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我連忙把眼淚擦乾淨，走了出去，看到前臺聚集了許多人。
全都是晚上上班的姐妹，估算一下，三十人左右。
她們在前臺幹什麼？
要今天的工資。
我紅館的工資是日結，所有的夜場都是這個規矩，可是夜結也有日結也有日結的流程，不是你跑出來，拿錢就可以走。
紅館的工資每天一發，主要包括兩大塊，第一大塊就是臺費，無論你是坐檯出臺，紅館按照客人給的錢扣除管理抽水之後，把錢拿出來。第二大塊是酒水分成，場子裡面消費的酒水其實也是有兩塊的，第一是包房的低消，就是你要這個包房例如大包，你最少要有兩千塊錢的最低消費。不夠這個消費的我們也按照這個錢扣除，當然場子裡面酒水這麼貴，最低消費基本上沒有人會不滿足。最低消費我們是不給別人提成的。而第二就是超過最低消費的酒水果盤，我們也給姐妹提成，這是姐妹的第二塊收入。我們也要算好了拿出來。
當然有的時候還有第三塊，例如客人給你的消費，快感遊戲的錢都是直接給姐妹的，但是有的客人會到前臺打賞，專門就是爲了捧姐妹，給姐妹長長臉。這時候我們收取的抽水很低，也就是象徵性地收一下，基本上都會轉達給姐妹。還有一些其他的費用，這日結費用不是關鍵，關鍵是在於流程。
你看場子也是一個公司，裡面分好多個管理層級，我這個總經理就不說了，還有客戶經理，還有媽媽桑。當然這兩個也是分工明確，客戶經理是管客人的，媽媽桑是管姐妹的。我們日結給錢的時候，每個包房應該分的錢是要打給客戶經理的，而臺費是要打給媽媽桑的，再由他們分別打給姐妹。也就是說，每天晚上的錢是由兩個不同的人打給一個姐妹的，這是以前定下來的規矩。但實際上，這個操作有點煩雜，錢還容易在中間被人剋扣。
所以到了最後，所有的場子都有一個默認的制度，那就是由財務直接轉給姐妹提供的工資卡，客戶經理跟媽媽桑提供
名單，雙方覈對，以防出錯。
說了這麼多，主要是說兩點，第一這個流程走下來，最少要到早晨八九點鐘，有的時候可能要到第二天上班之前。第二這個錢雖然說是日結，但是真的不是營業結束之後就給開出來。
現在三十多個小姐妹站在前臺要今天的臺費，這個現象太不尋常了。
我低聲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夢瑤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突然就這樣了，所以讓你出來看看。
前臺那塊很喧鬧，女人多了當然聲音就多，我走了過去，咳嗽了一聲，別人看到我來了，有人喊了一聲星姐，然後四周鴉雀無聲。
我走進了前臺，看着這三十多個人，然後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又不是新人，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沒有人吭聲，可是也沒有人退縮，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今天不給錢絕對不走的字樣。
我從來沒有看到姐妹反對我會有如此堅毅的臉。
在那裡愣了愣，剛剛哭得人還覺得虛弱，連自己都感覺說話有點弱勢。
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紅館這麼久了，可曾差過大姐一天的錢？爲什麼今天突然在這裡要錢了？紅館現在財務沒有任何的問題，就算是有問題，我把紅館賣了，也不會少大家一天的錢。但是這個財務走完需要流程，一天都不能等麼？
還是沒有人吭聲。
這讓我覺得很惱火，我走了出去，抓住了最近的一個姐妹，厲聲說，給我個解釋，爲什麼今天結束了就要錢？
那個姐妹臉都白了，還是不敢言語。
我看了看四周，其他人瞬間後退了幾步，給我讓開了很大一塊地方。
但是還是沒有人吭聲，也沒有人退縮。
我咬了咬牙，聽到了哭聲，看到自己手中抓着的這個小姐妹已經嚇哭了，我放開了她的衣服，一甩手，對財務說，今天的錢全都不抽水了，但是也不給提成了，快速把她們的臺費算好，結賬走人。這樣可以麼？要是有意見你們可以說
。
我在這裡，沒有人敢言語，而且這些姐妹只要看衣着就知道不是夢瑤跟雪寶兒手下那兩隻模特隊伍之中的人，對於她們這種底層的女孩兒來說，臺費的抽水跟酒水的返利，其實是差不多的。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突然又不想說了。
走了幾步，我還是停了下來，對她們說，紅館是個守規矩的地方，今天所有人的名字都不要記錄，還想要回到紅館的姐妹，全都可以隨時隨地的回來。紅館隨時隨地的歡迎你們。
雪寶兒跟夢瑤跟着我回到了經理室，雪寶兒咬着牙說了一句叛徒。
夢瑤擡頭對我說，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其實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可是不影響我猜出發生了什麼。
這三十個姐妹是這個夜晚最底層的生物，生存對於她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們選擇了在這個深夜跟紅館把這一天的賬結了，很顯然是怕明天紅館不給她們結賬，而不給她們結賬的原因最可能的就是她們不會再來紅館做生意了。
能夠讓這麼多個人放棄紅館的，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行業協會。
卻也不是說行業協會會對我這個會員單位專門頒佈什麼法令，但那麼多個姨娘怪我把白潔逼死，這件事兒真的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麼？要知道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記仇的生物，沒有人會如此的輕易忘記這麼大的仇恨。
而這些個姨娘是什麼身份？東城所有夜場的媽媽桑，掌管着東城所有的小姐妹。
而她們的領導者就是白素素，現在這個東城行業協會的會長。
我幾乎不用去想她們明天到底有什麼動作，反正今天這個消息算是已經透露出來了，而且已經有人讓姐妹們做二選一，不，確切點說可能是二十選一的抉擇了。
是紅館，還是其他幾乎所有的夜場，我相信這對於許許多多個姐妹全都不是一個選擇題。
今天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走了三十個姐妹，明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