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請問你是?”我疑惑問。
“是何小姐嗎?我是周太太,何小姐這麼聰明,想必能明白我是誰了吧?”電話裡傳來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話裡有話。
周太太,聽到這個稱呼,這個語氣,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阿宣哥的媽媽,畢竟對方是長輩,自己不管與阿宣哥是朋友關係還是別的什麼關係,她都是自己的長輩,況且,我跟阿宣哥算是青梅竹馬,他的媽媽,我很小的時候也遠遠看見過一次,但是隻是有點模糊的印象,
只記得是個妝容精緻、說話帶着三分笑,三分諷,三分假,一分傲的人。該來的總會來!
“周阿姨……你有什麼事嗎?”晚輩對長輩說話的語氣,我自認爲已經足夠的謙遜有禮。
“我找何小姐什麼事,何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啊。”語氣帶着訝然,似乎我問了多麼無知的問題一樣。
我微微皺眉,說實話,我頗爲不喜歡這種說話打太極的方式,永遠說半句,藏半句,剩下半句讓人猜,跟喜歡這樣說話方式的人說話,很累!
我語氣淡淡,再次開口:“周阿姨有話不妨直說。”
對面似乎輕輕笑了一下:“南情咖啡館,何小姐要來喝一杯嗎?”語氣隨意的問。
該來的逃不掉,也許齊桓說的並不錯,周家又能比齊家簡單多少?
我頓了頓,沉吟:“好。”
對方達到目的後,似乎頗爲滿意的掛掉了電話。
我看着漸漸熄滅的手機,呆呆地看着停滯了幾秒,我很討厭這樣的居高臨下的說話方式,齊桓的媽媽是這樣,阿宣哥的媽媽也是這樣!那個都是難纏的角色!這一次見面,由不得我拒絕。
我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到人民路南情咖啡館,便開始低頭微微思索,一會兒見到阿宣哥媽媽之後該說些什麼……恩……該怎麼去說比較好……
從家裡到南情咖啡館的路程,打車不過半小時,半小時後,出租車緩緩停在南情咖啡館門口,我收拾好複雜的思緒,詢問了一下服務員,目光便投向一個身穿深藍色長裙的女人的背影,她就靜靜的坐在那裡,一隻手不緊不慢的攪拌着濃濃的咖啡。
我眼神逐漸深邃,一步一步走向那個方向。
她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靠近,擡頭輕飄飄的看了我一眼,用她那慣用的神態面對着我。
我出於晚輩對長輩的尊重,首先開口:“您好,周阿姨。”
她笑了笑,語氣帶着淡淡的疏離:“何小姐不必客氣,我來的目的很明確,離開我兒子。”
她直接開門見山,這倒是令我有些驚訝,她很少如此直接了當的講話。
我微微斂起目光:“周阿姨這句話,似乎……不該對我說。”我微微遲疑道。
她聽後也不再掩飾,臉上直接掛起一絲不屑與嘲諷:“你不必在這面前給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阿宣今天剛跟我打過電話,說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居然還要帶你回家吃飯!呵,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麼迷魂藥?放着那麼多跟他家世相當的千金小姐不要,偏偏選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還非你不可,何小姐,要不我給你一百萬,你教教我?”
說罷,還似乎頗爲好奇的喝了口咖啡,一臉疑惑的擡頭看着我。
明明是如此扎心的話,我卻無力反駁,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這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但是話終究還是要說。
“周夫人,你不必如此迂迴的與我講話,您放心,我不會去糾纏周宣,也麻煩您告訴他,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這樣對他對我都好!”說罷,便微微向周夫人額首,淡淡的留下一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便拿起包包快步離開了。
周夫人看到自己的目的達成,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並不介意我的離場。
吃了咖啡店我便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家,坐在封閉的車裡,聽着電話鈴聲一聲又一聲的響起,我拿起手機微微瞟了一眼――阿宣哥,看着這三個字,心裡微微嘲諷:呵,這麼快。
我沒有去接,而是劃過了拒絕接聽。長按,關機,把手機扔進包裡,一氣呵成。
回到家裡,換下鞋,跟陳姨說了句我有些不舒服,午飯就不下來吃了,便徑直上樓了。
走進房間,泡了個澡,躺在牀上,閉上雙眼,從包包裡摸出手機,開開機,看到滿屏的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毫無疑問,都來自同一個人――周宣。
我把手機通訊錄裡的聯繫人備註由“阿宣哥”換成“周宣”,也許,這是保持距離的第一步吧。
我手指輕輕一觸,打開那條阿宣..不……周宣發來的短信,短信就在就發送在一分鐘前,短信只有簡短的六個字:我在你家門口。
我頓時驚訝的坐起來,在我家門口?也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我連忙過去打開門,――是陳姨。
“小姐,下面有有個年輕的男人說要找你,我說你在休息,他非要等,你要下去看看嗎?”陳姨詢問我的意見。
我擺擺手,無奈開口:“算了,你告訴他,我一會就下去。”
看着陳姨下樓梯的聲音,我心裡想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說不請是什麼滋味……我只好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便下樓去了。
我站在樓梯中間,周宣突然擡頭向我望來,隔着一段距離,我們目光不期而遇,我微微停止了腳步,微微避開他複雜難懂的眼神,繼續下樓梯。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說了一句:“我們去外面說吧!”便緩緩向外面走去。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跟了上來。
走到馬路旁邊的一片空地上,我停住了腳步。
他也停住了腳步,就在我身後一米處站定,儘管我在周宣媽媽面前說的多麼瀟灑、決絕,可是真正到了現實面前,我卻不敢去面對周宣心痛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