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過後的自由落體,晚殤被強大的慣性送出了洞口。
“斯——”晚殤支撐着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了看四周,顯然,他這個魔方般的地面送到了森林的內部,而最重要的是,四人都被已經分散開來,玩意敵人集合起來逐個擊破,那……
“羽尚米!!暮雨橋!!伍天織!!”晚殤將雙手卷成喇叭狀朝着天空中大聲地喊道,但是很不幸,除了回聲之外什麼反饋都沒有。
這般撕心裂肺地喊叫也不會有什麼收穫的!晚殤思考片刻還是決定冒着迷路的危險去自己找他們。
“按照月亮的位置……東寧鎮應該是這個位置!”晚殤望着東邊掛起的白月,此刻月亮反射出的慘白色月光,是晚殤指向希望的光芒,亦或是象徵着危險與悲鳴?
這時,晚殤身後傳來了一陣筆桿敲擊玻璃的聲音!隨即而來的是空氣被極速移動的東西劃開的聲音。
有東西從後面飛過來了!
聽到時間的第一時刻,晚殤便以左腳爲軸心,調動全身肌肉迅速地將整個身體轉過了一百八十度。餘光所看見的,是一個向他頭部飛來的發着血紅色光芒的圓盤狀物體。
若不是已經晚殤已經習慣根據空氣流動來躲避着羽尚米以詭異弧線時不時向他扔來的雪球,他肯定要和那個圓盤比一比是自己的頭硬還是它更硬,顯然這是個巨大的籌碼,誰知道那玩意和雪球一不一樣。
晚殤在轉身的一剎那順勢拔出了腰間綁着的気染劍,橙紅色的劍刃隨之亮起,以便應對來路不明的敵人。
伴隨着踩草的聲音,黑暗的森林裡緩緩走出了三個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源桉路事件中和芷櫻交過手的谷川檸,緊隨其後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名叫“櫻井貞”,她全身套着寬鬆的白色長袍,黑而直的頭髮長到腰間,過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無法觀察到她的表情,只能看見緊閉着的雙脣,難道是在害怕着走在前面的谷川檸嗎?
另一位則身穿一件日本神道教的紫色巫女服,她名叫“伏黛緒方千”。有着一雙玫紅色的眼睛,右邊的臉龐上有兩個連着的三角形黑色印記,右邊也單側紮了一個麻花辮,辮子從肩膀處垂下,頭上用繩子繫着一個橙色的三角形紙片,上面畫着一隻血紅色的眼睛,雖然和煇悠傑右眼眼罩上畫的眼睛長得不同,但是瘮人程度卻沒兩樣。
谷川檸對着兩人說道:“完成這個任務,獎勵我肯定少不了你們的。這傢伙就交給你們了,我去解決其他人……”
晚殤並不認識谷川檸,也聽不見他剛纔講了什麼,但是,眼前這個穿着巫女服的女子卻分外眼熟,這不是他夢裡的那個護着羽尚米的人嗎?!
儘管着裝不一樣,但是右側臉的雙三角疤痕和頭上綁的帶眼睛紙片卻是一模一樣,不可能認錯!
“喂!那個紫衣服的!我見過你,就在……”晚殤剛想說在夢裡見過她,接着心裡咯噔一下,夢裡見過,誰會相信呢?
“你們……認識?”谷川檸剛轉頭走出兩步,側過頭對着伏黛,但眼睛卻根本沒有注視着她,就好像一眼也不願意多看她們似的。
伏黛在聽到晚殤的呼喊時,低着的頭瞬間擡了起來,她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地站住。
聽到谷川檸的問話,伏黛從驚悸中回過神來,“沒……沒有……”
“沒有就行……”谷川又踏上了自己的道路,消失在黑暗中。
“你們……用這種手段抓到了很多無辜的異能者吧!”晚殤不想招惹谷川檸,等他徹底消失之後,衝眼前的兩位斥責道。
櫻井貞沒有理睬晚殤,她直接將右手猛地舉起,五隻蒼白的手指瞬間繃緊, 隨即用力張開,霎時間,晚殤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掐住一般,他無法繼續喘氣了!
缺氧的無力感很快遍佈晚殤全身,但不光如此,那隻巨手還掐着他的脖子,將晚殤整個人拎了起來,令他懸浮在了空中。“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到底是什麼人?”晚殤沒有機會細想,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掙脫開來她的控制,但是,那個紫衣服的又該怎麼解決?
既然看不見這個人的能力,那麼眼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直接攻擊施術者!
晚殤想到這裡,也顧不得準度了——他馬上就要暈過去了!晚殤在左手手心處迅速聚集起気來一個火球順勢出現,他憑着最後的力氣把火球向櫻井貞扔了過去!
這招果然有用!櫻井貞不確定這個火球的強度大小,爲了穩重起見她只能選擇避開它,同時,她的術式也因此解除。
晚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不停地喘着粗氣,拼了命地從空氣中吸取氧氣,恐怕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愛過呼吸,甚至被林羌鈺貫穿身體(雖然是假象)都沒有感到這麼出乎意料,這麼無可奈何。
在過鬼門關時釋放的火球威力小的簡直看不下去,砸在草地上的影響甚至不如櫻井貞躲閃時候踏出來的氣流強。她眼看被耍了,怒氣直衝心頭,其實爲了穩重起見,櫻井貞不應該在戰鬥開始是就用如此高強度的術式對付晚殤,顯然果斷的結果就是白給,恐怕直到這張戰鬥結束她都沒有能力再用這一招了。
“你左我右!!”櫻井貞指使伏黛從晚殤的右翼進攻,兩面包夾,趁他虛要他命。
伏黛此時卻略顯遲鈍,她“哦”了一聲,釋放了她的能力,雙手各展開了一張八寸左右的紅色圓盤,圓盤以手心爲中點,漂浮並在手心上方緩慢旋轉着,圓盤中心有一個以一個單獨週期旋轉的“卍”字。無論伏黛的手心向上亦或是向下,圓盤始終都能和手心保持越五釐米的距離。
這不就是剛纔向晚殤飛過來的東西嗎?氣漸漸回了上來,晚殤雙手緊握気染劍,一邊後退一邊同時注意着兩人的動作。
伏黛將一隻手上的圓盤飛了過來!晚殤急忙架起気染劍準備將它打出軌道,隨着“乓!”的一聲,圓盤被晚殤擊飛了出去,被伏黛解除在了在空中。
與此同時,櫻井貞也衝到了晚殤的左手邊,她的能力也終於露出了它的顏色!仍然是給人以死屍般感受的蒼白,是和谷川檸一樣的鬼魂形狀的気!
