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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小宮女倒是個清清爽爽的模樣兒,看起來年紀不大。
“你叫什麼?”臘月摩挲着手裡的茶杯。
“回主子,奴婢巧寧。”
“你這手藝倒是不錯,正是我喜歡的。升爲二等宮女吧,以後的早膳就交給你了。”
臘月此言一出,錦心都驚了一下。她也是深知自家主子不會輕易相信人的性子的。
巧寧並沒有過分得意高興,規規矩矩的謝了恩。
“下去吧。”
“是。”
巧寧往外走,就聽臘月自言自語:“也不知那牡丹開了沒有?”
牡丹自是不會在冬日綻放。
待人下去,錦心已然收起了自己的那份驚訝,主子做事,必然有自己的分寸。
“錦心,你去給小鄧子給我找來。”也不知他昨日查探的如何。
昨日小鄧子出門查探,之後就沒有回來,接着傍晚她又被宣到宣明殿侍寢,自然是沒有見他。
小鄧子小跑着進門,跪下:“奴才見過主子。”
臘月似笑非笑:“我倒是以爲你被人扔到池子裡餵魚了呢。這到晚上了也不見你的身影。”
小鄧子惶恐:“啓稟主子,奴才並非故意不歸,只發現了一點線索,想着仔細查探,纔回來晚了。”
回來晚,想必也是找時間去慧慈宮彙報了。臘月心裡冷笑,不過面兒上倒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樣。
“可有什麼線索?”
小鄧子見臘月問,連忙將自己的發現講了出來。
臘月原本是懷疑陳雨瀾故意拉她走那邊是別有所圖,所以着令小鄧子前去探查。
小鄧子領命離開自然也是小心謹慎。
“奴才已經仔細的檢查過那條小路了,並沒有任何異常,,只是有一股極淡的香味兒,這味道幾乎不可聞,也虧的奴才這鼻子一向異於常人,特別靈敏,他人斷然不會發現。察覺有些怪異。奴才來來回回的在那邊走了許多次,就想着找到香味兒的來源,終是幸不辱命,奴才找到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帕子,小鄧子直接打開,是一塊與石頭無異的物件。而這個物件散發着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臘月知曉這物件在屋內香味都如此淡,在寒冷的室外相比是更加不易被發現吧。
可偏她是記得這個物件的。
“這是……皇上賞賜的西域奇香?”
此香是她初侍寢之後皇上賜的,當時來喜也叮囑過,說是此香平常用着極好,香味兒淡雅宜人,而且舒緩精神。可若是有孕,便是不能用的,只一點點就會令人小產。
待他日有孕,可不能繼續用着這個了。
也正是因此,臘月記憶猶新,當時她甚至還想,這皇上倒是有趣,竟然賞賜她這麼一個物件。
冷了臉色,臘月喚來錦心。
這倉庫的鑰匙只有錦心有,此物倒是如何傳出。
見此情形錦心也是一陣吃驚,慌忙的跪下:“奴婢馬上檢查倉庫。”
雖然慌張的,但是卻思維清晰。
臘月點頭,她自是相信錦心的。
錦心連忙與杏兒一同去倉庫檢查,沒多一會兒就見她疾步進屋:“主子,您看,皇上賞賜的西域奇香還在。”
臘月探頭望去,果然是還在,再一細打量,又微微鎖眉。
“咱們這塊香料,似被什麼咬過。”小鄧子看的也細,忙提醒。
而臘月並非未見,只因見了,纔有些疑惑。
這香料已然是缺了一個角,本就不大,因爲之前的形狀也並不規則,所以若不仔細,倒也是看不出的。
而小鄧子撿回來的這塊香料,與她們這塊其實還是不同的,但縱然不同,大體那麼一看,倒也相似。
臘月一下子就想到了傅瑾瑤的那胎,也想到了這必然是要針對她而來的陷阱,可是詳細倒是未琢磨清楚。
“小鄧子,杏兒,你們都是自小就待在宮裡,對這宮裡的事兒也是知之甚詳,你們可是知道,皇上賞賜給我的這個西域奇香,宮裡還有誰有。既然是進貢之物,斷然不會只有一塊吧?”
