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兩人在坑裡一句話都不說,黛玉站着看了看周圍,扒拉了出了幾跟樹根,試圖爬上去,試了幾次都滑到在地,反而弄的一身的泥,甚是狼狽。
聞人霖在一旁看着笑出了聲,扶着一邊蹲着說道,“站我肩膀上,爬上去。”
要換了之前,黛玉還會推辭一下,可是這聞人霖說話實在不中聽,此時聽了,連推辭都沒有上來便一腳踩到聞人霖背上,黛玉這一腳有些重,聞人霖差點摔倒,幸虧一把抓住璧上的泥塊,嘴裡說道:“快點!”
黛玉再不猶豫,雙腳一起踩到聞人霖肩膀上,扶着牆壁。聞人霖見此慢慢站起身來,黛玉夠到上面的樹幹,拼盡全力,乘着聞人霖擡高的時候,胳膊肘一撐,就爬到了地面上。
聞人霖看着黛玉上去了,頓時一下子又攤倒在地上,直喘粗氣。黛玉趴在坑邊往裡看,忙脫了外面的對襟褂子,擰成一股繩甩到下面,另一頭綁在樹根上。
見着繩子下來,聞人霖積蓄了些力氣,一邊拉着繩子一邊攀着璧山的樹根便爬了上去。這一上去便見着黛玉穿着鵝黃色的短款上衣下身白色的長裙。
黛玉見他看着自己,當即臉便紅了,指着他便說道:“眼睛往哪裡看呢!”
聞人霖一扭頭,說道:“往南走,走到大路上,定會有人來尋我們。”說着便徑直朝着南邊走去。
黛玉瞅了他一眼,便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無話走了許久,因着聞人霖受了傷又中了毒,走了沒一會便再也走不動了,只是因身後跟着林黛玉,不知怎麼的就不願意示弱,繃着一股子勁又走了幾步,正好一塊石頭擋在前面,聞人霖一下子踢在石頭上猝不及防,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黛玉緊走兩步上前查看,這才見着他鞋子早就破了,聞人霖只覺得鞋子裡黏糊糊的,脫了鞋子一看原來腳趾甲破了,都是血糊糊在一起。
黛玉在旁看着,於心不忍,看了看四周正好見着前面有一山澗,說道:“殿下,我扶你去那邊洗洗。”
還沒等聞人霖說話,黛玉扶起聞人霖便朝着山澗那邊過去。
找了塊石頭讓聞人霖坐下,就着這山上流下的水猛喝了幾口。這水倒是清冽還帶着一絲絲甜味,黛玉雙手捧了水遞到聞人霖面前,聞人霖低頭喝了幾口,覺得不過癮,直接上前頭伸到水裡猛喝起來。
兩人喝了一肚子的水,這才緩了口氣。
早先走了這麼多路,黛玉早就覺得雙腿笨重,原本還有些矜持,如今實在熬不住,脫了鞋子一看,滿腳的血泡,看着觸目驚心。
見着這血泡黛玉頓時只覺得疼痛無比,心口一時便犯了噁心。正當黛玉難過之事,聞人霖拉住黛玉的腳,黛玉一愣,滿臉通紅,說道:“你想幹什麼”
聞人霖低下頭,拿出黛玉那琥珀匕首說道:“這血泡要早處理。”說着便把匕首就着山澗水洗了洗,熟練的連續挑破了好幾個血泡,又從自己衣服上撕下兩塊布條,把那膿水給擦了擦。
黛玉見着他這般,當下羞的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只覺得心口跳的厲害。
那聞人霖弄好了這隻腳,便示意黛玉把另一隻腳也拿出來,黛玉低着頭說道:“我自己來吧。”
聞人霖聽了,一把拉過黛玉另一隻腳說道:“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做不來這事。”
說起來,黛玉素來愛潔,對這些血腥污穢之物從來都是避之不及的,只是如今兩人對面坐着,都是披頭散髮,衣衫凌亂帶有血污好不狼狽。
黛玉半低着頭看着聞人霖幫自己挑腳上面的血泡,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帕子在水裡沾了沾遞給聞人霖。聞人霖接過帕子擦了擦臉,把那臉上的泥污去了些,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來。
“幹什麼一直看着我。”聞人霖低頭幫黛玉把膿血給去了,說道。
黛玉沒成想聞人霖發現自己看他,當下原本羞紅的臉此時更加的紅了,一下子站了起來說道:“我只是想着這裡能不能弄到吃的。”
聞人霖看了看四周說道:“這個季節應該會有野果子,我去找找,就在這生個火。“聞人霖剛往外走了半步,把匕首遞給黛玉說道:“把你腳洗一下.”說着便往樹林那邊走去。
黛玉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只覺得燒得慌。看了看自己的雙腳,上面雖沒了血泡,可看着也着實難看,還陣陣疼痛傳來。
就着水,黛玉把腳洗了洗,又把襪子和繡花鞋清理了下,找了幾根樹枝把襪子掛着,單穿着鞋子,找了些枯枝敗葉便生起了火。
索性試了幾次火也起來了,黛玉看了看天,太陽早就下山了,眼見着就到了晚上,也不知道別院如何了。
黛玉正待想着,便聽着遠處有聲音傳來,還隱隱有火光,一時間黛玉喜的站了起來,剛想舉着火把高呼卻突然想到也許是刺客。
一方面希望是來尋的人,另一方面又怕是刺客,黛玉想了下便轉身躲在樹後。正半掩着身子外那邊瞅,便聽着聞人霖在身後說道:“應該是來找我們的人。”
黛玉一聽,正要走出去,卻被聞人霖一攔說道:“我先去,你在這邊等下。”
黛玉心下一喜,這聞人霖想的周到,自己這衣衫襤褸的樣子就這樣出去豈不太過難堪,當下便應了。
聞人霖之所以認定是自己人不外乎這羣人動作太大,聲音夠響,想來刺客是不會這般大搖大擺的來找人的。
猜的不錯,確實是派來尋人的宮人侍衛。侍衛見了聞人霖當下便跪地請安,聞人霖見着這羣人衣着不一便問道:“那邊如何了,你們這裡怎麼有侍衛還有太監,還有馬伕?”
