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聖光帝國和太一門所有人因楊玄真的出場方式而心神狂震的前一刻。
另一邊,太上九清天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太上九清天迎來了一位仙使。
這位仙使,正是仙界太上九清天那背對衆生男子的徒弟,秋兒。
準確的說,乃是秋兒的一道分身。
因爲實力越強大的仙人,遭到的仙界規則束縛就會越深,想要自仙界到達下界極爲艱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除非仙人能夠像混亂天君一般,擁有無視一切規則的力量才行。
很明顯,這叫做秋兒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天君般的偉大力量,只能分出一道弱小分身下界而來。
即使是用一道分身下界,也不是她能夠做到的事情,全靠她那師傅的無上手段。
此刻,太上九清天門主祖清廷在秋兒身側替她指路,二人挪移星空,穿梭大界,往玄黃大世界趕去。
顯然秋兒已經知道了楊玄真如何強勢壓迫太上九清天,殺死諸多道主,奪走仙界指定送上去的分寶巖,使下界太上九清天臣服於太一門,又毀滅了太上九清天聯繫仙界的符詔一系列事情。
她一得知此事,立刻怒火中燒,要去太一門找楊玄真興師問罪。
在仙界,太一門和太上九清天皆爲天君道統,沒有孰高孰低之分。
就連雙方門派的勢力,門中頂級高手的數量也差不多。
弟子亦是如此,太上九清天有她,太一門也有號稱小石皇的宋騰飛。
且雙方弟子偶爾也因爲一些事情發生摩擦,基本上誰都奈何不得誰。
可是現在,下界的太上九清天竟臣服在了太一門腳下。
此事若是傳到了仙界,那她太上九清天顏面何存,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她自然要解決此事。
順便看看楊玄真是否長着三頭六臂,有沒有祖清廷口中說的那麼厲害。
二人距離玄黃大世界越來越近。
祖清廷的眉頭也越皺越深,把額頭都皺成了一個深深地川字。
甚至祖清廷的身軀都在隱隱顫抖。
秋兒見此情形,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無非是害怕太一門的楊玄真而已。
她一頭青絲無風自動,神情一冷,恨鐵不成鋼道:“祖清廷,你好歹也是在下界修行超過十萬載的天仙巔峰修士,這種修爲放在仙界的太上九清天雖不如何,只能做個外門弟子,在下界卻是一派之主,站立在最頂峰的人物之一,爲何你的心性如此之差,懼怕太玄天到了這般程度?”
看到祖清廷這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她就來氣,太上天君的臉面簡直要給他丟盡了。
據她所知,能在下界這等貧瘠之地修煉到天仙境界的人物,個個都有天縱之資,心性,膽魄,手段皆爲上上之選。
甚至那些超一流勢力的首領,都是一等一的蓋世人傑,即使去到仙界,只要稍微培養一二,便能乘風而起,在仙界擁有一定的地位,絕不會泯然衆人矣。
怎麼這位祖清廷門主就如此怯懦?
秋兒不得不懷疑,祖清廷到底是怎麼做上門主這個位置的?
祖清廷被秋兒這般訓斥,臉上頓時浮現出尷尬之色,又嘆息道:“哎,仙使大人有所不知,太玄天實在是太恐怖了,在洞天境的時候就能搏殺天仙,晉升到宙光境以後,更是把門中神仙境界的祖師劍無咎都一擊殺死了,甚至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出手的,我們整個太上九清天的高手全部加起來,都可能抵擋不住他一招,我.我.”
他說到最後,竟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荒謬!祖清廷,你還敢在我面前狡辯,當真以爲我劍不利,斬不了伱項上人頭?”
秋兒厲聲喝斥,語氣斬釘截鐵,手中驟然出現一口寒氣森森的長劍,直指祖清廷長頸,似乎隨時要把他一劍削首。
她頭頂更是下起了漂泊大雨,雷聲震天撼地,如天公震怒,降下天罰,懲戒犯下天條的罪人。
顯然她已動怒。
以她的性格,輕易不會如此。
但祖清廷的行爲實在是惹人生怒。
甚至她都想要發笑。
宙光境一擊斃殺神仙?
祖清廷以爲小孩子玩過家家呢?
宙光境和神仙的差距何其巨大,何其遙遠,雙方怎能相提並論?