但晚殤沒有見過谷川,他只知道被這玩意打到了肯定沒好果子吃,於是順着劈砍圓盤的軌跡,伴隨着身體的旋轉將劍刃揮向了櫻井貞冒着白氣的手,気與気之間展開了碰撞,對應着不同能力的気之間碰撞會相互彈開,掀起一陣空氣的“海嘯”,每次碰撞都能讓人感受到衝擊波的輻散,稍高一點的強度甚至可以將地上的落葉震起,樹上的殘葉則會被震得七零八落,當然,晚殤和櫻井貞的交手還遠遠達不到這個強度。
気染劍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揮劍時幾乎不受慣性的約束而產生後搖。原因很簡單:気幾乎沒有質量,而劍刃卻全部由気構成。
相比於三四歲晚殤拿着木劍在院子裡和父親玩耍,六七歲懵懂時期父親用鋼刀教晚殤祖傳的劍術,気染劍着實方便了很多。那個時候的他完全沒想到十幾年之後的現在會再次舉起了劍。
可是,那個時候,父親可從來沒有向他提到過【虹霄】,蒼,気之類的東西,晚殤甚至都不知道父親是否爲能力者。
可是父親教給晚殤的招數卻都能用在『火』上,「符烈」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經,父親在院子裡擺上了一個木樁,要求晚殤將其劈開。
這很簡單,晚殤舉起鋼刀劈了下去,光靠鋼刀的重量就能將木樁砸得稀碎。可是父親卻阻止了晚殤的動作。
“孩子,我的意思是,用你的手來做到這件事。”
“爸爸,用手怎麼劈開呢?木樁對我的手來說還是很堅硬的。”
“這便是我要教給你的。”父親輕輕地摸了摸晚殤的腦袋,“氣聚丹田,以氣爲力,將你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到極致,隨後在出掌的時候,這將股力量推進到小手臂,最後在手掌處爆發開來。”
懵懂的晚殤哪能聽得懂,他只能不斷地用死勁去敲,去錘那個木樁,木樁經過處理密度很大,晚殤的力氣又太微不足道,他的擊打效果甚微,彷彿這一敲一錘不是落在木樁上,而是都落在了晚殤的心上,在手打腫了之後,他的耐心也到了崩潰的邊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招必須在短時間內在手臂之間運送你的氣,想水泵一樣將力“推”出去以達到最大效果,否則就只是用蠻力擊打木樁罷了。”父親抱起了哭着的晚殤,“加油吧孩子,你的路還很長,總有一天你能放出不羈的野火將一切邪惡燒爲灰燼……”
沒等到這一天的到來,父親就永遠離開了晚殤。
櫻井貞又展開了新一輪的攻擊,這次她選擇一次性放出大量的鬼魂衝擊波籠罩晚殤,給伏黛機會一擊斃命晚殤。
她雙手合攏,兩手間不斷地壓縮着気,在一瞬間對着晚殤張開雙手,壓力到達峰值的鬼魂衝擊波以着極快的速度張開,勢要將晚殤包裹起來。
“「圍靈」!”
“気聚丹田,以気爲力。”
晚殤將父親口中的“氣”理解爲了“気”。
一切合理了許多。
“以這不羈野火,燒燬一切邪惡!”晚殤眉心緊鎖,眼裡彷彿冒出了燃燒着的火苗。他咬緊牙關,將気染劍高高舉起,手臂處迅速聚齊了力量和大量擠壓的気,用同樣的方式,以劍代手,晚殤將「符烈」應用到気染劍上,這也是第一次他用気染劍釋放出蒼式。
青出於藍的蒼式,一個自創的新蒼式。
“「炙熱龍息」!!!”
隨着晚殤的呼喊,気染劍的橙紅色劍刃冒出的光芒瞬間亮了好幾倍,是大量的気的輸入導致。他做出了幼時練習過無數遍的,已經產生肌肉記憶的動作,以比瞬間還瞬間的速度,跟隨着揮出的劍,被壓縮的気從大臂到小臂,從小臂到手掌,從手掌再傳到気染劍上!
劍刃冒出了火,揮動的一瞬間,火焰以一條龍的形狀的拖尾盪開星空,炙熱的火焰將櫻井貞的衝擊波擊了個粉碎,鬼魂與劍刃的碰撞引發了強烈的気的輻散,一道肉眼可見的圓形白色衝擊波以碰撞點爲中心發射了出去,強度非常的高,就連紮根最深的樹木也不得不退讓三分。
距離中心最近的晚殤和櫻井貞已經被衝擊波擊飛了出去,伏黛急忙壓低身子,舉起手臂擋在臉的前方,即便如此,她仍然無法站穩,被衝擊波颳倒了下去。
不羈的野火,終於放出了來自它憤怒的龍息!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