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色軍魂永不倒

紅色軍魂永不倒

紅軍,這支人民的軍隊。一路走來,留下了無數將帥英烈的足跡。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用自己的熱血和忠誠完成了一名軍人的職責。他們的事蹟也將被人們所銘記和傳頌。

陝北首位女紅軍——任志貞

陝北第一個女紅軍叫做任志貞。任志貞的父親任廣勝是一位共產黨員,在任志貞16歲那年父親英勇犧牲了。16歲的任志貞繼承了父親的遺志,向黨組織提出入黨申請,並參加了紅軍。

隨着革命局勢的不斷變化,黨組織安排任志貞到陝北紅軍游擊隊工作,並擔任了其中一支游擊隊的指導員工作。當時,陝北紅軍裡沒有女同志,被調過去的任志貞可算是“萬綠叢中一點紅”,陝北女紅軍的第一人。

任志貞雖然是位女同志,但在游擊戰鬥中的表現一點也不比男同志差。她行事果敢智慧,雷厲風行,還練就出雙手打槍的好本事,深得羣衆與其他戰士的信賴。

有一次,任志貞與游擊隊長率領部隊向西南方向轉移。誰知,轉移途中突然與一股國民黨部隊遭遇。任志貞連忙指揮大家進入戰鬥狀態,率先搶佔一個小山包與敵人進行戰鬥。國民黨這股部隊雖然失了先機,但依靠人數與火力的優勢,很快就掌握了戰鬥的主動權。任志貞見形勢越來越對自己部隊不利,心中迅速謀劃起新的作戰方案。她環視四周,見遠處有座玉盤山,山勢險峻,易守難攻,是個絕佳的陣地。

想到這裡,任志貞邊攻擊邊移動到隊長白德勝身邊說道:“你帶着一分隊和二分隊在這裡守着,我帶三分隊先上玉盤山,等我們佔領了玉盤山,你們也迅速跟上。”說完,就帶領三分隊向玉盤山衝去。

當任志貞和三分隊到達玉盤山頂沒多久,就見幾個國民黨士兵也跟着爬了上來。任志貞見狀,大喝一聲:“打!”聲音剛落,三分隊的子彈、手榴彈就一齊向剛爬上玉盤山的敵人頭上扔去。很快,敵人就死的死,傷的傷,狼狽敗退下去。這時,白德志也率領一分隊、二分隊趕到,紅軍戰士成功佔領玉盤山。

紅軍佔領玉盤山後,不甘心的敵人不斷調集兵力向山頂的紅軍發起試探性攻擊,紅軍戰士依靠地理優勢,一次次將其進攻打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漸漸西沉,夜晚即將來臨。長時間的遊擊經驗讓紅軍戰士已經與黑夜成爲了最好的搭檔,任志貞決定在黑夜的幫助下實行突圍。

突圍行動沒有計劃中那麼順利,狡猾的敵人爲了防止紅軍趁夜色進行突圍,特加派了兵力將玉盤山團團圍住,封鎖了所有出口,而任志貞的隊伍也是初到玉盤山,對這裡的地形不太熟悉,除了被敵人封鎖的出口外,並不知曉其他出口。不願坐以待斃的任志貞決定帶着幾個戰士在周圍巡視一遍,瞭解一下週圍地形。

任志貞帶着幾個戰士走到一個溝岔的時候,發現了幾戶人家。任志貞喜出望外,心想沒有人比當地人更瞭解這裡的地形了。想到這裡,任志貞連忙上前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出來開門的是一個老大爺,任志貞禮貌地對這位老大爺說道:“老鄉,我們是紅軍,想向您打聽點兒事情。”

老大爺看看任志貞,再看看她身後的幾位戰士,忽然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們是紅軍,白天就聽見槍炮聲。我們還準備了乾糧,準備給你們送過去呢。”

任志貞聽到老大爺的話很是感動,但此時戰鬥最爲緊要,任志貞對老大爺表示了感謝後,就向老大爺詢問下山的路。

老大爺想了想,對任志貞說道:“有個地方叫無名塢,那裡還有條路。”任志貞剛要鬆一口氣,就聽老大爺繼續說道:“不過說是路,其實是個斷崖,大家都是順着繩子爬下去。危險得很,不小心就會摔下去。”

任志貞一聽,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堅定了信心,對老大爺說道:“只要山裡人能下去,我們就能下去。”

老大爺看着任志貞堅定的神情,在心裡對這位女紅軍很是讚歎,主動請纓道:“好!我來給你們帶路。”說着,回到屋裡拿了許多幹糧塞到任志貞等幾位紅軍戰士的手裡,讓他們拿回去分給大家吃。

任志貞等人回到部隊後,就率領隊伍跟着老大爺前去無名塢。果真如老大爺所說,那條下山的路就是一個斷崖,從上面向下看去,黑洞洞的,很是瘮人。紅軍將老大爺給的繩子綁在崖邊一棵大樹上,對老大爺再三謝過後,任志貞就帶領戰士們一個個順着繩子滑了下去。就這樣,在敵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任志貞帶領紅軍戰士們成功突圍。

1933年11月,任志貞遭叛徒出賣,被國民黨逮捕入獄。在獄中,敵人對任志貞用盡了各種酷刑,逼迫她說出黨的秘密。但是,任志貞始終寧死不屈,堅決不透露黨的任何信息。

1934年2月13日這天,萬惡的敵人將任志貞殘忍殺害,此時,她年僅19歲。

任志貞犧牲了,但歷史卻從未將她遺忘。黨組織追譽任志貞爲“婦女解放的先鋒”、“革命青年典範”,還將她的英雄事蹟改編爲劇本,在百姓間廣爲流傳。

“羣衆領袖,民族英雄”——劉志丹

劉志丹,出生於陝北保安縣的一個秀才之家。1922年,劉志丹考入榆林中學,接受了新文化、新思想的影響,並接觸到全新的救國救民理論——共產主義學說。思想活躍的劉志丹積極參加愛國運動,在學生運動中當上了校學生自治會會長。

1925年,劉志丹加入中國共產黨。1926年初,他按照中共陝西黨組織的決定,投筆從戎,考入廣州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第四期,開始了他的軍事生涯。翌年秋天畢業後,他在馮玉祥國民革命軍第四路軍任黨代表兼政治處主任。此時的劉志丹只有23歲,卻已成爲西北軍中的一個知名人物。

1927年,國民黨反共後,劉志丹轉入地下活動。此時,他深深地體會到中國共產黨獨立掌握軍隊和領導武裝鬥爭權的重要性。1928年5月,他按照中共陝西省委的決定,同唐澍、謝子長等人領導中國共產黨控制的國民黨軍新編第三旅,與渭華地區的農民暴動隊伍相結合,正式宣佈起義,公開打出工農革命軍的旗幟。

渭華,地處豫陝交通要道,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革命軍在這裡發動起義,使敵人大爲驚恐,迅速發動了三次大規模的軍事進攻。由於敵我兵力懸殊等原因,起義軍遭受重大損失,唐澍等壯烈犧牲,起義遂告失敗。劉志丹並未灰心,繼續投入到革命行列中。

“渭華起義”後,劉志丹等人用通俗詩的文體發出佈告,言明瞭當時人民要革命的原因——“土豪劣紳加財東,剝削窮人真個兇。加一放賬驢打滾,賣兒賣女還不清。……貪官污吏都打倒,我們要做主人翁。建立蘇維埃政權,才能過成好光景。”革命軍所到之處,劉志丹帶領當地羣衆積極開展了反對地主豪紳的鬥爭,建立蘇維埃政權的革命運動也搞得熱火朝天。

自1928年渭華起義到創建陝甘邊革命根據地,劉志丹爲之奮鬥了七年之久。這七年之間,他出生入死,進行了多次艱苦的戰鬥。

1932年5月10日,陝甘游擊隊三、五支隊集結於旬邑清水原。爲統一指揮,中共陝西省委決定重建陝甘游擊隊總指揮部,劉志丹任總指揮。這時,敵人部署重兵“進剿”陝甘游擊隊,省委指示游擊隊立即北上。劉志丹主持召開隊委會議,分析了敵情,認爲分駐中部(今黃陵)、宜君、洛川之敵86旅511團戰鬥力教弱,且距榆林、西安均遠,增援不易;這一帶又是山區,游擊隊在羣衆中有一定影響,利於作戰。於是,他們決定向該地區行動。

5月15日夜,劉志丹指揮游擊隊奔襲旬邑馬欄鎮,一舉殲滅國民黨86師511團兩個連及一個營部和民團一部,繳槍兩百餘支。17日,陝甘游擊隊一天之內又連殲楊家店子守軍511團兩個連及焦家坪、五里鎮兩地民團共五百餘人。戰鬥結束後,游擊隊在五里鎮一帶發動羣衆,打土豪分糧食,擴大紅軍,隊伍迅速發展至1500餘人。20日,他們繼續向敵進攻,殲滅了白水縣及中部縣民團百餘人。隨後,部隊在宜川英旺鎮殲國民黨軍86師一個營,繳槍三百餘支,彈藥兩萬餘發。

至此,國民黨軍86師轉入守勢,中、宜、洛等地的反動民團不敢輕舉妄動。在此次反“圍剿”中,劉志丹和他領導的游擊隊,依靠地方黨組織和人民羣衆的支持,運用游擊戰術,於半月之內,挺進數百里,經過五個縣,大小九戰,八次獲勝,並殲敵1400餘人,粉碎了國民黨當局的“進剿”計劃。

劉志丹不但作戰勇敢,指揮得當,還非常具有作戰智慧。那時,部隊子彈奇缺,劉志丹讓士兵把廢彈殼撿回來,敲下舊底火,打平整,再裝上火藥,就成了新子彈。他還發明瞭“榆木大炮”,即用榆木做了四門大炮的炮型,外面用布套上,用騾子拉着迷惑敵人。羣衆看見後,高興地說:“紅軍有大炮了,看敵人還敢猖獗!”

