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萬別去地下室



引子 她回來了

警局的長廊裡,韓鋒點了一支菸,他斜着眼睛看了看坐在審訊室裡的那個女孩,吐了一口長長的煙霧,兩撇眉毛皺到了一起。

韓鋒是三江市的重案組組長,入警隊多年,參與了不少的案子,這一次還真把他難倒了。

案子發生在一個叫“新村”的村子裡,不是普通的打架鬥毆,死掉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隊人。這隊人是一個外省臨時組建的劇組,其中大部分人員都還是在校大學生。他們在新村拍攝一部恐怖片,名叫《焚身》,據說講的是一個關於新村真實的故事。就在片子殺青的晚上,劇場失了火,整個劇組的人就剩下了兩個。導演和這個女孩,導演受了重傷還昏迷不醒,而女孩的腦子似乎也受了刺激,至今說話還前言不搭後語的。

要真是意外失火倒好了,可當時片場在臨時搭的一個屋子裡,附近根本就沒有可燃物,不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的着了火……

“老大,可以做筆錄了。”韓鋒正要往下想,卻被助手打斷了。

韓鋒邁進審訊室,看見女孩的頭埋得低低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她面前坐下來,韓鋒遞過去一杯水,隨即問道:“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林雪。”

“你是片場的工作人員嗎?”

林雪低着頭,沒有說話。

韓鋒繼續問:“那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如果你不知道,就把你在那邊經歷的都告訴我們吧。”

林雪還是不說話,肩膀卻顫抖起來。韓鋒聽到她的聲音顫顫的說:“是她,是她回來了……”

“誰回來了?!”

林雪突然擡起頭來,她的雙眼鼓得圓圓的,兩隻瞳仁都變成了血紅色,她咬着牙吐出一個名字:“黃美雲!”

黃婆的故事

劇組趕到新村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一路上氣氛都比較歡快,畢竟都是一些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大學生,說起要趕拍外景,而且是在這麼偏遠的山區,多少會有些新奇。

整個車廂裡,也就只有導演陸超埋頭在前座研究着分鏡頭劇本,坐在他旁邊的是昏昏欲睡的製片劉含。

“喂,陸導,您給我們說說你這個故事是怎麼來的呀?劇本我看了一半都不敢看下去了。”說話的是攝影師張遠林,言語中盡是未脫的稚氣。

陸超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疲倦的目光轉而落到了女主角之一的林雪身上。林雪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咧嘴一笑,說:“您講吧,我不怕的。”

其餘幾人已經紛紛靠上前去,期待着陸超口中的故事。

“這個故事就發生在這座村子裡,很多年了,我也是偶然聽一個老人講的。”陸超說到這裡,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神色嚴峻起來。

“故事是關於一個叫‘黃婆’的老婦人。據傳,黃婆年輕時長得十分漂亮,在新村是遠近聞名的大美女,但凡聽過她的人都會說:那個姑娘長得俊,可就是心氣兒太高了。根據當地一些老人的傳言,當時上黃婆家提親的男人很多,可她一個也看不上,她總覺得自己應該嫁到城裡去,過更好的生活。可後來,在一個烈日炎炎的夏天,她在家門口的院壩裡壘乾透的穀草,也不知怎麼的就起了火。村民們大概是在大火燒了半個小時之後才趕到的,他們看到黃婆倒在一堆灰燼裡,整個身子都被燒得焦黃。黃婆並沒有死,可那俊俏的臉蛋是毀了。那之後,那些曾經對她海誓山盟的男人也就相繼變了心,見了她就跟見了鬼似的,躲得遠遠的。”

“那然後呢,然後呢?不會真像你劇本里寫的那樣吧……”張遠林的嘴巴定住了,似乎覺得難以置信。

陸超點了點頭,說:“黃婆害怕別人看她時的眼神,自己將家搬到了村尾的山腳底下,一個人默默的生活着。時間又過了幾年,村裡卻出現了怪事,有幾個男人都相繼死掉,而且死法都特別奇怪,全是被燒死的,而這些死掉的男人,當初全都上黃婆家提過親。也不知道後來是誰慫恿的,滿村子的男男女女拿着傢伙在村長的帶領下衝進了黃婆的房子裡,並在裡面找到了一個被捆在地窖裡的男人,他的身上已經被澆上了汽油……”

“後來,黃婆怎麼樣了?”問話的是負責錄音的白俊生,此時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已經泛起了恐懼之意。

張遠林拍了拍他,說:“你不會沒看陸導給你的劇本吧?劇本里不是寫了,最後黃婆被村民們打死,她就變作厲鬼了嗎?”

