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程家落敗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
堂堂靈州首富,竟然在一夜之間便敗落,家主流放三千里,主母攜款潛逃客死他鄉,程家名下店鋪更因爲大面積虧空,加上無人主事打理,關的關,賣的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當年程彥博若沒有休掉李安然,沒有讓姚舒蓉當家,恐怕程家的產業也不會虧的如此之快。
如今的程家,除了一個大宅子,早已是空殼子了。
不過程家衰敗的事實早已不是靈州的新聞,討論了大半年,隨着年關一過,這麼驚人的事情也成了陳年舊事。
春生萬物,過了春分,天氣已經變得暖和起來了。
如今靈州城人人樂道的,是當朝貴妃省親祭祖的事情。
貴妃省親與靈州城有什麼關係那關係可大了因爲這位貴妃不是別人,正是靈州忠靖侯府的大小姐趙慕然。
去年趙慕然入京選秀,有護國侯府做後盾,果然雀屏中選扶搖直上,不消一年的時間,便冊封了貴妃,在中宮無主的情況下,居於六宮之首。
而皇恩浩蕩,欽賜趙貴妃於今春回鄉省親並清明祭祖,於是乎,這便成了靈州城人人熱議的大事。
城東琉璃街十字路口的茶館,樓上樓下都是坐滿了人,人人都不停地往街口張望,彷彿都在期盼什麼。
“哎你們說,護國侯府今天還會來人嗎”
“我看是一定的,去年夏天開始就是啊,六月初一、九月初一、臘月初一,反正每過三個月,護國侯府都要來一趟的,今天是三月初一,肯定還會再來”
“可是這都三回了,還能再來嗎護國侯府的面子未免也太不值錢了”
“你說也奇怪哈,去年護國侯府頭一回去李家提親,這靈州城裡人人都道那李家小姐是麻雀變鳳凰,竟然入了護國侯的眼。堂堂侯爺要娶一個平民商女做正妻,還是個曾婚配過的,真是天下奇聞”
“哈哈,接下來的事情才叫奇聞,若是換了旁的女子,還不歡天喜地地嫁進侯府,可這李家小姐倒也傲氣得很,竟然將那提親之人拒之門外”
“嘖嘖,人家有傲氣的本錢啊,護國侯就是看上了李小姐,一回不行就兩回,兩回不行就三回,這毅力,嘖嘖嘖”
茶館中討論得熱火朝天,街對面的一品天香店鋪中,賓客盈門,但每個客人都是心不在焉,不停地往街口眺望,顯然跟茶館中的人一樣,都是來看三月一次的熱鬧的。
去年六月初一,護國侯府上李家提親,護國侯雲臻要迎娶一品天香的女東家李安然爲正妻,不知驚掉多少人的下巴。人人都道這李安然用了什麼本事,竟然攀上了護國侯府的高枝兒。
當時,所有人都是用嫉妒、不甘的心態看待李安然的,在他們眼中,李安然無非就是一個攀龍附鳳的女人。
可是沒想到,李家竟然拒絕了侯府的提親。
這一來,所有人又都是冷嘲熱諷,只說這李安然是被驢踢了腦袋了,原先對她羨慕嫉妒恨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更是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可是到了九月初一,護國侯府再次提親,李家再次拒絕;臘月初一,護國侯府三次提親,李家三次拒絕。
這下子,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原來不是李家小姐攀龍附鳳,竟是護國侯鬼迷心竅非卿不娶啦
大姑娘小媳婦們也不再是羨慕嫉妒恨,而是把李安然當做了偶像。哪個女子能夠拒絕護國侯這樣一個完美的夫婿啊論相貌、人才、家世、地位,雲侯這樣的男人乃是世間極品,別說做正妻,就是做妾做婢,也有的是女人上杆子往上爬。
李安然居然一連三次拒絕這得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每隔三個月的提親,便成了靈州城人人期待的一景。
到了這時,大家也都不再是酸葡萄心裡了,所有人都看出,這李小姐跟護國侯絕對是郎情妾意的一對,只是不知道李小姐爲什麼要連番拒絕雲侯的求親。他們就等着看,到底侯府第幾次提親的時候才能成功,護國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
“來了來了來了”
一聲吆喝,原本還算平靜的街口就像進了一滴水的滾油,一下子沸騰起來,路口瞬間就涌出來了許多人,茶館上的客人們佔據地利,視野更是一清二楚。
