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李檀按響了門鈴,蔣家別墅是很少有客人會光臨的,一般都是蔣家的自己人才有資格來這裡,當蔣琴抱着好奇來開門的時候,看到門外的李檀,表情變了變,不過尺度掌握得很好,把李檀迎進門。
“蔣姐。”李檀恭敬的喊了一聲。
“坐吧。”蔣琴的態度不冷不熱,並沒有因爲李檀的到來而有喜憂的表現,問道:“還是老樣子嗎?”
李檀感激的點了點頭,能夠被這樣一個人物記住自己喜歡喝什麼,這不就是一種榮耀嗎?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蔣琴從廚房端出一杯茶水,茶葉是很普通的野茶,而煮茶的水,也是用飲水機裡的礦泉水,並沒有太大的將就,可當李檀手裡捧着茶杯的時候,雙手竟然都在忍不住的顫抖。
“坐一會兒,蔣叔應該差不多會出來了。”蔣琴對李檀說道。
“恩。”李檀點了點頭,表現得非常的拘謹,一點也不像他在官場時的作風。
兩人坐在客廳裡一時無話,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蔣琴乾脆打開了電視機,氣氛這纔有所好轉,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蔣叔微微顫顫的來到客廳,坐在一旁,並沒有刻意的去看李檀。
“蔣叔。”李檀聲音有些發顫的喊道。
“恩。”蔣叔淡淡的迴應了一聲,這時,蔣琴起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知道這兩個男人有很多話要說,而這些話題並不是她能夠參與進去的。
“過得還好吧。”蔣叔對李檀問道。
李檀趕緊放下茶杯,雙手不停的在大腿磨蹭,一種潛意識的緊張表現,說道:“恩,一切都很好。”
“你這些年做的事情,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但是並不代表着在陳三千那件事情上你沒有錯。”蔣叔淡淡的說道。
李檀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卻沒有着急着解釋什麼,因爲他知道,蔣叔的話,還沒有說完。
“不過既然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也不怪你,三千這孩子當年的確是氣焰太囂張,誰也保不住他。”蔣叔語氣中有些惋惜的說道。
李檀的心情起伏可謂千丈之別,鬆了一口氣,說道:“他的結果,已經是最好了。”
蔣叔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下一盤?”
李檀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爽快道:“好。”
蔣叔親自去房間拿出棋盤,然後兩人就開始廝殺,李檀深知蔣叔的棋藝,所以刻意的防水,但是漸漸的就皺起了眉頭,擡頭看了一眼蔣叔,只見蔣叔一抹驕傲的笑意,苦笑道:“看來你是遇過高手了啊。”
“那是自然,我可是沒被致遠那小子少鞭策。”蔣叔似乎想起了當初剛開始跟陳志遠學棋的日子,臉上有些苦笑,可更多的是欣慰。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方面的天賦。”李檀說道。
“能把當湖十局全部背下來的人,能簡單嗎?”蔣叔淡淡的說道,雖然語氣之上並沒有什麼情緒的表現,不過渾身卻散發着因陳志遠而驕傲的氣息。
一局結束,輕敵的李檀被殺得人仰馬翻,丟盔卸甲,收棋第二局落子,蔣叔卻遲遲沒有動靜,李檀擡頭見蔣叔的表情有些凝重,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該說的總是要說的,深吸了一口氣,對蔣叔說道:“我聽說最近有一波人去了成都,而且是奔着陳志遠去的。”
“什麼人。”蔣叔冷冷的問道。
“京城太子,目前炙手可熱的人物,中央方面刻意的壓低了這個人物,可他的表現,依舊是鋒芒畢露,進過中央黨校,之後更是在中南海待過兩年,很可能是培養中的下一代。”李檀對蔣叔說道。
“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啊,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嗎?”蔣叔始終保持着一臉嚴肅,甚至一點皺眉都沒有。
“聽說是因爲國務院簡家長女,太子和簡家長女簡築翎本有婚約存在,但是爲了陳志遠,這個簡築翎竟然背棄了婚約,當初陳志遠和付余天兩人化解恩怨,也正是因爲簡強國的出面,我猜測了很多,卻沒有想到這一點。”李檀解釋道。
這時,蔣叔突然笑了起來,道:“好傢伙,竟然把魔爪都伸到國務院去了,真不錯啊,不知道這個簡築翎和他上牀沒有,要是懷孕了,那就更好了。”
李檀在一旁聽得冷汗直冒,現在京城太子因爲這件事情專程去了成都,很明顯是要給陳志遠找麻煩的,但是蔣叔不但不擔心,反而是表現得非常高興,而且還希望簡築翎懷孕,這腦子裡都想的是什麼啊,李檀自覺自己實在是跟不上蔣叔天馬行空的想法。
“太子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李檀對蔣叔提醒道。
“我絕不會讓三千的事情在致遠這個孩子身上重演。”蔣叔的臉突然冷酷了下來,雙眼凌厲的看着李檀,在這一刻,李檀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慢了一拍。
“要我怎麼做?”李檀今天來這裡,正是爲了這件事情,雖然說他並不希望插手到這件事情當中,但是如果蔣叔開口的話,他也不會拒絕。
“你好好的做你的清官,多爲百姓辦事。”蔣叔淡淡的說道。
李檀不得不承認,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心裡大石終於落下,不過表情卻沒有這方面的變化。
“那年的紫荊城,大雪飄零,紅牆黃瓦之內,三千那孩子以梟雄之態鮮血作畫,觸目驚心。這年的蓉城成都,梟雄之子又會是以什麼樣的姿態稱霸呢?18年未見面,似乎也該在入土之前去看看你了。”蔣叔有些傷感的說道。
當聽到蔣叔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李檀表情大變,暗流涌動了十八年,終於要掀起驚濤駭浪了嗎?他是應該涉身其中,還是遠離戰場呢?
