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眼前光線一閃,陸壓就進入了另外一片空間之內。
一片雲海曾騰,仙霧繚繞,朵朵雲彩都變換着一朵朵蓮花之像,散發光澤。
無數朵蓮花,如同衆星捧月般,圍繞着中央處的一朵盛大花蕊。那朵花蕊,高大萬丈,橘黃色,呈現出斑斕的色彩,無比絢麗。
而且在其中,有種古怪的力量,在微微波動着,像是潤物無聲的涓涓細流,並且有無數顆神秘古怪的文字符籙,在其中流溢着,都是十分濃郁的道行。
陸壓感覺得到,那些道行之中,全部都是關於命運的至深哲理,甚至以他易變連山通境的道行,都無法參透,都無法看透分毫。
“好漂亮的花朵!只可惜還沒有完全綻放,否則肯定能夠驚豔動天……咦,花朵的中間是什麼,好像是顆會跳動着的心,這裡就是婆娑花果嗎?”
平素裡望舒都很少說話的,可是現在,卻先於衆人,第一個從裡面飛了出來。她驚呼一聲,就向着花蕊撲去。
陸壓心神一凝,登時兩步跨出,一把抓住瞭望舒的纖細胳膊,微微訓斥:“這裡有危險,別胡鬧!我感得到了,這裡的空間內,都是無窮無盡的命線,有長有短,有大有小,如果稍有不慎,就很可能徹底的葬身在這裡了。這是神巫的領域,到處隱藏着危機!”
望舒吐了吐舌頭,又撇撇嘴,悶悶不樂,又似是不相信陸壓的話。
呼呼……
八卦天書,從陸壓的眉心飛了出來,化作張一丈大小的八卦光圖,籠罩在他的頭頂,護持住望舒,陸壓這才一步一個謹慎的向着花蕊走去。
在這個空間內,有種十分神秘的力量,令陸壓心中很沒有底,因爲這種氣息,與死亡聖器很像,而且又與世界之樹很像,彷彿集結了生死。
之前,陸壓道行突破之時,曾看透了生死,那就是生死本沒有區別,只是形態的轉換。但是現在,陸壓隱隱明白了,生與死,其實就是永恆。
在神國中,沒有生,也沒有死,諸神諸聖盡皆得永生;在神巫的天國之中,沒有時間的流變,自然沒有生死,同樣永生不朽。而今,這通達天門之外、天外之天神巫國度的婆娑花果,同樣流露着的是永生,永恆。
可是,這永恆之中,也潛伏着無窮無盡的危機。
彷彿這裡就是冥冥,陸壓居然能夠看到,有道道明亮的命線,在空中懸浮着。而且這裡幾乎可以說,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因爲陸壓感受不到絲毫的能量,但卻有無窮的氣息。
一切的氣息,歸於一起,就是永恆;永恆同樣可以分化出繁華的諸天。
諸天萬界的繁華,並不是來源於什麼四大本源,與永生之力、衆妙之力等等完全沒有半分關係,而是來源於神巫國度中的永恆氣息!
永恆氣息的擴散,分離出諸多幻象,諸如能量、氣運、真氣、靈魂等等,甚至是時空。
神巫的領域,並非時空,而是永恆。
在這裡,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步入永恆。
永恆,是生,也是死,陸壓不能冒險。
八卦天師是控命之書,變化成六十四卦圖,霍霍旋轉,瀰漫出片片命運之力。八卦天書原本就來源於天門,也是神巫的力量,是以與這些永恆氣息並不排斥。
陸壓拉着望舒,小心翼翼的,總算走到了花蕊跟前。
花蕊鑲嵌在一處未知的時空上,似是連通着神巫的天國,其上的永恆氣息,就是來源於天國。在花蕊的中心處,是一口平臺,其上漂浮着無窮無盡的古字符籙,交疊成一道道光圈,籠罩住婆娑花果的果實。
許是還沒有成熟,婆娑花果並沒有顯行,陸壓看不到這次的婆娑花果,究竟是什麼。
嗤啦啦……
忽然之間,一道極爲強亮的光芒,如同來源於亙古時空,洞穿了無窮歲月,轟擊在了八卦天書之上,發出了聲嗤啦聲響。
易宗的太古神器、源於天門的至寶、能尋找到命線的控命之書,居然被如此一道強光,擊穿了一道豁口,其上的六十四卦圖,咔咔咔碎裂了,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量,化作塊塊碎石,繼而成爲了飛灰。
“唔……”
陸壓身軀一震,哇的吐出了口黑血。八卦天書,瞬間被神巫之力絞碎,陸壓與其血脈相連,鎮魂領域也與其氣運相連,全部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就連他的易變道行,也受到了損害。
永恆的力量,是萬物之母,是諸天的精魂,是神巫的領域,容不得絲毫冒犯。
陸壓想要提前摘取婆娑花果,已然冒犯了神巫,縱使與神巫簽訂了契約,有神巫詛咒,也同樣要受到制裁。
八卦天書被剝奪去了控命的能力,易變道行也受到創傷,甚至只是一道毫光,幾乎就廢去了陸壓!