白俊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看樣子是真沒通讀過劇本。

“其實最後的結局誰也不知道,那天下午之後,就沒人再提過黃婆,也沒有人再見過她,我只是根據推斷編了這個故事而已。”陸超說。

林雪湊過來,眨巴着眼睛問:“那黃婆究竟叫什麼名字呢?”

“她叫黃美雲,美麗的雲朵。”陸超解釋道。

陸超對這個名字似乎很滿意,微微翹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歡喜。林雪別過腦袋,對着窗外的月色幽嘆了一聲。她也說不清爲什麼,就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劇場幽靈

這天晚上的新村,月亮白森森的,在雲層裡泛着寒光,它的形狀容易讓人聯想到不帶一丁點血色的骷髏頭。

到達劇場的時候,大家已經累得不行了,只有陸超還保持着一臉鎮定自若的表情。他抽了根菸,站起來說:“今天晚上月色不錯,趕一下工,第七場。”

劇本里的這一場戲講的是年輕時候的黃美雲在家裡洗澡被人偷看的情景,這時的黃美雲正值妙齡,是她一生中最春風得意也是最傲人的時候。而飾演年輕的時候的黃美雲的正是林雪,用導演陸超的話說:“林雪的傲和黃美雲的傲如出一轍,這種傲是有底氣的,絕非虛張聲勢。”

林雪化了妝,從一旁走進了陸超面前的監視器的畫框裡,陪着昏昏晃晃的光線,陸超略有一愣,的確太像了,面前的林雪和他想象中的黃美雲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導演,可以開始了。”場記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陸超這纔回過神來,正了正身子,揚起了手臂,高喊了一聲:“開始!”

畫面中的“黃美雲”從門外緩緩進來,一路倩步走到房間中間的木桶前,她將胸前的鈕釦一顆一顆地解開來,接着轉過身去,一點一點脫下身上的薄衫。“黃美雲”肩上的皮膚異常白皙,在燈光的映射下,又變成圓潤的淡黃,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觸摸……

“卡!”就在大家都看得入神的當頭,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寧謐的氛圍,喊話的人是導演陸超。

大家紛紛回過頭來不解地望着他,目光似乎都在質問:這麼完美的表演,爲什麼要喊停?

陸超氣憤地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問:“男演員在搞什麼鬼?還沒到他上場呢,怎麼就跑到窗後面去了?”

整個片場都安靜下來,過了兩秒,一個聲音顫微微的說:“導演,我還沒出去呢。”

“你沒出去?那剛纔鏡頭裡的黑影難道是鬼啊?”陸超回頭問攝影師張遠林,“你也沒看到?”

張遠林搖了搖頭,說:“不過我們可以把剛纔拍的畫面倒回去重播一遍。”

“不用了,剛纔我也看見了,估計是外面的樹影吧。”

林雪的話倒是解了圍,大家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等着導演繼續開始。

陸超給自己點了根菸,坐回到了椅子上,他擡眼瞟了林雪一眼,然後招呼大家準備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剛纔的影響,之後一連拍了好幾組陸超都覺得不滿意。這樣一直折騰到了凌晨四點過,大家的臉上無不寫着倦意。陸超又喊停了一組,還是沉默地呆坐在椅子上,表情看上去也並不滿意。

“還要繼續嗎?”問話的人是張遠林,語氣有些不滿。

陸超點點頭:“繼續。”

張遠林突然從攝像機前抽身過來,大聲質問道:“之前的幾條哪裡不好?”

“不知道,看上去不真實,很假!”陸超沒有擡眼看他。

“假?”張遠林似乎覺得很可笑,“之前拍得好好的,你說你看到什麼人影,現在搞來搞去又說假?你不爲咱們這些男人考慮就算了,人家林雪可是個女孩子,一遍一遍在你面前脫衣服,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這我不管,我要的是真實感,這樣才能將觀衆的情緒帶進來!”

“真實?咱們道具是假的,演員是假的,燈光是假的,能真實嗎?我看是要把黃美雲給你找出來演,才能達到你的要求!”

林雪從鏡頭前面走過來,拽了拽張遠林,示意他別再吵了。張遠林甩開她的手,快步衝出了房間。這時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陸超的身上。

陸超掐了掐下巴,說:“張遠林說得沒錯,黃美雲我是請不出來,可我們可以將片場轉移到村尾黃美雲的那間屋子裡去嘛。”

陸超的話一出來,大家都一臉錯愕地望着他。白俊生忸怩着說:“可是導演,那房子裡可死過不少人呢,再說村民們會讓我們進去嗎?”

