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房子裡忽然間很安靜。我望着阿冰,眼神裡充滿着好多疑問。他似乎感受到了我內心所想的,先開口了。
“阿琳,看到你,我心裡踏實了很多。你知道嗎?我找了你很久!爲了能和你一起體會人類的生活,我終於可以不用水的浸泡也能用雙腿行走了……你看看,是不是很厲害?”
他笑着,但是我的心很疼,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麼疼,頓時鼻頭一酸,眼淚溢滿了整個眼眶。什麼也不用說了,我撲進他的懷中便是一陣哭,腦子裡竟然莫名其妙閃現出阿冰被人魚族人鞭打、魚鱗被拔得流血的畫面……可是,這些畫面我都不曾見過啊,怎麼會統統出現在我的腦子裡面……
我心裡像被堵住了一樣,哽咽着,不由得伸手上去,輕輕捧着阿冰的臉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接着,淚水已經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阿琳,怎麼了?剛纔還好好兒的!”他見我只是搖着頭,馬馬虎虎幫我擦了擦眼淚,趕緊將我擁入了懷中。“別哭了好嗎?如果我哪兒做錯了,你懲罰我啊……”
一聽到“懲罰”兩個字,我立即清醒過來,我想知道,阿冰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我嚴肅地望着他,拉起他的手,想要聽到他說實話,而我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他真正的內心世界。
“阿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強忍着內心的痛,開始“質問”他:“你老是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什麼?”
他望着我,嚴肅而深情,接着,他朝小清那邊張開手旋轉着,一束藍顏色的近乎透明的光劃過,周圍突然間寂靜無聲,然後,他又親了親我的額頭。“阿琳,只要能夠每天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至於過去……”
“過去發生過什麼,你必須說!你的魚鱗……”
“我……”阿冰不願說出真相,但是我必須得知道,或許他怕我難過吧,把事情的真相稍稍美化了一點,“其實也沒什麼,誰讓我犯了錯呢!犯錯就應該要受到懲罰的嘛……再說了,當初,你爲了救一個女孩子,犯了族律,不也被拔掉了一片魚鱗啊,你都不怕,我怎麼會怕……”
“我?”難道我也受過這樣的懲罰?救一個女孩子,難道,我是阿琳,也是劉雲晨?不,絕對不可能,我是劉雲晨,絕對是劉雲晨,我讀大學的時候還是爸爸媽媽送我去的學校,到公司第一天上班也是爸爸媽媽爲我找的租屋,我能感受到他們對我從小到大的呵護和疼愛……還有,我爲什麼會那麼熟悉人的生活,還會找份工作?
“阿琳——你怎麼了?”阿冰抓住了我的雙肩,眼神十分堅定,“阿琳!什麼都不用想了。相信我,以我們現在的能力,足以在人類的世界生存一百年以上……”
“我們不用回去了?”糟糕,我爲什麼要說“回去”?難道我已經承認自己是阿琳了?不,我要冷靜一下,我是阿琳嗎?
“不用再回去了!難道那個地方還不足以令你、令我傷心嗎?你忘了他們都是怎麼對待你的了?明明你救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卻成爲你受最高懲罰的理由……算了,不說那些了,我相信,不管到哪裡,你都是最優秀的!”
我吃驚地望着阿冰,很難相信他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我竟然是阿琳的救命恩人,真是難以置信啊!
“我瞭解過,你的救命恩人也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你們都還好好兒地生活着,雖然共用一個身體,但是你們兩個人的回憶都是存在的……我瞭解過,你的恩人一直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而且,你們倆的長相也是那麼的相似……”
天哪,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我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每一件事,也有阿琳曾有的回憶,只是,我所知道的只能是夢裡的那些,現在,也知道了自己最近爲什麼會做那些夢了。原來是在預示着我必須要面對過去,面對阿琳的過去,還有劉雲晨的過去……至少,在弄清我到底是誰之前,我不能確認自己是阿琳還是劉雲晨,我必須回家問問媽媽,我相信,一切都會真想大白的。
“阿琳!不要難過了!我們都已經自由了,過一百年,如果我們都還活着……我就帶你回去!”
“切——感覺是在精神病院跟自己的病友談長壽呢,哈哈哈——”感覺跟阿冰的談話越來越不修邊幅,越來越像一個夢……我不禁笑了起來,不要批評我沒心沒肺,我只是不想考慮那麼遠,只想過好現在的生活。
“精神病院?阿琳,你以爲我是在瞎編逗你樂嗎?呵呵——”阿冰無奈地苦笑着,很明顯,他很認真地對待着這一切。“我也以爲這些都是笑話……原本以爲,我不會跟其他的人魚族同胞那樣找個伴兒,安心海底生活;原以爲,我會不屑你嚮往自由生活的態度;我以爲,我只是單純地學習你的開朗……其實,都是因爲我深深地愛上了你……我不怕痛,不怕被懲罰離開深海一百年,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不相信我,遠離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怕阿冰爲此傷心難過,實在沒有辦法再不正經了,還說什麼呢,緊緊地擁抱他吧!
感覺過了好久,阿冰才肯鬆開我。只有擁抱才能使他心裡踏實吧。就在剛剛擁抱的那一陣子,我感受到了他的真心,也感受到了他要跟我度過漫長歲月的決心。還能說什麼呢?當然不能辜負這份感情啦!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在這裡生存啊!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你的咒語什麼的不起作用了,必須要回海里休養生息,怎麼辦?”
“阿琳,不瞞你說,就是爲了找你,我已經來到這兒一年多了。這段時間,我一直感覺還好啊,沒有什麼不舒服,也沒有什麼不良預感……我相信你,還是你提醒了我……在來這兒之前,我做了很多次嘗試,只要能喝到茶,就一直能保持人的雙腿……我試過了,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