這就好比一條小魚塘中的雜魚,突然有一天,把統治四海的龍王一口咬死了一般,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縱然遍尋仙界的無窮大州,無盡天才,也不可能有人做到這種事情。
她更不信,哪怕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況且秋兒自己就是仙界最爲頂級的天才之一,即使是她,也做不到跨八個境界,一個大秘境斬敵。
天君轉世之人都不行!
在她看來,祖清廷是自知犯下大錯,難逃她的懲罰,於是故意誇大其詞,把楊玄真吹得神乎其神,想要以此來推卸責任。
如此拙劣的謊言,漏洞百出的表演,又如何能逃過她的火眼金睛?
“這…這…哎…”
祖清廷感受着頸間長劍的鋒銳,嘴脣蠕動半晌,終究不敢再言半句。
若再說話,這位仙使大人絕對不會手軟,他會死。
“堂堂一門之主,讓我失望透頂。待此事過後,你自己卸去下界太上九清天門主之位,隨我去仙界領罰。”秋兒收回長劍,面無半分表情。
待楊玄真一事徹底解決,她會把祖清廷帶回仙界,數罪併罰。
其實一個人犯錯並不可恨,最可恨的是犯錯之後屢教不改,百般推卸責任。
這種人直接殺死是沒用的,只有打入天牢,受盡酷刑折磨,永不見天日,才能徹底醒悟過來,明白自己當初錯得究竟有多麼離譜。
“仙…使大人…”
“怎麼,你當真想死。”
祖清廷再次開口,卻被秋兒冷聲打斷。
“不是,是玄黃大世界到了,就在前方。”
祖清廷下意識離秋兒遠了一些,生怕她把自己斬了。
他們二人此刻,已經來到了玄黃大世界的九天罡風層之上,萬千輪日月之間,距離時空潮汐的位置並不算遠。
“哦,這就是玄黃大世界麼?昔年曾出過不少傳奇,如天,地,人,三皇,鴻蒙道人,輪迴道人,本源道人,世界之樹…在仙界都有赫赫威名。可惜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世界竟凋零到了這般地步,可悲,可嘆。走吧,我們去太一門……咦?那是什麼人?”
秋兒臉色稍緩,氣質也不再冰冷,遙遙望着玄黃大世界,言語間有種觀滄海桑田變幻的感慨。
她自己的前世,又何嘗不是如三皇那般遭遇劫數,身死道消?
其實她還好,成功轉世歸來。
她這一世還有機會攀登巔峰,三皇卻已泯滅在時光長河中,徹底化爲了歷史的塵埃。
偶爾在衆生口中,才能聽聞他們的事蹟。
秋兒搖了搖頭,用神念覆蓋整個玄黃大世界,要找到太一門山門的位置,然後進去拿楊玄真是問。
可就在此時,她的一對杏目陡然睜大,失聲叫道:“這怎麼可能?!”
她的聲音因爲震驚過度而扭曲,彷彿看到什麼極其不可思議之事。
“仙使大人,你怎麼了…”
祖清廷本就極懼楊玄真的兇威,不由被秋兒這一嗓子驚得渾身一哆嗦,心道這位仙使大人天女下凡,氣質和容貌雙絕,怎麼忽然一驚一乍的。
仙使吃錯藥了?
但當他順着秋兒的視線望去,目光穿透稀薄的時空潮汐之時,正好就望見如天庭之主召集羣仙,端坐於神座上的楊玄真。
他也剛好聽見那些聖光帝國的高手,一個個發出震驚長嘯。
他也被驚了個目瞪口呆。
他雖看不清楚楊玄真的具體面容,卻知道那神座上的人就是他。
這世上除了楊玄真,誰還能那般霸道?
可是楊玄真如何會沒有後背,永遠都是正面?
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楊玄真當真是造化仙王轉世之身?
“他是誰?”
秋兒臉上依舊滿臉驚色,回首對祖清廷詢問。
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他就是太玄天。”
祖清廷面色煞白如紙,他的回答也讓秋兒心中一沉,更有一股不可抑制的羞憤於她心底升騰而起。
原因無他,她之前信誓旦旦說祖清廷在狡辯,覺得楊玄真不可能那般強大,打死她都不信云云。
現在這雖只是她仙界的一道分身,眼力卻也如同本體那般高明,窺一斑而知全豹,她很清楚那楊玄真究竟有多麼恐怖。
下界真的有如此逆天之人?