8月底,敵人分三路對游擊隊開始新一輪的“進剿”,企圖將陝甘游擊隊包圍在照金消滅。戰情危急,但劉志丹沉着應戰,在摸清敵人部署後,決定避其主力,殲其薄弱環節。當晚,他運用以退爲進的戰術,佯裝後撤,埋伏在照金以西二十里的地方,誘敵深入。當敵人進入照金撲空後,陝甘游擊隊又立即殺了個“回馬槍”。拂曉,當敵人還在睡夢中時,即被游擊隊從四面包圍。游擊隊在大霧中激戰不到兩小時,就殲滅民團一部,生擒七名民團頭目,殲敵四百餘人,繳獲長短槍三百餘支。照金戰鬥的勝利,大大鼓舞了游擊隊的士氣。

12月,省委指示游擊隊開往宜君進行整編。期間,省委常委杜衡來到部隊,利用改編機會極力進行宗派活動,打擊領導幹部,並宣佈省委改編紅軍陝甘游擊隊爲中國工農紅軍第二十六軍第二團,他自己任軍政委兼團政委。除此之外,他對游擊隊一年來的活動橫加指責,改劉志丹爲政治處長。

紅二十六軍成立後,決定開闢以照金爲中心的陝甘邊根據地。1933年2月上旬,劉志丹率紅二團北上正寧,在三嘉原、湫頭一帶開展遊擊活動,並在湫頭石炭溝口設伏,全殲王郎坡寨子民團,擊斃民團頭目。3月下旬,紅二團轉入外線作戰,攻克同官縣的金鎖關,消滅民團30餘人。至此,以照金爲中心的陝甘邊革命根據地已經形成,面積達2000多平方公里,與渭北蘇區遙相呼應。

正是因爲劉志丹具有爲革命不屈不撓、堅定樂觀的精神,才使他能帶領陝北人民建立革命根據地,併成功粉碎敵人對根據地的多次“圍剿”。

然而,“圍剿”鬥爭勝利進行的緊要關頭,王明的“左”傾錯誤卻在西北根據地惡性發展。

王明“左”傾錯誤的執行者攻擊劉志丹是“右派反革命的首領”。當時,劉志丹正在前線,“左”派代表以調往北線指揮作戰爲名,將他騙離前線。劉志丹在路上得知,“左”派代表要對自己密令逮捕的消息,但他沒有逃走,而是大義凜然地直奔瓦窯堡。然而,“左”傾錯誤的執行者無視劉志丹這種赤膽忠心的行爲,竟然說:“劉志丹明知要被逮捕,反而不跑,是狡猾地以此使黨對其信任。”劉志丹一到瓦窯堡即被投入監獄。他蒙受不白之冤,在監獄裡受盡折磨。面對隨時可能被處死的殘酷現實,他始終泰然處之。

1935年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突破國民黨軍的圍追堵截,到達西北根據地吳起鎮。毛澤東到達陝北後,瞭解到根據地正在進行錯誤“肅反運動”,劉志丹等已被關押,立即下令:“刀下留人,停止捕人,一切聽候中央解決。”11月初,劉志丹等受誣被捕人員全部被釋放。劉志丹出獄後,西北根據地軍民歡欣鼓舞,奔走相告。毛澤東和周恩來親切地接見了劉志丹。毛澤東的到來,不但及時糾正了西北蘇區錯誤的“肅反”,並且親自指揮紅軍打擊敵人的進攻。接着,中央紅軍和西北紅軍配合,徹底粉碎了國民黨當局對西北根據地的第三次“圍剿”。紅軍聲威大震,根據地空前發展。

1936年2月,中共中央命令劉志丹和宋任窮率領紅二十八軍,奉中央命令,從佳縣以北渡過黃河,插入晉西北地區,配合中央紅軍迅速打通走向抗日前線的道路。

部隊向北挺進,百姓聽說劉志丹帶領紅軍來了,紛紛趕來對紅軍表示歡迎和慰問。一天,紅軍路過神木縣境一個村莊,一位雙目失明、拄着柺棍的七十多歲的老大娘也趕來探望。衆人笑着說:“大娘,你怎能看到老劉呀?”大娘說:“看不見,我還摸不着嗎?”劉志丹聽到這位老大娘的聲音,忙走到老人跟前,拉着她的手親切地說:“大娘,我就是劉志丹”。老大娘撫摸着劉志丹,激動地流着熱淚說:“好哇!……好哇!你真是咱們老百姓的救星啊!”見此情景,在場的不少人感動得流出了熱淚。

3月底,部隊在劉志丹指揮下,勝利渡過了黃河。渡河後立即摧毀羅峪口敵軍指揮部,隨即向興縣黑峪口橫掃過去,沿途連獲勝利。當部隊進至山西興縣白文鎮時,接中央軍委急電:“爲了配合紅軍進逼汾陽,威脅太原,並打通前方與陝北之聯繫,保證紅軍背靠老蘇區,令二十八軍即向離石以南黃河沿岸地區進擊,並可相機攻佔中陽三交鎮,牽制和調動敵人。”劉志丹遂率領部隊向西南進軍,經過激烈戰鬥,按時到達三交鎮附近。

4月10日,中共中央決定,劉志丹出任中國工農紅軍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4月13日,彭德懷司令員、毛澤東政委下達了消滅三交鎮敵軍的命令。三交鎮是山西省中陽縣(今柳林縣)的一個重要渡口,河西就是西北根據地綏德。該鎮周圍設有堅固工事,並有一個團敵人防守。劉志丹爲打好這一仗,晝夜不眠,親自觀察地形,仔細研究敵情,嚴密部署戰鬥。4月14日,在圍攻三交鎮的戰鬥中,劉志丹一直在軍部指揮所裡緊張地指揮戰鬥。由於過度疲勞,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同志們勸他休息一會兒,他怎麼也不肯,笑着說:“不知怎麼一回事,槍一響,一點也不困了。”當他得知一團攻擊不太順利時,便立即和政委宋任窮商議,讓宋留在軍指揮所掌握全面情況,他到一團研究突破敵軍的方案。在一團陣地,他指出:“這次戰鬥與河東整個紅軍的安危有關,要號召每個共產黨員拿出最頑強的毅力,狠狠打擊敵人,爭取戰鬥的勝利。”

當日午後,劉志丹在前沿陣地觀察敵情,並指揮戰士向敵人發起衝鋒時,一顆子彈襲來,正中他的左胸,頓時鮮血噴濺,當即昏迷過去。劉志丹清醒過來後,斷斷續續地告訴身邊同志:“讓宋政委……指揮部隊……趕快……消滅……敵人……”說完就停止了呼吸,犧牲時年僅33歲。

劉志丹犧牲的噩耗傳出後,陝北高原爲之悲哀,萬里黃河頓失滔滔。廣大羣衆和紅軍指戰員莫不爲失去這位像自己親人一樣的紅軍領導人而悲慟無比。爲了紀念劉志丹,1936年,黨中央應廣大羣衆要求,將保安縣改爲志丹縣。1943年9月,劉志丹陵園落成,毛澤東爲劉志丹陵園題詞“羣衆領袖,民族英雄”。周恩來題詞“上下五千年,英雄千千萬,人民的英雄,要數劉志丹。”

劉志丹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是爲勞動人民解放事業奮鬥的一生。他無限熱愛人民羣衆,同志們和老鄉們都一直親切地以“咱們的老劉”稱呼他。他的英名與業績永遠鐫刻在全國人民的心中。

秋收起義總指揮——盧德銘

盧德銘的少年時期,處在兵荒馬亂、匪禍橫行的動亂年代。他的家鄉地處宜賓、富順、榮縣三縣交界的偏遠山區,更是匪患連連,終日不得安寧。盧德銘這個“四川伢子”和當時的許多有志青年一樣,受到“五四運動”的影響,努力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他如飢似渴地閱讀《新青年》等進步書刊,極大地開闊了視野,並漸漸地開始接受共產主義思想。面對帝國主義瓜分中國、軍閥連年混戰、人民苦不堪言的現實,盧德銘決心學習軍事,以武力打倒列強和軍閥。

1924年初,盧德銘從報上看到了黃埔軍校招生的消息。他大喜過望,趕忙返鄉,向父親提出要去廣州報考黃埔軍校。一直希望兒子苦讀成才,走仕途或商道光宗耀祖的父親聽說他要投筆從戎,當即鐵青着臉斷然否決了兒子的要求,說:“你還是好生讀書奔前途,以後哪怕回家當個教書先生都行,就是不準去摸槍搞炮的。自古以來,當兵的能有幾個好下場的?不準去!”盧德銘耐心做父親的工作,把自己爲什麼會產生投筆從戎的念頭向父親娓娓道來。父親無奈,只好答應了他。

得到父親的應允後,盧德銘到宜賓找到老同盟會會員、與孫中山交往甚密的李筱亭,懇求他爲自己向孫中山寫一封舉薦信。隨後,他便辭別父母,趕往廣州。當他趕到時,考期已過,盧德銘要求補考插隊,卻遭到了拒絕。

雖感無奈,盧德銘卻沒有放棄求學的機會。幾經多方努力,他終於見到了孫中山。孫中山看了李筱亭寫給他的舉薦信,沉吟片刻,擡眼看了看盧德銘,問道:“你要投考黃埔軍校,去過黃埔了嗎?”

“去過了。”盧德銘激動地答道,“我是從四川來的,路上走了幾個月,錯過了考期,軍校現在已經招完生了!”

盧德銘又急切地說道:“我立志投筆從戎,學軍事以報效國家。沒想到考期過了,所以我纔來求見先生,請先生出題考我!”孫中山沒想到盧德銘會提這樣的要求,略加思索,說:“那好,我就來考考你。”

話音剛落,孫中山提筆在公文箋上寫下試題——“當今國民革命之首要任務”。盧德銘擡頭看過這一行字,略有沉思,提起筆來,將平常的思索變成了一行行激情飛揚的文字。盧德銘即席應試文章,不但字寫得好,而且觀點鮮明,有理有據,滿紙激情涌動,忠膽畢露。孫中山看在眼裡,倍感欣慰,當即提筆就給黃埔軍校寫了一紙推薦信,遞給盧德銘,語重心長地說道:“希望你言行一致,報效革命!”盧德銘面向孫中山深鞠一躬:“謝謝先生!德銘一定牢記先生教誨,報效革命,義無反顧!”