打着護國侯府標記的華麗馬車果然出現了。
那個騎着馬走在最前頭的,不正是侯府的孟侍衛孟小童嗎
所有人都雙眼放光,緊緊地盯着孟小童和他身後的馬車,猜測這次到底是否能夠成功。
孟小童騎在馬上,也騷情地很,頻頻衝旁邊的圍觀人羣點頭致意,還笑眯眯地打招呼。
便有人大膽地叫道:“孟侍衛,這次可一定要替你們家侯爺抱得美人歸啊”
孟小童便哈哈大笑道:“借您吉言”
圍觀人衆便都樂呵呵起鬨,給他加油打氣。
孟小童領着馬車到了一品天香店鋪門口,早有人跑到後面去請李安然,黃鸝黃雀元香等人簇擁着李安然,強行將她推到店門口。
就連裴媽媽,也在青柳攙扶下一起跟過來,嘴裡還嘟嘟囔囔:“小姐就是矯情,侯爺那麼好的人,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李安然只當沒聽見,黑着臉站在店門口。
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羣衆,人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對孟小童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一日不見到墨兒,一日不答應你家侯爺的提親。”
孟小童嘻嘻笑着:“侯爺說了,既然小姐堅持,那就依小姐的意思,今日,我也不是來提親的。”
“啊”
李安然還沒說什麼,周圍的人羣卻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遺憾的嘆息。
怎麼這樣呢侯爺怎麼能這麼沒有毅力,咱們都等了三個月了,就爲了看今天這一出,侯爺怎麼可以打退堂鼓呢。真是那句葷話,洞房都入了,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啊
李安然倒是有點意外:“那你今日來做什麼”
孟小童道:“趙貴妃回靈州省親,今日就到靈州,我們護國侯府和忠靖侯府都要去城外碼頭迎接,侯爺叫我來請小姐。”
“趙貴妃省親,怎麼你家侯爺也要去迎接”
孟小童笑道:“原也用不着我家侯爺去,只是護送趙貴妃回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趙二公子。”
“什麼”李安然驚訝道,“趙二公子他回來了”
孟小童滿臉喜色道:“正是,趙二公子在邊關殺敵有功,聖上召他入京,欽封了壽昌縣男,護送趙貴妃回靈州。”
李安然當真是驚喜了,當初趙二公子趙焉與護國侯雲臻約定,三年之內若能夠建立功勳,獲得爵位,雲臻便會將雲璐風風光光嫁入趙家大門。沒想到趙焉竟然真的實現了他的諾言,獲封了男爵,衣錦還鄉了。
這下,雲璐必定要得償夙願了。
如此大喜,作爲雲璐最好的朋友,她自然要去恭賀的。
況且雖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雲臻的提親,不過是因爲當初是他作梗,才讓李墨離她而去,她以李墨爲藉口,也並不是真的不願意嫁給他,只是想見李墨而已。如今在滿靈州城人眼中,早將她視作護國侯府未來的女主人,她也早將自己當做了雲臻的女人。
趙焉迴歸,趙家和雲家的親事必是要成了,雲趙兩家既然是姻親,一同去迎接趙貴妃也是理所應當,以她和雲臻、雲璐的情分,參與這樣的盛世也沒有任何不合適。
當下,李安然便帶了丫鬟黃鸝,上了侯府的馬車,由孟小童領路,徑直向城外碼頭而去。
至於圍觀人羣,聽說貴妃今日就會到靈州,自然也不肯錯過這樣的盛況,有條件的都攜兒帶女地去城外觀看。
到了城外碼頭,果然是人山人海,彩旗招展。
貴妃省親是何等大事,靈州城的官員從上到下都不敢缺席,以楊刺史爲首排列在碼頭前,仰首期盼。
不過與其他官員的激動不同,楊刺史臉上可只有苦澀。
同樣是入宮,忠靖侯的大小姐成了貴妃,楊家的女兒卻只是個卑微的采女,作爲皇帝的女人,只比最低等的奉儀高一級。
當初程彥博謀算李安然的事情敗露,卻並沒有證據證實是楊燕寧對李安然下了藥;與楊燕寧聯繫的並不是程彥博,而是姚舒蓉,開始是姚舒蓉潛逃在外,後來姚舒蓉又客死異鄉,也就沒了人證。
當並不是說,楊燕寧就此躲過了責任。
這件事情到底是被雲璐告訴了太后,楊燕寧如此人品,太后怎能看重,只是皇家臉面要緊,既然已經以她的名義下過懿旨,也惟有帶她回京入宮。但那時趙慕然正是深受皇恩之時,楊燕寧人品不佳,皇帝對她也就冷淡起來,以至於入宮將近一年,楊燕寧還只是個采女,稍微資格老一點的宮女都敢訓斥於她。