“別說了,明天就過去,這些事情我來解決。”陸超說完,就進了外面的住宿區。

大家無奈地搖了搖頭,都紛紛散去,林雪扭頭看了看還蹲在門口抽菸的張遠林,然後也轉身上了樓,只是她並沒有看見,在離張遠林不遠的地方,有雙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這座屋子。

千萬別去地下室

林雪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隔着稀白的光線,能夠看到窗外朦朦朧朧的樹影。

林雪側了側身,正準備繼續睡覺的時候,突然被窗前一道黑影抓去了目光,而很奇怪的是,那個黑影明明就是個女人,整個劇組裡除了她就只有化妝師是兩個女人,而化妝師此刻正睡在她身邊。

那她是誰呢?林雪連忙起身,開門跟了出去。

屋外的光線並不比屋子裡的充足,林雪站在二樓的走道上,只能模糊地看清大約十米的左右的距離。她轉了轉身子,就在屋子外邊的樹叢前,晾着一塊白布,此刻,那個女人正站在那塊白布前,用手在上面不停地畫着。她的身影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非常的不真實。不過,她的裝束倒着實嚇了林雪一跳,那衣服,那頭髮,那身形,分明就是黃美雲!

林雪感覺自己的雙腳像是被釘住了一般,不管怎麼使勁也動不得半點。

那個女人滿意地拍拍手,回過頭來,那長長的頭髮遮去了大半張臉,只有那一張血紅色的嘴巴在煞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奪目,兩個嘴角微微翹起的時候,像是一朵沾滿了鮮血的花朵。

林雪感覺像是冰水淋過一通,忍不住渾身一顫,整個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扭過頭去,想要叫人,可喉嚨裡像是被魚刺哽住了一般,一張嘴就鑽心的疼。

等她再次回過頭去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林雪掃視了一圈,那個女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不見了蹤影。

她擡了擡腿,朝那張白布邁過去。

這張白布是道具,是劇中的“黃美雲”最後被村民們逼着上吊時用的。林雪站在剛纔那個女人站的地方,突然發現,那張白布上隱隱約約有幾個字。

那幾個字是沾了水寫上去的,看樣子就快消失了:千萬別去地下室。

地下室?林雪環顧了這個屋子一週,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地下室。

等到吃飯的時候,林雪碰到了白俊生,跟他問起地下室的事情。他琢磨了半天,說:“這邊是沒有什麼地下室,不過在村尾黃美雲以前的房子倒是有個地窖,那天陸超不是說了嗎,以前那些得罪黃婆的男人都是在那個地窖裡被燒死的!”

林雪聽到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哎,不過倒黴的是,咱們吃完這頓早飯,就會將片場搬到那座屋子裡去了。”白俊生似乎對陸超的決定十分無奈,說完,他就鑽進了屋子裡。

林雪在原地愣了兩秒,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條信息,發信人是張遠林。她打開一看,頭皮一下就炸開了:千萬別去地下室!

林雪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爲她發現從昨晚回房到現在,都沒有再見過張遠林。

地下室裡的秘密

張遠林失蹤了,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劇場外面的車沒有動,就連平時裡他視爲珍寶的相

機也沒有帶走。

對於他的失蹤,其他人都沒有覺得奇怪,大家都認爲是昨天晚上他與導演陸超發生了口角,才賭氣離開的。唯一覺得這裡面有些蹊蹺的人就是林雪,昨晚大家上樓的時候,張遠林正坐在門口抽菸,如果真是賭氣,應該當時就走了,不必等到半夜大家睡着的時候;還有早上她在二樓上看到的那個女人,她的打扮有些古怪,林雪覺得那並不像屬於這個年代的打扮,難道真是黃美雲?而她爲什麼又要提醒自己呢?

林雪的腦袋都快磨穿了,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沒事兒的,張遠林不是還給我發信息呢嗎。

那天上午,在陸超的帶領下,劇組的工作人員推開了村尾黃美雲那座屋子的門。房子已經空落很久了,蜘蛛網幾乎就要將整個房間給佈滿了。

林雪跟在隊伍的後面,跨進那個高高的門檻的時候,她輕輕抽了抽鼻子,一陣黴味就伺機鑽進了她的鼻息,她微微的咳嗽了兩下。陸超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遞過來一張紙巾。

“導演,咱們的攝影師都走了,誰來拍呀?”白俊生問道。

“我來。”陸超說,“大夥先出去,小白你把攝影機拿進來,我要拍點素材,這纔是最真實的!”