盧德銘如願以償,被分到黃埔軍校二期輜重兵隊插隊學習。他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刻苦學習,軍事科目皆名列前茅,同時積極參加軍校政治生活。孫中山來校視察時,對他的出色表現非常滿意,“革命需要這些有爲青年,革命需要大批有爲青年。”孫中山還說,“今後,全校學生要以盧德銘爲楷模。”孫中山對盧德銘的讚許,一時在軍校傳爲美談。

1924年,盧德銘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25年9月,他從黃埔軍校畢業,留校任政治部組織科員。

1926年5月,北伐戰爭爆發,盧德銘參加了葉挺指揮的獨立團。在一次戰鬥中,盧德銘堅定頑強,打垮了敵人,並消滅敵人一部。當敵人逃跑時,盧德銘在未得到命令的情況下,主動帶領部隊乘勝追擊。此事深得葉挺的稱讚,並在一次幹部會上說:戰鬥的勝利是大家努力得來的。我們的每次戰鬥,都是得力於你們,比如攸縣的佔領,就是第四連連長盧德銘在指揮我,而不是我在指揮他們。

盧德銘在各個戰役中,英勇善戰,立下許多戰功。對於盧德銘在北伐戰爭中的英勇事蹟,當時就有詩讚道:“血戰兩橋敵膽驚,四連直搗武昌城。鐵軍個個英雄漢,多次衝鋒有德銘。”

秋收起義,是毛澤東第一次實踐他“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理論。1927年8月18日,毛澤東在的中共湖南省委會議上講得很明確:秋收起義的發展,單靠農民的力量是不行的,必須有軍事的幫助,否則終將歸於失敗。毛澤東要尋找軍事幫助,正巧有一支正規軍駐紮在江西和湖南交界不遠處的修水縣。毛澤東得知:這支警衛團隸屬於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負責人是葉挺獨立團的一位團參謀長並擔任警衛團團長。更讓他驚喜的是,這位團長竟然是位中共黨員。他,正是盧德銘。於是,盧德銘成了這次起義的總指揮,也成了毛澤東最早的戰友。

1927年9月9日,盧德銘、毛澤東在修水宣佈起義,各路起義部隊統編爲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餘灑度,副師長餘賁民,前委書記毛澤東,總指揮盧德銘,下轄四個團。起義軍合計四千多人,分三路分別從修水、安源、銅鼓出發,會攻長沙。

秋收起義第一次舉起了工農革命軍的大旗。這面新設計的旗幟用一大塊鮮紅的布製成,旗幟兩面的中央各縫着一個黃色的五角星,在五角星的中心位置,畫着象徵工農的鐮刀和斧頭。在白色旗杆套上,寫着“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這面旗幟是參謀長何長工和副官楊立三按照毛澤東的意見設計的。在師部討論時,有人曾提出鐮刀可以代表農民,斧頭可不能代表工人,應改成鐵錘,就和蘇聯一樣,毛澤東卻堅持道:“就這樣好。”

第一面紅旗首先在第一團駐地修水舉起。盧德銘一身戎裝,氣宇軒昂。起義官兵們臂膀上扎着紅帶子,英姿勃發。盧德銘和餘灑度統領的第一團立即從修水出發,鎮壓了修水一帶作惡多端的幾個惡霸和反動派。

9月11日,部隊越過平江,佔領龍門廠。次日,師部到達臺莊,一團戰士紛紛集聚,由黃金洞一帶轉移,打散的部隊基本上都回到了臺莊。這時,盧德銘一面派人去與三團聯絡,一同在楊梅尖一帶進行軍事演習,準備再次進攻長壽街。14日,戰士們發現有敵探混入部隊,盧德銘當即果斷,進行清理,然後又親自集合隊伍,帶領部隊前往瀏陽方向與三團靠攏。

然而,在敵強我弱、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各起義部隊先後遭受挫折。15日,一團接到毛澤東的親筆信:將部隊改道退回萍鄉。盧德銘率領一團退向排埠,在瀏陽張家坊一帶趕上三團,同毛澤東會合。

19日的晚上,文家市的里仁學校裡像開了鍋似的。各路兵馬的領導齊聚這裡,前敵委員會會議在毛澤東主持下召開,討論的主題是“向何處去”。

從9月9日至19日,不過十天光景,毛澤東的頭腦卻變得越來越冷靜。此前,他受瞿秋白的影響,以爲“中國客觀上早已到了一九一七年”,而秋收起義的受挫,使他清醒地意識到,不但長沙“啃不動”,就連瀏陽這樣的縣城都“吃不了”。毛澤東知道絕不可與強敵硬拼。他在會上提出,向萍鄉方向退卻,以求避開敵人的鋒芒。長沙城內有九千敵軍駐守,攻佔長沙勢必打敗仗。一些頭腦發熱的人,依然在會上吵着“進攻長沙!進攻長沙!”一時間,兩種意見針鋒相對。

關鍵時刻,盧德銘堅定地說:“毛委員的意見,我完全贊成。現在敵人集中兵力來打我們,我們處於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如果還去攻打長沙,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向井岡山進軍,是一個偉大的戰略撤退,有光明的前途。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從根本上扭轉局面,保存和壯大革命力量,向反動派開展有力進攻。”盧德銘在軍隊裡威信很高,他傾向毛澤東,才使攻佔長沙的主張遭到否定。

9月23日清晨,當部隊從萍鄉東側的蘆溪鎮出發不久,突然槍聲如同炒豆般響起。原來,江西軍閥朱培德部隊的一個特務營和一個保安團,在這裡佈下了伏擊圈。

此時,毛澤東隨前衛行動,盧德銘隨師部居中,後衛爲蘇先駿的第三團。原本,第三團應過蘆溪河,往蓮花方向行進。可第三團卻沒有過河,直奔萍鄉方向,結果正中敵人的埋伏。部隊遭遇伏擊,倉促應戰,蘇先駿駕馭不了自己的部隊,又誤把敵軍當成自己的部隊,命令戰士停止射擊,導致部隊傷亡頗爲嚴重。

盧德銘得知後面的部隊中了埋伏,迅速觀察周圍地形,接着大叫一聲“一連跟我來”,然後一抖繮繩,帶着隊伍就向路旁一個小山包衝去,並迅速搶佔了山包,開槍壓制敵人火力,掩護主力轉移。偏偏就在這時,敵人的冷槍對準了盧德銘。槍響過後,只見他身子一歪,從戰馬上倒了下去。

年僅22歲的盧德銘,懷着一顆爲中國革命獻身的心犧牲了,他的鮮血灑在了通往井岡山的道路上。在得知盧德銘犧牲的噩耗後,毛澤東痛心疾呼:“還我盧德銘!還我總指揮!給我三個師也不換!”

紅軍最年輕的軍團長——尋淮洲

1927年10月上旬,尋淮洲所在的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第三營沿着湘贛邊南下,開闢以羅霄山脈中段爲中心的井岡山根據地的武裝鬥爭。1928初,16歲的尋淮洲由於作戰勇敢,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尋淮洲所在的第三營,在毛澤東的直接指揮下,轉戰湘贛邊界南部地區,打了許多硬仗。

爲了打破湘贛之敵對井岡山的圍困、封鎖,開闢新的革命根據地,毛澤東決定讓彭德懷、滕代遠率領的平江起義部隊留守井岡山,他與朱德率紅四軍主力向贛南進軍。1929年初,臨近年關,部隊到了贛南瑞金。大年初一這天,紅軍與敵劉士毅部激戰於瑞金北面的大柏地,直至次日中午才結束戰鬥。這場硬戰,紅軍全殲劉士毅部尾追的兩個團,俘敵團長肖致平、鍾桓以下八百餘人,繳槍逾千,爲進軍贛南閩西打開了局面。戰鬥中,尋淮洲率領全連勇猛衝鋒,每人僅有的二十發子彈打光了,就用樹枝、石頭當武器戮力殺敵。尋淮洲的左臂受了傷,鮮血直流,戰友們趕緊扶住他,要把他擡下火線。他推開戰友們,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片包紮了一下,又把槍一揮,喊道:“衝啊!跟我來!”又繼續投入到戰鬥中。

紅四軍在“贛水蒼茫閩山碧”的廣闊戰場上縱橫馳騁,開闢了以瑞金爲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據地。尋淮洲隨部隊參加了三戰閩西、九攻吉安的戰鬥。1930年春,閩

西地方武裝升編爲主力紅軍,成立紅十二軍。紅四軍抽出了一部分幹部去支援,尋淮洲奉命調到新組建的紅十二軍第三十四師第一百團擔任營長。

在第一次反“圍剿”時,紅三十四師第100團,奉命與紅三軍、紅四軍在黃陂、小布地區集結,待機殲敵。尋淮洲同戰友們一起自黃陂、小布趁夜晚奔龍岡山區埋伏。拂曉時,驕橫的敵人向紅軍設伏的陣地走來。待敵人接近時,尋淮洲大喊一聲“打”。紅軍戰士立即奮起殺向敵人。敵人匆忙應戰,慌作一團。激戰到中午時,紅軍便將敵人打垮。敵人的第一次“圍剿”被紅軍粉碎。戰後,尋淮洲因作戰勇敢,指揮得力,擢升爲紅三十四師第100團團長。

1931年3月,第二次反“圍剿”開始。尋淮洲所部在瑞金北面的大柏地集結。4月下旬,向西北方向的東固、龍岡隱蔽,待機殲敵。從5月16日至22日,尋淮洲部與紅三軍、紅四軍一道,先後在富田、白沙、中村殲滅了大批進攻的敵軍。不久,19歲的尋淮洲被調到紅三十五師任師長。

1932年7月,蔣介石又調動數十萬反動軍隊,向革命根據地發動了第四次反革命“圍剿”。尋淮洲率領紅三十五師隨第一、五軍團迅速由福建回師贛南,與紅三軍團會合,準備迎敵。那時,自誇爲“鐵軍”的國民黨廣東軍閥陳濟棠部18個團向我贛南蘇區進犯。尋淮洲部在朱德、羅炳輝的指揮下,與兄弟部隊一道,從信豐向西出擊,在粵北南雄東部的水口坪和贛南漳水之濱的池江地區連打兩仗。水口戰役異常激烈,尋淮洲率戰士們衝上去,用馬刀與敵人展開肉搏戰,殲敵兩個營,陳濟棠的部隊潰退。這兩仗,有力地守衛了江西南線,使紅軍能夠移師北上,策應了鄂豫皖、湘鄂西兩蘇區的反“圍剿”鬥爭。同年8月,尋淮洲奉命指揮紅三十五師參加了樂安、宜黃戰役。在戰鬥中,尋淮洲率部直搗敵後,牽制敵數個師兵力,對反“圍剿”戰爭起了有力的配合作用。爲此,尋淮洲所部紅三十五師受到中央軍委的嘉獎,他本人也榮獲二級列寧勳章。

1932年12月,剛滿20歲的尋淮洲,從紅十二軍的三十五師調任紅三軍團第五師師長。

1933年4月,蔣介石將十九路軍調到閩西進攻紅軍。7月,中央軍委下令,以紅三軍團爲主,組成東方軍,入閩作戰。尋淮洲受東方軍指揮部之命,率領紅五師從江西的頭陂出發,向福建進軍。7月5日,紅五師抵寧化以西地區,執行收復連城、新泉蘇區,開闢閩北新蘇區的任務。

紅五師入閩的第一仗,就是拔除寧化縣的泉上土堡。土堡牆高二丈五尺,厚約二丈,駐有綽號“閩北王”的盧興邦師的第307團,還有周圍四個縣的地主武裝四百餘人,並儲備了大批糧食、食鹽,是一個負隅頑抗的反動堡壘。

