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九變載着兩人,登臨補天城後的媧皇宮。
此宮殿建於補天城後最高的山峰上,可在此俯瞰整個城池。
每天,都有虔誠的媧皇子民前來跪拜祈禱,祈求女媧娘娘護佑他們一生安康。
儼然成爲聖域的信仰核心之地。
從天機九變上跳下,邵靈兒臉上帶着小小的失望,但她依舊柔聲對徐默道謝:
“謝謝您,這裡,也算是能看到我的……孃親。”
說完,她緩步走入正殿,中央供奉着的,正是一尊十餘米高,直達殿頂的媧皇雕像。
雕像上半身爲婀娜人身,下半身爲柔媚蛇尾,周身墜飾繁多,美輪美奐。
其容顏威嚴端莊,微微闔目,似在打量着腳下的芸芸衆生。
邵靈兒仰頭,凝視這尊平時已見過千百回的雕像,默默地嘆了口氣。
這雕像給她的感覺,只有距離和陌生,並無那種血濃於水的母女之情。
“靈兒,我要帶你去見的,可不是這尊雕像哦。”
徐默在一旁輕笑道。
邵靈兒疑惑地轉過身子。
徐默帶着她穿過正殿,往一處偏殿走去。
進入後,七拐八繞地,最終走進一處小房間。
“這是哪裡?我到了這麼多回媧皇宮,怎麼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邵靈兒眼裡滿是驚訝。
“還沒到呢。”
徐默一邊說,一邊在小房間的角落摸索着什麼。
忽然,“咔”的一聲輕響,牆上竟開了一道暗門。
“來吧,這裡平時守衛森嚴,但我將你的情況告訴他們後,他們都覺得你必須得來這一趟。”
徐默伸過手,牽起邵靈兒的柔荑,閃身進入那道暗門。
走過掛滿長明燈,彷彿深不見底的甬道,他們也來到了盡頭。
身前,似是一處空曠的祭壇,陣心位置,卻是有一道人影盤腿靜靜地坐着。
“這是……”
邵靈兒覺得自己心都要慢了幾拍。
“這,纔是你的孃親,捏造人族,開化人族,拯救人族的聖母—女媧!”
徐默聲中,盡是敬意。
邵靈兒顫抖着,緩步走前,這纔將人影清晰地瞧在眼裡。
與大殿的雕像一般,這人影同樣的人首蛇身,但因身軀和一般人族大小無異,此刻看來竟有些柔弱之意。
身軀膚色光潔,栩栩如生,但卻保持着一個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
蛇身盤距在地,上半身卻輕輕彎着腰,雙臂輕伸,似在託舉着襁褓一般。
螓首低垂,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臉上卻無半分威嚴肅穆,只有無盡的溫柔疼愛。
“聽守衛在這的元老說。每當有一位媧皇血脈後裔犧牲自身,加固生之壁後,就會有新的血脈後裔誕生在她的懷抱裡。”
徐默在邵靈兒身後,輕輕地說道。
“但她無法挪動半分,除了這一絲微笑,她什麼也給不了那嬰孩。
她只能看着這嗷嗷待哺的小孩兒,在自己的懷抱哇哇大哭,並被自己創造出來的人族,生生抱走,扶養,長大。
這孩兒將帶着她心底守護三族的心願,奉獻一切,最後燃燒殆盡,徹底消逝。
這期間,孩兒連見一眼自己的母親,都無法辦到。”
在徐默這輕緩的訴說中,邵靈兒彷彿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從女媧娘娘的懷中誕生,哭泣,再被帶走。
然後,揹負着使命不斷地戰鬥,奉獻,犧牲。
最後,化作飛灰。
而她們的母親,神通廣大的女媧娘娘,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無法改變,且一遍遍地重複這剖心般的折磨。
“噗通!”
淚流滿面的邵靈兒,跪在這僵硬的女媧像前,顫抖的雙手,輕輕撫上娘娘那前伸的臂膀。
“娘!我來了!”
一滴晶瑩的淚珠,自女媧娘娘眼中滑落。
“嗡!”
玄奇的道韻瞬間播散開來。
將邵靈兒與徐默盡數籠罩其中。
“咦?”
兩人齊聲驚呼,他們發現,此刻他們身處之地,並不是剛纔那逼仄的小房間,而是一處無比廣袤的草原。
“孩子,這邊來。”
遠處,傳來飽含母性,溫柔似水的呼喚。
兩人不由地邁步向前。
不經意間,他們彷彿踏過了一片無色的結界,波紋盪漾而起。
眼前,則是女媧娘娘那無比溫柔的身姿。
“娘!”
不知怎的,即使之前從來沒見過女媧此真容,但一股無法抑制的眷戀及愛慕,卻從邵靈兒心底油然而生,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頭扎進那身姿的懷裡。
“靈兒乖!”
女媧娘娘輕輕摟着邵靈兒,纖手撫摸着她腦後的秀髮,一臉慈愛。
“這是我第一次,將自己的孩兒,自誕生後再度抱入懷裡。”
女媧娘娘擡起嬌顏,看向一旁的徐默,輕柔地說道。
“謝謝你!來自洪荒的少年。”
徐默卻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
“娘!他們說,你……你生機無多了,這……這是真的嗎?”
邵靈兒擡起頭,急急地問道。
母女重逢的喜悅,讓她很是享受,她不想和孃親再歷這生離死別。
女媧娘娘嘆了口氣,聖潔的目光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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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
“娘!”
女媧娘娘卻是擡手輕輕壓在邵靈兒脣上,溫柔地說道:
“傻孩子,孃親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就安靜一些,等娘告訴你們這天罰之地的來龍去脈,好麼?”
似乎在女媧娘娘的語氣裡感受到接下來事情的嚴肅性,兩人都點了點頭,靜靜地聆聽。
“這要從道祖鴻鈞戰勝地祖羅睺說起。”
女媧娘娘語音渺渺,訴說起一段久遠的過往。
“天地,最初的主宰者,是地祖羅睺。
那時候,我已成聖,化育了萬千人族。
他們在羅睺的教導下,修習坤元之法,修爲高歌猛進,與巫族、妖族一同逍遙在這天地間,十分自在。
哪知有一天,穹頂突然破解,鴻鈞,自那裡降臨到了這方天地。
他一到來,就向地祖羅睺發起挑戰,言說需要接管這片天地,拯救這世間萬靈。
我們開始見他胡言亂語,都覺其可笑至極,且當時他的實力遠不如地祖,因此都沒太當一回事,只把他看做一個偶然間闖入洪荒的特異生靈。”
聽到這裡,徐默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