錯得最離譜的那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你是誰?”
此時此刻,時空潮汐當中,聖光大帝面帶驚色,仰望楊玄真,也問出了和秋兒一樣的問題。
他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大膽聖光小兒,太玄天帝當面,你還不速速跪下,磕頭認罪!”
血衣人器靈沖天而起,像個狗腿子般恭敬侍立在楊玄真座下,指着下方的聖光大帝喝罵。
“遇帝不拜,真命已失,輪迴碑上有汝名!”
人皇筆不甘於人後,亦凌空而上於楊玄真座下,對聖光大帝的命運進行宣判。
“聖光小兒,跪下!”
“跪下!”
“…”
太皇天,太混天,太和天,太虛天……等人對聖光大帝怒目而視,呵斥不止。
而聖光帝國的諸多高手本就被楊玄真之神異所懾,如今在太一門諸雄的滾滾聲浪洪流之下,皆懼從心來,紛紛倒退,不敢直攖其鋒。
“大膽!”
聖光大帝一步踏前,怒髮衝冠,目中神光暴閃天地,似烈陽,如月華。
他一統四海八荒,縱橫捭闔十萬載,俯瞰諸天萬域無盡生靈,胸有太古聖皇之志,何曾被人如此以言語欺辱?
“我有聖心一顆。”
聖光大帝傲然挺立,昂首直視楊玄真,朗聲開口。
他生來爲帝,永不低頭。
“久被塵勞關鎖。”
他的聲音再度響徹,鏗鏘有力,如金石相擊。
縱千夫所指,山河崩毀,國破家亡,憑一人之力,亦能力挽狂瀾,撐起整片天。
“而今塵盡光生。”
他周身散發出浩瀚聖芒,與天地合鳴,胸腔中傳出“咚咚咚”巨響,宛若古之聖賢擂動天鼓,迎接太古聖皇君臨人間,撼動乾坤。
“照破山河萬朵!”
聖光大帝最後一語落下,“轟隆”一聲巨響,似開天闢地,宇宙爆炸,直擊衆生靈魂。
一顆心臟自他胸口跳躍了出來。
常人用“心臟都要跳出來”形容自己心情緊張。
這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可是現在,聖光大帝的心臟真的跳了出來。
這顆心臟約莫嬰兒頭顱大小,通體晶瑩剔透,如玉石雕琢,表面佈滿紋理,熠熠生輝,似是一條條星河。
不錯,就是星河。
在那條條星河之上,皆有日月星辰,有巨龍環繞,有蛟有鳳,有虎有豹,有馬有象,還有一株株奇樹古木,各類靈禽異獸……生機盎然,靈性勃勃。
這顆心臟,就是一個宇宙。
神仙的第二宇宙。
“聖光之心!”
聖天罡盯着那顆心臟大吼。
“聖光之心啊,這纔是大帝的真正底牌,足以抗衡太玄天,鎮壓一切不服!”聖紅落也發出驚呼。
聖光帝國的諸多高手看到聖光大帝那顆心臟,同樣一個個神情狂熱,不再懼怕楊玄真。
似乎那是一顆無敵之心。
方寒不解,望向太聖天問道:“長老可知聖光之心是何物?”
他知道這位老者曾是聖光帝國玄家之人,修行的也是大光芒術,應該知曉何謂聖光之心。
許多太一門之人亦望向了太聖天這位老人,希望他解答困惑。
太聖天悠悠道:“聖光之心乃是大光芒術中的一種極高境界,需要凝聚萬民之力無數載歲月,再收集天地之間的無數種光之精粹存於心臟之中,以莫大毅力煉成的一顆聖心。此心若成,便有鬼神莫測之無量神威,比仙器都還要厲害三分。”
方寒和衆人恍然。
怪不得那顆聖心會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氣勢,讓他們心中惶惶不安。
“嗯?”
方寒忽然察覺到不對,怎麼那種讓人窒息的氣勢消失了?
他連忙轉首望去,卻見場中哪裡還有什麼聖光之心,只有呆立原地,一臉懷疑人生的聖光大帝。
而他的那顆聖光之心,不知何時已經被楊玄真握在手上。
“滅。”
楊玄真的聲音自天穹上落下。
所有人就看到,聖光大帝整個人像一根蠟燭般開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