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法師 135 招搖
()????當法師操縱着巨神兵回到低地的時候,五十多名軍人已經指揮着奴隸開始打掃戰場,這些人看着歸來的法師,目光中已經帶着深深的敬畏。
這些奴隸的表情怯懦而謙卑,見識了鋼鐵怪物的威力,他們更加沒有了反抗的慾念,就連那個名叫博尼斯的奴隸臉上也恢復了渾渾噩噩,幹活爭先恐後,就幹勁而言,絕對是奴隸主最欣賞的那一類奴僕。
除了他的同謀,當然不會有人知道他包藏禍心,這個努力偷偷地瞄着巨神兵的手爪。
那幾根巨大的鋼鐵爪尖上抓着一具血淋淋的死屍。
他看到那具死屍的死狀,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個奴隸間的罵人話:
一拳頭打扁你。
這句話的使用者通常是粗蠻的半獸人,當然,他們的拳頭能夠打死人,但是想要把人打扁還是很有難度的。
顯然這種事情對對巨神兵而言輕而易舉。
那筋骨被碾成碎塊,靠着筋肉維持着肉袋子形狀的軀幹並不令衆人感到如何恐懼,因爲就在剛纔,更悽慘的屍體他們也見識過了。嚇人的是馬匪頭子那張臉。
那顆光頭耷拉着,那肌肉僵硬的猙獰表情,讓旁觀者似乎可以聽到那大張的血盆大口中發出的嚎叫聲,以及那嚎叫聲中的絕望與不甘。
這讓奴隸們瞬息熄滅了所有的異心。
可以預見的是這種情況會持續上一段時間。
“庫爾坦。”一些看起來有些像南塞爾人的士兵喉嚨滾動了一下,他的目光仍然聚焦在那具屍體的臉上:“他是塔門的酋長。”
“酋長?”潘尼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這個死狀悽慘的酋長,暗想自己果然沒有追錯人。
“大人。”安斯爾湊近了過來,表情恭謹:“我在邊境服役時候就聽說過,這是塞爾南部著名的馬匪,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縱橫了許多年時間了,你取下了他的人頭,這種英勇事蹟一定會傳遍塞爾南部的。”
傳遍塞爾南部?
法師嘴角動了動,似乎是笑了一下,實際上他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薩諾芬的事情之後,他這個小小的法師在塞爾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
雖然由於一些必要的遮擋,這點名氣不算太大,但他也很清楚,從今以後,自己沒必要刻意裝模作樣地低調了。
因爲他已經低調不起來了。
達倫摩爾事件中起到的作用,加上所管轄的敏感地區,他日後的一舉一動,必將吸引到許多有心人的注意力,如此的情況下,無論多麼保守低調,他在許多人眼中仍然會如同深夜燭火一般顯眼。
他在紅袍法師會中雖然仍是個小人物,但已經不能說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了。
“或許,我已經有了些分量。”
潘尼凝視了一陣庫爾坦那猙獰的頭顱,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
至少在塞爾南部是如此,何況除卻高階法師車載斗量的紅袍法師內部,在塞爾的其他階層和費倫大部分地區,一個接觸到第四環法術的法師已經不能稱作一個小人物了。
他心裡生出了一點百感交集的奇妙情緒,擡起頭吐了口氣。
“大人,我們還抓到一些人,你看,這個好像不是圖坎的野蠻人。”
安斯爾陳述着,在旁邊,他的兩個手下拖着一個黑袍的青年人走了上來。
這個人正是被圖坎人首領丟在地上逃過一命的黑袍學徒,頭昏腦脹的時候過去了,他看到對面法師那一雙審視的目光,知道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
“這位學徒,能否解釋一下你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原因?”
