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菜上來了,楊哥招呼我們邊吃邊喝邊聊。
我看着柳月,柳月卻彷彿沒有看見我臉色的變化,對楊哥笑着說:“謝謝楊哥器重和高看,其實我,我這也不算走啊,只不過是去省委宣傳部幫忙而已,組織關係又不過去……”
我愣了,柳月要去省委宣傳部幫忙!什麼時間走?
楊哥笑了,端起酒杯,溫和地看着柳月:“小柳,在楊哥面前別說這些,我什麼不知道,什麼不明情?借調只不過是你的跳板而已,呵呵……省委宣傳部新聞處的張處長是我老同學,我知道你的打算……不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還年輕,想追求進步也是對的,在市裡,提拔的空間很有限,很多科級幹部都壓死了……”
“是的,空間太有限了,我正科級5年了,在報社熬副縣級,費事了,不說很多資歷比我老的老主任們在那死熬,就是一個梅玲,我也鬥不過她啊,雖然她資歷比我淺……”柳月一飲而盡。
“梅玲現在還是辦公室主任?”楊哥問柳月。
“是的,馬老闆的大紅人,天天跟着馬書記形影不離。”
我一聽,柳月說起了我們單位的人和事,不由注意聽起來。
“這個嘯天啊,工作能力是不錯,也很能幹,很具有開拓性,就是和這個梅玲一直弄得不明不白,這傢伙,別一世英名毀在一個女人身上,這梅玲可是不簡單……”楊哥搖搖頭。
我越聽越吃驚,這楊哥竟然好似是個大官,報社的一把手黨委書記馬嘯天在他口裡被簡稱爲“嘯天”,我不由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楊哥,這楊部長和我那學生會軍體部長看來確實不是一個級別。
至於梅玲,我來報社一個月,至今未曾謀面,看來也是一個大忙人,而且還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我現在在單位裡也彆扭,梅玲仗着馬書記對她好,處處和我比,什麼都想壓我一頭,很可笑……”柳月搖搖頭:“眼不見爲淨,借調去幫忙對我來說,也不失爲一個明智的選擇,這還虧了你從中斡旋……”
“我斡旋是一回事,關鍵還是你業務棒,全省十大優秀記者,人家當然願意你去幫忙了,他們新聞處每年向中央新聞單位發稿的任務也很重的,壓力很大,迫切需要你這樣的骨幹力量……”楊部長看着柳月,用惋惜的口氣:“其實,我是捨不得你走的,我知道,你這一走,恐怕就難以再回來了……但是,只要是你喜歡的事情,你想做的事情,你想進步,我不會阻攔你,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我聽了這話,感覺楊部長對柳月的口氣和態度很曖昧,心裡不是滋味,可是又說不出什麼。同時,我心裡突然很難過,柳月這一走,恐怕就難以再回來了,那我怎麼辦?
“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柳月端起酒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楊部長:“楊哥,謝謝你,真的,我非常感謝你,我並沒有走遠,大家還會經常見面,經常打交道的,別爲我的離去傷感,我會經常回來看大家的……”
楊部長端起酒杯幹了一杯酒,沉穩地笑了:“混官場不容易,女人更難,去了省城,我會關照一些人幫助你的,你自己要把握好方向,好自爲之……”
“我會的,”柳月點頭:“楊哥,以後你也要多保重身體,嫂子已經走了2年了,個人問題該考慮的也要及早考慮,身邊沒有個人也很孤單……”
我在旁邊聽柳月說這話,心裡感到很高興,這話明白無誤地告訴我,楊部長雖然是單身,但是,柳月和楊部長是清白的。
楊部長看了看我,又看着柳月,沉默了半天,悶聲說出一句話:“不說這事了,喝酒!”
飯後,楊部長先走了,臨走前,專門和我握手告別,態度很和藹:“小表弟,後會有期!”
“楊哥再見!”我突然對這個楊部長有了些許的好感。
然後,我和柳月一起打出租車回去。
今晚這頓飯,我心裡有很多問題要解決,我急切地想和柳月私聊。
一進柳月家,我滿腹的疑問剛要開啓,柳月先捂住我的嘴巴,順便在我脖子上親了一下:“寶貝,是不是很多問題要問呀,嘻嘻……先別問,先洗澡,洗完澡,我會告訴你很多事情……”
邊說,柳月邊幫我脫衣服,推着我往衛生間裡走。
我於是暫時把問題壓下去,去洗澡。
柳月也脫了衣服進來:“乖寶貝,姐和你一起洗,姐給你洗……”
淋浴下,柳月的雙手在我的身體上滑動……
偃旗息鼓之後,我們一起躺在柳月寬大而柔軟的牀上,柳月點燃一顆煙,悠悠地吐了一口,然後對我說:“寶貝,現在是答疑時間,我來解答你的疑問,我先說,你聽。”
我伏在柳月的胸口沒有擡頭,“嗯”了一聲,示意她開始。
“今晚這個楊哥是咱們市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組織部的2號人物,我不細說你也知道他權力很大,和我認識很多年了,老朋友,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兄妹關係,這人很正,人品很好,爲官多年,經驗豐富,關係很廣,對我很好,我這次借調去省委宣傳部新聞處幫忙,他出了很大的力,今天上午給我回話,說搞定了……”
“姐,你什麼時間走?”我迫不及待問。
“明天就走,楊部長說省委宣傳部那邊已經給報社的馬書記打了招呼了,借用期限暫定1年。”
“明天?1年?還是暫定!”我心裡涌起巨大的失落,還有無比的難過,伏在柳月的胸口:“姐,你走了,我怎麼辦?你還會想着我嗎?”