神巫的力量,遠非渺小的始祖至尊可以抗衡!
“小跟班,你怎麼了,別嚇望舒啊……”
望舒見狀,慌忙扶住顫顫巍巍的陸壓,急的雙眼通紅,淚珠子都要落下來了。
“我沒事。”陸壓平息住躁動的氣息,不能進入婆娑花果的內部,只能在這裡等着,一邊用世界之樹緩解傷勢,一邊想着如何是好。
眼看着,婆娑花果進在眼前,可他卻沒有絲毫的辦法,不由心頭漸漸生出了些焦急。
命運,時空,都只是永恆演化出來的較大的領域而已,根本不是神巫之力。原本陸壓以爲,命運之力與神巫之力等同,進入了婆娑花果內部,就不會受到神巫的排斥,但他當時不知道永恆的含義,只能望不可及了。
望舒咬了咬嘴脣,忽然一把推開陸壓,折身向着婆娑花果奔去,速度之快,如光如電。
如同一隻撲火的飛蛾,果斷決絕。
其實,自打當初望舒被月神留下,陸壓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妥,懷疑月神與望舒有着什麼聯繫,否則她們不可能如此相像。之後,陸壓一直在默默的觀察着望舒,發現她變得沉默了,有時候老實愛發呆,這是以前完全沒有的狀況,令陸壓的想法愈發堅定了。
而進入婆娑花果之後,望舒居然主動的出來了——要知道,一向以東宮自居的朱雀,都不敢拖陸壓的後腿,不敢出來,而望舒居然敢出來,明顯有什麼異樣。
陸壓知曉望舒愈發怪異,但也沒有拆穿她。
果真,望舒一把推開了陸壓,向着婆娑花果跑去了。
望舒心中竟真的隱藏了別的事。
如果任由望舒衝進了婆娑花果,必然九死一生!神巫的力量,遠不是人可以抵抗的。陸壓一直在擔心着神巫詛咒的應驗,唯恐女媧朱雀她們受到了損傷,他不容許她們有絲毫的傷害。
豈能眼睜睜看着望舒飛蛾撲火?
不過,望舒跑的雖快,但她修爲實在是太弱了,只是天君的境界,加上陸壓早已經有所防備,是以在她拋開的瞬息之中,陸壓也大跨步邁出,一把扯住瞭望舒的肩膀,毫不憐惜的將其拽了回來。
“呀!”
許是被抓的太痛了,望舒頓時咬牙,叱呼了一聲。
但她哪裡是陸壓的對手,當即被陸壓一個熊抱,被攬入了懷中。她手腳亂揮,又捶又打的喧囂着,喊道:“你抓我幹嘛,快放開望舒,快放開望舒!望舒只想幫你,根本不會害你,求你放開望舒,好嗎……”
望舒掙扎着,掙扎着,掙扎着,許是感覺到無法掙脫,力道漸漸的疲軟柔弱了。她雙眼通紅,淚如雨下,最終趴在陸壓的懷中,嗚咽的哭了出來。
悽然,無助,如同一個迷路的小女孩。
陸壓緊緊抱住望舒顫抖的嬌軀,微微皺眉,問道:“月神和你說了什麼,是吧?以她運籌帷幄的本領和通天的神念,必然已經知曉了會發生什麼,就像婆娑花果,她肯定也爲我鋪好了路。這條路,是什麼?”
“望舒什麼也不知道……望舒什麼也不說,”望舒趴在陸壓懷中,哽咽着,啜泣着,似要斷了氣:“求你放開望舒,好嗎?”
望舒的雙臂,卻死死的抓住陸壓腰背間的衣袍,唯恐陸壓會將他再次丟下。
陸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見望舒的感情波動如此激烈,知曉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索性什麼也不說,雙手輕輕的拍着望舒後背,溺愛。
一直以來,望舒都單純可人,歡聲笑語,但自從見到了月神之後,愈發沉默寡言了,甚至她那嘴角的笑意,也多日都不曾見到。
月之精靈,不再了。
令人痛惜。
良久,望舒的哭聲漸漸止住了,她擡起梨花帶雨的淚臉,哽咽道:“你永遠也不會再丟了望舒,是吧?”
陸壓望着望舒通紅的雙眸,堅定道:“永遠也不會再丟了望舒。”
望舒哀然道:“那你就放開望舒。月神和望舒說了,只有望舒才能真正進入婆娑花果的內部,才能摘取到婆娑花果。望舒不會有事,月神親口說的。”
“爲什麼你可以免受神巫的傷害?”
陸壓皺眉,隱隱約約也察覺到,望舒和月神之間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