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嶽蓉蓉的低訓,嶽天雄只能保持沉默,姑姑說概率是零,那概率就是零。這樣也好,這樣的話,嶽南征就知道自己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得有多麼地棘手了。
所以嶽蓉蓉這一句話說完,三個人都沉默了。
嶽蓉蓉的沉默,是因爲她沒有更好的辦法,爲自己的這個小侄子,解決當下岳家的麻煩。
嶽天雄的沉默,是因爲嶽蓉蓉扎到了他的痛處,紮了他的心,沒有天路田家,那他天路岳家就沒法在太微垣繼續生存下去,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太丟臉了。
嶽南征的沉默,是因爲他不得不面對自己家族的現狀,真的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天路岳家了,就算是太微垣第37的名次,也都只是因爲有田家在,是暗地裡的田家,爲他們撐起來的。
事實上什麼田家呀,不過就是田玄齡換了一個稱謂而已,真正撐起他們岳家的,是“齊天世界”,是來自於天市垣的機構體系。
只是因爲田玄齡必須要把進攻太微垣的事情做得足夠低調,讓別人察覺不到,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以“天路田家”自稱。
至於齊天世界的底細,天路岳家是不會知道的,也無權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而且當天路岳家把他們與天路溫家當成是前狼後虎的時候,他們齊天世界還真沒有要卸磨殺驢,害了岳家的想法。
他們的想法比岳家所想的要單純得多,他們的想法便只是將岳家當作合作對象,爲他們打開太微垣,當一回跳橋而已。
至於跳橋被利用完之後何去何從,那些對於田玄齡和齊天世界來說,真的無關緊要。
而且事實上隨着諸多線索的推進,也必然會讓天路岳家不得不歸順到齊天世界麾下。
以前齊天世界未挺進太微垣的時候,天路岳家要依靠齊天世界,將來齊天世界在太微垣站住腳根了,天路岳家自然更加需要依靠齊天世界。
沉默一陣之後,三人會議中的當家主嶽天雄,終究還是出聲了:“所以我看,我們還是依了田將軍的吧,畢竟田家對我們有大恩情,而且田家看上去,也沒有溫家那麼壞,說不定我們在田家的手上,還有一條活路,若是在溫家的手上,我們怕是要有些大災難了……”
什麼大災難,嶽天雄很清楚,一旦失去天路田家的倚仗,那麼他們天路岳家,便要滅族,滅家,所守護的幾十個星界,全都要被溫家吞滅掉,他、嶽南征、嶽蓉蓉就算仗着天聖級別的本事逃走,也只能在天路之上孤獨終老而已。
他們這三個當安之主,估計誰也不想看見自己的家族被滅族,自己幾個人苟延殘喘地活在這天路之上吧?剛烈性格的嶽南征不願意,嶽蓉蓉不願意,他嶽天雄也是有性子的,所以也不會甘心。
大家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隨着族中之人一起,跟溫家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那溫家是什麼夠屁東西,若是失去了田家這個倚仗,我嶽南征寧願死,也不會跟溫家同活在天路之上!”
嶽南征氣急敗壞着,這就是他的心性,自有一種莽夫桀驁之氣。
“天雄,雖然很難接受,尤其像相尊大人德高望重,實不願屈居於外族麾下,但我們天路岳家,也確實是到了此等沒得選擇的境地,所以我還是支持你的想法,你覺得我們該當釋放手中的權力,陪天路田家與溫家絕一死戰,那就按你的來!”
嶽蓉蓉表態了,相比起嶽天雄和嶽南征兩個男人的臉紅脖子粗來,嶽蓉蓉表現得反倒要更加地寧靜,祥和。
似乎馬上就要到來的風浪,在她看來並不是急風驟雨,而是平常諸事而已。
她已經看穿,看淡,看破,所以也願意與整個家族還有自己的侄子一起,歸附到另一個家族的附庸之下。
聽着她的話,嶽南征卻是突然老淚縱橫了起來。
“天雄啊,我曾經在與溫家的戰鬥的時候,總是罵顧老成和方天南,說他們兩個背長反骨,都已經是天聖級別的人物了,卻沒想到如今還要做溫家的走狗,真是比狗還低賤。”
“可現在卻沒想到,我堂堂岳家相尊,一輩子桀驁不馴,如今卻也要隨着我族一起,成爲天路田家的附庸,歸順爲天路田家麾下。”
“雖然天路田家看起來是要比別的家人更加地寬宏大量,雖然天路田家對於我們天路岳家有再生之恩,但不論怎麼說,寄人籬下的感覺,跟狗又有什麼區別?”
嶽南征那麼感慨着,他把將來的自己比喻成狗,過往的他,卻是多麼英雄豪傑地存在,甚至連天路溫家的人,也不得不讚嘆他在氣節之上剛硬不阿,英明尚武。
他那話說得嶽天雄也跟着他立即淚水斑駁,話到一半的時候,嶽天雄便跪倒在了地上,頭都不敢擡起。
嶽南征是嶽天雄的相師,是在他父親尚在世的時候,便輔佐他父親的存在,此刻聽着嶽南征的教誨,就像是聽着父親死而復活後的訓斥,他哪有臉面,擡頭看嶽南征?
“都是天雄不孝,沒能守住我們天路岳家的家業,讓相尊您受苦了,也讓姑姑您受苦了,是兒不孝,是兒不孝……”
說到這裡,嶽天雄情緒也開怒劇烈波動,哽咽着泣不成聲。
看着嶽天雄如此,嶽南征又怎麼忍心,抹了一把眼淚,將嶽天雄緩緩地扶起。
“罷了罷了,現如今之計,跟天路田家是沒法割裂了,所以也只能聽從天路田家的要求,按着他們提出的去做。”
“我們現在能指望的,便是我們能夠配合天路田家,殺了我們的大仇人天路溫家,然後祈禱天路田家在收伏了天路溫家之後,能夠像以前那樣對待我們。”
如此,天路岳家的三個砥柱人物,在淚水之中選定了自己的立場,由溫嶽兩家之戰的前臺,退居到了兩家之戰的幕後,前臺代表岳家的人,便換成了田家的人。
而這一個決定,也是齊天世界等待了十幾年後,才終於等來的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