白俊生遲疑了兩秒,還是將攝影機抗了進去。

陸超是一個落魄的導演,雖然腦子裡裝滿了故事,可從來沒有人願意支持他,都說他的東西太過自我,沒有多少商業價值。這部片子是他的第一部恐怖片,同時,也是唯一一部拉到少量贊助的本子。

他沒有屬於自己的專業團隊,整個劇組都是臨時組建起來的,基本都是在校的大學生,用這樣的大學生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們不會跟你談錢,他們注重的是實踐機會,同時,現在很多學生中有些人點子比較新奇,說不定也能幫助到他。

一連幾天,拍攝得十分順利,自從將片場搬到了這座屋子,陸超就好像順利得如有神助,很多場戲基本都是一次搞定。整個劇組的人都十分興奮,因爲這意味着片子殺青的時間會提前了,也就說他們可以提前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過,林雪似乎倒並沒有因此開心起來,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就越是擔心。那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在給張遠林打電話,最開始的時候是無人接聽,後來就變成了關機。對於這種現象,林雪做了很多假設,沒有一個是讓人心安的。

還有黃美雲那座屋子裡的地窖,自從進了那座屋子之後,林雪故意去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就在那個幽暗的廚房後面。有時候拍完戲休息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朝那個方向看,那扇黑漆漆的門,就像一隻充滿了誘惑的嘴巴,她很多次想要衝進去看看,可又怕裡面有什麼嚇人的東西,畢竟她對這座屋子裡發生的事情僅限於陸超講的那個故事。

那天晚上,拍完最後一場戲,大家都高興得有些忘形。林雪站在人堆裡,不經意的目光又落到那廚房的那扇黑漆漆的門上。說不清爲什麼,她好像覺得那扇門後,有一雙眼睛不分晝夜的盯着他們。

“你怎麼了?這兩天一直心不在焉的?”陸超走過來,問道。

“我……”林雪有些顧忌,她不知道自己的話說出來,有多少人可以相信她。

“你有什麼就快說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陸超有些急了。

林雪想了想,還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陸超聽後大驚:“你怎麼現在才說!你有沒有想過張遠林可能現在有危險?”

說完,陸超朝廚房的位置走去。林雪拽住他:“你要幹什麼?”

“去地窖!”

“黃美雲”現身

這個地窖比林雪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不過因爲不透風,根本就沒有一絲光線。打開那道門之後,第一個進去的人是陸超,接着是白俊生,然後是場記,化妝師,劇務……

林雪跟在隊伍的最後,剛要往裡面走,可一邁步就被那濃烈的臭味給逼了回來。她的腦子裡一下就閃過了那句話:千萬別去地下室。遲疑了一下,林雪還是沒有跟進去。

走在最前頭的陸超擰亮了手電筒,整個地窖就一下亮了起來,他舉着那束光在地窖裡掃了一圈。

“喂,那是什麼?!”白俊生拍了拍陸超的肩,示意他將手電指向自己手指的方向。

陸超乾脆將手電筒遞到了他手中。白俊生拿着電筒往回掃過去,就在他所站的兩點鐘方向停下來。

人羣中不知道是誰驚叫了一聲,嚇得白俊生抖了一下,就在那束白光裡,有一具屍體正懸在房樑上,在大家的注視下,晃晃悠悠。這具屍體已經有些年生了,身上的皮膚基本都已經完全乾掉了,卻沒有完全腐爛,像一具被風乾的肉乾。

“快通知村長吧。”白俊生說。

他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贊同,大家正要退出地窖,陸超說:“慢,小白你去把攝影機扛進來,我要留一組鏡頭。”

“不會吧?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具屍體,人命關天,這可不是化了妝的演員或者仿真道具!”

“少廢話,這樣的鏡頭一輩子也碰不上幾次。”

白俊生拗不過他,只好將攝影機扛了進來。陸超一拿到攝影機就好像變了個人,一臉都是隱隱的興奮,他開始從不同的角度對那具屍體進行拍攝。在場的人都看得呆了,那樣的場景的確足以讓任何人寒毛直立。

村民們大約是在半個小時後之後趕到的,他們並沒有進地窖,而是委託陸超和白俊生他們幫忙將屍體擡了出來。

村長說:“這件事情我們會處理的,不過我還是勸你們一句,最好遠離這座屋子,尤其是那個地窖。”

陸超也不好多問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吩咐大家搬着道具回到了那個臨時搭建的劇場裡。

離開的時候,村民中有個人嘟囔了一句:“當年是那羣人,現在是這羣人,阿彌陀佛吧。”

林雪朝他看了一眼,那張老臉上寫滿了無奈和同情。

那天,雖然經歷這麼一件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但大家的心情卻還沒有被完全破壞。一回到劇場,陸超帶頭開了酒,一羣人就肆無忌憚地喝了起來。

林雪不勝酒力,三杯下肚就有了些醉意。她一個人坐在門外的石堤上,胡亂按着手機。張遠林到底去了哪裡,她在心裡做了最壞的假設,張遠林的失蹤應該和那天早上看見的那個女人有關係。可那個女人又是誰呢?如果她有惡意的話,又爲什麼會提醒我不要去地窖呢?