7月19日拂曉,尋淮洲親自指揮第十五團,完成了坑道作業,並把土硝裝在棺材內,推進坑道。一聲巨響後,土堡圍牆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紅軍戰士冒着瀰漫的硝煙,勇猛衝入堡內,在兄弟部隊的配合下,乾淨利落地全殲守敵第307團及地方反動武裝。紅五師經過延祥和泉上兩戰共殲敵一千二百餘人,繳獲大批槍支彈藥及現款、糧食、食鹽等物資,取得入閩第一仗的重大勝利。

東方軍入閩首戰告捷,爲開闢新蘇區創造了有利條件。7月28日,東方軍一部主力向朋口、莒溪發起進攻,一部主力包含尋淮洲師擔負着牽制城內敵人和打擊增援部隊的任務。戰鬥打響後,尋淮洲指揮第十三團在29日晨搶佔了朋口東側的高山,控制了制高點。隨後,尋淮洲指揮部隊迂迴敵後,前後夾擊,全殲敵466團,然後乘勝回師圍攻朋口、莒溪之敵,又全殲黃康營。8月1日,東方軍所屬四個師於連城東面的下堡勝利會師,熱烈慶祝建軍6週年。慶祝會上,彭德懷、袁國平先後講話,鼓勵全軍指戰員繼續英勇作戰,爭取更大的勝利,並轉達了中央軍委表彰尋淮洲部在戰鬥中成績卓著的特別嘉獎令。

1933年9月,尋淮洲師隨東方軍總部轉戰到延平(今南平市)的西芹,待機殲滅來自沙縣的援敵。駐沙縣的敵六十一師,是十九路軍最精銳部隊。敵人企圖以部分兵力搶佔西芹,掩護其主力增援延平。尋淮洲奉命率部連夜出發,截擊來犯的敵人。9月18日清晨,紅軍與敵六十一師第366團在木芹山遭遇。木芹山是茅草叢生的大荒山。爲了搶佔制高點,紅十三團戰士不顧一夜行軍的疲勞,奮勇搶佔主峰。敵人也拼命爭奪這個山頭,戰鬥十分激烈,雙方在山頂上展開肉搏。紅軍戰士勇猛衝殺,終於把敵人打垮,並乘勝追擊數十里。十九路軍中號稱戰鬥力最強且有勝無敗的“鐵軍”366團,被東方軍尋淮洲指揮的紅十三團全部殲滅,開創了紅軍一個團的兵力在運動中殲敵一個團的新戰績。此次戰役充分展示了東方軍指戰員英勇善戰、所向無敵的戰鬥精神,以及尋淮洲的堅毅果斷、機動靈活的指揮才能。

1933年秋,蔣介石又調動五十萬兵力,分四路向中央蘇區進行第五次反革命“圍剿”。推行“左”傾冒險主義的領導人,震驚於黎川失守,命令東方軍立即返回江西,企圖收復黎川。中央軍委決定從第一、三軍團中調出部分主力師,擴建成幾個新的軍團。10月中旬,尋淮洲指揮的三軍團紅五師與紅十一軍合編成紅七軍團,尋淮洲任軍團長。這一年,他只有21歲。

1934年1月3日,東方軍司令員彭德懷、政委楊尚昆發佈“向東突擊動作的命令”,開始了東方軍第二次入閩作戰。東方軍全體指戰員英勇作戰,打了很多勝仗,殲滅了大量敵人,打開了一些城鎮,擴大了政治影響,擴充了紅軍,籌集了大量軍用、生活物資。而尋淮洲作爲東方軍的一位青年指揮員,先後直接指揮紅五師、紅七軍團,兩次入閩,英勇殺敵,戰功卓著。在1934年1月舉行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他在缺席(仍在前線作戰)的情況下,被選爲中央政府執行委員。

1934年11月初,尋淮洲率領紅七軍團到達重溪地區後,受到了蘇區革命羣衆的熱情歡迎。閩浙贛蘇區,是方誌敏、邵式平、黃道於1927年領導創建的,是多次粉碎敵人的“圍剿”而堅持下來的一塊革命根據地。

根據中央軍委11月4日的命令,紅七軍團同閩浙贛蘇區的紅十軍以及新升級的地方武裝合編,在德興縣重溪共同組建了紅十軍團,原紅七軍團改編爲第十九師,尋淮洲任第十九師師長。

這時,中央蘇區在紅軍主力戰略轉移後,成立了以項英爲首的中央分局和中央軍區。在軍團幹部的調整問題上,尋淮洲兩次受到“左”傾宗派主義幹部政策的打擊。面對這種處境,尋淮洲從不計較。

1934年11月18日,尋淮洲率領紅十九師,按整編後規定的任務,通過敵人的封鎖線,向浙皖贛邊進發。敵人的浙江保安縱隊副指揮蔣志英率兩個團尾追過來。他充分發揮紅軍打運動戰的特長,在芳村地區部署兵力,給予尾追之敵以堅決的打擊。敵軍大敗,蔣志英負傷逃回常山縣城。接着,他又指揮紅十九師經上方鎮,突破敵補充第五旅的防線,強渡新安江,逼近昌化縣,其先頭部隊到達杭州西邊50公里的臨安縣,震動了杭州。隨後,他率部轉向皖南,經過歙縣、績溪附近,一舉攻克旌德縣城,再由涇縣、宣城之間北上,渡過青弋江,威脅蕪湖。

正當尋淮洲率領紅十九師開展遊擊性運動戰取得成效的時刻,以項英爲首的中央軍區根據敵人對閩浙贛蘇區的“圍剿”日益嚴重的情況,命令紅十軍團指揮部立即率二十、二十一師向北轉到外線,同尋淮洲部會合,並在開化、遂安、衢縣、常山之間集結兵力,爭取以運動戰消滅敵人,創造浙皖贛新蘇區。爲了統一領導,中央軍區決定以方誌敏、劉疇西、樂少華、聶洪鈞和劉英5人組成軍政委員會,方誌敏爲主席,隨紅十軍團行動;又調粟裕任軍團參謀長,劉英任軍團政治部主任。唯獨尋淮洲被排除在軍政委員會之外。

紅十軍團三個師會合後,在皖南打的第一仗,就是譚家橋戰役。當時,敵調集了由顧祝同指揮的五個正規師、兩個獨立旅和部分反動地方武裝近十萬人,分成三路,自北而南,向湯口撲來,企圖一舉殲滅紅軍。

軍團召開了緊急會議,研究作戰方案。12月14日上午9時,敵補充第一旅進入設伏地區,紅軍突然發起攻擊。預先毫無準備的敵人頓時驚慌失措,陷入被動狀態。擔任敵前衛的第二團,在紅軍猛烈衝擊下,一片混亂,敵團長被紅軍打傷,戰場形勢對紅軍極爲有利。但是,第十九師在部署兵力時,沒有將主力配置在烏泥關以北,而是擺到烏泥關以南去了。烏泥關以南是懸崖陡壁,戰鬥打響後,火力施展不開。而敵人抓住這個時機,重新調整了部署,集中力量攻紅軍戰鬥力較弱的二十、二十一師,置十九師於不顧。第二十、二十一師是遊擊部隊改編,指戰員雖奮力反擊,但因不擅長打陣地戰,很快陷於被動。第十九師主力“以有用之兵,置於無用之地”,增援不及,致使公路兩旁方的陣地被敵人沖垮。

爲了扭轉戰局,尋淮洲率部向敵人發起反攻。戰士們見師長親臨火線,頓時增添了巨大的勇氣和力量,一個猛攻,把烏泥關的制高點重新奪了回來。可是,尋淮洲卻在激戰中腹部中彈,負了重傷,昏倒在地。他忍着劇痛,頑強地支起身子,命令部隊:“抓住時機,向北突圍!”

尋淮洲的傷勢很重,戰士們做了一個臨時擔架,擡着他從槍林彈雨中闖了出來,迅速向北轉移。紅軍轉移到皖南涇縣的茂林地區福官墩時,尋淮洲因流血過多,不幸逝世,年僅22歲。在犧牲前,他還在反覆地念着:“北上抗日……北上……抗日!”

指戰員泣不成聲,把他安葬在潘村螞蟻山腳下的約事崗。第二天,國民黨反動派的一個營來搜山,挖開了尋淮洲烈士的墳墓,割去頭顱,向國民黨南京反動政府請賞去了。當地革命羣衆不忍烈士遺骸暴露,冒着生命危險,又重新掩埋,修復墳墓。

1938年5月,陳毅率新四軍第一支隊深入敵後,途經皖南涇縣茂林地區時,專程來到陡峭的螞蟻山,拜謁了尋淮洲烈士墓,並在墓前吟詩道:“十年內戰後,國共合作又。回念舊時人,潸然淚沾袖。”他還提出要重修尋淮洲烈士陵墓,並親自寫了碑文,高度讚揚尋淮洲的卓著戰功。

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創建人——吳煥先

1935年8月21日,剛從火線上下來的徐海東突然接到報告,吳煥先政委受了重傷。他立即跑向四坡村。離村老遠,他就聽見一陣陣沉痛的哭聲。徐海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奪門跑進屋裡,只見吳煥先靜靜地躺在那裡,像過度疲勞,沉沉地睡着了,那雙常帶着微笑的娃娃臉,失去了往日的紅潤和笑容,好像還在擔心是否打退了敵人的進攻。“煥先!”徐海東握着那雙冰冷僵硬的手,大聲呼喊,“煥先!政委!煥先……”

一位年輕紅軍將才的英年早逝,不禁讓人想起他富有傳奇色彩的戎馬一生……

吳煥先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家裡除了田產,還經營着一個小雜貨鋪。雖然家裡上上下下加起來有十餘口人,可全家人仍然過着悠閒富足的日子。家境的寬裕並沒有使吳煥先成爲一名紈絝子弟,而是自小就萌發了投身革命的信仰。

童年時代的吳煥先聰穎過人、刻苦好學,深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1923年,他考入湖北麻城職業學校就讀。在校期間,他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並積極參與反對帝國主義侵略和北洋軍閥反動統治的革命活動。

第一學期完後的寒假,吳煥先回老家過年。在祭祀祖先的案桌上,他擺上了馬克思的畫像。他的父親對他這種叛逆乖張的行爲大爲震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這是敬祖宗的地方,豈容你胡來?”

吳煥先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這張畫像上的人是革命的先祖,照他的理論和辦法,就能創造一個新的社會來!”

