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這次是我欠你的。”顧安寧低聲說,目光中帶着別樣的溫柔。暖暖明顯想說什麼,但顧安寧阻止了:“你好好休息,我過會來看你。”
她說着,起身離開,讓門外的張嬸把燉好的清粥送了進去,然後才覺得手臂處也是火辣辣的疼。因爲太過緊張的關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受了傷,雖然在醫院,也沒什麼心情處理傷口,帶着依然驚慌失措的小九回了家。李睿正在客廳看書,看到顧安寧滿臉倦意,挑眉:“安寧,怎麼那麼晚回來?”
“沒什麼……小九,你去洗澡睡覺吧。”她不願意多談。
小九也沉默地去洗澡,上牀前勾住了顧安寧的脖子。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輕聲問:“媽,剛纔你險些就死了。”
顧安寧心裡一酸,說:“怎麼可能,只是一場意外。小九,不要怕,媽媽一直在你身邊。”
“媽媽,我們回美國吧。”小九突然說。
顧安寧愣住了:“爲什麼突然想要回去了?”
“在那裡,沒有人認識我們。在這裡,你會受傷。”小九認真地說。
看着小九清澈的眼睛,以及和年齡不符合的成熟和傷感,顧安寧的心裡很難過。她想,自己和顧子朝實在是最不負責的父母,不然怎麼會讓小九生活在那麼沒有安全感的環境裡?也許……離開一陣子,真的是不錯的選擇吧。
“小九,睡吧。”顧安寧微笑着,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顧子朝是在深夜回來的。
當時的顧安寧,正在沉沉睡着,突然聽到門開了。她警覺地睜開了眼,可是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下意識鬆了一口氣,放開了緊緊握住的拳頭。她的呼吸沒有絲毫紊亂,裝自己還在睡覺,而顧子朝輕嘆:“寧寧,我知道你醒着。”
黑暗中,顧安寧沉默不語。顧子朝緩緩地說:“你受傷了沒有,讓我看看。”
這句話,讓顧安寧居然很想哭。淚水就這樣涌入了眼眶,她倔強地不讓自己露出脆弱的神色來,只是淡淡開口:“顧先生,和你有關係嗎?”
“寧寧!”
“顧子朝,當那輛車朝我衝過來的時候你在哪裡,當我進醫院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沒有暖暖的話,你今天正好來參加我的追悼會,不是嗎?”
她的話很尖酸,而顧子朝想到險些徹底失去了她,心裡就好像被挖了一個角一樣,簡直痛徹心扉。他緊緊抱着顧安寧,就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顧安寧一動不動,神色木然。顧子朝親吻她的脣,輕聲問:“怎麼那麼涼?”
“顧子朝,等新款飾品面世,我就帶着小九離開這,一切如你所願。”顧安寧說。
顧子朝沉默着,一直沉默着。顧安寧是多麼想離開他,又多麼想得到他的挽留,但她註定失望了。因爲,顧子朝點頭:“好,如你所願。”
所以說,你就是不想看見我了嗎?
顧子朝,你到底怎麼了,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顧安寧難過到了極點,只覺得胸口發悶,而她生生忍受住淚水,不讓顧子朝看到她有多傷心。顧子朝繼續說着什麼,她一個字也聽不到了。她的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漆黑,而她自暴自棄地想,如果真的失明瞭也沒什麼。
反正,沒有人關心她就是。
“出去。”她在發作前,最後冰冷地說。
而回答她的,是關門聲。
當他走後,她終於能趴在牀上痛哭起來,淚水浸溼了昂貴的絲質牀單。她撫摸着牀單,真的很想問顧子朝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就倔強到不肯低頭——是啊,他從來都是那麼驕傲,不肯低頭。
既然這樣,就分開一陣子吧……也許,這樣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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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寧沒有再向顧子朝求助,而是去公~安~局報了案,指認那輛車。可是,她能提供的線索實在太少,除了能說出車子的顏色外,其他一概不知,給偵破增添了許多難度。jing察坦言她的案子要破案會比較困難,顧安寧雖然沒對此抱着太大希望,但還是稍稍有些失望。她沉默半晌後,離開了這裡,繼續去醫院看望暖暖。
幸運的是,暖暖好了很多,臉色也紅潤了起來,只要再休養幾天就能出院了。暖暖怯生生地表示自己很想去顧安寧的公司上班,顧安寧怎麼可能拒絕她,當然答應,並且給她安排了一個核心部門的崗位。等暖暖出院後,她不僅讓她去了公司,而且親自把她介紹給了部門主管,大家都知道了她和顧安寧的關心,怎麼可能不對她進行照顧。暖暖嘴甜又乖巧,沒幾天就在公司混得如魚得水,顧安寧看着她,突然覺得她不在的時候,把公司交給她也是不錯的打算。
呵,離開嗎?
