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西湖畔,陳三千原本打算直接回蔣家別墅,在車上猶豫了一番之後,便讓開車的趙擎掉頭,跟着他的指示,足足驅車一天的時間,來到一個少有人煙的小荒村,因爲現在政府大力規劃農村一體化,所以全國各地很多地方的農村都搖身一變成爲了居民,住小區而落,如今那些青瓦房樑已經不可多見,遠遠的在村口停車,一顆參天的常青樹映入四人眼前,陳三千面色無恙,而趙擎,張拔和黃道藏三人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黃道藏善於謀略,雖說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可要他真幹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可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遇事對敵是除了陳三千之外最爲冷靜的一人,哪怕是被搶指在額頭也不會動搖心神,可現在,僅僅是看到一棵樹而已,便已經是臉色大變。
黃道藏三人都知道陳三千有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百般說起都是不厭其煩,而他們三人也從來沒有聽膩過,其中最大印象的便是一顆常青樹,這常青樹可不僅僅代表着一棵樹,而是樹下之人,他們三人都還印象深刻,記得陳三千當年最喜歡用八個字來形容他,‘絕世武夫,殺人如麻。’陳三千是殺手排行榜第一的萬魔,而從他口中所說的殺人如麻便非尋常人所意味,他本身便是一個人屠,可還用殺人如麻來形容別人,這得是要殺多少人才能夠讓陳三千將這四個字作爲評價?
“主人,你這是要帶我們去看他了嗎?”趙擎有些顫聲道,雖然他從未接觸過陳三千口中的人,但是經常聽聞他的事蹟,那印象深刻在腦海裡猶如畫面般的呈現,實在是讓人無法忘懷。
陳三千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道:“你們以前不是經常嚷嚷着要去見他嗎?怎麼,現在來了,反而還怕了?”
趙擎三人一臉尷尬,的確,他們的表情上有着不可掩飾的害怕,這是對於未知的一種莫名恐懼。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會殺人的。”陳三千對三人說道。
聽到這番話,趙擎等人神乎其技的瞬間就不緊張了,反而臉上還露出了笑意,由此可見,陳三千的一句話對他們有着多大的重要性,僅僅一句話,便能夠改變他們的認知觀念。
朝着常青樹而去,看到的終於不再是常青樹的枝繁葉茂,樹下一張藤椅之上,一個老人般的身影搖曳不停,就如同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可搖歸搖,卻是平靜異常,很詭異的一副畫面,比如說藤椅的搖曳已經達到極限快要倒翻過去,可每當這種時候,卻又能夠不露痕跡的迴歸原位,以那種幅度的形態,如果沒有外人的幫忙,只得落個狗吃屎的下場,可這老人,卻是風雨不墜。
當陳三千走近,老人突然睜開雙眸,原本他這個年紀的老人本該是眼神渾濁,可這一刻,他的雙眼卻是釋放着無與倫比的凌厲之氣,可他的微顫形影完全不符合,當他看到來人的時候,卻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老和尚死了,用這種方法來逃避審判,你呢?準備什麼時候自殺?”陳三千走到常青樹旁,看到樹上幾道劃口,依次層疊而上,嘴角露出意欲不明的笑意。
“他迂腐刻板,信佛卻也念佛,我不一樣
,我殺佛諸神,除非有人殺得了我,否者,我還得在這常青樹下坐上個幾十年。”老人並未睜開雙眼,淡淡的說道。
“龍家兩兄弟,一念佛,一諸神,可謂滑稽之至啊,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基因竟然會同時誕生這樣的怪胎來。”陳三千淡淡的說道,眼神並未離開過樹上劃口,就如同名爲龍諸神的老人家一般,諸神,好霸氣的名號,這兩兄弟出生廟宇,但是也被拋棄於廟宇,得方丈憐愛,收養至成年,龍姓是方丈所賜,因爲方丈看到兩人的時候,空中烏白雲各據一天,呈現神龍之態,至於他們兩人的名字,則是自己所爲,龍唸佛因爲剃髮出家而得此名諱,但是龍諸神卻是性格和哥哥龍唸佛迥異,背道而馳,殺了方丈之後,便取名龍諸神,也正因爲於此,兩個相依爲命的親兄弟便天各一方,不再過問對方的任何事蹟。
對於自家的身世,龍諸神一向視爲其禁忌軟肋,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哪怕是過往路人的隨口一問他都要提刀殺人,不過此刻,他卻沒有絲毫的異樣,一臉淡然的說道:“如果你想用這種方式來激怒我,也太小看我靜坐於這常青樹下28個寒暑了。”
28個寒暑,也就意味着整整28年,這龍諸神竟然在這裡坐了28年,這個數字可謂驚人,而除了他之外,真不知道還有誰能夠辦到這件事情,趙擎三人雖然臉色無恙,但是心中卻是被震驚得無以復加,以前主人誇誇其談,果真言符其實啊、
陳三千不屑一笑,冷冷道:“準備坐到什麼時候?”
