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謀生計
“本宮覺得,成妹妹的意思倒是想要說,君子之交淡如水,賢妃和惠妃進宮之後,雖然是要好好相處的,但是該有的避諱還是應該要有的。沒等成昭儀出聲反駁,門口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陳曼柔擡頭,果然是楊貴妃領着馬婕妤過來了。前面楊貴妃身穿粉色宮裝,臉色微微發白,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後面馬婕妤則是扶着肚子,亦步亦趨的跟在楊貴妃後面。
“就好像是陳貴妃和德妃一樣,她們兩個可也是一起進宮的,這感情嘛……”說着,眼神似笑非笑的從陳曼柔和張婉婷身上掃過,張婉婷臉色變了變,卻沒說話。
陳曼柔起身給楊貴妃行了禮,笑着接道:“楊姐姐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和德妃的情況可不能和賢妃惠妃相比。我當時倒是想姐妹情深來着,只是畢竟德妃那會兒身爲四妃之一,我身份低微,雖然德妃常照料着我,我卻不願讓人說我沒規矩。”
常妃正好進門,聽了陳曼柔的話,臉色就有些不怎麼好了。陳曼柔就當沒看見,反正自己這會兒又不用過去給她請安。
馬婕妤過來行禮,陳曼柔趕緊扶住她:“馬婕妤免禮吧,你現在還懷着孩子,身子貴重萬事以孩子爲重,規矩什麼的,就暫且放到一邊吧。”
馬婕妤感激的笑了一下,跟着坐在下首。
常妃給楊貴妃行了禮,又過來給陳曼柔行禮:“貴妃娘娘剛纔那一番話,妾聽了以後也覺得很有意思,做人就應該有着骨氣和傲氣,要不然,也就只剩下身上的皮肉了。”
惠妃神色就有些不怎麼好了,本來,她和賢妃一起來的,陳曼柔那意思是她當初是陳妃的時候沒巴結德妃。讓常妃這麼一說,就變成了她巴着賢妃了。
正說着,大殿旁邊響起珠玉碰撞的聲音,隨即就又丫鬟掀開了珠簾,皇后扶了霧遙的手出來,笑着在上首坐了,等衆人行了禮,纔好奇的看了一圈:“怎麼,本宮瞧着,惠妃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賢妃的臉色也不怎麼樣。對了,楊貴妃昨晚不是生病了嗎?怎麼今兒還過來請安?本宮不是讓人免了你的請安嗎?”
楊貴妃起身給皇后福了一下:“多謝皇后娘娘關心,只是昨兒馬婕妤忽然見紅了,妾一時着急,再加上身子有些虛,這才暈倒了,御醫已經開了方子。雖然娘娘體諒,但是妾不能恃寵而驕,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陳曼柔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常妃,昨兒她剛進宮,本來是要侍寢的,被楊貴妃給截胡了,這會兒楊貴妃還能找出不少理由來,常妃心裡的怒氣,應該快到一定程度了吧?
“娘娘,妾臉色之所以不好,是因爲昨兒未睡好,並無大礙,多謝娘娘關心了。”等楊貴妃說完,賢妃才上前一步回話,惠妃也跟着行禮:“妾也是因爲沒睡好,本來妾和常妹妹選秀的時候就相處的不錯,昨兒想着常妹妹進宮了,日後我們就能像之前一樣相處了,一時興奮,就睡的有些晚了。”
皇后笑着點點頭,轉過視線看常妃:“以前只聽說常妃是秀外慧中蘭心蕙質的,今兒一瞧,果然是我見猶憐,難怪賢妃和惠妃一直惦記着。昨兒進宮休息的可好?宮裡伺候的人手用着也還習慣吧?若是有那不聽話的,或者是看着厭煩的,回頭告訴本宮一聲,本宮給你換一批人。若是有東西用的不習慣,也只管和本宮說。”
常妃在楊貴妃手裡吃了虧,皇后就樂意賣常妃一個人情,給常妃撐撐腰。常妃從進門到現在,也只是彎了彎嘴角,給皇后行了個禮:“妾多謝皇后娘娘,妾做完休息的很好,妾宮裡的那些人手,也都還好,並無怠慢妾的地方。”
皇后略微點點頭:“那本宮就放心了,你們也都坐下吧,本宮今兒瞧着陳貴妃頭上的那支並蒂蓮玉簪挺好看的,可是今年新打的首飾?”
