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偶遇研惜心裡始終不能釋懷,寶玉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讓他喘不過氣來,她是誰,他是一縷遊魂,她不是他心中所繫之人。她不是林黛玉她無法接受他的深情,更無法面對他的癡情。她只能躲躲得遠遠地。
“姑娘怎麼又坐在這風口上,這纔剛好些怎麼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快進屋吧。”紫鵑見研惜斜倚着橫欄愣愣地看着門口只是皺眉便點醒了她,要知道門外那個已有了妻室再與往日不同。
“姑娘這又何苦呢。”紫鵑扶着研惜說起這話不禁掉下淚來。
“傻丫頭這會兒子哭什麼?”妍惜幫紫鵑擦起淚來。
“我是看不慣姑娘這般作賤自己,讓人看了難受。”
“我還當是什麼呢,我不過是在屋裡坐乏了在屋外略站了站。”
“姑娘何必說這話搪塞我,我也知道我一丫頭上不得主子的心,只盼着主子好我們作下人的看着纔好。”
“你這話怎麼說的,我何曾拿你當丫頭看。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有些病糊塗了。”妍惜擔心紫鵑多想就多說了幾句。
“前兒老太太,太太,璉二奶奶來了,好些貴重的藥材都搬到姑娘這屋,可見是疼姑娘的。”雪雁端着藥進來說。
紫鵑聽了當作沒聽到,這“疼”可見是表面上的,若真疼姑娘也不至如此。姑娘沒事的時候噓寒問暖,姑娘有事的時候無人問津。這般哄人的做法真真叫人心寒。姑娘往日裡時常垂淚我們當她是多心了,做那杞人憂天之想。如今想來原是姑娘心思透明,早有所憂,倒是我們平日裡做了傻子。
妍惜見紫鵑如此也不理雪雁,坐在窗邊雙眼微合。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此句忽然出現在妍惜眼前,耳邊。
“難不成我也傻了。”妍惜自嘲的想。自己又不是真的林黛玉怎麼也變得這般哀怨自憐。
“姑娘怎的又流淚了。”紫鵑這一說妍惜才發覺自己竟是流淚了,忙着拭擦。
紫鵑想來定是雪雁的話惱了姑娘。這些日子姑娘自醒來就只哭過一回也不知是好是壞。忽憶起寶玉說的話來“看着她哭怕她傷了身子,看着她不哭怕她傷了心。”竟覺世上懂姑娘的也只有寶玉了吧。世上最難之事也難不過有緣無份,有情無
情。這一個恰作有情,一個恰做無情。看似無情卻有情,看似有情卻不如無情。一牆之隔,天上地下。
“林姐姐,林姐姐”妍惜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前兒聽見林姐姐病了勁兒一見這不但好好的還比前幾回見着更精神呢。”
妍惜見了來人便一眼認了出來:“雲妹妹來了。”
“紫鵑奉茶”
“姑娘且坐坐,我去去就來。”
“姐姐妹妹今兒前來可是有事相求。”
“也不知是何事竟求到我這裡來了。”妍惜自知湘雲有心來看自己,對她甚爲客氣。
“我想着我們姐妹好久沒聚了便邀了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和寶姐姐賞月,林姐姐可別推脫。”妍惜想來湘雲是有心開導自己,可事事皆非,此黛玉早不是彼黛玉。
“誰知今夜有月呢?”
“姐姐忘了今兒是八月十五人月亮圓的日子。怎麼會無月呢?”
“可誰知不會烏雲蔽月呢?賞月亦賞心若沒了那興致又豈會盡興,我今日來身子不大好就不去了。”湘雲聽了此話也不再強求。
“聽說姐姐過幾日要去相國寺參佛。”
“我心性不定,戾氣未除,六根未盡自然應當參佛修身。”妍惜一番話到是愣住了史湘雲,史湘雲從不知黛玉有這樣一面,沒有了往日的孤傲與刻薄只剩下淡薄。莫不是前人所說的‘哀莫大於心死’。
史湘雲深知自己再勸亦無濟於事。當初林姐姐和二哥哥本是天作之合,怎料如今竟是這般收場。林姐姐已是心如死灰,寶姐姐何嘗不是命不由己,二哥哥也只能無可奈何。這一場悲歡離合只餘下‘可憐,可悲,可嘆’罷了。
“妹妹若不妨礙,但陪我去怡紅院坐坐。”
怡紅院
當妍惜於湘雲以及紫鵑走進怡紅院時,有許多丫頭婆子意外的眼光投了過來,連襲人見到妍惜也不由多看了幾眼唯恐看錯了。
“都怎麼了都圍在一處做什麼,快散開了去”襲人喝退了周圍的下人便爲妍惜引路。
“愛哥哥,你傻了。”湘雲看了站在門口發呆的寶玉取笑道。
“二哥哥好”妍惜禮貌的同寶玉打了招呼卻從頭到尾不看寶玉一眼。在寶玉看來這生疏客氣
的問候刺痛了他。
“妹妹何故客氣,進屋坐吧。這外頭怪熱的。”
二人的一舉一動都被襲人注視着。
“原來是顰兒和雲兒,多日不見我掛念得緊。”寶釵出來拉着妍惜和湘雲笑起來。妍惜見寶釵果然如書中描述的一點不差臉若銀盤,雙眼似杏,體態豐盈,肌膚似雪。
“姐姐最近消瘦不少”湘雲關心的看着寶釵。
“妹妹近日可好些了,夜裡可還睡得好。”寶玉見妍惜氣色大好走上前去問。
“多謝二哥哥操心,我這身子本就多病沒什麼大不了的。”
“妹妹怎這般說法,妹妹怎能這般不愛惜自己。”妍惜見自己不過隨口一說,卻惹得賈寶玉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十分唾棄他的表現。你賈寶玉既有如花美眷卻又待林黛玉這般是何用意,莫不是想坐擁齊人之福。難不成你還能爲了林黛玉休棄薛寶釵,拋棄你那一屋子的嬌俏美妾。上一次我被你的情真意切所打動,可細想之下才覺你情真是真,多情也是真,與衆多女子糾纏不清更是真。你當林黛玉是什麼人,又當我木研惜是什麼人。你若替林黛玉着想就不該說一句有一句的空話。誰能相信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卻又有一屋子嬌妻美妾在女人堆裡打轉的男人。林黛玉用了她的生命祭奠了你賈寶玉的謊言。
“今兒我是來向二哥哥辭行的,我離家數年不曾回家探親自知不孝外祖母準我去相國寺久住爲已故的二老禮佛。”研惜自知此話會迎來衆人驚愕,說完也不多坐只是命紫鵑將前日寶釵替王夫人送來的藥材還了回去便與紫鵑離去。
研惜此舉有三意,一是告訴寶釵她已然退出,一聲‘二嫂嫂’的稱呼明確告訴她,她承認他兩是夫妻。二是與寶釵劃清界限還她贈藥之情(往日寶釵曾多次贈藥於黛玉,研惜此去將寶釵往日送的一一送還,表示她倆情意具消,互不相欠)三是還王夫人之藥表示她不承王夫人的情。
她這樣做不過是想和賈府的人做個了斷,此次離開賈府她是不會再回來了。畢竟賈府中人的結局她再清楚不過,早早各奔東西對誰都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