兩人都是做思索狀,不過不管是真想還是假想,臘月並不理會,她自個兒倒是在分析這件事兒。
陳雨瀾明明知道自己不待見她,忍着自己的厭惡也要來討好自己,要一起走,偏還提了那條小路。如若是往常,她斷不會拒絕,可今時總是不同往日。
如若自己走了那條路,他日她們用另外的法子將傅貴嬪誆了過去,導致了傅瑾瑤的小產,皇上必然會詳查。而這西域奇香並未點燃,自是不會那麼快消失殆盡,只會極其緩慢的一點點變少。
此香的作用她知道,皇上自然也知道。而她走過那條路,庫房裡的香料又會一點點的變少,許還會完全不見。這事兒可不就栽到她身上了,到真是好算計。
可就這陳雨瀾和白小蝶,真的就能想出這樣厲害的主意麼?
臘月倒是有些懷疑的,不是她輕敵,只不過這兩人都是她甚爲熟悉的兩個人。主意是有,心思也重,但是要說這麼精密的算計,倒是並不太像她們的傑作。
“主子。”錦心開口。
“如何?你想到了什麼?”
“主子,奴婢看着咱們這塊香料,倒像是被老鼠啃過。”
這話也是讓人費解的,有老鼠不奇怪,可這庫房裡並無半點吃食,之前也是檢查過,怎的就會招了老鼠,而且這老鼠又爲何偏要啃食這個香料呢?
“你們可是想到這香料還有誰有?”
小鄧子有些遲疑:“主子,奴才確實想不到,但是奴才覺得,桃兒或許知道,這宮裡的事兒,她總是消息靈通的。不如奴才將她喚過來。”他也擔心主子覺得自己是在拉桃兒下水。
縱使小鄧子如是說,臘月也未覺的他是針對桃兒。桃兒確實對宮裡的大小事知之甚詳。
見主子同意,小鄧子出門喊桃兒。
而桃兒果然是對這個香料略有耳聞。
“這個香料應該是一共三塊,雖然珍貴,但是味道極淡,許多娘娘都是不喜歡的。原本的宋賢妃應該是有一塊的,再就是齊昭儀有一塊,最後一塊在主子這裡。”
賢妃宋氏,齊昭儀。
賢妃性子張揚,自然也並非喜歡寡淡香味之人。至於齊昭儀,臘月想了下,齊昭儀原本就是宮裡的老人,不算極貌美,也不像德妃般對皇上溫柔小意,但是卻也才華出衆。而且有種淡淡的疏離之感。
如若齊昭儀這樣的人將香料用了,必然誰都不能說什麼,要知道,她本就是有些寡淡之人,也偏喜歡那些淡雅之物,想來這香料倒是投了她的心思。
“賢妃那塊香料聽說她用了麼?”
幾人都是迷茫的搖頭,臘月其實一開口就知道自己這問話有些多餘,他們自是不會知道賢妃的事兒。這賢妃如果真的是並沒有用,那這塊香料是怎麼回事?
如今她人在冷宮,是她利用殘餘的人脈做了這個,一石二鳥還是賢妃失勢,有人得了她的東西,卻用來算計自己?亦或是,這真正的幕後之人便是這齊昭儀。
各種可能皆有。
如若不是自己警覺,如若不是小鄧子鼻子尖辦事兒利索,想來這將來就是一個死局。
自己在宮裡根基尚淺,如若自己出事,但不會有人出手相幫,太后縱使對她不錯,可這總是事關皇嗣的。
臘月從不是那拖沓之人,命着錦心和小鄧子。
“你們二人將這東西帶着,與我一起去見太后。”
兩人對視一眼,皆應是。
換上了火紅的錦襖,臘月梳了靈蛇髻,將金步搖別上,一襲白色的羽毛斗篷。顯得整個人豔光照人。別人給她找不痛快,她又怎能不好好回敬呢?
她也不需要任何證據,只需將這兩塊西域奇香呈上。
看了一眼小鄧子,她微笑。
這個前站給她打的倒是不錯的。
縱使皇上更加疼愛她,但是她卻是知道,這樣的事兒,找太后才更靠譜。
站在慧慈宮門口,一副倔強的小模樣兒。
桂嬤嬤聽到通報稟了太后。
太后與臘月的關係自然是比宮裡的其他人強上那麼許多的。
聽聞她一大早就過來了,太后點頭。
衝着桂嬤嬤略帶深意的笑了笑:“倒是個伶俐的。”
桂嬤嬤將倒好的茶端給太后,回道:“即便是再伶俐,也不過是在太后與皇上的手心裡,又能跑到哪兒去。”
太后笑:“去把她宣進來吧,哀家看看她要如何做。”
縱使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臘月仍舊是那副臉色。
“淳嬪娘娘快請,太后請您快些進去,今兒個這天可是涼着呢。”
臘月跟着內侍進門,一看見太后,兩眼一紅,吧嗒一下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