雖然楊燕寧的出身不低,但到底她做了對不起李安然的事情,護國侯府是記着的,有這麼一樁,楊刺史和楊常氏也不敢替她打點,只能期盼時過境遷之後,再求護國侯府寬恕了。
有鑑於此,跟今日風光回鄉省親的趙貴妃相比,楊刺史的心情如何能夠高興起來。
李安然到了碼頭之後,下了馬車,由孟小童帶領着穿過人羣,來到了最前頭。
忠靖侯府和護國侯府的人正站在一起。
老忠靖侯是長輩,即便以趙貴妃之尊,也當不起他親迎,照例是沒有來的。在場的便是趙承、嚴秀貞、雲臻以及雲璐。
雲璐早已不是大腹便便的樣子,去年夏秋之交,她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小名秋哥,大名本要等趙焉回來取,但後來老忠靖侯派人過來,說取了個名字叫趙容。大家便知道,這是老忠靖侯終於認可這門婚事,接受了雲璐這個媳婦的意思了,自然無不應承。
今日雲璐自然也帶了小趙容過來,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奶孃抱着待在她身後。
李安然到來之後,便被雲臻拉到身邊。
要說雲家兄妹的婚事,沒有一個正常的,一個是未婚生子,一個是三次求親被拒絕。不過反正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靈州城中也早已沒有風言風語,大家乾脆都堂而皇之起來,不再避諱。
恢宏高大的樓船緩緩靠岸,船上搭起跳板,無數人涌上船頭,打起羅傘、華蓋、臥瓜、立瓜、彩幡等物,衣裳華麗的宮女們手挽手組成一條通道。
雅樂奏起,碼頭上的所有人都一臉恭敬,遠處看熱鬧的圍觀羣衆們伸長了脖子,踮起了腳尖。
兩排護衛先從跳板上小跑下來,組織成一個保護圈。
然後便有一位年輕的將軍,腰挎寶劍,英姿勃發地走下樓船。
“二弟”
趙承大笑着迎上去,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哥。”趙焉的面容英挺依舊,比當年卻有多了一分軍人的堅毅和鐵血。
趙承笑道:“真是好樣的,不到二十歲就做了男爵,放眼整個大乾,哪裡找得出這麼年輕的爵爺。”說着他又靠近一點,低聲道,“父親雖然不說,心裡其實也很驕傲呢,知道你封了男爵那天,一個人偷偷地喝醉了,嘿嘿”
趙焉臉上綻開一抹笑容:“真的麼”
“那是當然”
兄弟兩個互訴思念之情,周圍的人看得又羨慕又感慨。誰能想到當初被老忠靖侯拿鞭子抽的趙二公子,去了邊關不到兩年,居然真的賺了個爵位回來。
嚴秀貞走上去,柔聲笑道:“你們兄弟回家有的是時間說話,二弟,雲侯和雲大小姐也來了,快去見見吧。”
趙焉叫了聲大嫂,便被兄長推了一把,走到了雲臻和雲璐跟前。
“雲侯,趙焉幸不辱命。”
趙焉直視雲臻,今時今日,他可有資格跟對方平等對話了。
雲臻毫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不過眼神卻不再冷酷。
李安然輕笑一聲,道:“二公子別理他,他一向都是這副死人樣的。”
趙焉還不知道她跟雲臻之間的關係,納罕地看了一眼,一個輕柔的聲音卻將他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焉哥,這是我未來的嫂嫂。”雲璐微笑着介紹李安然的身份。
趙焉望着她:“小璐”
雲璐感受到他眼中的炙熱,微微一笑,側頭示意奶孃上前。
“這是”趙焉驚喜地看着奶孃懷抱中的嬰孩。
“這是咱們的孩子,老侯爺起的名字,叫趙容。”
趙焉渾身一震:“我父親取的名字”
雲璐點點頭,眼眸中已是點點淚光。
趙焉伸出一隻手,小心地放在嬰孩的臉頰旁邊,小趙容正在熟睡,嫩嫩的小嘴巴微微嘟起,可愛得不得了。
“小璐”趙焉心中都是感動。
父親肯爲小趙容取名,這就代表着他和雲璐的婚事,已經得到了許可和承認。他這一年多來的努力,雲璐一年多來的等待,他們終於修成正果了。
趙承和嚴秀貞已經走了過來,笑眯眯道:“稍後請大小姐與我們一起,回府拜見父親吧。”
雲璐咬着嘴脣,輕輕地點了下頭,他們總算是要成爲一家人了。
這時,樂聲再起,兩排宮女領路,衆人簇擁着一位華貴美麗的宮裝女子出現在了船頭。
碼頭上的官員立刻推金山倒玉柱,跪拜下去,山呼道:“拜見貴妃娘娘”