這一句話定了今天聊天的基調,陳曼柔伸手扶了扶頭上的玉簪,笑着點頭:“皇后娘娘好眼神,可不就是今年新打的?娘娘也覺得好看吧?”
“陳貴妃娘娘的簪子不錯,不過,妾覺得,皇后娘娘今兒帶的鐲子也挺好看。”淑妃笑着藉口,開始誇讚皇后的首飾,衆人圍着首飾討論了半天,時不時的就有一兩陣硝煙冒出來,皇后笑盈盈的負責蓋大鍋蓋,不讓那煙火從鍋裡面冒出來。
楊貴妃負責點頭,德妃淑妃在下面加柴火,劉妃成昭儀偶爾扇扇風,幾個人將賢妃惠妃,尤其是常妃,擠兌的差點兒都紅了眼睛。
陳曼柔只笑而不語,說到她頭上了,她就往回射一箭。說不到她頭上,她就只管端着茶水看戲。
眼見着小半個時辰過了,皇后起身:“時候也不早了,不好讓慈安太后等着,咱們現在過去吧。”
原本去給慈安太后請安的時間和皇后這邊只差小半個時辰,但是後來慈安養了三皇子,按理早上去請安的時候,胡妃是能去看看三皇子的,皇后也是要去盡一下嫡母的心意的。慈安就覺得,恐怕耽誤了三皇子睡覺和吃早飯,於是請安的時間就推遲了小半個時辰,加起來,這兩邊的時間就差了將近一個時辰。
“哀家昨兒聽說楊貴妃不舒服?”行了禮,請了安,慈安太后就開始算賬了,昨兒那事情,連陳曼柔都能打聽到,沒道理慈安太后完全不知情。
她倒不是向着常妃,只是覺得楊貴妃的手伸的太長,打擾了皇上的夜生活,也耽誤了皇上造孩子。
楊貴妃臉色一白,起身給慈安太后行禮:“回太后的話,妾昨兒是因爲着急馬婕妤落紅的事情,這才慌了神,並無大礙的,勞太后娘娘記掛了。”
“馬婕妤昨兒落紅了?”慈寧皺眉,轉頭看馬婕妤,馬婕妤搖搖晃晃的起身,臉色比楊貴妃的還要白上三分:“回太后娘娘的話,昨兒妾沒注意,屋子裡的冰盆多放了一個,這纔有些落紅,這會兒並無大礙了。”
“既然身子不舒服,怎麼今兒還過來請安?”慈安完全沒放過楊貴妃的意思,轉頭就斥道:“楊貴妃你身爲一宮之主,難不成不知道馬婕妤現在是懷了身子的人嗎?”
“妾不敢……”楊貴妃噗通一聲就跪在那裡了,馬婕妤也戰戰兢兢的跟着跪下,慈安讓人扶了馬婕妤起來,看着地上的楊貴妃:“你若是不會照看,哀家就給馬婕妤另外找個地方住,也省得你今兒慌張明兒慌張,一天暈倒一次!”
“太后折殺妾了……”楊貴妃將頭埋在地上,心裡惱恨,藉着馬婕妤的肚子確實是個好藉口,皇后都不好太斥責她,但是沒想到百密一疏,今兒居然還讓馬婕妤那賤人跟過來了!
“哀家可不敢折殺你,說不準哀家這會兒說你兩句,回頭你就又頭疼生病了呢。”慈安太后不冷不熱的說了兩句,轉頭打量了一下常妃:“這就是昨兒剛進宮的常妃?”