林雪實在想不通,她正要從石堤上起身,卻被目光中的一道白影吸引住了。那道白影一眨眼就躲進了一旁的樹叢裡,林雪大叫了一聲:“誰?!”

沒有多想,她拔腿追了上去。

那晚的月色濛濛的,也許是到了凌晨的原因,山間已經泛起了薄霧,在月光映射下,根本就看不清路。

林雪眼中的那道白影在穿過樹叢之後,一路朝山腰的方向跑去。隔着薄薄的霧氣,林雪覺得那道影子非常不真實,從她奔跑的姿勢來看,她根本就不像個實體,看上去倒像個透明的氣體。

跑着跑着,剛一轉過一個轉角,那道影子就不見了。林雪彎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四周都比較空曠,如果她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藏起來,根本就不可能。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林雪渾身一顫,本能的大叫了一聲。她緩緩回過身去,就在離她的身子不到一米的地方,她又看到了上次那張被長髮遮去一半的臉,那張腥紅的嘴又在臉上開出了花朵。

“你們爲什麼要去惹她,爲什麼?!”

林雪被對方的話嚇住了,因爲那個聲音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那分明就是個男人的聲音!

“你,你說的是誰呀?”林雪因爲害怕,聲音有些發抖。

“美雲。”那個聲音又響起了,沙啞得像一個受潮的喇叭,“當年美雲就是被他們逼死在地窖裡的,可是,去過地窖裡的人全都死了,他們不知道,美雲有多恨,恨他們這羣冷血的人!”

“你的意思說,地窖裡的屍體就是黃美雲?”林雪問到。

他埋下了腦袋,傳出斷斷續續的抽泣。

“既然你知道去過地窖的人都要死,那爲什麼要提醒我呢?”林雪很好奇。

他擡起頭來,嘴巴又在臉上咧開來,他說:“因爲你和美雲長得實在太像了,我不忍心看你去送死。”

林雪聽到這話,頭皮一下就麻了。許久,她問:“那張遠林呢?他怎麼也知道地下室的事情?”

他漸漸斂起笑容,咬着牙說:“所有去過地窖的人都要死,一個也別想活!”

林雪注意到他的眼睛,閃出了隱約的火光,而他的目光並沒有落在林雪的身上。林雪立馬順着他的目光轉過身去,她看見,就在劇場的方向,大火正一點點蔓延開來,撲天的火光已經映紅了她的臉……

關於黃美雲和他

“當我趕過去的時候,那座屋子已經垮掉了!”說着,林雪低着頭就嗚嗚地哭起來,“我聽見他們在火堆裡喊救命,那聲音很大,卻還是被大火蔓延的聲音給蓋住了,我看見白俊生就站在火堆裡,手舞足蹈的,火苗像一條巨蛇就那麼死死地纏住他……或許我當時不追出去就不會這樣了……”

韓鋒遞過去一張紙巾,輕聲安慰道:“你別多想了,當時要是你在也扭轉不了局勢。那陸超是怎麼從裡面出來的呢?”

“陸超?當時我站在火堆前,聽到有人大叫一聲,跑過去一看,就是陸超,他正奮力地往外爬着,那時大火已經在他的下半身燃開了,我連忙上去幫忙,可那火怎麼都撲不滅,最後還是趕到現場的村民,用了好多水才滅掉了那火……”

“那你覺得最有可能放火的人是誰?”韓鋒忍了很久,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林雪的情緒突然就變得異常激動:“還能有誰?當時是黃美雲!所有進過那個地窖的人都要死。”

韓鋒深吸了口氣,沉默了幾秒,對助手說:“你這兩天陪着她,我去新村一趟,你趕快聯繫他們在外省的家人過來確認身份。”

“他們的家人大概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助手露出一個笑容,問,“老大,這次準備親自出馬了嗎?”

韓鋒點了點頭,說:“我要去見識見識這個殺人的厲鬼——黃美雲!”

韓鋒到達新村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天色霧濛濛的,下車之後,他吩咐隨隊的人去尋找失蹤的張遠林,而他直接去了村長的家。

林雪的故事裡,有幾個疑點,一個是黃美雲的屍體,一具屍體死在屋子裡這麼多年,怎麼會沒有人收拾,難道新村的村民真的冷血到了這種程度;一個是那個男扮女裝的神經病,他究竟是誰?

