會因爲僅僅一些小恩小惠,就將一隻足以改變他人命運珍貴無比的蠱蟲或什麼東西,拿來報答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