“你死。”龍諸神淡淡的說道。
陳三千渾身遍佈一股陰霾之氣,看着常青樹的眼神愈發冰冷,趙擎三人則是在同一時間低下了頭,根本就不敢多看一眼陳三千。
“我倒要看看這20年來,你這老傢伙竟然有什麼樣的本事。”陳三千說罷,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可他卻已經出現在了老頭的面前,一拳轟下,以力正道的陳三千從不屑於那些繁瑣的套路,化繁從簡,不論是多麼複雜的招式,到他手裡,永遠都是一招,要麼勾拳,要麼直拳,要麼你有本事就殺了我,這是陳三千的口頭禪,至於那些花拳繡腿,年輕時的陳三千用這麼一句話來形容過‘你這招式,看得哥子襠下很憂鬱啊。’
藤椅隨着一聲巨響便是支離破碎,陳三千力道極大,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收手,一拳直接讓地陷進一尺之多,足以見得力道是多麼的驚人,地面上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坑窪,但是陳三千的身影卻不因此而停滯,輕描淡寫躲過一招的龍諸神正準備反擊,可陳三千卻已經抽出手,拳風凌厲的砸向龍諸神踢來的一腳,拳頭和腳底相觸,陳三千連退三不,而龍諸神則是退了三步半。
陳三千整隻手臂麻木,卻不顯異常之態,而龍諸神則是右腿完全失去了直覺,不過卻依舊如紮根的常青樹一般,屹立不倒。
“想必這28年坐壞了不少藤椅,這維修功夫也練得不錯吧?”陳三千一臉笑意的看着龍諸神說道。
龍諸神點了點頭,回道:“這點小事自然不需要你萬魔勞費心神。”
陳三千聽完龍諸神的話,直接轉身離開,而趙擎三人緊跟其後,剛纔的瞬間比試他們都無緣看到,不過這對他們而言並非是遺憾。
等到陳三千離開之後,龍諸神已經完全報廢的藤椅,臉上露出20年以來從未有過的苦笑,道:“沒想到終究還是等到了你,可28年,我還是輸你半步。”說罷,龍諸神擡頭望着一片湛藍的天空,久久之後這才說道:“我不是他,沒有佛心可言,殺不了你,便殺你兒子,一個老頭剩不下幾年的時光去換一個年輕人的性命,賺得不少了吧。“
坐上車,陳三千臉色陰沉,手臂的知覺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眉宇之間戾氣深重。
趙擎三人看到這種情況,都不敢言語,生怕一不小心觸犯了主人的雷區,一路驅車原路返回,期間沒人說過半句言語,直到蔣家別墅停車之後,陳三千這纔對三人說道:“黃道藏和趙擎去天狼。”
站在蔣家別墅門口,陳三千一改剛纔的陰雨面貌,露出一個算不上燦爛如陽的笑容,推門而入,一看到蔣琴,便是堆滿了一臉的諂媚,並且還因爲自己晚回而頻頻道歉,哪裡還有在面對龍諸神時的猛然霸氣。
富都大廈,趙擎和黃道藏站在陳志遠的面前,依舊有着那股對陳三千的敬意,不過陳志遠聽說兩人是陳三千身邊的人之後,可是沒有絲毫的怠慢,當初和老頭打賭雖然輸了,可這老頭還是有點人情味的,送了兩個人手來幫忙,而且看樣子都是能力不俗啊,陳志遠哪敢怠慢,當然,他也並沒有放低姿態的去恭維,他們輩分再高,可依舊喊自家老頭一聲主人,喊自己一聲少爺,如果真那般平民的放下身段,在他們看來,反而是落了下乘。
“趙叔,黃叔,我和家裡老頭打賭讓他給我兩個人手來幫忙,本來已經輸了,沒想到這老頭還是割肉讓你們來幫忙,天狼可就需要兩位多多出力了。”陳志遠笑着對兩人說道,坐在董事長位置上,並沒有刻意的要去會談區和兩人平起平坐。
“少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殺人的,你趙叔我最會了。”趙擎一臉爽朗的說道,對於陳志遠的趙叔兒子,趙擎倍感親切,從而對這個從未蒙面的侄子也升起了好感。
黃道藏還沒來得及開口,趙擎貌似就有些忍不住了,對陳志遠說道:“這傢伙打架不行,不過腦子好使,一些偷雞摸狗的陰人招數可是拿手得很。”
陳志遠一愣,隨即一笑,也不覺得失態,反而是讓黃道藏有些尷尬,想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似乎又坐定了這個事實。
“趙叔,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殺人於千里之外,這等手段我可是羨慕得緊啊。”陳志遠笑着道。
因爲陳志遠而化解了這番尷尬,黃道藏終於釋然一笑,不過卻並未因此而感激陳志遠,三人聊了很多目前天狼的狀況,陳志遠說得鉅細無遺,而兩人聽得一字不漏,不過即便是陳志遠不說,兩人對於天狼現在的狀況也是瞭若指掌,陳志遠畢竟是陳三千的兒子,他們身爲陳三千的心腹,沒理由不去關注天狼的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