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事了
陳曼柔只是到鍾粹宮晃了一圈就回來了,一個三品的妃嬪生孩子,還沒資格讓她一個皇后在那兒守着。不過,鍾粹宮的消息還是會源源不斷的送過來。
“娘娘,華昭容難產了。”立秋幸災樂禍的跑回來說道,陳曼柔沒做聲,只是笑了笑。
“娘娘,華昭容生了個小公主。”
“娘娘,華昭容大出血。”
“娘娘,華昭容昏迷不醒。”
立秋來來回回跑了幾次,陳曼柔終於有了個反應,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擡頭看立秋:“小公主直接送到德妃那裡去,就說是本宮的旨意,華昭容身子不好,恐怕也沒辦法照顧小公主,德妃因撫育着二公主,經驗豐富,所以讓德妃幫忙照看小公主,直到華昭容痊癒。”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傳旨。”立秋笑盈盈的應道,陳曼柔放下茶杯。德妃對二公主不親,那是因爲二公主原本是在劉妃那裡長大的,送到德妃那裡的時候,已經是記事了。這個小公主纔剛出生,雖然德妃可能會不喜歡,但是隻要德妃不傻,就肯定會將二公主當成親生女兒教養的。
接下來,就是等結果了。
三日後,華昭容因爲產後出血過世了。華昭容宮裡的大宮女撞死在慈安太后面前,說是有人要謀害華昭容,並且提供了證據——一個小香爐和一塊兒香料。
經過御醫的堅定,香爐內壁上塗着一層香料,再和之前的那個香料混合到一起,燃燒出來的香味味道會更濃重,對普通人來說,不過是氣味濃烈了些。而對孕婦來說,就是致命的味道了。
而這個香爐,是賢妃送給華昭容的。
皇上大怒,貶斥賢妃,一下子就從二品的妃子變成了三品的昭容,連朱麗蓉的地位都不如了。
太后氣怒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陳曼柔摟着小四坐在軟榻上下棋,小四遲疑了良久,終於問起了這件事情。陳曼柔揉揉小四的腦袋:“母后並沒有做太多,只是告訴德妃,將來華昭容的孩子會叫她一聲母妃。又告訴賢妃,不對,現在已經是唐昭容了,本宮告訴唐昭容,本宮已經查清楚了之前交泰殿起火的事情,等華妃生了孩子,就要將證據送到你父皇那裡。”
“德妃爲了孩子,自然是不會留下華昭容的性命的。而唐昭容爲了自保,絕對不允許那些證據出現在你父皇的面前,所以,先下手爲強,直接對華昭容出手了。”
“華昭容再怎麼聰明,在唐昭容和德妃兩個人的聯手下,也不可能逃出性命。而我,在唐昭容想要消滅證據的時候,提前一步給華昭容的大宮女透了個口信,這證據若是被唐昭容拿到手,她們絕對活不了,左右不過一個死,她們肯定會選擇將唐昭容給拉下馬。”
陳曼柔也並沒有隱瞞,只笑着對小四說道:“母后往日裡一向教導你要做個仁善之人,對人對物都要抱着一份兒寬容的心態。但是本宮今兒要教你另外一個道理,這世界上,並非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用寬仁和善去對待的。”
“就像是唐昭容,她在交泰殿大火之後,若是後悔了,懺悔了,那麼母后自會留給她一條生路的,可是她並沒有,反而是變本加厲,甚至想對齊修儀出手,讓齊修儀在五月五日那日生產,其心可誅,所以母后纔對她毫不留情。”
“而華昭容,她也從不認爲自己做錯了,反而仗着自己的肚子,三番四次的想要和唐昭容聯手,既然她死不悔改,我也就不用對她留情了。”
陳曼柔看着小四,笑盈盈的說道:“你的寬和,你的仁善,是要給值得你這麼做的人的,明白嗎?”
小四抿着脣,想了好半天,才堅定的點點頭:“母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寬和仁善是美德,但是一味的寬和仁德,那是懦弱。母后曾經說過,人有了想要保護的對象事物,就會變得堅強堅固,小四現在也有想要守護的人,所以就絕對不能容忍那些壞人。”
陳曼柔很欣慰的點頭,她是盼着自己的兒子成爲明君,但是她卻不希望兒子太過於善良。帝王之家,太過於善良的人,一向都是活的不長久的。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去睡覺吧,明兒還得去學堂呢。”陳曼柔捏了捏小四的臉,讓她去後殿睡覺。現在小四已經過了六歲生辰了,也算是七歲了。明年,小四就會搬出永壽宮,她可真捨不得。
但是捨不得也得舍,小孩子總要離開了大人才能長大。
嘆口氣,陳曼柔也進了內室,躺在牀上想了一下明天的安排。華昭容死了,得安排葬禮。她這個一宮之主,可是忙的很。再加上現在,宮務是隻能她一個人擔着,着實有些瑣碎煩人。
不過,小五都已經三歲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再要個孩子了?摸摸肚子,陳曼柔閉上眼睛,明兒算算日子吧。
忙完了華昭容的喪事,慈安太后的病還沒有好,陳曼柔親自在慈安宮侍疾,天天在太后面前晃,晃了將近兩個月,眼看就要到八月十五了,慈安太后終於病癒了。
陳曼柔也恢復了請安的規矩,最早過來的,是齊修儀。她說要伺候陳曼柔梳妝,陳曼柔想了想,也就讓人放她進來了。
“娘娘臉色不太好,可是晚上沒休息好?”齊修儀快手快腳的將陳曼柔的頭髮給梳好,中間因爲業務不熟練,拽掉了陳曼柔三根頭髮。
陳曼柔無奈,伸手拿了她手裡的梳子:“你還是一邊坐着吧,本宮昨兒睡的有些晚了,所以臉色纔有些不太好,七皇子最近如何?昨兒不是說七皇子有些吐奶嗎?”