1925年,是吳煥先在湖北麻城職業學校上學的最後一年。在這一年,他加入了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立志成爲一個投身革命、堅信馬列主義的有志青年。

畢業後,吳煥先回到家鄉,一邊幫助家裡幹活,一邊積極進行革命宣傳。他在村裡的牆壁上貼上了馬克思、列寧的畫像,掛上了自己畫的中國地圖,還向貧苦農民進行武裝保衛祖國的思想教育。面對村裡一些人的不理解和斥責,吳煥先沒有退縮,反而把村子裡的青壯年組織起來,編成一個隊伍,利用晚上時間進行軍事操練。同時,他還教青壯年們唱《戰爭歌》、《國恥歌》等革命歌曲,激發他們的愛國思想和革命熱情。

“五卅運動”後,吳煥先在戴克敏、戴季倫的介紹下加入中國共產黨,並參加了武漢工人運動研究所的學習。結業後,吳煥先仍舊回到家鄉箭河一帶從事革命事業。

吳煥先回到家鄉後,村子人都說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剃光了頭髮,穿起了破長衫,腳上蹬着草鞋,走街串巷,深入貧苦百姓家,宣傳革命道理。雖然這些革命道理還不能爲人們所理解,但大家聽了之後覺得心裡無比的暢快。

1926年,吳煥先先後吸收了一批先進青年成爲共產黨員,並建立了箭河地區的第一個黨小組。新黨員入黨宣誓後,被吳煥先派到箭河周邊的村莊開展工作,擴大黨的隊伍。第二年春天,箭河地區的第一個黨支部在吳煥先的領導下誕生了。

在建立黨組織的同時,吳煥先還建立了農民協會。箭河地區第一農民協會成立大會上,吳煥先發表了這樣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講。他說,今天參加農會成立大會的都是窮苦人家,也都是我們信得過的人。我們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地幹,卻吃不飽穿不暖,過着奴隸般的生活。現在,我們組織農會,其目的是實現“耕者有其田”。大家以自願的形式加入農會,大會不強加干涉。吳煥先的這番話語得到了貧苦農民的拍手稱讚,當即就有五十多名窮苦農民報名參加農會。

隨着箭河各地區農會的相繼成立,吳煥先帶領窮苦人民與地主剝削階級展開了反抗鬥爭。他們的鬥爭雖然給地主階級以沉重打擊,卻也遭到了地方反動武裝的仇視。爲了打擊報復,反動勢力把鬥爭矛頭對準了吳煥先的家人。吳煥先的房屋被他們燒燬,家裡五位親人命喪黃泉。血的事實讓吳煥先徹底清醒了!他意識到,反抗剝削階級僅靠農會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是建立農民自己的革命武裝。

在吳煥先的帶領下,箭河地區辦起革命的紅學,建立起農民武裝隊伍。通過“三堂紅學”的開展,箭河地區的農民運動和武裝鬥爭有機地結合起來,推動了箭河一帶的革命發展形勢。

1927年,大革命在蔣介石、汪精衛等人的公開叛變後一度陷入低潮。國民黨反動派開始屠殺大批共產黨人和革命羣衆。

當時,整個黃安地區的革命浪潮十分高漲,自然也成爲國民黨反動派清剿的對象之一。恰在這時,中共黨內右傾投降主義佔了上風,“停止六個月,不準活動”的指示在各個革命地區迅速傳開。箭河地區自然也不例外。吳煥先卻堅決反對這一指示,堅定依靠農民武裝鬥爭奪取勝利的信心。在他的堅持下,箭河地區的農會繼續開展着反封建鬥爭。

8月中旬,中共黃安縣委召開會議,傳達“八七會議”的精神,宣佈中共湖北省委制定的暴動計劃。吳煥先作爲箭河地區的革命領路人蔘加了這次會議。會上,吳煥先聽取了“八七會議”的精神後,表示堅決擁護中共湖北省委制定的暴動計劃。

爲了貫徹“八七會議”的精神,爲了確保黃安、麻城兩地的武裝暴動順利進行,中共湖北省委派來了兩位“專員”——王志仁、吳光浩來做指導。他們兩人到達黃安後,成立了鄂東特委,改組了黃安縣委,由王志仁擔任縣委書記、吳煥先擔任縣委組織部長。

黃麻起義爆發前,中共鄂東特委在黃安召開了兩縣黨員會議。會上再次傳達了省委的指示精神,討論並制定了暴動計劃。武裝暴動以黃、麻兩縣的農民自衛軍和農民武裝隊伍爲主要力量,攻克黃安城,並建立工農政權和工農革命隊伍。會上還產生了這次暴動的總指揮部,吳煥先是領導者之一。

會議結束後,吳煥先火速返回箭河。他一邊派人深入周邊各村,廣泛宣傳革命武裝奪取政權的道理;一邊又把箭河地區的農民武裝隊伍組織起來進行操練。一時間,整個箭河地區處處洋溢着革命的新面貌。

11月13日,黃麻起義浩浩蕩蕩地展開了。吳煥先領導的箭河地區的武裝部隊是攻打黃安城的主力部隊。他們這支隊伍的主攻對象是黃安城的北門。在吳煥先的英勇帶領下,起義隊伍順利攻克北門,涌進城內,直搗反動軍閥的老巢,釋放了監獄裡關押的共產黨員和革命隊伍。起義隊伍站在城牆上,高聲呼喊着:“我們是農民起義軍,是共產黨領導的隊伍!”一時間,整個黃安城喊聲沖天,紅旗飄揚。戰鬥結束後,黃安城迎來了新生,人們無不歡欣鼓舞。18日,黃安工農革命政府和工農革命軍鄂東軍正式成立。

隨着革命的征程,吳煥先也逐漸地成熟起來,最終成爲紅二十五軍的靈魂人物。

1932年6月,由於張國燾的錯誤軍事思想導致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第四次反“圍剿”遭受失敗。10月,張國燾驚慌失措地帶領紅四方面軍主力離開鄂豫皖蘇區,越過平漢鐵路向西轉移。留在根據地的部分紅軍和地方武裝隊伍一時間羣龍無首,陷入了分散鬥爭的狀態。此時,蔣介石的重兵對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鄂豫皖邊區進行着反覆“清剿”。

在如此嚴峻的情勢下,鄂豫皖蘇區急需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急需一支戰鬥力超強的革命隊伍。危急關頭,留在根據地堅持鬥爭的吳煥先挺身而出,向鄂豫皖省委建議將蘇區分散的革命隊伍迅速聚攏取來,重建紅二十五軍。11月29日,鄂豫皖省委召開緊急會議,決定接受吳煥先的建議,重建紅二十五軍,並任命吳煥先爲軍長,負責組建工作。

吳煥先臨危受命,毫未辜負鄂豫皖省委領導對他的信任和器重,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組建了紅二十五軍。重組的紅二十五軍共七千人,下轄兩個師、五個團、兩個特務營。紅二十五軍的重建,初步結束了紅四方面軍離開後的革命隊伍分散遊離的局面,並開始了鄂豫皖革命根據地鬥爭的新時期。

紅二十五軍建立後,吳煥先將全部精力和心血都傾注在了部隊的建設上。他一邊擴充兵力,籌集軍需,積蓄革命力量;一邊抓緊時間對革命戰士進行思想教育和軍事訓練。他常號召大家說:革命先烈用鮮血和生命換來了鄂豫皖革命根據地,我們絕不能丟掉!戰則存,不戰則亡,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的勝利!

1933年春,吳煥先得到一個情報:蔣介石正派三十五師進佔郭家河。吳煥先找到鄂豫皖省委領導,反映了這一敵情,並認真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兵力情況,決定趁敵三十五師還未站穩腳跟之前,殺他個出其不意。鄂豫皖省委同意他的建議後,要求紅二十五軍速戰速決。

根據省委的指示,吳煥先率領紅二十五軍從新集以南的野雞籠出發,猛地向敵人發動攻擊,打得敵人措手不及。經過幾個小時的激戰後,紅二十五軍全殲敵人,還繳獲了不少槍支彈藥。這次戰鬥是紅二十五軍重建後的第一次重大勝利。

紅二十五軍在鄂豫皖蘇區的鬥爭取得相繼勝利後,革命根據地的形勢趨於好轉。

1933年7月,蔣介石對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發動第五次反“圍剿”。爲避敵鋒芒,紅二十五軍在吳煥先的帶領下向皖西地區轉移。沒想到,敵人的火力過猛,阻斷了紅二十五軍戰略轉移的道路,紅二十五軍只好又折回來。在通過黃麻公路時,紅二十五軍被敵人前後截斷,分成兩支隊伍。吳煥先帶領的先頭部分通過了公路,而徐海東帶領的後續部隊則被阻於路東。紅二十五軍被分割在鄂東北和皖西兩地,鬥爭局面更加危險,處境更爲艱難。

在鄂東北地區堅持鬥爭的日子裡,吳煥先常常深入到戰士們當中,爲他們講解當前的鬥爭形勢、革命的故事,鼓勵他們永葆鬥志。同時,他關心着每一個普通戰士,深得大家的愛戴。別看他平時不苟言笑,但做起思想工作起來卻也通俗易通,令人印象深刻。久而久之,戰士們漸漸發覺,他們的軍長還有幽默的一面。

在反“圍剿”戰鬥中,傷病員日益增多。一些配有馬匹的營以上的幹部紛紛把馬讓給傷病員或者用來馱東西,不過仍有個別幹部沒有覺悟,自顧自地騎馬前進。這樣的行爲讓戰士們議論紛紛,整個隊伍逐漸呈現出一種悲觀低沉的狀態。針對這一情況,吳煥先決定在部隊裡開展一次“尊幹愛兵”的教育活動。他召集營以上的幹部召開會議,告誡大家說:“戰勝敵人、完成北上任務是我們當前最重要的任務。要保證這一任務的完成,大家緊密團結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官兵團結。大家作爲幹部,就應該愛護戰士、關心傷病員。一定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幹部都不要當脫離羣衆的‘騎馬大王’!”