離開蔣家別墅,李檀顯得心事重重,在那樑橋之上,初遇蔣叔,給了他一切能夠上位的機會,他好好的把握住纔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不是那場雨,那座橋,今天的李檀,絕非是現在這般模樣,可現在他又面臨着一個或許讓他一無所有,或許會讓他仕途無量的分岔路,該如何去抉擇?
別墅內,蔣叔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蔣琴輕聲的來到背後,給蔣叔按摩肩膀,手法輕柔老練。
“以前我經常給三千這麼按摩的,他說很舒服。”蔣琴輕聲的說道,雖然提起陳三千,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悲傷之意,這並非她刻意忍耐,而是真沒有,她覺得自己是幸福了,有這樣一個充滿傳奇故
事的男人做自己的老公,她心滿意足。
“如果三千還活着,現在的事情,恐怕都會不一樣吧,或者說,整個中國都會變得不一樣,你說是吧。”蔣叔對蔣琴說道。
“我從來不去想這些假設性的問題。”蔣琴做了一個鬼臉,調皮道,她的這種表現,也只有在面對蔣叔的時候纔會有。
“如果他還活着,想見他嗎?”蔣叔繼續問道。
這一刻,蔣琴的強顏歡笑似乎已經撐不住她孤寂的心情,眼眶含淚,緊咬嘴脣,堅定的吐出一個字:“想。”而這時,眼眶之中包含着的淚水也終於忍不住滑落了下來,並非因爲悲傷,只是想念。
蔣叔在心裡嘆了口氣,站起身說道:“人老了,去休息一會兒。”
秦城,中國最爲出名的監獄,看守極其森嚴的一個房間之中,一個面容滄桑的中年人捧着一本已經泛黃的書籍,這時,一羣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走了進來。
“336查身體。”醫護人員語氣冰冷的說道,這個沒有名字,只有編號的犯人明顯讓他有些不悅。
中年人淡淡的看了一眼,站起身,這隻醫療隊伍是專門針對高級犯人所創,定期都會對他們的身體健康進行檢查。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其中一名醫護人員悄悄的塞了一張紙條在犯人的枕頭下,動作乾淨利落,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中年人瞥了一眼,就甘心的被這羣醫護人員擺弄,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診斷,在確定他沒有任何疾病的情況下,一羣醫護人員才收起設備離開,而中年人則是坐在牀上,抽出了那張紙條,紙條很小,所以上面的字並不多,一行八字‘少爺無恙,大風以起。’
看完這八個字,中年人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透過天窗,雙眼之中並沒有離開的渴望。
成都,陳志遠拿着電話,聯繫人目錄已經翻開,而且停留在雙兒這個名字上,可卻猶豫的沒有撥通,託付余天那小子的福,陳志遠拿到了雙兒的電話號碼,但是這麼幾天的時間,陳志遠都在糾結着要不要給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聯絡一下感情,或者說應不應該把她捲入自己的生活。
“在糾結着是不是應該去摧殘祖國的花朵?又或者是最近良心發現?”藏青走到陳志遠身邊,這段時間,她已經習慣了穿一些休閒的服侍,不再顯得和社會格格不入,唯一沒有改的,就是那把佩劍,永遠不離身。
“要是你讓我摧殘的話,就間接的救了一名少女,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是不是應該做一下自我的犧牲?”陳志遠轉過頭看着藏青說道,穿上休閒服的她,顯得更加的親近,不再那麼有距離感。
“我最近知道了一個西方的信仰,一個叫天堂的地方,可人人都說天堂很美,可卻沒有一個人想去。”藏青淡淡的說道,和陳志遠相處久了,竟然也知道利用其他的事情來闡述自己的觀點,不得不說,她正在因爲陳志遠的影響而慢慢改變。
“偉大的佛祖可不是那個滿身瘡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苦逼可以相比較的,佛派我來懲罰你,準備接招吧。”陳志遠說罷,雙手就朝着藏青襲去,這一招龍爪手已經琢磨了很長的時間,可從來沒有成功過,在任何出其不意的情況之下,藏青總是會比陳志遠更快一步,比如說吃飯拿筷子的空檔,檫身而過後的反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