趙慕然立在船頭,雛鳳清聲:“衆父老請起”
碼頭四周的圍觀人羣一下子熱鬧起來。
“那就是貴妃娘娘啊”
“真像仙女一樣”
趙慕然先接受了官員們的朝拜,然後便請忠靖侯府和護國侯府衆人上前相見。
趙家人團圓,自然有很多話要說,趙慕然能夠順風順水地坐上貴妃之位,也少不了雲家的支持,自然也十分感激。
不過看到李安然站在雲臻身邊,趙慕然倒是微微一笑,對雲臻微微點頭,臉上露出神秘之色:“看來,本宮很快便能喝上雲侯的喜酒了。”
雲臻難得臉上有一絲笑容:“承貴妃吉言。”
說話之間,宮人來稟報,請貴妃移駕前往忠靖侯府。
趙慕然擺手道:“不急。”
李安然站在雲臻身後,眼看着貴妃的儀仗慢慢地移動,將碼頭讓出一小片空地,不由有些疑惑,輕聲地問雲臻道:“怎麼還有人要下船嗎”
就在這時,樓船之上又排開了一副儀仗,聲勢竟不小於貴妃趙慕然。
碼頭之上頓時人人側目,不知又有什麼貴人駕臨。
儀仗移動,宮人簇擁着一位小少年從船上走了下來。
李安然一張嘴越長越大,雙眸中全是驚喜。
“大皇子駕到”
隨着那少年身邊的宦官一句高聲唱喏,碼頭上的官員們從驚呆再到驚喜,回過神之後忙不迭地又再次拜倒在地。
去年中秋,當今昭告天下,流落民間多年的皇子云墨迴歸皇室,經宗室和太醫院勘驗之後,血脈身份無誤,記入族譜宗蝶,正式確認爲大皇子。
沒想到,這次貴妃省親,大皇子云墨竟然也一起來了
李安然扭頭看着雲臻:“你早就知道了”
雲臻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自己說的,一日見不到墨兒,便一日不答應婚事。我這可都是按你說的辦了。”
李安然心中真是又驚又喜又好笑又好氣,五味雜陳,但滿滿的興奮激動之情幾乎要從胸腔中滿溢出來。
“娘”
被人羣簇擁着的雲墨,這時候看見了李安然,歡呼一聲便要衝過來。
他旁邊的宦官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撈住。
“殿下”
雲墨暗暗地撇嘴,作出一副老成樣子道:“知道了。”卻又趁那老官宦不注意,偷偷地衝李安然做了個鬼臉。
李安然忍俊不禁,輕笑了一聲。
那老官宦從旁邊宮人端着的錦盒裡取出一管聖旨,面無表情地唱喏道:“聖旨下,李氏安然接旨”
李安然一愣,雲臻卻已經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老官宦這才滿意地展開聖旨宣讀起來。
“今有靈州縣良家女李氏安然,救皇子墨於襁褓,撫育四載,終歸皇家賜封李氏爲賢德縣主”
李安然低着頭,忍不住張大了嘴。
人羣中更是發出了不小的轟動。
皇上封李安然爲賢德縣主大皇子云墨竟然是李安然撫養長大的天哪,什麼貴妃省親、皇子駕臨,這纔是今天最大的新聞哪皇恩浩蕩啊
接了聖旨的李安然,終於能跟雲墨相見了。
鑑於老官宦在一旁站着,雲墨不敢直呼李安然“娘”,只能悄悄道:“這道聖旨,可是雲侯叔叔請父皇頒佈的哦,不然孩兒可沒有機會做這個宣旨使者,回來跟孃親重聚呢。”
李安然震驚地扭頭,看着雲臻:“原來是你”
雲臻燦然一笑:“若非如此,你怎麼肯嫁給我”
李安然被他這個燦爛到極點的笑容晃了一下。
下一刻,雲臻一把攬住她,將她扛上了肩頭。天旋地轉之間,她只聽到這男人洪亮高亢的聲音。
“三日之後,護國侯府大擺喜宴,本侯要迎娶正室夫人,今日諸位,盡爲賓客”
李安然昏頭昏腦,根本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雲墨第一個跳起來拍手歡呼:“好哦好哦,娘終於要嫁給雲侯叔叔啦”
貴妃趙慕然、趙承、嚴秀貞、趙焉、雲璐等人也都盡皆鼓掌歡笑起來,連聲祝賀恭喜。
整個碼頭上的人羣,在慢半拍之後,終於也反應過來,頓時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比方纔見到貴妃、皇子之時更加熱烈百倍,聲震長空,久久不散。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春日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滿靈州城的爛熳桃花,都是今日盛景的見證咱們英明神武、屢敗屢戰的護國侯,終於抱得美人歸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