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敘舊

219?敘舊

傳送陣的精度並沒因那片虛空的法力擾動而出現過多的誤差,對潘尼而言這是個好消息。

這也是他夠運氣,再過幾秒,等待主廳被虛空漩渦的力量拉扯到了距它更近的地方,那時候奧術力量就會混『亂』到一個更高的程度,到了那時就不知道傳送陣會將他傳送到什麼地方了。

不過仍舊有一個不幸的消息,那就是傳送陣把潘尼丟到了一片海里,他皺眉發動了浮空術,衣服卻已經溼透了,而肩膀上的聖武士當然也不會倖免。

“咳、咳!”她咳了兩聲,睜開仍舊有些虛靡的眼睛。

負能量對人體的侵蝕力極強,尤其是取自影魔網的高純度負能,雖然施術者的目的並非致命,但對目標造成的傷害仍然巨大,哪怕是一個得到神恩庇佑的聖武士。

法師擡高了高度,注意到這裡距離那個濃霧繚繞的島嶼距離並不太遠,於是悄悄飛了過去,在密林的隱秘一角設置了一個避難小屋,用魔法弄乾兩人的衣服,在屋中升起一團篝火。

她安靜地目視着法師做完這一切,目光不斷地在困『惑』與猜疑間猶疑,最終變成一個溫暖的笑容:“西恩先生,你到現在還沒成爲一名正式的紅袍法師嗎?”

“因爲某些原因,我大概無法在塞爾繼續呆下去了。”法師看了塞拉一眼,迴應了她的試探:“說起來能再見到你真是驚喜,格羅菲婭小姐。”

聖武士臉上『露』出歡喜的情緒,低下了頭,然後劇烈地咳了幾聲:“抱歉,還要感謝,西恩先生,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個人是陰魂的王子。”法師掏出幾塊麪包,架起一個架子烤了起來:“無論你揹負着怎樣的任務,他應該不是你能夠抗衡的,沒想到過了兩年的時間,你還是喜歡做這種事情。”

塞拉默然,她想起了不久前還在旁邊的見習武士,心中嘆了口氣,一股強烈的痛楚扭曲着心臟,讓她又劇烈地咳了起來。

“無論如何,現在我還能夠說一聲很高興與你再見。”潘尼聳了聳肩,掏出塞拉的長劍遞了過去,塞拉點了點頭,接過屬於自己的寶劍,擦拭了一下閃光的劍鋒,靈巧地將之收入鞘中:“十分感謝,西恩先生,這麼說,你脫離了紅袍法師會?”

潘尼點了點頭,想起塞爾的事情,臉『色』明顯地不好了起來。

塞拉沉默了一下,沒有繼續追問。

雖然那股懷念感在見到真人之後變化成一種強烈的親切感,不過一股理智卻讓她壓抑住了好奇心。

她很想知道這個巫師在過去的兩年裡發生了什麼,不過她也無法確定他是否真的對自己坦誠相待,說的話是否又都是真的,隨着年復一年的成熟,她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幼稚,一個正義陣營的提爾護衛,一個可能脫離了紅袍法師會的流浪法師——也僅僅是可能,他會抱着什麼樣的目的拯救自己?是如當年那樣的憐憫?還是懷念舊情,抑或另有所圖……

總之,身份立場的巨大差異讓她心中多出了無數合情合理,但是絕對與美妙無緣的想法。

儘管爲崇尚正直善良公正的提爾效力,但是不等於聖武士們都是腦筋純白的傻瓜。

這樣的武士在污穢橫流的世界上存活不了太久,更無法履行聖武士的責任。

她想起了犧牲的史克,鼻子再次發酸起來。

至少現在的潘尼已經無法得到她的徹底信任了。

這讓她感到有些悲哀,她注視着沉默着翻動烤架的巫師,感覺到她剛纔問話之後,他的神態明顯壓抑了許多,好像心頭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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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難以把當初那個同樣在陰影中隱藏着自己,卻仍然能夠感受到坦率的巫師學徒聯繫起來。

記憶中的影子與現實對照的結果讓她感到有些失望。

過了兩年的時間,每個人都變化得太多了,她還能夠保證自己的內心深處仍舊與當初一樣,不過西恩先生呢?