“妾常氏,見過慈安太后,給太后娘娘請安。”常妃趕緊上前行禮,慈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身材苗條,身姿曼妙,很有一股嬌嬌弱弱的味道,心裡就有些不大高興了,這樣的女人,可是最不好生孩子了。
若是這宮裡的女人個頂個的和淑妃一樣結實,她也不用發愁皇帝的子嗣了。
“起吧,既然進了宮,日後就要好好守着這宮裡的規矩,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心裡要有個數兒,若是讓哀家知道你有什麼別的心思,哀家可容不下你。”
慈安冷淡的說了兩句,就轉頭問淑妃:“二皇子最近怎麼樣?前段時間怎麼沒過來給哀家請安?”
“回太后娘娘的話,前兩日二皇子有些受涼,妾並不敢讓他出翊坤宮,這纔沒來給太后娘娘請安,還望太后娘娘見諒。”淑妃趕緊出來賠罪,慈安太后點點頭:“當孃的,就要時時刻刻照看好孩子,下次可不要這麼粗心大意了。”
淑妃趕緊應下,老老實實的縮在座位上裝死人。但是慈安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火藥了,訓完了前面三個,還有些不過癮,轉頭視線就在其他人身上掃過。
陳曼柔趕緊裝鵪鶉,縮着脖子連呼吸都不敢太隨意。但是,人要是倒黴了,喝口涼水也塞牙縫,慈安就瞄上了陳曼柔:“陳貴妃,白姑姑前段時間出宮了?”
聽到是這個問題,陳曼柔略微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太放鬆心神。畢竟,都快半個月了,之前自己還以爲慈安是不在意這件事情呢,連過問一句都沒有。沒想到,倒是將問題放到這會兒發問了。
“回太后娘娘的話,白姑姑出宮正好有半個月了。”陳曼柔乖乖的出來行禮,見慈安太后皺眉,趕緊問道:“太后娘娘可是捨不得白姑姑?若是捨不得的話,還可將白姑姑召回宮,本來妾是打算讓白姑姑到真定府的。之前妾聽妾的爹爹說,他手下有個近衛兵,中年喪妻,和白姑姑年紀正相配,妾想着白姑姑到底是伺候了太后一場,這門親事還算是看的過去,這纔打發了白姑姑過去。若是太后捨不得……”
“哀傢什麼時候說捨不得了?”慈安神色更不怎麼好了,這會兒她若是真將白姑姑給召回來,那可是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一來顯示自己沒有陳曼柔會做人,你看白姑姑在你這裡伺候了十來年了,從妙齡少女熬成中年大媽了,你都沒想起來給人家找個好對象,到陳曼柔那裡纔多久,這都能嫁出去了。誰更體貼身邊的人,一目瞭然,恐怕日後她自己身邊的人也不太好控制了。
二來,女人的一生,嫁人才是最終歸宿。你身邊的人有了好歸宿,你忽然說自己不習慣別人伺候,然後將人給召回來,以往的慈善和藹爲人着想都是裝出來的吧?
“是妾失言了,還請太后娘娘見諒。”陳曼柔趕緊行禮說道,姿態做的特別低。慈安太后心氣不順,這會兒卻拿捏不住陳曼柔的把柄,喘了兩口氣,不耐煩的擺手:“哀家以往看你也是個懂事的,白姑姑出宮也不是小事兒,你怎麼連個招呼都沒答?若是人人都跟你一樣,這後宮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陳曼柔乖順的領罪:“妾知道錯了,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只此一次,下不爲例!”慈安太后也算是達到斥責陳曼柔的目的了,不過,陳曼柔也不是白被訓斥的,慈安太后訓話訓的爽快了,臨了最後,還得掏腰包:“既然白姑姑是要去大婚的,好歹她伺候了哀家一場,哀家也應給她準備一副嫁妝,陳貴妃回去就替哀家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