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來到,恆玉每日裡同小哈一起在這林府大宅裡東跑西逛,玩得很是哈皮,間或還拉着黛玉賈敏一起玩。
賈敏本就極是溺愛他,因此也不拘了他,任他撒歡。天長日久的,倒使得三人的身體越發康健起來。
只有林如海見恆玉整日玩耍,深怕他長成紈絝,便時時拘他在身邊,親自給他啓蒙,雖每日時間有限,卻也能看出他確是個讀書的好料子,只好吃懶做又貪玩,雖每日也能完成留下的課業,只是多一個字都不肯再看,立時就歇着去了。
林如海半生只得了這一個兒子,當成鳳凰蛋似的,因此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只偶爾教訓幾句罷了。只是轉念一想,倒也慶幸,這孩子雖貪玩一些,卻從不走了大摺,也不曾仗着父母疼愛越發放肆,想來還是因這孩子本性上佳的緣故。
“本性上佳”的林恆玉此時躺在後花園池塘邊的草地上,翹着腳晃來晃去,嘴裡叼着根草也正琢磨着老爹林如海呢,自過了年之後,林如海明顯更忙了起來,還總是眉頭緊鎖,待要問問吧,卻也知道大人們只會敷衍小孩子,好在昨天去外院時巧遇了林如海的長隨,旁敲側擊問了幾句,恆玉心中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太子搞的鬼。
一直以來縈繞心頭的陰霾三位親人的死,隨着賈敏沒病沒災,黛玉身體也漸好慢慢散去,但總有疑惑林如海的死因究竟爲何,紅樓夢中只說林如海病重,便接了黛玉回揚州,沒多久就過世了。可是恆玉親眼見到的林如海卻不是病弱的人,林如海此時只四十幾歲,因常四處奔走,身體也鍛鍊的很好。恆玉本來只害怕林如海是得了什麼急病去世的,此時卻明白了,原來父親是皇權鬥爭下被犧牲的棋子。
恆玉有時聽父母閒話,也知道些皇家的事,再加上他有意打聽,便時不時問幾個聽起來傻乎乎的問題,引得父親多說一些,因此也頗知道些內幕。
話說當今聖上年五十有六,幼時即位,少年時即親政,對外平定邊疆戰亂,對內勸農開荒,治理水患,鼓勵經濟發展。眼看太子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漸漸不再滿足於太子應有的權力,手伸得越發長了,這些年爲了斂財也弄出了許多天怒人怨的事兒,皇上因對他還存有希望,不想一棍子打死了,就百般替他掩飾,反縱的他不知天高地厚起來,仗着慈父之心,對着大小官員一概是順者昌逆者亡。
最近一段時日,皇上屢屢罷朝,御醫輪班住在皇上寢宮爲他診病,外間傳言紛繁,說什麼的都有,太子聽了不以爲憂反以爲喜,其他皇子紛紛進宮侍疾,只有他只想着趁此機會將江南鹽政這個錢袋子重新握在手心。可恨林如海那廝號稱是帝黨,任人怎樣威脅拉攏,他都是軟硬不吃。哼,有朝一日太子變皇帝,看我怎麼讓你乖乖聽話。
雖則強烈要求侍疾的皇子們未見天顏就被太監打發了回去,太子的所作所爲還是傳到了皇帝耳朵裡,一直以來心中關於廢或不廢太子的天平第一次稍稍有了傾斜
再來說其他幾位皇子,太子居長,下面本來是有八個個弟弟,因種種不可爲外人道的原因,至今只有四個碩果僅存,二皇子是宮人所生,外家沒甚勢力,加之親孃早死,因此被養成了一副唯唯諾諾的脾氣,基本就是太子的應聲蟲。
四皇子的母妃是東平郡王的嫡長女,進宮即破格封了麗嬪,聽說極受寵愛,皇上一月裡倒有十幾天歇在她那,這麗嬪不僅美姿容,甚有心機,連運氣都好得不得了,承寵不到兩月就有了身孕,生下來果然是個兒子。當即封了淑妃,居一宮主位。母妃受寵,連帶着這四皇子也頗受寵愛,皇帝甚至還曾對大臣誇獎四皇子敏而好學,泰而不驕。
之前承蒙友情贈狗的那位七皇子年方十四,他母妃是前永嘉侯的嫡女,現永嘉侯的嫡親姐姐,閨名喚作靜怡的,剛進宮時只是小小貴人,但她生性冷淡,不會邀寵,直到數年後有孕方纔得以晉封成了靜嬪,只是好景不長,這靜嬪一時疏忽着了別人的道,好好一個成了形的男胎就這麼沒了。靜嬪頗受打擊,自此消沉下去,默默無聞了十年,這十年中她父親戰死在邊疆爲國捐軀,皇上爲安撫她,又封她靜妃。之後她哥哥也上了戰場,幾年後終於得勝還朝,皇上在慶功宴上喝得大醉時倒是記起了她,時隔幾年又宿在了她的寢宮。她本來只當偶然,誰知一連幾日,皇上都賜下了大批珍寶給她,害的後#宮嬪妃眼紅不已,每日裡在她面前酸言冷語。過的一月,又有了身孕。
再次有孕,靜妃知道想保住性命保住孩子就只能選擇繼續鬥下去,已經親身經歷過後#宮殘酷的人總是宮鬥中的高手,只因鬥已經成了活下去的本能。
只是她也深知哥哥手握兵權位高權重,自己這時有孕,對永嘉侯府來說是禍不是福。當有一日皇上似是無意中對她提起,爲了表彰永嘉侯的赫赫戰功,升永嘉侯爲三等公,兼天下兵馬大元帥。靜妃聽了,立刻驚出一身冷汗,顧不得有孕在身,扔了手中的棋子重重跪下,求道:“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似笑非笑扶起她輕聲道:“怎麼朕升了你弟弟的官兒還不好麼”靜妃忙解釋道:“弟弟他只是一心爲國效忠,如今邊疆平定,也該讓他歇歇了,況且弟弟如今年紀不小了,蹉跎到如今還未有嫡子,母親日前進宮就對臣妾抱怨過,因此,臣妾大膽懇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此時方大笑道:“好一個靜妃,既如此,朕便依你就是。”
大概正因爲此事,待靜妃剛生下皇子,升她爲貴妃的旨意就到了,一時之間,沉寂下去的永嘉侯府又熱鬧起來。幸而這永嘉侯一向對姐姐言聽計從,總是深居簡出,並不結黨營私,外人有心算計他也不得其法,倒也沒有引起皇上的猜忌。
自此,靜貴妃成了后妃中位份最高的,皇上便命她主理宮務,又命麗妃協理。靜貴妃把個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皇上對她也有些情誼,每常找她下一盤棋,後#宮衆人都道她聖寵不衰,因此也都不敢找她麻煩,只有麗妃偶爾做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也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如此又過了幾年,靜貴妃居然再次有孕,驚倒了一干相鬥相殺的嬪妃們,過了九個月,竟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龍鳳胎本來罕見,後#宮之中生下龍鳳胎更是稀奇,朝野上下都將此事引爲祥瑞,皇上年屆半百,忽得此佳兒,一時間感慨不已,欲立靜貴妃爲後,轉念想起太子也只得作罷,便封了她做皇貴妃。皇貴妃者,副後也,掌後#宮權柄。至此,陳靜怡終於奠定了她後#宮第一人的地位,並且未來幾十年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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