她可不敢輕易地相信他內心深處還完全與兩年前一模一樣。

不過他終究是又救了自己一次,而她心中的懷念與親切感並沒減少,只是被更多的顧慮掩蓋了而已。

因此塞拉心中是一種帶着酸苦味道的喜悅。

“西恩先生,能不能告訴我,在我昏『迷』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呢?”塞拉猶豫了一陣,終於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不出意外地,她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一絲猶疑,這無疑讓她有點兒失望,不過潘尼還是給了一個答案:

“哦,那研究所已經廢棄了很久了。”法師並沒把密瑟能核的事情吐出來,這東西分量太大,被他吞到了肚裡,偷偷消化了就好,沒有必要傳揚開去:“我用了一些辦法把它毀掉了,在它毀掉之前傳回了主物質界,不過我想……”

他聳了聳肩:“那位王子大人晚到一步,想要回到主物質界,大概要大費周章了。”

一個偏斜可能『性』很大的位面傳送術,會把佈雷納斯王子傳到什麼地方去還真是不可預計的事情,想要返回費倫,大概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位面傳送術的作用原理可不簡單。

至少在幾天的時間裡面,王子殿下多半是回不來了,如果不巧傳送到了某些特別的地帶,比如某個熔岩海里面,某個黑洞裡面,某個神孽的巢『穴』裡面,某層極深的深淵裡面,最好掉到某個深淵領主眼前……

當然,那些是小概率事件,但潘尼很希望這樣的事情能夠發生,這會省掉他大把麻煩。

“這麼說,西恩先生你。”塞拉笑容十分含蓄:“又完成了一次冒險呢。”

“大概是吧。”注意到這恭維裡面帶着一兩分諷刺,法師裝作不經意地看了聖武士一眼,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幾絲嘆息。

雖然是老朋友見面的情景,但是這種情況下兩人表面多了一層虛僞,各自多了幾分保留,他暗暗苦笑,看來當年那個北地的純良少女真的長大了。

但值得慶幸的是那股交情和親切感並沒有徹底消失,他們還能夠在包裹着面具的情況下用親切的態度回味着過往的事情,甚至還能夠扯起當年發生的事情。

“你大概不知道那幾位怎麼樣了,卡馬喬隊長現在高升去了深水城,還有斯特凡尼先生,據說他已經離開了北地,正在墜星海東岸活動。”塞拉說完了淡淡地嘆息着:“時間過得真快,西恩先生,兩年過去了。”

法師搖了搖頭:“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呢?”

“打算?”塞拉想起慘死的學徒,眼睛裡迸發出一道閃光,深深地呼吸兩次,將頭探出小屋,注視着遠處的礦坑:“我得想辦法阻止他們。”

“阻止他們?”

“是的,釋放這些奴隸。”塞拉語氣堅定:“他們不應該受到這些陰魂的奴役,而且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以陰魂的作風,他們一定不能保住生命,提爾的信徒不能允許這種大規模殺戮肆意發生,哪怕這些人裡面有很多是海盜。”

那些被陰魂擄來的苦工中雖然大部分是海盜,但是還是有部分商船旅船,這也是這裡的事情吸引到提爾神廟注意力的主要原因。

海盜大概不會因爲這種事情恐慌,更不會因爲這種事情找上以公正爲綱要的提爾神廟。

作爲提爾的信徒,爲正義犧牲是每一個聖武士的職責,這種犧牲能夠讓塞拉信念更加堅定。

同伴是不能白死的,儘管對陰魂王子懷有仇恨,不過現在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履行職責。

“之後呢?”法師心中一動:“你準備怎麼做?”

“大概是返回吧。”塞拉嘆了口氣,忽然眨了眨眼睛:“西恩先生,你又是爲了什麼到這裡來的呢?是爲了那座遺蹟?”