領頭的那個侍衛當下便說道:“事出突然,如今外院已經被封了。興許還有些藏匿的刺客在內,聽大皇子說這別院有好幾處暗道通道外邊,正好來的賓客帶了不少小子馬伕,我便挑了十幾個人來外邊查找,正好見着五殿下。”
聞人霖看了看後面的幾個衣着麻布的生面孔,說道:“你們這裡面有賈府的人麼?”
趙六原本故意站在後面,聽了這話當即上前說道:“我是林大小姐家的。”
聞人霖看了他一眼,便說道:“你家小姐在後面火堆旁,去接她吧。”
“謝五殿下。”趙六對着聞人霖服了服便朝着黛玉那邊跑去。
且說趙六來之前便帶着黛玉的斗篷,當下黛玉披了斗篷便跟着趙六最走出了這處山谷。剛到大路上便見着馬車早在路邊等着,黛玉遠遠的便見着雪雁藍翎兩人在車旁看着,見了黛玉當下跑過來扶着黛玉上了馬車。
雪雁抱着黛玉便哭道:“小姐,可急死我了。”藍翎在旁幫黛玉把頭髮梳了梳,看着黛玉這狀況當下也紅了眼眶,說道:“小姐沒事便是大福!”
黛玉笑了笑,問道:“如今可是要回府。”
在外趕馬車的趙六隔着簾子說道:“大小姐,大皇子那邊給各位來賓準備了住處,剛我去領了牌子了。”
黛玉聽了說道:“有心了。”當下便靠着墊子閉上眼睛歇息了起來。
隔着別院不遠便是一處尼姑庵,本是皇族女子修身養性的所在,如今因着這事,便劃了一大塊給這次賓客暫時住着。
等黛玉到了,便見着門口早停滿了各式馬屁車輛,雪雁扶着黛玉先下了車,藍翎在後面拿着物件便進大門。
早就不少宮女嬤嬤站在一旁,見着雪雁手上拿着的牌子,便領着黛玉去了後院,那嬤嬤指着一處破敗的院落說道,“左邊那間便是。”
黛玉謝過嬤嬤,三人便走了進去。一進屋便聞着一股子黴味,見院中雜草林立,想必這院子定時荒廢了許久。
因着現在天色已晚,況且這裡又是暫住,黛玉讓雪雁把牀鋪理了理便作罷。;藍翎見着院子裡有現成的柴火和大鍋,便打了水燒起熱水來。
雪雁看着黛玉腳上的癟掉的血泡,又紅了眼睛,忙拿出平日攜帶的草藥開幫黛玉上藥,又找出了趕緊的棉布把這傷口都包紮好。
黛玉本就又累又餓,見着庵裡準備的稀飯素菜,當即便吃了起來,雪雁見着又哭着說道:“小姐哪裡受過這個苦,這個壽宴可真是活受罪。”
黛玉吃了一半,想着餓過頭之後猛吃不是養生之道,便放下了筷子,想着這壽宴發生的事,便問道:“這事發的時候,怎麼不見你。”
雪雁說道:“小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總覺得小姐這樣的人品,非得皇子才配的上。”
黛玉聽了這話,看着雪雁,雪雁還是長那樣,孩子氣十足,可是爲什麼竟有這想法,想着上輩子的紫鵑一心要拉着自己和寶玉在一起,怎麼這輩子雪雁又起了這心思,當下便板着臉說道:“這事也是你能亂說的,以後再讓我聽到這樣編排主子的話,我定把你攆出去。”說着便讓雪雁出去。
雪雁還是頭次被這般訓斥,當下便跪在地上說道:“大小姐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都是賈府下人們時常說些閒話,弄得我起了這樣糊塗的心思。”
聽到帶着賈府,黛玉問道:“這事和賈府有什麼關係?”
雪雁說道:“我偶爾出去聽到賈府下人議論小姐,說小姐無父無母的這命定是不好,縱然有錢可定然是沒歸宿的,是一輩子孤老的命。”
雪雁說着說着便抱着黛玉說道:“小姐,賈府這些人說的話太氣人,您別往心裡去。只是那時候我就想着,要是小姐能得一門好親事,那纔算揚眉吐氣呢。”
黛玉聽了這話當即便笑了起來,上輩子她們說自己是窮親戚,這輩子是命不好,不管怎麼着,她們這些嚼舌根的總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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