“乖寶貝,你是姐的好寶貝,姐怎麼能不管你呢?我今晚帶你見楊部長就是要安排我走後你的事情,這個楊部長別看是副部長,市裡各部委辦局的頭頭見了他可都是畢恭畢敬,沒有敢對抗的,你好好工作,別的別管,有事情就去找他,我希望你不但能做一個好記者,而且能在政治上有很好的前途,能快速進步……”柳月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背:“我走了,會經常和你聯繫的,電話寫信都可以,我會經常回來看你,你也可以沒事去省城看我……”
柳月細聲細語地安慰着我。我點點頭,心裡仍然很失落:“月兒姐,你是不是借調了就不再回來了?”
“嗯……這個不好說,要看具體情況來定,如果能把關係辦過去,我當然會留在那裡,但是很難,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希望你留不成,借調完就回來。”我懵懵懂懂地說了一句。
柳月笑了:“傻孩子,不管姐在哪裡,都會記着你,會關心你的。”
“我遇到什麼問題可以去找那個楊部長?”我又想起一個問題。
“嗯……比如,單位里人事調整內部部室調整晉職稱外派學習重點培養等等,如果出現對你不利或者你想要而不如意的事情,都可以去找,他都能幫你實現……其實你現在有個很大的優勢,我們是黨報,你是黨員,報社裡很多比你年齡大的資歷老的還都不是黨員,這是他們無法和你比的。”
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個黨員對我的重要性,後來才體會到柳月這句話的含義。原來入黨是提拔的前提,特別是在黨報單位,不入黨,想提拔,想都別想。
記得聽人說過,入黨最容易的是當兵,其次是上大學,到了單位裡想入黨,很難,多少人爲了一張黨票爭得頭破血流。
我後來一直很慶幸自己在大學裡靠軍體部長這個職位換來的黨員身份。
“嗯……知道了。”我回答。
“平時沒事你也可以去他辦公室坐坐,彙報彙報思想,聽一聽他的教導,這可是一個官場老油條。”柳月說。
“嗯,知道了。”我還是那句話,心裡空蕩蕩的。
“記住一點,任何時候,都要一定要讓他認爲你是我表弟,我們是表姐弟關係,不可露出破綻。”柳月突然很嚴肅地說。
我點點頭,又問柳月:“他對你很好,他對你有那個意思,是嗎?”
“是的,他是有那個意思,他對我有那意思已經很久了。”柳月回答地很痛快:“他老婆患病去世兩年了,他一直沒有找,就是等我的。”
“那你答應他了?”我傻傻地問。
“傻孩子,你今晚看不出來?明知故問。”
“爲什麼你不答應他?”
“我尊重他,把他當大哥看,可是,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雖然他一直對我很好,而你,不同……”
“那種感覺是什麼感覺?”我傻傻地問。
“傻瓜,自己去想,”柳月拍了下我的腦袋:“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只可意會……不過,也說不清楚……”
我竊喜了一下,又問:“那你爲什麼不明確告訴他,回絕他,讓他放棄等待和希望?”
柳月看着我,沉默了一陣子,然後說:“你還小,你不知道,你也不明白,愛情和婚姻,並不是簡單的一個行或者不行愛或者不愛就可以解決的,學生時代的浪漫愛情和生活中的現實愛情是不同的……”
我似懂非懂,點點頭:“月兒姐,我好喜歡你,我不喜歡你和別人好……”
我學乖了,不再說愛,因爲柳月說愛太沉重,讓我慎說此字。
“嗯……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想法……”柳月拍拍我的肩膀:“起來,我給你個東西。”
我坐起來,柳月將抽了一半的煙塞進我嘴裡,然後下牀去客廳,一會進來,拿了一個精緻的正方形紙盒,打開,拿出一個機給我:“摩托羅拉,漢顯的,126臺的,給你的,以後我找不到你就呼你……”
我嚇了一跳,那個年代,大哥大是個傳說,機剛開始流行,大多還是數字的,一般只有那些領導和有錢的纔在腰裡彆着漢顯的,而且價格不菲,接近3000多元。對於剛參加工作,一月工作300多元的我來講,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雖然我很羨慕別人腰裡“吱吱”的叫聲。
“你從哪裡弄的?這玩意很貴的,我不要,你帶着用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