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謀生計
屋子裡溫熱如春,還帶着一股暖香,實在是沁人心脾。旁邊又有嬌媚的妃子溫言軟語關懷至極,封明昭就覺得,在外面受的那一股子冷氣,完全被薰沒了。
“愛妃有心了。”封明昭微微笑了一下,靠在軟墊上,身體略微放鬆了一下,趁着陳曼柔吩咐人去端熱湯,他側頭打量了一下室內,見屋子裡的軟墊褥子簾子之類的東西,都是素淡的,心裡就又滿意了幾分。
“皇上也要保重身體纔是,平日裡,出外的時候多穿幾件衣服,一進門,先別急着脫大衣,還要經常喝一些薑湯之類的。晚上不要喝太多茶水……”
陳曼柔喋喋不休的交代着,封明昭笑着拉了她的手:“數日不見,愛妃倒是越發的話多了。”
“還不是因爲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陳曼柔略微有些害羞,伸手摸了摸肚子,這會兒懷孕已經有四個多月了,開始顯懷了。不過,她身材適宜,不是很胖也不是很瘦,這會兒雖然肚子凸現出來了,配上她的表情,倒是另有一種韻味。笑着嗔了皇上一眼,陳曼柔繼續說道:“妾平日裡話也很少的,只是懷了這小傢伙,平日裡白姑姑她們就總在妾耳邊嘮叨這些事情,久而久之,妾也就記住了。”
皇上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着說道:“她們說的可都不錯,愛妃懷着孩子,確實是應該小心一些的。”說着,又想到皇后落下的那個男嬰,神色就帶出了幾分鬱郁。
陳曼柔猜他心思,往他身邊挪了挪:“皇上,您別傷心了,皇后娘娘這次受了難,保不準日後就有大福氣的,況且,娘娘還年輕,這次調理好了身子,日後還愁沒有嫡子?”
皇上沒說話,陳曼柔也不多勸,這事情,說多了就成了戳傷疤了,到時候皇上爲什麼生氣你都不一定知道。所以陳曼柔果斷的轉移了話題,正好對月端了熱湯進門,陳曼柔趕緊親手接了過來:“皇上,您喝口湯?”
封@?明昭點點頭,從陳曼柔手裡接了碗。陳曼柔低頭從旁邊拿了針線,靜靜的坐在一邊繡荷包。、
過了一會兒,皇上將碗放下,陳曼柔過去給皇上捏肩膀:“皇上,妾前段時間給您做了一件兒披風,您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等會兒你讓人送到乾清宮。”皇上擺擺手說道,陳曼柔點頭,繼續捏肩膀,一邊捏,一邊說自己上次去劉妃下棋下輸了,要好好學習,再接再厲,爭取能贏過劉妃。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沒聽見迴應,低頭瞧了瞧,就見皇上合着眼簾,也不知道是睡着了沒有。陳曼柔輕手輕腳的下來,擺擺手示意對月她們出去,拿了旁邊的薄被子給皇上蓋上,順便抽走一個軟墊,讓皇上靠的更舒服一些,然後自己坐在小桌子旁邊繼續抄寫經書。
想到之前小喜子的報信,陳曼柔還是有些緊張,果然窺私帝蹤什麼的,挺刺激的,現在還感覺心臟在砰砰跳。也幸好之前經書就一直在這裡放着,要不然,還真來不及佈置。
說起來,這抄寫經書,三分是做戲,三分是藉口,還有三分是真心真意的。畢竟,皇后確實是個不錯的女人,而那個沒出世的孩子,也着實太可憐了一點兒。
她現在不得不做出這番姿態。皇后失了孩子,正是仇恨值爆表的時候,說不定哪天想起來自己居然好運氣的躲過去了,就瞧着自己不順眼了,稍微對皇上吹點兒枕頭風,自己就要倒黴了。
就是皇后大度能想開,說不定哪天皇上也會被別的人吹枕頭風,像是楊貴妃什麼的,只要她在皇上跟前哼兩句——怎麼就那麼巧,惠妃受驚回去了,然後就躲過去了一劫。回頭,皇上也肯定看她不順眼了。
所以,真不是她要踩着死人上位,再說她也沒上位。她這會兒,只是自保。
陳曼柔一邊很是誠摯的在心裡唸佛,一邊認真嚴謹的抄寫着經書。
皇上也是真累了,從皇后出事到現在,他幾乎都沒有閤眼。這會兒陳曼柔屋子裡暖和舒服,又沒有什麼危險,他就忍不住閉着眼睛睡着了。一覺醒過來,已經快要過了午膳時間了。
皇上看完了沙漏,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被子,轉頭就瞧見正在認真抄寫經書的陳曼柔。皇上也沒驚動她,動了動身體,慢慢的坐了起來,身體憊懶,也沒立即起身。
“皇上,您醒過來了?”陳曼柔這邊是吵完了半本書,手腕痠痛,正打算去端一杯水來喝,眼角瞧見皇上坐起來了,趕緊過來扶了一下:“皇上這會兒餓不餓?妾讓人準備了午膳,這會兒估計正好入口,皇上用一些?”