村長是個幹練的中年男子,雖然是生活在偏遠的村落,卻也算是見多識廣,幾句話下來,韓鋒就自知在嘴巴上佔不了便宜。於是,韓鋒就乾脆將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村長,直奔了主題。

“所以,我今天來是想請教一下,當年村裡的黃婆和昨天的大火有沒有什麼關係?”

韓鋒的話似乎挑動了村長的敏感神經,他眼皮略有一跳,沉思了兩秒,他沒有答話,而是起身說:“我去給警官倒點茶。”

韓鋒看出了他的躲閃之意,連忙拉住他:“拜託,這對破案很關鍵,這可關係都好幾條人命。”

村長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是瞞不住的,你先喝完這點茶,等會我帶你去個地方。”

韓鋒是迫不及待了,一口氣就將那杯茶喝得乾乾淨淨,然後就邀着村長出了門。本來,他以爲村長會帶他到黃美雲的那座屋子,或者是被大火燒後的片場,可出乎他的意料,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他纔看見面前的兩座墳墓。一座墳上長滿了雜草,歪歪斜斜地擺在一個土坡上,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另一座則是一座新墳,上面的土還很鬆。

村長指着那個舊墳頭,說:“這就是黃婆。”

韓鋒一聽,一臉的愕然,不過他很快就平定了自己的情緒,說:“就拜託您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當年黃婆被毀了容,那些本來對她信誓旦旦的男人都變了心,有的甚至還當面嘲笑她,她就搬到了村尾的那個山腳下。後來,村裡的男人一個接一個的死掉,有的死在魚塘裡,有的死在玉米地,不過他們都是被燒死的。那個時候,這樣的事情都是交

給族長來辦的,特別是像咱們這種偏遠山區。當時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說懷疑黃婆,於是族長就帶着大家闖進了她的家,結果真在地窖裡發現了當時正失蹤的男人,而他的身上都被澆上了汽油。”

村長說着,給自己點了一顆旱菸。

“其實,當時黃婆極力爭辯,說那個地窖從她搬過去之後就一直沒開過。可是那些失去了至親的村民哪裡聽得這些話,當場就將她吊在房樑上活活燒死了。”

韓鋒聽到這裡,心像被人打了一拳,狠狠地疼了一下。

“後來,族長又將所有人召集起來,將這件事情列爲禁忌,不準任何人再提,大概是覺得這件事處理得太草率了。所以到後來也就越來越少的人知道這件事了。”

“黃婆還真是可憐。”韓鋒幽嘆了一句。

“故事還沒完呢。”村長說,“黃婆死了沒多久,村裡又開始死人了,不過這次死的不僅是男人,還有女人,這些人全是那天闖進黃婆家,逼死黃婆的人。當時,整個村子都人心惶惶的。”

“難道真是黃婆的冤魂在作怪?”

村長沒有直接答他的話,他指着另一座新墳,說:“這座墳是那天那個劇組的人在黃婆屋子的地窖裡找到的屍體,他是族長的兒子蘇望春。”

“蘇望春的年齡和黃婆相仿,因爲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腦子,從小他就沉默寡言,所以,根本就沒人知道,其實他和黃婆早就私定了終生。黃婆生性並不傲慢,只是那些嫉妒她的女人以訛傳訛,將她形象醜化了。而族長,當時是知道這件事的,雖然蘇望春平時腦子不大靈光,可好歹也是出生在大家族,族長一直不同意他和黃婆的婚事,尤其是在黃婆的臉被燒燬之後。所以,那天衝進黃婆屋子時,村民提議燒死黃婆她也沒有阻止。我甚至懷疑,當年黃婆家院子裡的那場火就是村長指使的。”

“這樣說來,難道那些被害的男人都是蘇望春所爲?”韓鋒推斷着。

村長點點頭:“那些男人也算狼心狗肺的,每天指桑罵槐的,蘇望春也是替黃婆出氣,不過方法不對而已。”

“那後來呢?”

“後來,蘇望春殺了人,留了封書信之後就消失了,直到那天才找到他的屍體。這件事情,當時影響比較大,很多人都只知道一些皮毛,以爲是黃婆死後報仇啊,以爲蘇望春還活着啊,其實都不清楚真相的。所以,剛纔你給我說的那個叫林雪的丫頭,她的話十有八九是假的,要麼是她腦子壞了在說胡話,要麼就是故意在騙你。”

韓鋒一聽,雙眼驟然一亮。

失蹤的張遠林

“老大,我們發現了新線索!”電話裡,韓鋒的助手按捺不住喜悅的說到,“首先,我們調查發現,這整個劇組去新村拍戲的人數加上林雪、陸超和張遠林,總共是十二個人,而我們找到的屍體總共有十具。”

“沒錯啊,不是隻有陸超和林雪活着嗎?”韓鋒並沒覺得奇怪。

“嗨,難道你忘了?林雪跟我們做筆錄時說過,張遠林失蹤的呀。”

聽到這話,韓鋒才豁然開朗,可他很快又陷入了另一個疑惑之中:“可是,林雪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張遠林也被燒死在裡面了?或者張遠林就是真兇,而林雪想要包庇他?”