“其實我在之前還不知道這裡藏着那種東西。”法師撇了撇嘴:“好吧,格羅菲婭,我得承認,我是爲了救人來的,我有一些老朋友被這羣陰魂奴役了,坦言相告,那是一船海盜。”

“一船海盜?”塞拉眉尖挑了挑,然後有些喪氣地搖了搖頭:“算了,西恩先生,我不想爲你普及我們的教義了。”

“這聽起來令人沮喪。”

“事實上,我現在心情很好,西恩先生。”就在潘尼尷尬嘆氣的時候,塞拉又『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無論如何,我們總是有機會再次一起戰鬥了,實話說,這事情我這兩年裡從來沒有想過,聖父保佑,我們現在並非兵戈相見。”

這句話讓潘尼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他嘆了口氣,把頭轉向另一邊:“你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明天早晨。”塞拉點了點頭:“我需要休息一下。”

說罷她徑直在牀邊躺了下去。

一次休息可以幫她淨化掉身上負能量侵蝕的痕跡。

潘尼坐到一邊,蹙眉看了塞拉一陣,最後只能暗暗嘆了口氣。

值得慶幸的是並非兵戈相見。

這個想法同樣出現在他的心頭。

他閉上眼睛,開始在冥想之中研究那塊密瑟能核。

這位尊貴的來客一進入主物質界,明顯立即陷入了沉寂,這並不超出潘尼的意料。

自從密斯特拉在耐『色』滅亡之後重整魔網之後,所有滯留費倫的密瑟能核全部失去了運轉的力量,即使勉強運轉,力量也被壓抑到了極低的程度,別說支撐一座浮空城,就是普通的功用,也削弱到了一個令人沮喪的地步,再也不復耐『色』時代時的強大。

這枚取自研究所的密瑟能核設計並非針對主物質界,而是針對星界與半位面,適應能力還要更弱一些,一進入費倫,立刻陷入了沉寂。

不過一些功能還是保留了下來,若是挖掘一下,提供一定的能量,未嘗不能夠作爲一件強大的魔法武器。

比如製造準魔法物品,製造魔法能量層,對於奧術力量的『操』控,這個東西更具有非凡的能力。

當然,如果這些功能都應用出來,潘尼的大腦會因爲超負荷而快速爆漿,這種感覺在研究所時他已經感受到了。

所幸在那兩節伊瑪斯卡晶體的抑制下,密瑟能核的能量輸出受到了限制,這也能夠讓潘尼在一定範圍內使用它的力量了。

按照他能夠使用五環法術的法力水準,能夠利用密瑟能核發動的法術力量也就在這個水準上下,不過更靈活的利用方式,會帶來更靈活多變的力量。

他攤開手掌,一道魔力組成的靈光出現在手掌上面,幻化成了長刀的模樣,對着地面一劃,地面就在冒煙之中劃開了一個口子。

而那股強大的怪力的源頭,也似乎並不複雜,只是因爲密瑟能核能夠爲他的軀體附着強大的魔力,以至於讓他擁有那樣誇張的怪力,在遠離海域之後,這股怪力就隨着魔力消退減退了,而只要他需要,這股力氣還會恢復。

看來挺不錯的,不是麼?

……

“大人還沒有回來嗎?”島上,堡壘中,兩個渾身黑霧的陰魂巫師在焦急的等待中彼此議論着。

“安心,薩耐隆。”另一個巫師說道:“大人會沒事的,多元宇宙裡面能夠傷害到他的存在並沒有多少。”

“這倒是對的,只是……”這個名叫薩耐隆的施法者一臉心神不寧的神『色』:“森卡爾,我感覺有事情將要發生。”

“有事發生?”名爲森卡爾的施法者挑了挑眉『毛』:“你太多心了,薩耐隆,我們都準備了一堆六環法術,這座古堡中的佈置也足夠嚴密,何況還有這麼多的陰魂衛士保衛着這裡,我們安如磐石……”

“或許吧……”薩耐隆沉默一陣,低頭不再言語。

旁邊的燭火臺一明一暗地閃爍着,周圍學徒之間,一些目光空洞的奴隸機械地來往穿梭着,做着如擦地板之類的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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