顧安寧只覺得好笑。
在那麼困難的時候,她都沒想過要走,沒想到和顧子朝的婚姻沒開始3個月,他們就要冷戰,各分一方了。這件事的外人裡只有安娜知道,暖暖也可能瞭解一點,但她到底沒有說破。安娜知道顧安寧的決定後,很是吃驚,不禁說:“你和顧先生的感情那麼好,爲什麼要離開這裡?你就不怕你走後他……”
她不敢說下去,而顧安寧冷笑:“他找別的女人?如果他真的要找,我又有什麼辦法。”
安娜嘆氣:“姐,你別賭氣,姐夫真的到現在都很受歡迎。這件事說到底也不大,他不肯低頭你低一下也就是了,爲什麼非要鬧成這樣天崩地裂。”
顧安寧卻說:“我太瞭解他了。他永遠是這樣驕傲自負,不肯低頭,而我曾經以爲我是不一樣的,沒想到我還是一樣的。我堅決不能低頭,不然以後就會事事低頭,這日子纔算無法過下去。安娜,你不要勸我了,我早就決定了。”
“好吧。”安娜只好說。她沉默半晌,突然紅着臉拿出了一個盒子。顧安寧看着裡面精緻的項鍊,挑眉,而安娜尷尬到了極點:“這個,是安心阿姨的東西。”
“什麼?”顧安寧呆住了。
“你還記得嗎,我那時候真的很叛逆,也很渣,沒錢了偷家裡的東西,也偷了這個去賣……爸爸一直以爲是他弄丟了,但其實是被我偷走的。我一直在找它,希望還給你,前幾天終於被我找到了。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顧安寧沒有說話,而是看着項鍊,打開了吊墜。這是之前歐美人最流行的放照片的項鍊,裡面果然放着一張泛黃的照片,她的媽媽正對着鏡頭溫柔笑着。雖然她們有着相似的面容,但她和媽媽有着完全不一樣的個性,一個溫柔婉約,一個顧盼飛揚。她的手緊緊握住了項鍊,在安娜以爲她要發火的時候,她終於說:“謝謝你還給我。”
“姐,真的對不起。“
“我說過,已經過去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安寧說着,就起身離開。她也不知道去哪裡好,就開到了家裡,進了那個一般人不能進去的書房密室。
這是顧子朝最隱秘的地方,密碼只有他和顧安寧兩個人知道,顧安寧從來不關心他的秘密,但她突然想把項鍊放進去——媽,你以前是那麼想進入顧家,現在你終於能進來了,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心情?她按下那串複雜的密碼,把項鍊放進了顧子朝的秘密基地,輕輕嘆氣,心裡真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時,突然傳來了開門聲,她下意識地往外看,然後看到顧子朝和阿東一起進來。她鬼使神差般,沒有走出去,而是在暗房裡等着,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然後,她果然沒有失望。
“先生,夫人已經預定了下個月去美國的機票。”阿東說。
顧子朝沉默半晌,然後只是淡淡點頭:“知道了。只有他們兩個人嗎?”
“是的。李先生不在其中。”
顧子朝平淡地說:“他現在是李家的掌權人,當然不可能拋棄一切去美國。”
他用這樣的語氣評價自己的父親,讓顧安寧的心裡不太舒服,但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着。阿東突然說:“先生,t1研製成功了。現在……”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顧子朝說。
“是。”
阿東不再聊下去,而顧安寧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被小貓抓一樣,癢成一片。阿東離開後,顧子朝對着門裡說:“寧寧,出來吧。”
顧安寧裝傻,一動不動,下意識放緩了呼吸。
顧子朝卻微笑:“傻瓜,你屏住呼吸也沒用,因爲書架的書被動過,你還是不夠細心。出來吧,不然你真的要窒息了。”
顧安寧只好走了出來,滿臉不屑的神色,就好像是她懶得和顧子朝計較一樣。顧子朝想撫摸她的發,但是顧安寧躲開了,一臉冰霜:“你知道我要走了?”
“嗯。”
“你……你沒什麼話說?”顧安寧不死心地問。
“寧寧……”
“算了,當我沒說。我怎麼會問這個無聊的話題。”顧安寧苦笑,然後看着顧子朝:“聽說,你的研究成功了,恭喜你。怪不得你最近都不見蹤影,事業當然比家庭重要的多。”
“寧寧,我不想和你吵架。”顧子朝皺眉。
而顧安寧真是委屈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