這的確不能說明什麼。如果說張遠林真失蹤了或者退一萬步講他就是兇手,那除了活下來的陸超和林雪,片場應該只有九具屍體纔對,兇手總沒必要燒死自己吧。

“老大你別急,聽我說下一個線索。”助手頓了一下,說,“根據對林雪周圍的人調查,我們發現林雪居然是張遠林的女朋友,還據說兩人這段時間感情不和!”

聽到這裡,韓鋒雙眼一亮,說到:“不好,現在林雪在哪兒?”

“去醫院看陸超了。”

“快點去攔住林雪,別讓她進醫院,還有保護好醫院的傷人!”還沒等助手反應過來,韓鋒就掛掉了電話,加快了車速,馬不停蹄地朝城裡趕去。

一路上韓鋒的心都忐忑不安,他終於將這整件事給串了起來。

林雪一定與這個案子有莫大的關係,她編了這麼一大堆故事出來,就是爲了混淆視聽,先是根據新村黃婆的故事編造了什麼地下室傳言,後來又是什麼男扮女裝的神經病,這些無一不是從黃婆的故事發展而來的,不過很可惜,她只道聽途說了一點,並且錯誤地將那天從地窖裡擡出來的屍體認成是黃婆了,她根本不知道,其實當時傳言說失蹤的蘇望春,早就在黃婆的地窖裡以死殉了情。

可張遠林到底去了哪裡呢?林雪之所以會編造這麼一個張遠林失蹤的情節,一定是有所圖的。韓鋒琢磨了半天,總結出了兩個可能:第一種就是張遠林是真兇,林雪知道真相,編造失蹤的情節,就是爲了轉移警方的注意力,讓張遠林有機會逍遙法外;第二種就是林雪纔是真正的陰謀家,而她編造這個情節同樣是爲了分散警方注意,不過最終目的就是爲了尋找機會殺掉張遠林……

而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躺在醫院的男人並不是陸超,而是張遠林,他纔是這整件事情的關鍵!

這時,韓鋒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助手打來的:“老,老大,你快回來,林雪不見了,跟她一起不見的還有躺在醫院‘陸超’!”

“媽的!”韓鋒掛掉電話,狠狠地踩下了油門。

所有人的噩夢

三江市人民醫院對面的商業大樓是兩個月前建成的,是全市最高最氣魄的樓,站在天台上俯身下望的時候,幾乎都看不清人影了。

林雪從護欄邊上縮回身子,回頭望了一眼還在輪椅上昏迷不醒的張遠林,她的臉上突然綻開了笑容。

“對不起,讓你裝陸超裝了這麼久,”林雪蹲下來,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臉,“不過也沒什麼,反正你們倆都是禽獸。”

林雪站起身來,彎腰提起早已經準備好的汽油,擰開蓋子從張遠林的腦袋上淋了下去。

“呵呵,你別怕,我會跟你一起的,我也真奇怪,那晚我在酒裡下了那麼多藥,所有人都昏迷了,爲什麼就你沒反應,還要讓我費盡周折編這麼長的故事。那幫警察也夠傻的,他們肯定沒想到他們找的張遠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着,林雪又往自己身上倒了大半瓶汽油,末了,她又掏出打火機來,幽幽地說到:“當年,黃美雲應該就是這麼燒死那些負心漢的吧……”

就在這時,天台的門被撞開了,韓鋒帶走一大隊警察衝了進來。

“林雪你住手!”韓鋒喊道:“當年黃美雲可沒有傷害任何人,殺人的是蘇望春!”

林雪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可這驚訝很快就消失了,她笑了笑:“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大家都得死……”

“啪嗒”一聲,林雪手中的打火機亮起了火光。誰都知道,只要那火與林雪或者張遠林的身子一接觸,兩人就會被活活燒死,在這個沒有半滴水半粒砂的天台,任何人都是束手無策的。

“林雪,你冷靜點,張遠林到底做了什麼?他可是你的男朋友!”韓鋒在腦子裡竭力搜索一些問題來分散林雪的注意力。

韓鋒的招數並沒有起任何作用,林雪冷笑了兩聲:“我不想再提一個字,現在我就要和他一起死!”