“你用了嗎?”皇上就愛那個被子放到一邊,隨口問道,陳曼柔笑着搖搖頭:“妾想等皇上一起用。”
皇上看了一眼陳曼柔,又看了看陳曼柔的肚子,陳曼柔趕緊說道:“皇上放心吧,妾可是萬不敢餓着肚子裡的孩子的,之前妾已經喝了一碗湯了,這會兒並不是很餓。”
“那愛妃就再陪朕用一些吧。”皇上點點頭說道,陳曼柔觀察了幾年,終於觀察出皇上的愛好來了,一頓飯下來,給皇上夾的菜全是皇上愛吃的,總算是讓這活祖宗心情鬆快了些。
吃完飯,封明昭自然是要回乾清宮的。上午沒去,下午若還是不去而滯留在後宮,他就等着御史上摺子罵死他吧。
送走了皇上,陳曼柔打了個呵欠,已經快過了她的午睡時間了。臨躺下,陳曼柔還低聲吩咐道:“下午燉一份蝦丸雞皮湯,等黃昏的時候送到乾清宮。”
對月應了,陳曼柔才安心去睡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曼柔都過的挺清閒的,反正,她不能侍寢,皇后病着,楊貴妃想要從德妃劉妃手裡抓一些宮權出來,德妃和劉妃忙着應付楊貴妃,還得時不時到慈安宮彙報一下工作,再加上被放出來的淑妃,各個忙着爭權奪利,可是給了陳曼柔機會,恨不得天天就將牀鋪背在身上。
不過,皇上這段時間來鍾粹宮倒是比較勤快的。大約是因爲三皇子病弱,所以皇上才更看重陳曼柔的肚子吧。
“快過年了啊。”陳曼柔捂嘴打了個呵欠,對月在一邊做小衣服,頭也不擡的回到:“還有一個月呢,娘娘,您看是不是宣陳老夫人進宮一趟?”
“不用了,年前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見了。皇后娘娘過兩天就要出月子了,到時候,定國公府肯定是來人探望的,咱們就別湊趣兒了。”陳曼柔擺擺手說道。
等看了一會兒外面,陳曼柔忽然又問道:“這段時間有什麼新鮮事兒發生沒有?除了後宮的。”
“奴婢想想。”對月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手說道:“還真有一個新鮮事兒,您知道恭親王府吧?”
“知道,慈寧太后的孃家,他們家不是已經降爵了嗎?”慈寧太后當皇后那會兒,恭親王才升職,但是皇上繼位沒兩年,恭親王就翹辮子了,恭親王的兒子繼承了爵位。只是,這親王爵不是世襲的,而是世減一等的,所以這會兒應該郡王了。
“他們家的匾額一直沒換,京城裡說起來他們家,還都是說恭親王府的。”對月解釋了一下,陳曼柔點頭:“然後呢?他們家發生什麼事情了?”
“恭郡王膝下有一個嫡子,四個庶子。原本,恭郡王年紀大了,想要將爵位傳給嫡子的。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五天前,恭郡王出去玩樂,然後掉到護城河裡淹死了。”
對月眼睛閃亮亮的說道,恭郡王世子真不是什麼好人,和英國公張家的嫡長子幾乎是不相上下的,一個好色,一個好賭,一個天天恨不得死在女人身上,一個恨不得天天住在賭坊裡。
“真淹死了?”陳曼柔驚訝,對月趕緊點頭:“是啊,恭郡王這一支可就剩下這麼一個嫡子了,這會兒死了,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鬧呢。”
“那肯定是庶子繼承爵位唄。”陳曼柔隨口說道,但說完,馬上就想起來了,嫡子死了,這爵位就成了塊兒大肥肉,人人能得而食之。四個庶子,肯定都不是什麼弱角色,若是再被有心人那麼稍微挑撥一下。
說不定……
恭郡王可是慈寧太后唯一的兄弟啊,慈寧太后可是連一個庶兄弟庶姐妹都沒有的。
想着,陳曼柔忽然笑了起來,這次大約是皇上和皇后聯手做的吧,一個是要報仇,一個是要趁機剷除異姓王。這兩位倒真不愧是夫妻,也不知道太廟裡的慈寧,這會兒是什麼表情。
“太廟這會兒天寒地凍的,你說,這炭火若是晚送去那麼一兩天,再加上慈寧太后聽聞了恭郡王府的事情,來個氣怒攻心,會是什麼效果?”
“娘娘,您說什麼?”對月疑惑的擡頭,陳曼柔擺擺手:“沒事兒,我自言自語呢,你趕緊的繼續忙吧。明兒是臘八,咱們得準備一些好東西才行。”
“這個要準備什麼?皇上和皇后每年不都要賞賜八寶粥的嗎?”對月一邊剪斷線頭一邊問道,陳曼柔搖搖頭:“皇后娘娘得在牀上修養兩三個月呢,還不知道過年那會兒能不能起身。咱們自己準備點兒,到時候皇后沒賞賜下來的話,就用咱們鍾粹宮的八寶粥賞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