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幾乎忘記了這件事兒，可是在那一天，唐爺的司機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幾點在紅館門口接我。我不敢拒絕唐爺，拒絕了唐爺意味着紅館的毀滅，可我也真的心生恐懼。我打開了我的衣櫃，拿出了紅姨送給我的那一條紅裙子。我記得紅姨死去的那一天穿的也是紅裙子，跟我這一條几乎一模一樣。
今天我把紅裙子穿在身上，我知道這件事兒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結局，那麼這可能是我穿的最後一件衣服。
上了車，直接去了五星酒店，這裡面的會議室足夠寬敞也足夠檔次，很適合今天的主旨。今天無論是唐爺還是趙剛，其實都不是主角。今天的主角是東城的新城區建設，從沙盤上來看，新城區規劃科學，道路寬敞，好像是一顆明珠鑲嵌在老城區的旁邊，而老城區跟它一比，真的好像是黯淡無光的蚌殼。
今天的拍賣圍繞着新城區最中間的那塊地，這塊地的規劃是做CBD，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反正整個新城是以這裡爲圓心的，所有人都很在意這塊地。
我站在唐爺的身邊，他依然沒有多看我一眼，我看到了趙剛，也看到了三少，他們兩個都遠遠地坐着，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交集。
四大家族之中只差李家了？或許李家來了，只不過我只認識他們家老爺子一人而已。
會議室有個短暫的領導講話，上面的領導僅僅講了一個半小時就到了下一個環節，而這個環節就是遞標書。
標書上面都有價格跟配套設施，而政府要在其中選擇最接近政府規劃的那一家。
十多份標書遞了過去，我知道除了四大家族，在東城的其他人都是陪襯。
大會宣佈半個小時之後宣佈中標的公司，我們所有人都被請到了外面的會議室。這本身就是五星酒店，配套設施齊全，我跟唐爺在一個休息室中坐下，唐爺閉着眼玩着自己的手串，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唐爺喊了一聲請進，進來的人讓我愣住了。
唐爺睜開了眼也愣住了，哈哈一笑，站起來說：“大侄子，你怎麼來了？”
來的人是趙剛！
趙剛走進來打量了我一下，坐在了唐爺的身旁，他哈哈一笑，對唐爺說：“等着沒意思，過來看看您。”
唐爺哦了一聲，招呼我給趙剛倒茶，趙剛拿起了茶杯又放下，對唐爺說：“聽說您好賭啊，侄子今天有個賭局，不知道您參加不參加？”
唐爺本身就是特別喜歡刺激的人，確切點說男人都喜歡刺激，只不過唐爺一輩子經歷了這麼多，能讓他感到刺激的東西很少了。而賭博不管輸贏多少，都可以讓男人感覺到刺激。
唐爺哦了一聲說：“我喜歡賭，可是賭局一定要有趣。不知道大侄子你那面有什麼有趣的賭局啊。”
趙剛說：“我最近拜了一個印度教的老師練瑜伽，我學了一招，那就是讀心。就是你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做，我能夠知道你的心裡想的是什麼。”
唐爺愣了一下說：“這麼神奇。”
聲音有點飄忽，顯然是不知道趙剛要做什麼。
趙剛把手指放在自己的腦袋上，裝模作樣地比劃了一番，然後說：“我猜到了你標底的價格，是多少呢？一億三千萬？是不是？”
唐爺愣了一下，然後擡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得意有揶揄。他哈哈一笑說：“都交上去了，價格什麼的也無所謂了。不過你沒說對。”
趙剛哦了一聲，然後比劃了一下說：“不對，啊，啊，那我弄錯了。我聽的是她心裡的價格。我聽聽你的啊；一億三千萬加上一千萬，那是我出的。一億四千萬加上一千萬，那就是你出的嘍。”
我看到唐爺的臉色變了，他果然出了一億五千萬？
看來是如此了。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唐爺想要標底，那就是既要贏還要少出錢，而任何一個參與競爭的人都是這個想法。趙剛肯定也是，所以唐爺給他的假消息如果他信了，那麼趙剛一定
會出一億四千萬，而之後唐爺當然是一億五千萬，這樣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趙剛哈哈一笑，站起來走到我的身邊，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明所以，卻也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應該害怕，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然後趙剛說：“你敢騙我？你給我進來。”
外面的門開了，我看到小文雀走了進來，她站在趙剛的身邊，看了我一眼，然後目光閃到了一旁。
我啊了一聲，伸手上去就去抓文雀的頭髮，口中喊着你出賣我。
文雀躲到了趙剛的身後，但是趙剛沒有管，他似乎很想要看到我們兩個打鬥的場景。我過去抓住了文雀的頭髮，可是下一秒我的手就被文雀背在了身後，然後她將我推倒在地，站在那裡喊道：“什麼叫我出賣你？你是誰啊，你自己是什麼東西你不清楚麼？你不也是靠出賣別人活着麼？我們紅館的那些個女人，哪一個不是靠出賣自己活着的麼？自己都能出賣，更何況是別人了？”
我愣愣地坐在地上，咬着牙，惡狠狠地看着文雀的臉。
她說的沒錯，我們紅館的女人的確是靠出賣自己活着的。
自己都能出賣，別人算什麼？
唐爺咳嗽了一聲，哈哈一笑說了一句算了，時間也快到了，我們去聽最後的結果吧。
文雀看了我一眼，站在了趙剛身邊，兩個人走了出去。
唐爺站在我的面前伸出了手將我拉了起來，再然後他笑了，對我說：“這對於你來說也是一個教訓。這個世界啊，每個人都是他媽的一條孤魂野鬼，別相信任何人。這是唐爺教你的。”
我站了起來，擦了擦眼睛，低聲說：“您沒有生氣？”
唐爺哦了一聲說：“生氣？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我爲什麼會生氣？我都告訴你了，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你真的以爲我相信了你們了麼？就算是那個女人沒有出賣你，那麼你也可能出賣我。所以啊，我們走着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