說完,林雪就朝張遠林拋出了手中的打火機。韓鋒站在最靠前的位置,他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上前,擡腿將那個打火機準確無誤地踢飛。

不過沒想到,那個打火機落到了林雪跟前的汽油桶上,大火一下就蔓延開來,順勢燃到了林雪的身上。韓鋒連忙將輪椅拖到一邊,遠離了火源,只是,那團大火已經緊緊纏住了林雪的身子。

林雪在大火中痛苦的慘叫了兩聲,就翻身從欄杆上跌落了下去,那是二十多層的高樓,沒人救得了她。

幾天之後,張遠林醒了,對於林雪的事情,他隻字未提。既然案子已經結了,韓鋒也不方便多問,畢竟那是他們所有人的噩夢。

張遠林出院那天,韓鋒去看他。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韓鋒問道:“你忘得了林雪嗎?”

張遠林笑了笑,說:“忘不掉,這將會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回憶,它像一塊疤,參雜着悔恨和恐懼,將會晝夜不分地折磨我,我想,那天我是應該死在天台上的。”

說完,張遠林就離開了。韓鋒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

遺書的最後

大概一個之後,韓鋒接到了張遠林的死訊。

“是自殺,他將自己鎖在學校的地下室裡,朝身上澆了汽油,然後燒死的。我們在附近找到了汽油桶和開地下室的鑰匙,同時檢驗了可能留下指紋的所有地方,均表明指紋只有他一人的。”

聽了助手的報告,韓鋒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他終究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

那天下午,韓鋒從警局下班的時候,收到了一封來信,居然是張遠林寄來的。他好奇地拆開了信封,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讀起來。

“韓探長,我知道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既然這樣,我也沒有什麼好羞於啓齒的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好奇林雪和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好,現在我就告訴你。

林雪是我上大一的時候交的女朋友,她出生在一個富貴人家,長得漂亮我想我就不用多說了,而且她對人無比體貼,做事也總是細緻入微的。

看到這裡你或許會問,這麼好的女孩,怎麼會淪落爲一個殺人犯呢?

今年年初,我隨林雪去她家,目的就是爲了見家長。當時,她的父母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離開的時候,是林雪的父親送我,一路上他跟我交談起來。他的那些話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如果換了另一個人的話,我絕對連殺他的心都有。

我和林雪的感情就是從一刻開始變化的,那之後我看到她就躲,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樣去面對她。或者她的父親說得對,我這樣一個窮酸小子,哪能配得起她。

今年四月的時候,一個朋友介紹我認識了陸超。陸超跟我談起了他的劇本,說實話,那的確是一個完美的故事,而作爲學生的我,也需要這麼一個表現自我的機會,尤其是在被林雪的父親刺激了之後。

本來陸超都已經答應了我,讓我去給他做攝影,可我萬沒想到他會中途反悔,而反悔的原因居然是因爲林雪。他告訴我他喜歡林雪,只要可以得到她,他什麼都可以答應我。

後來的事,我想你也能猜到了。只是我沒想到,陸超在答應我做攝影的同時,還選用了林雪來做演員。

到了新村之後,每次我都不敢正眼看她,包括從攝影機裡。而她也和我保持着距離,也從來不和我主動說話,這樣的沉默讓我覺得害怕,我倒寧願她打我罵我,都比施以沉默要讓人好過很多。

直到有天晚上,林雪找到我,對我說她懷孕了。

說實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整個頭皮幾乎都炸開了,我當然不會承認那孩子是我的,於是跟她大吵了一架。她奪門而出的時候,就給我一句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到現在,我的確後悔了。後悔當初背叛她,後悔在她對我說懷孕的時候沒有相信她,也後悔那天在天台上沒有與她一起死掉。這段時間,我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她,尤其是她扮黃美雲的模樣,她一會對我說:‘親愛的,我在地下室裡,下面好冷好冷……’一會又對我說:‘快點給我點把火,我都快被凍死了……’

我再也受不了,我現在就去地下室裡陪她。

不過在這封遺書的最後,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去地下室,那裡有我們所有人的噩夢!”

讀完信裡的最後一個字,韓鋒正好從電梯裡出來,電梯上的紅色數字顯示是負一,這裡是警察局的停車場,在停車場的角落裡有一個專門存放機械設備的地下室。

走過地下室那道大鐵門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可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什麼怪聲音從裡面發出來。

“吱呀,吱呀……”像是一根晃晃悠悠的麻繩發出來的,麻繩上掛着一個重重的物體,因爲時間的關係,早已經乾癟了……

韓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甩了甩腦袋,連忙開車出了停車場,那一刻,他的腦子裡只有那一句話:千萬別去地下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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