1934年4月16日,吳煥先率領的部隊和徐海東率領的部隊會合,紅二十五軍再次合爲一體。根據中共鄂豫皖省委根據黨中央的指示,紅二十五軍進行戰略轉移,並由中央根據地派來的程子華擔任軍長,原軍長吳煥先擔任政治委員,徐海東擔任副軍長。

11月16日,紅二十五軍發佈了《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隊出發宣言》。全軍兩千九百多人在程子華、吳煥先的帶領下從羅山何家衝出發向西挺進,踏上了漫漫長征路。第二天,紅二十五軍越過平漢鐵路後,一路受到沿途民團的阻擊。這些阻擊戰雖然沒有造成部隊大的傷亡,但嚴重耽擱了部隊的行軍進度。身爲政委的吳煥先決定不和民團發生大的衝突,而以抗日先遣隊的名義與之談判,希望他們能借路給紅軍,並保證秋毫不犯。經過吳煥先的耐心勸說,民團停止了對紅二十五軍的騷擾。紅二十五軍順利通過,大大縮短了行軍路程,減少了兵力損失。

11月底,紅二十五軍行進到方城縣獨樹鎮附近,準備從七裡崗通過許南公路,進入河南西部的伏牛山區。不幸的是,紅二十五軍遭遇寒流,戰士們衣着單薄,個個凍得連槍栓都拉不開。更爲嚴峻的是,敵人的騎兵團已先一步到達,封鎖了許南公路,並將紅二十五軍包圍了起來。個別幹部在關鍵時刻經受不住考驗,居然自顧自地逃命去了,還擾亂了軍心、折損了鬥志。在這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吳煥先身先士卒,一手端槍,一手執刀,站在許南公路上大聲吶喊道:“大家別慌,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一定要衝上去頂住敵人,決不能退縮!”隨後,他高聲喊道:“共產黨員隨我來!”說完,他便帶着戰士們與敵人展開了激戰。經過半天的血戰,紅二十五軍從敵人的包圍圈中突圍出來,繞過許南公路,順利進入伏牛山區。戰鬥結束後,吳煥先對部隊進行了一次思想整頓,嚴懲了意志薄弱者,獎勵了作戰英勇的戰士們。這次思想整頓後,紅二十五軍的紀律更加嚴明、向心力更加強大。

12月初,紅二十五軍在軍長程子華和政委吳煥先的帶領下,多次打退敵人的圍追堵截,順利地進入陝南地區。在艱難的行軍途中,吳煥先對部隊工作盡職盡責、一絲不苟:除了研究鬥爭形勢、勘察地形、研究作戰方案,還關心部隊裡每個將士的思想工作、生活狀況等。就是因爲吳煥先耐心的思想工作,使部隊保持着一致的行動和高昂的鬥志。

紅一、四方面軍勝利會師的消息傳來後,紅二十五軍決定繼續長征,西進甘肅牽制敵人,以策應中央紅軍北上。西進甘肅途中,吳煥先教育隊伍遵紀守法,沿途搞好軍民關係。紅二十五軍嚴明的紀律感染了當地羣衆,擴大了紅軍在邊區的影響力。

1935年8月21日,紅二十五軍冒雨渡過涇河,準備與陝北紅軍會合。誰知,渡河渡到一半,因雨勢過大而導致山洪暴發、河水猛漲。這時,軍部直屬部隊和後衛軍團被阻隔在涇河北岸,一時無法渡河。更爲糟糕的是,敵人冒着大雨趕到涇川,企圖消滅紅二十五軍的後衛部隊。在渡河無望又有追兵的危急情況下,吳煥先沉着冷靜,高聲吶喊着:“同志們,決不能讓敵人逼近涇河,壓住敵人就是勝利!”戰士們在吳煥先的帶領下,冒着瓢潑大雨,踩在泥濘的路上,一次次衝鋒,終於搶佔了制高點,“腰斬”了敵人。然而,也是在這次激烈的戰鬥中,吳煥先不幸中彈身亡。紅二十五軍的戰士們懷着悲憤的心情,與敵人血戰五個小時,終於殲滅了進犯的敵人,爲政委吳煥先報了仇。

吳煥先是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創建人之一,也是早期紅軍卓越的政治工作領導。他在鄂豫皖邊區的革命鬥爭和北上抗日的長征過程中,做出了顯著的革命貢獻。

爲新中國流盡最後一滴血——陳樹湘

陳樹湘出生在湖南省長沙福臨鋪的一個佃農家庭中,一家人過着貧困交加的生活。五歲那年,陳樹湘的母親不幸病逝,與父親兩人相依爲命。次年秋,陳樹湘隨父親逃荒到長沙小吳門外的陳家壟落腳,以種菜、賣菜爲生。

1919年,長沙各界在五四運動的影響下,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反帝愛國運動。長沙的青年學生在新民學會的組織下,經常走上街頭舉行愛國主義的宣講會。陳樹湘經常在賣完菜後擠進人羣,聽愛國學生激昂憤慨的演講。久而久之,他沉睡懵懂的心靈開始得到覺醒、開悟。有時候,遇到學生們在長沙街頭舉行遊行示威活動,他還主動上前幫忙,加入到愛國學生行列中。在這段時間裡,陳樹湘結識

了住在他家附近的毛澤東夫婦,並由此先後認識了何叔衡、李維漢、滕代遠、周以慄等人。

在這些革命志士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陳樹湘慢慢地向革命事業靠攏,決心投身革命,並將原名“樹春”改爲“樹湘”。

1922年秋,陳樹湘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5年7月,他經周以慄、滕代遠介紹,正式轉爲中共黨員。次年7月,北伐軍抵達長沙。陳樹湘作爲農民協會中的骨幹人員,盡全力配合北伐軍作戰。長沙守敵棄城而逃時,陳樹湘趁機搶了敵人的十餘杆槍,組建了一支農民自衛武裝。從此,平日裡爲非作歹、魚肉百姓的地主土豪再也不敢胡作非爲了。

“馬日事變”後,陳樹湘經周以慄介紹,來到武漢國民革命軍第四軍葉挺部的一個新兵營當兵。身材高大、體格健壯,很有軍人威嚴的陳樹湘被選爲新兵營的班長。不久,陳樹湘所在的新兵營奉命改編爲警衛團第三營,開赴南昌參加“南昌起義”。陳樹湘在這次行動中擢升爲三排排長。當全團秘密乘船南下時,卻發現南昌起義的部隊早已南撤,他們只好以江西防軍的名義在修水縣城休整待命。

1927年9月9日,湘贛邊秋收起義爆發。留守在江西修水的警衛團改編爲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團參加秋收起義,主攻駐守在長壽街的敵人。之後,第一團與第三團與文家市會師,之後跟隨毛澤東上井岡山。

1928年4月,朱德率領的南昌起義部隊與毛澤東率領的秋收起義部隊在井岡山勝利會師。經過朱毛二人的商量,兩個起義隊伍合編爲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陳樹湘所在的營改編爲第31團三營,他擔任七連連長。同年7月,紅四軍黨政軍領導從部隊中抽調了一批骨幹力量組成特務連,陳樹湘榮升特務連連長。

朱毛紅軍的建立,讓蔣介石慌了手腳。他趕緊調集湘軍和贛軍,對剛剛建立不久的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發動“會剿”。陳樹湘帶領特務連配合主力紅軍作戰,他們趁湘軍進入江西,後方空虛之際,直搗湘軍在酃縣的巢穴,逼迫湘軍不得不回援,從而破壞了蔣介石發動湘贛敵軍對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第一次“會剿”行動。

1927年10月,特務連擴編爲特務營,由畢佔雲擔任營長,陳樹湘擔任黨代表。緊接着,特務營配合紅四軍又迎戰蔣介石對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發動的第二次“會剿”行動。這次,紅四軍連戰連捷,有力地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並鞏固和發展了根據地。

1928年底,湘贛粵三省敵人聯合起來,再次向井岡山奔襲而來。紅四軍主力部隊組成一支生力軍,繞到敵人的外線,開闢了贛南、閩西革命根據地,使邊區工農武裝割據的勢力範圍得到了很大擴展。陳樹湘等率領特務營隨紅四軍軍部行動,每天日行百里,不久就到達了“三南地區”。敵人尾隨紅四軍之後,每天超負荷的行軍路程讓他們疲憊不堪。紅四軍離開“三南地區”後,進入贛粵交界的會昌地區。時值隆冬季節,部隊行軍匆忙,沒來得及備上御冬的衣服。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陳樹湘身先士卒,用勇於戰鬥的精神鼓舞着全營的戰士們,使全營上下團結一致,同甘共苦,順利渡過了一道道難關。

這年年關,紅四軍利用大柏地的有利地形,對緊隨而至的敵人展開了圍攻之戰。戰鬥在大年初一結束,經過一番激戰,紅四軍把敵人全部殲滅,終於過了一個歡歡喜喜的新年。

大柏地戰鬥後,紅四軍又順利佔領了福建長汀。在長汀,陳樹湘率領的特務營與賴傳珠等率領的獨立營以及二十八團3營合編爲第二縱隊。陳樹湘升任爲第二縱隊第四支隊的政治委員。

1930年以後,陳樹湘先後在長汀擔任汀連獨立團團長、在福建任獨立第七師和第九師師長、紅19軍54師師長。紅19軍縮編後,陳樹湘擔任第34師101團團長。此後,陳樹湘帶領第34師101團參加了江西寧都東北部的泉上、朋口戰役,清流戰役,以及解南平之圍等戰役。在這幾大戰鬥中,陳樹湘帶領部隊勇猛衝鋒,上陣殺敵,受到了紅四軍軍部領導的誇獎。

1934年10月,中央主力紅軍撤離中央蘇區,開始二萬五千裡的長征。此時的陳樹湘已經成爲紅34師的師長。他帶領部隊作爲主力紅軍的後衛部隊,掩護主力部隊安全轉移。一路上,他們馬不停蹄,只要哪裡出現敵兵,他們就出現在哪裡克敵。毛澤東曾風趣地說,長征初期的戰鬥是“打狗戰術”。擔任執行“打狗戰術”的“打狗隊”就是陳樹湘率領的紅34師。

10月24日,陳樹湘率領34師緊隨主力紅軍前進。當後面的粵軍追上來時,紅34師立即組織人員進行阻擊。經過一番激烈的較量後,紅34師壓制了敵人的有生力量,保證了主力紅軍向大餘方向開進。中央紅軍突破敵人的第一道封鎖線後,力克湘粵敵軍,一路所向披靡。10月28日,當中央紅軍準備在汝城以南的天馬山與仁化城口之間通過時,湘粵敵軍趕到仁化的長江口,準備對中央紅軍形成合圍之勢。陳樹湘得知這一敵情後,趕緊調集部隊,從南北兩面夾擊,猛烈攻擊正在向仁化長江口會合的湘粵敵軍,再次掩護了主力紅軍的安全突圍。11月14日,中央紅軍主力部隊突破敵人的第三道封鎖線後,開始渡過瀟水。紅34師在陳樹湘的指導下,拆除瀟水上的浮橋,隱蔽了船隻,並在道縣城南設防,阻擊尾隨而至的敵人。他們原想,敵人沒有了浮橋和船隻,行動起來肯定會緩慢一些,這就爲主力紅軍突圍爭取了必要的時間。豈料,敵人從瀟水上游的白馬渡搶了民船和木筏,渡過了瀟水。因此,陳樹湘不得不率部在道縣城南的葫蘆巖、嶺江渡與敵人發生了激戰。

眼看着紅軍輕而易舉地通過了前三道封鎖線,蔣介石心有不甘地在湘江設置了第四道防線。他調來40萬大軍,並利用湘江的天險,精心設計了這道防線,打算在此與敵人也決一死戰,並全殲紅軍。

面對敵人的重兵壓境,中革軍委決定將正在瀟水西岸阻擊敵人的紅34師作爲整個主力紅軍的後方,承擔爲主力部隊的殿後的重任。紅五軍軍團長董振堂和參謀長劉伯承親自召開了紅34師的師、團級以上幹部會議,並下達了這個重要的新任務。劉伯承拍了拍陳樹湘的肩膀,說:“軍部把整個殿後的任務交給你們師,任務確實很重啊!你們既要有光榮完成軍部賦予你們重任的決心,又要有被敵人切斷而孤軍作戰的危險準備。”接着,董振堂軍長也鼓勵說:“紅34師是個有光榮傳統的好部隊,朱總司令和周總政委要我告訴你們,軍委相信你們一定能完成這項艱鉅而偉大的任務!”陳樹湘被兩位首長的懇切話語深深感動,他代表全師表示了決心,說:“請軍團長和參謀長放心,並望轉告朱總司令和周總政委,紅34師一定完成軍委交代的任務,爲全軍增光添彩!”

