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人的緣分,還真的很玄妙,我從來沒有想到我跟白素素這個我最討厭的女人的緣分,居然是從我出生便開始了,我更沒有想到,我們兩個之間還有着這麼多的糾纏。
我剛剛到東城的時候,被人拐賣,關在了一個地窖之中。地窖裡面有一個瘋女人,她的女兒丟了,把我當成了她的女兒。
而這個女兒居然就是眼前的白素素,也就是說某一段時間,我的媽媽白蓮養育了她,而她的媽媽赤羽也保護了我。
雖然兩個都不是親媽媽,雖然養育與保護的界定有點模糊,但是不得不說,我們兩個一直都有關係。
白素素把相片撿起來,她說,你認識她?你真的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我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對白素素說,我當年見過她。
白素素啊了一聲,她說,當年?當年?那她現在呢?爲什麼是當年,她已經死了麼?什麼時候死的?
我沒有言語,把自己的電腦拿了出來,瘋媽媽的新聞我一直都收藏了起來,這也是我對她的唯一紀念。
我打開了網頁,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了白素素。
白素素走過去看了看新聞,她顫聲說,不會是她吧,不會是她的。
我說,我之前沒有想過,爲什麼一個女人可以空手殺一個壯漢,爲什麼拿着一把刀可以再殺兩個人。原來她會武功,只是她瘋了,沒有辦法用武功來保護自己。但是她保護了我,她以爲我是她的女兒,但是我被人賣了,她以爲我丟了,所以……所以殺了所有人。
白素素說,媽媽瘋了?
我點了點頭,白素素猛然站起來,合上了電腦,擦乾了自己的眼淚,然後對我說,我答應你,不殺三少,但是王家必須要付出自己的代價。
我嘆了口氣,但是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王家對我說不上好,但是我愛三少,所以我不想要三少難過。但赤羽當過我的媽媽,當了一天媽媽,我就有責任用一生來保護她。
只可惜我有能力保護別人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現在呢?爲自己的母親報仇不是一個女兒應該做的麼?就算我不去做,我又有什麼權力去阻止別人?
我沒有言語,白素素坐下去,想了很久,她說,拐賣你的那幾個人,應該不是王家人。
我彷彿看到了一線光明,連忙說,爲什麼這麼說?
白素素說,王家是聰明人,不可能把赤羽媽媽抓走十多年而不處理,這太危險了,不是一個聰明的家族應該做的。
我說,那你還向王家報仇麼?
白素素說,當然。我說拐賣你的人不是王家人,但是王家肯定是讓媽媽瘋狂的始作俑者,王家看到她瘋了,也就把她給放了,畢竟殺人也不是王家的作風。可是一個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很危險的,更何況媽媽本來長得就很美。你說呢?
我搖了搖頭,白素素笑了笑,然後她說,算了,這種事情跟你也沒有什麼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低聲說,二夫人、白蓮、赤羽,三個人的恩怨全都在你一個人的身上,那麼我問你,你呢?你自己想要做什麼?
白素素笑着說,我麼?已經沒有我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應該存在我。我之所以還活下去,是因爲我的仇人還沒有死,也是因爲我的恩人還沒有死。
我說,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麼?
白素素聲音突然低了,她顫巍巍地說,不敢想。
我說,爲什麼?
白素素說,如果你跟一個算是你繼父的男人睡覺,如果你想要去犧牲很多無辜的人爲自己的私怨復仇,如果你看到很多不該死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很多應該得到幸福的人失去了幸福。那麼你便不敢去想對跟錯。所以,我的生命之中只有恩仇,早就沒有了對錯。沒有對錯,也就沒有了我自己。
我沒有想到白素素是這樣的想法,突然覺得她可憐,但是她又笑了,然後說,其實你跟我有什麼差別?咱們就是兩個病人,能夠進行病情交流,我還是覺得很痛快,這麼多年去導演,去演戲,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只有在你的面
前,我還是我自己,因爲我知道我說的過去不會讓你笑話,我說的現在也不會讓你看不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我說,我覺得你比我的病更嚴重。
白素素說,怎麼可能呢?我只是把三個人的恩怨情仇揹負在自己的肩上,而你呢?你把所有看到的苦難全都想象成是自己的責任。這個夜晚早晚都會因爲你而改變的,我等待着哪一天的到來。我的女王,所有的人早晚會臣服在你的裙襬之下,如果我活到哪一天,我一定親自來跟你祝賀。
我猛然想起了紅姨對我說的話,她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說過夜晚會因爲我而改變,但是她說的卻是自己錯了,希望我可以彌補這一切的錯誤。
我對白素素說,你對這個夜晚怎麼看?當年白蓮跟紅蓮爲了姐妹們的利益打下了江山,立下了規矩,東城的夜晚欣欣向榮,成爲了慾望之都。可是現在我卻聽到一個當事人說,自己當初做錯了。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白素素說,你是想要問我的意思,還是白蓮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她還真的是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更加的瞭解我。我說,白蓮的意思。
白素素說,三年前白蓮媽媽醒過來,記憶還停留在當初的東城,只是頭部受傷,很多事情記得有點模糊了,我們開始了計劃,調查了所有的姨娘,那些個照片慢慢地把一切補全,白蓮媽媽有些吃驚現在東城夜晚的規模。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東方的阿姆斯特丹,不會浪得虛名。無論是在全國還是在世界,無論是服務人數還是服務標準,全都是頂級的。iso9001這種標準雖然不給我們評定,但是我們自己有一套,可以保證客人到任何地方接受的服務都有一個行業標準可以平分。
白素素說,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白蓮媽媽不知道,她真的震驚了,可是我並沒有看到她的欣喜。白蓮媽媽曾經說過一句話,也是類似的話,所以今天你問我,我便想起來了。
我顫聲說,她是怎麼說的?認可這個夜晚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