潘尼皺了皺眉,他不難認出這個人身上的學徒裝束,因此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懷疑,他詢問着,兩隻眼睛凝視着這個學徒的臉。
“這位大人,我只是適逢其會,實話說,我正在爲如何向他們籌集贖買我自由的贖金而苦惱。”黑袍學徒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一個藉口。
“這麼說,你是被他們綁架的?”法師眉心深深地鎖了起來,以這些圖坎人的兇悍,綁架一兩個富有的法師學徒勒索錢財,確實不是什麼值得訝異的事情。
“不錯,正是這樣……”黑袍學徒心中一喜,連忙附和。
“胡說八道!奸詐的塞爾人!”一聲帶着喘息的怒斥自那一邊打掃戰場的塞爾軍士中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面:“明明就是你妄想唆使我們劫掠這些傢伙。”
說話的人額角編着細辮子,身着遊牧人的嵌皮布甲,這是個因爲種種原因僥倖未死卻被打掃戰場的塞爾人抓個正着的圖坎馬匪。
這個圖坎人的話讓黑袍學徒的臉一瞬間僵硬住了。
“他他、他在胡說八道,大人。”他看到潘尼那雙意味不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掃量,忽然想起來自己身上的衣服面料似乎過度奢華了一些,這讓他感覺到了極爲強烈的危險,連忙張口解釋。
惶急之餘,說話還有些結巴。
潘尼朝安斯爾點了點頭,塞爾騎士會意,吩咐手下把面如死灰的黑袍學徒拖到了一邊,和那些殘餘的圖坎人活口一起拷問起來。
很快哭爹喊孃的嚎叫聲就在夜空中迴盪起來。
對於塞爾軍人的刑訊技巧,法師還是很有信心的。
而安斯爾也沒讓他失望,過了一陣子,就帶來了彙報。
“大人,意圖刺殺您的,是兩夥來自國內的……大人們。”塞爾騎士的表情看來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選擇用謹慎的用詞如實彙報:“其中一夥兒不知道,不過這個黑袍學徒似乎是南面薩班郡執政的外甥。”
“哦?”潘尼臉上現出恍然的表情。
這倒是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與此同時,他的心情變得有點不太愉快,這個薩班郡的執政居然已經開始試圖使用這種方式。
幸虧希柯爾和其他幾個重要人物帶着一堆物資從海上趕往希倫,否則今晚的事情造成意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他腦子裡面念頭旋轉着,開始想該如何報復這個討人厭的上司一下。
很顯然,雖然內部十分不和諧,但是刺殺這種方式在紅袍法師會內部仍然屬於見不得光的範疇。
而潘尼掂量一番自己的分量,似乎也沒有與安特倫茲直接對抗的把握。
但是若絲毫不做反擊,只會顯得自己懦弱而退讓……
“大人,那個學徒……‘塞爾騎士詢問。
法師忽然有了個不錯的點子。
“砍了。”
他擡起腦袋,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安斯爾點頭應命,片刻之後,一聲骨肉割裂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同時響起的一聲尖銳慘叫讓低地血肉沼澤中啄食的烏鴉紛紛展翅,四散驚飛。
……
海灣的鹹腥與成熟的椰樹氣味。
這裡是薩班郡。
儘管地形說不上十分的優越,但是豐富的物產和獨特的地理位置讓這裡並不荒瘠。
正值交易的旺季,大量海上和北面的商人匯聚在這裡,偶爾也有南面來客……呃,薩班郡的領導者很少會計較這些人是如何入境的,只要能夠爲這裡帶來財富,他們來者不拒。
大量的金錢賦稅流水般地滾進了執政官迪米特?安特倫茲和他的一衆黨羽囊中,換成了優渥的居所與更奢侈的日用品,更寬大的實驗室,以及大量的珍貴魔法材料。
對於法師而言,錢的重要性僅次於方法論,當奧法研究進程陷入停滯,並且法師本人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否繼續進步之時,錢就會取代方法論,成爲一個法師最渴求的東西。
迪米特?安特倫茲也不例外,坐在鍍着煉銀桌面的辦公檯後,他檢閱着稅務表上那一串串令人心曠神怡的數字,心情無比的美妙。
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望着窗外的景色,感覺到生命的意義似乎就在他心生滿足的一剎那昇華了。
不過心底一點淺淺的陰霾就在此時干擾到了他的興致。
因爲他想起來,似乎南面的戰事還在干擾着他的收益來源。
更多的走私貿易,更多山賊俘虜來的奴隸,更高昂的貿易稅收。
如果希倫鎮的亂局結束,他還能撈到什麼呢?
他抿了抿嘴,開始期待起北面的消息。
因爲就在幾天之前,他心愛的侄子傳來消息,說他配合着安多姆說服了著名的馬匪幫‘塔門’對那個該死的後輩進行堵截。
塔門匪幫的威名,他是很清楚的,這是南塞爾所有商旅的噩夢,也是令法師會萬分頭疼的存在。
相信那個後輩法師不可能是這些如狼似虎的悍匪的對手。
他的嘴角彎成一個弧度,這是成竹在胸的笑意。
因爲他自己都沒有把握在他外甥所述的那種情況下脫開塔門的攻擊。
咔嗒。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大門打開,他頭戴刀疤的弟子走了進來。
“馬爾奇,有什麼事情嗎?”
安特倫茲揚了揚眉毛,顯得心情輕鬆愜意。
他擡起裝着珍貴安姆紅茶炮製的茶水的玻璃壺,晶瑩的茶水從精巧的透明壺嘴中傾倒出來,拋物線形的水流落入了桌上的茶杯:“要不要來一杯。”
“不用了,親愛的老師。”這個紅袍法師喘了兩口氣。
聽到這句話,安特倫茲擡起了頭,他發現這位弟子表情凝重,心中同時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這位弟子的帶來的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所以心情漸漸有些變涼了。
茶壺仍在傾倒着茶水,由於安特倫茲姿勢的保持,茶水很快冒出了茶杯,順着桌面滴上了地板,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但是安特倫茲仍然沒有來得及做出補救。
因爲馬爾奇的報告:“大人,希倫鎮那位院長大人帶着他的隊伍從薩班旁邊經過,他們的人舉着懸掛人頭的竹竿,吹鼓着剿滅塔門匪幫的事蹟。”
“什麼?!”安特倫茲手一抖,那玻璃質的茶壺就在一串響亮的碎裂聲中散落一地。
“而且那些人頭,其中一個……好像是……”
沒等弟子敘說完畢,安特倫茲已經大步走到門口,揮手拉開擋路的人,大踏步地奔出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