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到底是圖個什麼啊!”來到人間已近一載,向來都是胡十九說什麼,惑與就聽什麼。
可是,最近這一系列的事情,讓老惑與的心中越來越感到不安。
起先,他就不贊成胡十九那麼辛苦的去什麼酒樓上工,每日累死累活的,才勉強夠他們三人餬口。他就不信,狐君大人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寶貝妹妹在人間受苦!
只是後來,惑與又看到胡十九天天那麼高興,他也覺得只要小姐喜歡,這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接着,當胡十九以醉翁樓酒師的身份參加“斗酒大會”之時,惑與的心裡,由衷的爲胡十九感到自豪!誰料,卻居然又發生了“毒酒”事件,好在,胡十九仍是有驚無險的平安歸來。
只是這次,惑與卻不能任由着胡十九的性子來了!他想起來就心驚肉跳,這十九小姐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惑與根本就不敢細想。莫說是遠在狐山上的狐君白凌不會放過他,就是惑與本身,都無法原諒胡十九差一點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喪命的真相!
差一點!
就差那麼一點!
要不是姑爺他英明神武……
老惑與心中對韓墨辰又是感激又是憤懣。
若不是韓墨辰,只怕十九小姐她早已命喪賊手。
若不是韓墨辰,十九小姐又何必經歷這些折磨!
惑與是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管家”,如今是真要管管“家”了!
胡十九驚覺惑與手中青光乍現,慌忙擡頭大聲說道:“惑與,你要做什麼!”
“老奴帶您回狐山!”胡十九眼前閃過一片青光,她的意識開始模糊,“韓墨辰……”
胡十九似乎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裡她回到了狐山,夢裡,那裡寸草不生。生靈無蹤……
白凌仍是銀髮金眸,他身後是九條迎風招展的狐尾……
天地間,似乎成爲一片白色,空虛的白色……
“哥!”胡十九看到久別的白凌。狂呼着撲上前去。
“你怎麼回來了?”白凌漠然看着胡十九的身後問道。
“我……”胡十九回頭望去,然而,身後卻空無一人,“惑與呢?”
她猛然記起,自己是被惑與施了法術帶回來的……
人間!
韓墨辰!
她顧不得白凌。拼命的向着來時路奔去,身後,卻只聽到似有若無的輕聲嘆息……
“韓墨辰!”胡十九一聲驚呼,猛地睜開了雙眼。
這裡!
這裡!這裡還是自己的小屋!
她趿拉着鞋衝出屋子,院中,空無一人!
“惑與!”胡十九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你給我出來!”
“來了來了!”這聲音,卻是從廚房那邊發出的。
惑與繫着襜衣,滿手面粉的從廚房衝了出來,同時着急忙慌的對胡十九小聲說道:“小姐。小點聲,老爺還在休息……”
“老爺……”胡十九怔怔的看着惑與,隨即立刻轉過頭去,“爹!爹!”
她清脆的嗓音迴盪在院中,不多時,堂屋裡立刻響起了沈凌驚喜的迴應:“寧寧!你叫我!”
當看到光着腳板衝出屋子的沈凌,胡十九的感覺纔有了些許真實。
沈凌笑嘻嘻的站在胡十九面前:“寧寧,你今日不上工了?”
“上工?”胡十九慌亂的點了個頭,同時又想到什麼般的,“青雀呢?青雀!”
惑與早就在一旁焦頭爛額:“小姐別喊了。您這麼個喊法,待會兒旁邊的鄰居都要被你叫醒了!”
他向着門外一指:“我讓那丫頭出門買菜了。”
胡十九順着惑與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又擡頭望了望天空,又轉過頭來盯着惑與。
“寧寧。你在看什麼吶?”沈凌學着胡十九的模樣,擡頭望天,低頭看“狐”。
老狐狸惑與被他們二人瞧得不自在,忙將胡十九拉到一旁:“十九小姐,是老奴錯了。您看在老爺的份上,先別問了……”
他又側身望着湊上前來的沈凌。指着對方說道:“您瞧,老爺一聽您喊他,連鞋都沒穿就衝出來了!”
胡十九這才發現沈凌原來打着赤腳,只穿着單衣站在秋風瑟瑟的院中。她連忙走上前挽着沈凌道:“爹,您快回屋,惑與蒸了大白饅頭,我今兒在家陪您!”
沈凌一聽到這樣的兩個“喜訊”!連忙點頭稱好,便二話不說的喝了一聲“駕”,然後樂顛顛的衝回了堂屋。
惑與看此情景,尷尬的衝着胡十九笑了笑,便將手在襜衣上擦了擦,準備溜回廚房。
“站住。”胡十九在惑與身後抱着雙臂說道。
惑與真恨自己爲何保留了狐身,什麼忙都幫不上小姐,卻偏偏聽覺如此靈敏。
他乾笑着轉過身:“小姐,饅頭在屜上蒸着呢……水要乾了……”
胡十九點點頭:“哦。”
惑與也躬腰笑着點點頭,似乎二人心照不宣,便試探着向着廚房走去。
還好,那個小祖宗沒有再說什麼,惑與站在廚房內,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算算時間,離饅頭出屜還有一會兒,可是想到仍在院中的胡十九,他又沒膽量出去。
於是,站在熱氣騰騰的蒸籠前,本就狹小的廚房便更顯擁擠,沒過一會兒,惑與就汗流浹背。
這十九小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對呀,明明狐君大人他……
惑與一邊用手當着扇子不住的扇風,一邊苦苦思索。冷不防,一擡頭,看到窗戶外,胡十九眯起的眼睛,他連忙點頭哈腰的衝胡十九比劃着饅頭快要熟了的手勢,又迅速的關上窗戶。
老狐狸,這麼心虛,一定有鬼!
胡十九笑眯眯的,挑了挑眉毛,在惑與關窗之前,回他一個“請隨自便”的模樣。
惑與轉過身,只覺得身上的汗,此時就像是在狐山上的那道瀑布下走過一樣,竟是幾乎溼透了衣服。
他狼狽的擦着汗,心想,依照這個十九小姐的個性,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她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情,有時候,還真是讓人吃不消啊……
就在惑與同胡十九在廚房內外僵持之時,院門外,卻響起了“咚,咚,咚”的叩門聲。
“請問,這裡可是沈府?”門外,響起了一個溫和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