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千鈞一髮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人敲了三下門,我的心跳都停滯了一拍。孟老虎十分不悅,又依依不捨地在我胸前捏了幾把才收了手,沒好氣地叱問:“誰這麼不長眼?”
門外傳來祝華坤的聲音,帶着三分驚慌,“孟老大,樓下龍三爺的人和咱們鬧起來了。”
我不知道這個龍三爺到底是什麼人,但孟老虎在聽到他的名號時,居然放開了我,十分氣惱地啐了一口,罵了兩句,然後,開門出去了。
祝華坤站在門口,似乎不知道該進來還是該出去。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問我:“你怎麼樣?”
我扶着牆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又是一場劫後餘生。
上衣破爛地扔在地上,我沒有去撿。再一次半裸站在他面前,我好像已經沒什麼值得遮擋的地方了。
我把褲子穿好,轉身去櫃子裡找衣裳,淡淡道:“我沒事,謝謝你。”
他看我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於是點點頭,正要退出去,我忍不住又叫住了他:“華坤,那個龍三爺是什麼人?”
祝華坤眉頭跳動,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龍三爺是南都有名的黑幫洪華幫的老大,這段時間帶着人來和孟老闆談事情。”
談事情,居然能談到手下的人跟聚義幫鬧事?我當然不認爲沒有龍三爺的許可,洪華幫的人敢在羅縣,在孟老虎的大本營跟聚義幫起衝突。可見,這個龍三爺行事也是很囂張的。
而且,龍三爺和孟老虎之間肯定是有矛盾的,而且矛盾不淺。他們這些人慣會場面功夫,如非必要,一定不會直接出現正面衝突。
我追問道:“他們在談什麼事?”
祝華坤這回果斷地搖搖頭:“不知道。”
也許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全部任務就是在這裡看着我,這段時間幾乎從未下過樓。
我暗中祈禱孟老虎和那個什麼龍三爺的矛盾最好再深一點,叫他一時半會脫不開身才好。
我在腦子裡偷偷地盤算了一番,又問道:“到時候我生日宴的時候,不知道這個龍三爺會不會來?”
祝華坤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有些擔憂地望着我,似乎想勸我,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只是說道:“孟老闆準備隆重大辦,整個羅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可能都會出席。如果到時候龍三爺還在羅縣的話,應該會來。”
僅僅依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哪怕是楊姐和祝華坤都會對我所做的一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依然勝算不大。
按照楊姐說的,我如果第一步先逃到南都去,找個更厲害一點的人物來依傍是個不錯的方法。龍三爺的勢力就在南都,說不定正是一個好的契機。
我知道祝華坤在擔心什麼,這個龍三爺的身份並不比孟老虎光明到哪兒去。即使我逃出虎口,很可能前面等待我的又是一個狼窩。
可是,不逃,難道我就這麼把自己困死在羅縣,困死在孟老虎這樣一個變態的禽獸身邊麼?
孟老虎一連幾天似乎都被什麼事情給困住了,幾乎沒有踏足我的房間。
而我這幾天的表現很令楊姐滿意,她甚至以成天待在房間裡不利於我的氣色恢復和體力爲由,幫我說服了孟老虎,允許我離開房間,在楊姐的陪同下,像以前一樣,在酒吧裡四處走動走動。
到了我生日的那一天,果然熱鬧非凡,孟老虎邀請了許多我不認得的人,聚義幫的那些小混混也一改平素吊兒郎當的模樣,穿上了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地站在酒吧的門口迎賓。
儘管我是所謂的主角,但孟老虎並不打算要我多露面。我是在他們寒暄得差不多了,酒過三巡的時候,才被叫下樓的。
我打扮一新,穿着那件粉紅色大蝴蝶結的晚禮服,頭髮被楊姐給梳了個簡單整潔的式樣綰在腦後,踩着一雙白色的小細高跟鞋下了樓,在楊姐的陪同下走到酒吧的大廳裡去。
這雙高跟鞋顯然是不適合出逃的,連走路都不方便。爲了方便我待會的計劃,我特地在腳底偷偷地粘了厚厚的膏布。
孟老虎爲了這個所謂的生日宴,是費了些工夫的。大廳裡放着十層的奶油大蛋糕,上面插着五顏六色的小蠟燭,還有果醬寫上去的“小公主生日快樂”。
我出場的時候,大廳裡響起了生日歌,有鮮花和綵帶從空中飄落。酒吧裡的燈光打在我身上,那一刻,很多人在歡呼,我就像一個真的小公主一般。孟老虎微笑着迎上來,我於是挽住他的胳膊,走到大廳前面去。
我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在心裡冷笑。若是不知情,還真以爲他是一個寵愛女兒的慈父呢。
大廳裡有許多的生面孔,除了聚義幫的那些人以外,我幾乎全都不認得。他們跟我說着祝賀的話,眼睛卻是看着孟老虎的。儘管我不知道孟老虎到底在做什麼,和那些人之間有着什麼樣的勾當,但我想,這一場所謂的生日宴會,其實我也只不過是大廳裡一隻洋娃娃般的道具而已。
我的視線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我想找的人,是龍三爺。據祝華坤說,今天孟老虎是給龍三爺送了帖子的,所以如果不出其他意外的話,龍三爺應該是在場的。
而且,他很可能會提前離場。
我不認得他,但我不敢發問,只好乖乖地跟着孟老虎敬酒。他們給我喝的是度數不算高的紅酒,但向來滴酒不沾的我,只喝了幾口,還是有些微醺。
但爲了我的計劃,我努力保持着高度的清醒,無論如何,決不能在關鍵的時刻出岔子!
酒過三巡,果然中途就有幾個人向孟老虎說了一番應酬的話,準備離場了。我的目光鎖定在這幾個人的身上,我猜想那個領頭的絡腮鬍子應該就是龍三爺。
我看向角落裡的幾桌人,那都是聚義幫的,他們被安排看場子的。祝華坤和黑鴉他們正在喝酒划拳,幾個人好像都已經喝高了,目光都快沒了焦點。
我帶着幾分醉意,身子半倚在孟老虎身上,在他耳邊輕聲撒嬌,“我喝不了酒,有點不舒服,我去一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