11月26日,紅軍長征初期最爲壯烈的突圍戰役——湘江戰役正式拉開了序幕。當天,紅34師與尾追之敵交上了火。第二天,陳樹湘率領紅34師火速趕往灌陽,並在水車至文市一帶佈防,阻擊即將趕來的敵人。28日天剛亮,敵人就從四面八方向灌陽涌來,並伴隨着幾十架敵機在空中偵察、轟炸。由於主力紅軍行動緩慢,敵人分多路圍攻上來,把驍勇善戰的紅34師逼近了一場殊死決鬥中。

面對四面八方涌來的敵人,陳樹湘沉着冷靜、毫無懼色,氣定若閒地指揮全師阻擊前來進犯的敵人,並取得了首次大捷。此後,在四天五夜的鏖戰中,紅34師在陳樹湘的指揮下,用血肉之軀築成了一條堅固的防線,攔截了蜂擁而至的敵人,爲主力紅軍突圍爭取了足夠的時間。11月30日凌晨,主力紅軍安然無恙地渡過了湘江。

紅34師完成掩護任務後,自身實力也遭受了大大的削弱。原本六千多人的部隊,最後卻不足千人。陳樹湘緊縮部隊後,安排先頭部隊搭建浮橋,準備渡過湘江追趕大部隊。誰知,正當他們西渡時,卻遭到了敵人的狂轟濫炸,浮橋被炸燬了,隊伍又傷亡了200多人。隨後,陳樹湘組織部隊突圍,沿着湘江東岸北去,於午夜時分到達椅子坪的一個小山村裡休整。

12月1日,敵人將湘江的主要渡口和徒涉點全部封鎖。紅34師只能翻過高達近兩千米的寶蓋山,經安和出鳳凰,試圖在鳳凰嘴徒步過江。然而,緊追不放的敵人再次向紅34師發動猛烈攻擊。陳樹湘操起一杆步槍,親自率領部隊與敵人爭奪鳳凰嘴。可由於孤軍作戰,加上部隊疲於奔命,幾番激烈的爭奪戰後,紅34師不僅沒有奪取鳳凰嘴,反而又傷亡了近百人。僅剩七八百人的紅34師以後的路該如何走?陳樹湘此時也一籌莫展。他派人與中革軍委取得聯繫,得到的回覆是,要求他們立即退往羣衆基礎較好的湘南。陳樹湘連夜召開會議,決定尋找機會突圍出去,到湘南開展游擊戰爭;如果不能突圍的話,那就戰鬥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12月12日,紅34師在陳樹湘的帶領下,來到橋頭鋪。當天早晨,他們計劃在馬山附近搶佔牯子江。當他們行進在寂靜的水面時,陳樹湘根據多年的作戰經驗,斷定這裡有敵軍的埋伏,便立即命令部隊進入作戰狀態。果不其然,當他們的船行進至江心時,兩岸突然槍聲大作。紅34師陷入了敵人的包圍圈,傷亡慘重。就在陳樹湘指揮渡船奮力划向對岸時,一顆子彈射中了他的腹部。可他完全沒有理會這些,僅僅用腰間的皮帶壓了壓傷口,轉而迅速和戰士們突圍出去了。

突圍途中,陳樹湘的傷口沒有上藥,鮮血浸染了他的衣服。戰士們望着師長蒼白的面孔,心疼得掉下眼淚。他虛弱地對大家說:“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敵人又再次反撲過來的。大家要各自爲戰,衝到前面的牛欄洞山區會合。”他的話剛說完,敵人的槍聲就密集了起來。大家一邊還擊,一邊撤退,眼看就要突破敵人的火力網,擡着擔架的一名戰士卻中彈倒下。陳樹湘順勢就滾了下去。兩名警衛人員想上前保護,結果卻聽到師長大喊一聲:“打,掩護同志們突圍。”陳樹湘強忍劇痛,舉起槍連連向敵人射擊,掩護了其他戰士們的突圍。

最後,陳樹湘在兩名警衛員的攙扶下,隱蔽到一間破廟稍作休息。這時,陳樹湘料想敵人很快就會追來,而且他們都會被俘。他不願意做敵人的俘虜,要求警衛人員一槍結束他的性命。可是,兩名警衛人員都下不了手。

陳樹湘被敵人所俘後,在押送的過程中,他爲了保持革命的氣節,爲了不使人格受到敵人的侮辱,趁敵人不注意時,毅然從傷口處掏出腸子,用盡全身力氣絞斷腸子,獻出了他年僅29歲的生命。

陳樹湘的悲壯義舉氣壯山河,實現了他“爲蘇維埃新中國流盡最後一滴血”的誓言。

一生“清貧”爲革命——方誌敏

方誌敏,江西人。1922年8月,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3年3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11月至1928年2月,與黃道、邵式平等人領導弋橫暴動,隨後轉戰贛東北、閩北地區,創建贛東北蘇區。1930年7月,組建中國工農紅軍第十軍。1932年9月,任紅十軍政委。12月,擔任閩浙贛省蘇維埃政府主席。

方誌敏善於把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運用到實際中,總結了一系列建黨、建軍、建立紅色政權的經驗。他所創建的贛東蘇區被毛澤東親切地稱爲“方誌敏式根據地”。

中央紅軍開始長征時,方誌敏任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隨軍政治委員會主席。1935年1月,率隊在懷玉山衝破敵人封鎖線時,不料陷入敵人的包圍圈,隊伍被敵軍攔腰“斬斷”,與前後失去了聯繫。當方誌敏率領800多人奮勇衝出包圍圈時,卻發現後面的大部隊沒有衝出來。

方誌敏決定返回包圍圈,尋找被圍困的隊伍。有人勸他說:“你是隊伍的主帥,讓其他人帶隊殺回去吧。”“正因爲我是主帥,纔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隊伍被打散。”方誌敏堅持自己的決定。

很快,方誌敏再次折回包圍圈,找到了大部隊。但是,敵人的兵力佔有明顯優勢,把紅十軍團緊緊圍住。短短几天內,原來的隊伍已經縮減到不到百人,而方誌敏已經一個星期沒吃東西了。他強打精神,率領戰士們翻越大山,邊走邊說:“革命就是要吃些苦,條件越艱苦,我們越要堅持住!”

幾次突圍失敗,方誌敏下令把機密文件燒光。他看到有些戰士唉聲嘆氣,便鼓勵大家說:“即使我們被打垮了,還有主力紅軍。只要能保證紅軍主力的安全就是勝利!”有位戰士對方誌敏說:“你換上衣服,躲進白區吧,我們留下來。”方誌敏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1935年1月24日,方誌敏被叛徒出賣,在皖浙贛交界處的隴首村被捕。敵人抓住了紅十軍團的領導人,看做是“剿共”的重大突破,決定在上饒地區舉行“慶祝大會”。

會上,方誌敏被敵人捆綁在臺上。上饒的百姓看到被捕的方誌敏,都不禁黯然神傷。國民黨反動派站在臺上,叫囂地喊着反共口號,並勒令臺下的百姓跟着喊。百姓們被方誌敏的浩然正氣所感染,大家心向一處,無人應和國民黨反動派。

不久,敵人把方誌敏押解到南昌的一個公園內,召開“慶祝生擒方誌敏大會”。被五花大綁的方誌敏毫不畏懼,對公園裡的民衆喊道:“鄉親們!我很高興見到大家。我們不僅受到外敵侵略,國內也是飽受剝削。如今,民不聊生,家國亂啊!”眼見方誌敏大膽地宣傳革命,敵人也不敢輕舉妄動,草草結束了所謂的慶祝大會。

蔣介石得知方誌敏被捕,立刻下令勸降。國民黨江西省黨部的高官俞伯青,在接到命令後,立即找到方誌敏攀談一番。

“蔣委員長表示要重用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前途啊!”

“蔣介石?他有什麼了不起。”

“你們已經失敗了,還不承認?”

“我們只是暫時失敗,而且只是軍事層面,政治上沒有失敗。我們不會失敗!”

俞伯慶見方誌敏態度強硬,便找來軍法處處長繼續“勸降”。軍法處長見到方誌敏後,假惺惺地下令爲其換了一把舒適的座椅。而後,態度平和地說:“方先生,如今的情況十分明瞭,頑抗到底是沒有用的。如果你肯願意爲國民黨工作的話,將會享受榮華富貴。”

“我們共產黨人是有信仰的,不需要高官厚祿。”方誌敏不假思索地說。

“俗話說‘識時務者爲俊傑’,信仰能當飯吃嗎?”

方誌敏把頭一轉,不予理睬。

“已經投降的孔同志,如今可是少將參議啊!”軍法處處長開始旁敲側擊。

方誌敏聽到“孔同志”三個字,頓時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我絕不會像他一樣當叛徒,遭人唾棄。就算是被砍下腦袋,我也不會向你們投降的!”

國民黨反動派的“勸降”計劃再次落空,轉而對方誌敏進行折磨。方誌敏的每頓飯都是發黴的,有時裡面還會摻有稗子、穀殼和沙石。他所住的牢房陰暗潮溼,到處是老鼠、臭蟲和蝨子。方誌敏不僅要經歷牢獄之苦,還遭受了敵人的嚴刑拷打。

方誌敏早年患有肺病,被捕後,身體每況愈下。但是,他始終堅持,想要寫些東西留給後人。在牢房中,方誌敏前後共創作了《清貧》、《可愛的中國》、《獄中紀實》等作品。其中,《可愛的中國》寫道:

我們相信,中國一定有一個可讚美的光明前途。中國在戰鬥之中一旦斬去了帝國主義的鎖鏈,肅清自己陣線內的漢奸賣國賊,得到了自由與解放,這種創造力,將會無限地發揮出來。到那時,所有的貧窮和災荒,混亂和仇殺,飢餓和寒冷,疾病和瘟疫,迷信和愚昧,以及那慢性的殺滅中國民族的鴉片毒物,隨着帝國主義的趕走而離去中國了。朋友,我相信,到那時歡歌將代替了悲嘆,笑臉將代替了哭臉,富裕將代替了貧窮,康健將代替了疾苦,智慧將代替了愚昧,友愛將代替了仇殺,生之快樂將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園將代替了淒涼的荒地!