“已經好了,還要多謝皇后娘娘讓嬤嬤過去指導。”齊修儀趕緊笑道,因爲她位分比較低,所以七皇子是養在惠妃那裡的,不過,因爲陳曼柔經常賞賜齊修儀,所以惠妃也不曾攔着齊修儀照料七皇子。
陳曼柔點點頭,隨手拿了個簪子插上:“七皇子現在年紀還小,你要多上心,六皇子這會兒年紀也不小了,李昭華也沒教養六皇子的資格了,本宮還得給孟婕妤遷宮才行。”
“不若遷到延禧宮?妾也和孟妹妹做個伴兒。”齊修儀趕緊說道,陳曼柔瞥她一眼:“你當得了惠妃的家?”
齊修儀面色訕訕,閉嘴不說話了。
陳曼柔也不搭理她,塗好了口脂,就扶着立春的手起來了,看齊修儀縮成一團的樣子又有些可憐,就笑着說道:“你放心吧,惠妃還年輕着呢,又是個聰明人,不會搶你的七皇子。”
齊修儀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擰手帕:“妾也是捨不得七皇子,那畢竟是妾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行了,說話總是這麼三不着調!”陳曼柔都忍不住想撬開齊修儀的腦袋了,多年前的疑問又浮上來了,這人在外面也不是蠢蛋啊,唐婉兒上次想要她在五月五那天生孩子,她都能安全避過,她要是傻子,那全後宮的女人都不聰明瞭。
但是在自己面前,怎麼總是這麼的說話不過腦子呢?真是將自己當成唯一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了?
“妾這不是在娘娘面前才這麼沒腦子嗎?”齊修儀說道,陳曼柔嘴角抽了抽,擺擺手:“你暫且坐着,本宮用點兒早膳。”隨後也不搭理齊修儀了,只讓人端了早膳過來,吃了小半碗粥,配了幾塊兒點心,幾口小菜。然後,才領着齊修儀往大殿裡去。
“本宮今兒還有一件事情要說。”例行一日的請安問好之後,陳曼柔慢吞吞的開口,看了看下面規規矩矩坐着的妃嬪們,心裡很是滿意,沒了刺頭,這些人也終於都安分下來了。
不管是安分下來繼續謀劃了,還是心裡害怕不敢出幺蛾子了,只要她們安分,陳曼柔還是很高興的。
“現如今距離上次小選也已經過了不少年了,皇上說了,本朝以孝治天下,沒得讓父母子女分離太久的道理,所以,今年八月十五之前,就放一天的假,讓那些宮女太監和家人見上一面。你們宮裡的那些人,有哪個是有家人的,要見面的,趕緊報個名字,回頭本宮也好安排時間。”
陳曼柔說完,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若是有想直接放出去的,也遞個名單過來。”
說完了,起身,準備到慈安宮去。
慈安太后本來就上了年紀,之前那一場病過去了,身子卻還有些虛,陳曼柔見大公主還在慈安太后身邊站着,眼神閃了閃,笑着拉了大公主的手:“今兒正好大公主也在,妾還有件事兒事情請教太后娘娘呢。”
“還有什麼時候是你做不了主的?”太后看了一眼陳曼柔說道,陳曼柔也不在意太后神色中的不悅,只拍了拍大公主的手說道:“再過幾日,大公主也該出孝了,妾想請教一些太后娘娘,是不是請圓融法師來做場法事?”
大公主低着頭,眼圈紅了紅,這段時間,她一直是在想着這件事情的。只是,皇祖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從不曾提過。現如今從這個佔據了自己母后位置的女人口中聽見這件事情,心裡滋味,真是百般複雜。
慈安太后也側頭看了看大公主,微微皺了皺眉,點頭應道:“是應該做一場法事,大公主也得過去祭拜一下才行,你着人安排吧,哀家老了,精力不足,也沒辦法替你們操心了。”
陳曼柔笑着奉承慈安太后:“太后娘娘您可不老,您身子好着呢。老話說病去如抽絲,您老人家好好養着,過段時間絕對能吃三大碗飯!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哪裡會老?”
“三大碗飯,你想撐死哀家啊?”太后笑着白了陳曼柔一眼,長命百歲,誰不想要?
“前些日子江南進貢了一批絲綢,妾等會兒讓人給太后娘娘和大公主送幾匹。”陳曼柔笑着說道,慈安太后擺擺手:“哀家也用不了那些新綢緞,你隨意送兩匹就行了,哀家平日裡做個抹額什麼的。”
“這是皇上和妾的一片孝心,太后娘娘自己用不着,拿來賞賜也是姓的。還有,內務府也開始給大公主重做衣服了,等除了孝,大公主也該穿的鮮亮一些。”說着,打趣兒的看大公主,一臉戲謔:“這轉眼之間,大公主可都長大了啊,將來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家的小子!”
慈安太后跟着點點頭,大公主心裡一動,臉上略微帶上了幾分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