如何將這些珍貴的內容轉送出去,最爲關鍵。有一位獄卒被方誌敏堅定的信念折服,他從方誌敏那裡學習了不少革命道理,表示願意把作品帶出監獄。方誌敏一再囑託獄卒,要先轉交給上海的魯迅先生,請魯迅先生再交給黨中央。獄卒誠心地答應了方誌敏的請求,並表示一定完成任務。

1935年8月6日清晨,監獄裡爲方誌敏提供了熱騰騰的白米飯。方誌敏知道自己的刑期到了。離開牢房之前,方誌敏邊走邊與其他獄友們握手道別。牢房裡傳來了聲聲送別:“方誌敏同志,永別了!”

囚車在南昌城裡穿過,當地的百姓紛紛上街爲方誌敏送行。臨近刑場的路上,崗哨越來越多。刑場上,敵人蠻橫地對方誌敏說:“轉過身去!”

“難道你們害怕了?我要親眼看着子彈穿過我的胸膛!”方誌敏笑着說。

當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方誌敏大聲呼喊:“共產黨萬歲!”“打倒帝國主義!”

方誌敏倒在了血泊之中,爲共產主義事業獻出了生命,時年36歲。

參加過紅軍長征的外國人

在紅軍長征的隊伍裡,有5名值得一提的外國友人,他們是洪水、李德、畢士悌、武亭4位軍人和神父勃沙特。

矢志不渝的洪水

洪水來自越南,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唯一的外籍將軍,也是越南人民軍中唯一的中國將軍。他歷經中國革命全程,並參與了新中國國防現代化建設。

洪水,原名武元博、阮山。1906年10月1日出生於越南河內。赴法國學習和考察期間,結識了胡志明和部分中國共產黨人。1925年初,應胡志明(時任廣州革命政府共產國際顧問鮑羅廷的秘書)的邀請,洪水來到廣州,成爲黃埔軍校第四期學員。大革命失敗後,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爲表示同反動派勢不兩立、鬥爭到底,他改名爲“洪水”。

洪水深得毛澤東賞識。1932年1月擔任紅軍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宣傳科科長兼政治文化教員,後又創辦了紅軍工農劇社。長征中,洪水進入紅軍幹部團直屬隊,擔任直屬隊黨支部委員。遵義會議期間,洪水帶領戰士在街頭演說、在廣場表演、書寫張貼革命標語、教唱紅軍新歌,掀起宣傳**,使紅軍指戰員軍心大振,大批工農和進步青年報名參軍。

1935年6月,洪水所在部隊第一次過雪山,他不顧空氣稀薄,打着竹板,全力宣傳。紅一、紅四方面軍會師之後,洪水離開紅軍幹部團,跟隨朱德、劉伯承到左路軍工作。對於張國燾的分裂活動,洪水與之進行了激烈爭論,堅決擁護黨中央北上抗日,因而被張國燾打成“國際間諜”,列入捕殺名單。因朱德和劉伯承保護,洪水得以免遭張國燾的毒手,卻被開除黨籍。1935年9月,張國燾下令“打到成都吃大米”。洪水同左路軍指戰員一道,第二次過草地南下。部隊遭受重大挫折被打散後,洪水扮成當地老百姓,第三次爬雪山、過草地,歷盡千辛萬苦,在1936年初走到延安。不久,黨中央撤銷了張國燾強加給洪水的所謂“國際間諜”的罪名,恢復了洪水的黨籍。

1945年8月,胡志明領導越南“八月革命”。洪水回到越南參加抗法鬥爭。1950年10月,洪水第三次來到中國。1955年洪水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少將軍銜。1956年夏,身患肺癌的洪水向中共中央提出回國的請求。臨行前,毛澤東主席和周恩來總理在全國政協禮堂親切接見了洪水。次日上午,葉劍英等領導親往車站送行,洪水乘專列回國。1956年10月2日,洪水在越南逝世。

共產國際軍事顧問李德

李德不僅親歷了長征,也是這一壯舉的重要決策人和初期主要指揮者。李德(德國名字奧托·布勞恩),1900年9月28日出生於德國慕尼黑。1932年春被共產國際執委會派往中國,秋天到達上海,在共產國際執委會(駐上海)遠東局工作,開始參與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指導。

1933年,中共臨時中央從上海遷往中央蘇區根據地。奧托·布勞恩以中共中央軍事顧問的身份來到瑞金,並開始啓用他的中文名字——李德。

李德來到蘇區,雖懷有幫助中國人民解放事業的良好願望,但是他教條主義的軍事指揮卻給紅軍造成了重大損失,導致第五次反“圍剿”連連失利,紅軍被迫撤出中央蘇區,進行悲壯的長征。

長征初期李德是負責軍事指揮的“三人團”成員之一,他仍一再錯誤指揮:一方面強調保密,對戰略轉移沒有進行應有的政治動員;另一方面在退卻中採取逃跑主義策略消極避戰,從而使中央紅軍在長征初期遭受了慘重損失。

1935年的遵義會議上,李德拒不接受批評。遵義會議後不久,由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組成的三人軍事指揮小組成立,正式結束了李德、博古對紅軍的軍事指揮。

此後李德雖然不再擁有軍事指揮權,但仍然多次參加中央政治局會議。1935年6月26日,中央政治局在四川懋功兩河口召開的擴大會議上,李德明確同意中央的北上抗日方針,反對張國燾南下。之後李德被派往紅軍大學講授軍事理論課。不久,紅軍大學教育長、原四方面軍參謀長李特拉攏紅四方面軍學員隨張國燾分裂逃跑。李德與李特進行了堅決的鬥爭,明確表示不經毛澤東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自把部隊拉走。1935年10月,李德隨紅軍到達陝北。1939年8月李德離開延安返回莫斯科。

朝鮮籍紅軍將領畢士悌、武亭

畢士悌,原名金勳,加入紅軍後改名畢士悌。在中央蘇區工作不久,畢士悌隨部隊一起開始長征。長征途中,已經算是老資格的畢士悌與普通戰士一起,不畏艱難險阻,用雙腳一步一步地走完了兩萬五千裡。不僅如此,在他擔任軍委幹部團參謀長時,還率領前衛連,一個晝夜急行軍90公里,搶奪了金沙江渡口,爲中央紅軍成功北上,提供了重要保障。

部隊到達陝北後,畢士悌被派到第七十五師任參謀長。在帶兵打仗方面,畢士悌經驗非常豐富。爲了提高鄂豫皖地區紅軍隊伍的戰鬥力,畢士悌把中央紅軍的訓練和作戰方法全部介紹給了當地的紅軍和武裝力量。

1936年2月,紅軍準備東渡黃河,畢士悌率領一個營作爲前鋒,率先進行登岸作戰。在戰鬥中,畢士悌身先士卒,英勇作戰,但不幸被敵人碉堡中射出的子彈擊中負傷,最後因救治無效壯烈犧牲。在彌留之際,畢士悌心心念念地依舊是自己的隊伍,詢問衛生院部隊是否已經順利渡過黃河。在場的所有人員,無不被他大公無私的精神感動。

另一位朝鮮同志武亭,原名金武亭。他是紅軍炮兵部隊中一位極其重要的人物,被譽爲紅軍炮兵之父。

在參加紅軍前,武亭曾經學過炮兵,後來在彭德懷領導的紅三軍團最早操作火炮作戰,積累了非常豐富的炮兵作戰經驗。到達中央蘇區後,武亭被任命爲中央軍委炮兵營營長。

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後,紅軍被迫開始長征。出發時,武亭指揮的中央軍委直屬炮兵部隊爲掩護主力部隊行軍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時,中央紅軍的指揮員在作戰時,只要需要火炮支援,必定會派人“找武亭”。

長征結束後,武亭進入紅軍大學學習,後擔任紅軍總部作戰科長。1937年,武亭受命重組八路軍炮兵,於1938年1月親任八路軍第一個炮兵團——總部炮兵團團長。

抗日戰爭勝利後,武亭回朝鮮,歷任朝鮮臨時人民委員會中央委員、勞動黨第二書記、朝鮮人民軍第二軍團長、首都防衛司令官等職,1951年7月病逝於平壤。

英國傳教士勃沙特

傳教士勃沙特,中文名字叫薄復禮,是長征中唯一一位不穿軍服卻騎軍馬,不帶武器卻享受武裝警衛的外國人。

勃沙特,1897年生於英國的曼徹斯特,瑞士籍。1922年秋,受教會派遣來到中國,在貴州境內的鎮遠、黃平、遵義等地傳教。1934年10月,勃沙特和妻子由舊州前往鎮遠的途中,同紅六軍團相遇。紅六軍團要求勃沙特幫助籌措經費或醫療用品,以解醫療器械和藥品極度匱乏之急。紅軍佔領舊州後,在一座法國教堂裡得到了一張法文貴州地圖,便採取由勃沙特讀中文,蕭克在地圖上標記的方法,“繪製”了一幅中文地圖,使之成爲紅軍轉戰貴州、作戰行軍的好“嚮導”。

雖然紅軍的生活條件極其艱苦,到處硝煙瀰漫,死亡時有發生,但勃沙特卻享受着特別禮遇,一路安然無恙。1935年11月19日,紅二、紅六軍團開始長征。患上瘧疾的勃沙特,隨部隊出征。紅軍爲他請醫問藥、讓他以馬代步,並有專人爲他生火取暖。

1936年3月底,紅軍決定讓勃沙特回瑞士。蕭克親自下廚,設“家宴”款待勃沙特。4月11日,蕭克、王震等再次設宴爲勃沙特餞行。勃沙特表示需要4塊銀元,極度困難的紅軍給了他10塊銀元。次日,即西方復活節那天,勃沙特踏上了歸途。

後來,被長征這一壯舉所折服的勃沙特,在病牀上口述,由他人執筆,用3個月的時間,將這段經歷寫成《抑制的手》一書,並於1936年12月在英國出版發行,比斯諾的《紅軍照耀中國》早出版一年,成爲見證紅軍長征的外國人所寫的第一本印象口記。文中寫道:“中國工農紅軍是一支紀律嚴明,愛護羣衆,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的軍隊;紅軍的高級將領,則是充滿着追求精神、決心建立共產主義政權的共產黨將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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