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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今年冬天的天氣格外的冷,臘月也不曉得怎的就患了傷寒。
緋紅着小臉兒,乖乖的窩在被窩裡,太醫已經過來看過了,說是這傷寒來得急,還需多吃藥多靜養。
太后聽聞後賜了些補藥,之後免了她的請安,這個時候臘月倒是沒有強撐着身子過去請安,這傷寒也常傳染,要是將病氣過給了太后或者傅瑾瑤這樣的孕婦,那她是怎麼都難辭其咎了。
景帝聽聞淳嬪傷寒,過來探望。
杏兒站在門口,看見是他,跪下請安。
景帝目不斜視,打算往前走,杏兒連忙開口:“皇上,主子有交代,如果您來看她,還請回吧。她如今正病着,這可不能將病氣兒過給您。”
景帝挑眉,看着杏兒,又望了望室內。
“朕是九五之尊,豈會在意這些。”縱使如此說,心裡卻有些感動,這宮裡的女子若是身子不舒服,他能來看,必然會高興異常。
她卻是想着別將病氣兒過給了他。倒真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杏兒狠了狠心,起身擋在了門邊,景帝倒是愣住了,沒有想到這宮女會有此舉。
“皇上恕罪,我家主子說了,萬不能讓您進去,不然就把奴婢打發去慎刑司。皇上,您是九五之尊,這身子金貴着呢。主子知曉您體諒她,但是還請皇上珍重自己的身子。”
杏兒跪在門前,有些發抖。
“大膽。”來喜在一旁呵斥,不過眼光的餘角卻瞄着景帝,其實這淳嬪說的對啊,一旦被過了病氣兒,那可怎麼使得。
“你這宮女倒是有趣,怕你家主子將你打發到慎刑司,倒是不怕朕。”景帝語氣並無起伏,但是
杏兒抖得更厲害了。
可饒是如此,她並沒有讓開,反而是不斷的磕頭:“請皇上珍重,請皇上珍重……”
正在這邊僵持不下之時,就聽屋內有走動的聲音。
臘月有些軟糯的聲音傳來:“皇上,嬪妾給您跪下了,求你珍重自個兒的身子,杏兒都是按照我的吩咐來的。嬪妾這傷寒來勢洶洶,你是萬金之軀,一旦過了病氣兒,耽誤了朝中大事,那嬪妾萬死難辭其究。”
聽到這房裡的動靜,景帝的心軟了軟:“跪什麼,快起來。還病着就亂來。讓朕看看你。”
“不行,皇上不回去嬪妾就不起來。拋開那些朝中大事,皇上也是臘月的丈夫,我怎能不顧您的身子。這次皇上一定要聽我的。”
來喜見狀開口:“皇上,您還是聽淳嬪娘娘的勸吧,娘娘說的對啊,您是萬金之軀,可得仔細着。您若是被淳嬪娘娘過了病氣兒,娘娘在太后那邊也不好交代啊。如今娘娘正是病着,這麼跪着,哪能行啊?”
景帝嘆了口氣:“好好,朕走,朕走還不行麼,你不肯讓朕看你,朕知道你的心情。乖一點,好好吃藥,很快就會好了。朕等你好了就來看你,乖一些,知道麼。”
“恩,嬪妾曉得了。”
“誰在淳嬪那兒伺候?”冷言問杏兒。
“回皇上,錦心、桃兒、果兒全都在裡面,皇上放心,奴婢們會好好照顧主子的。”杏兒聲音顫抖。
朗聲道:“你們都給朕好好的伺候着淳嬪,要是她有一點兒難受,朕定不輕饒。”
“是。”
都是語氣惶恐。
“皇上又嚇唬人了。”臘月在裡面嬌嗔。
“還不趕緊服侍你們主子回牀上躺着。”
“是。”
又看了一眼這緊閉的房門,景帝眼神暗了暗,表情柔軟了許多。
杏兒低着頭,嚇得動都不敢動,她沒有想過,自己還敢這麼與皇上說話,不僅說了,還活的好好的。
“來喜,我們回去吧。”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殊不知,他這麼做,幾個大宮女還有來喜都鬆了一口氣。
杏兒馬上癱在了地上。
桃兒將門打開,看見杏兒癱坐在地上,連忙過去扶她:“這地上多涼,快起來。”雖是如此說,她也雙腿發軟。
將杏兒扶進了室內。
臘月許是有些發燒,臉色緋紅。
“桃兒,你扶杏兒回房休息去吧。也難爲你了。”
杏兒緩了緩,搖了搖頭:“稟主子,奴婢沒事兒,您身子不爽利,我們人多,伺候的也盡心些,奴婢無事的,就是,就是有點被皇上嚇到了。”
臘月聽她這麼一說,撲哧一笑:“皇上雖然威嚴,但是卻不會無緣無故罰別人的。你莫要太過擔心,咱們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幾人都默默的什麼也沒說,對您好不代表對別人也一樣啊。
錦心與臘月親近些,忍不住吐槽:“主子,皇上疼愛您,可不會憐惜奴婢們。您看杏兒嚇的。”
臘月瞪着大眼嘟脣:“我說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
果然病了的人比較孩子氣麼。
錦心無奈,與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笑意:“好好,奴婢也沒說皇上不好啊。”
這宮裡每日大概也是太清閒了,一點小事兒都能傳的沸沸揚揚。
這不,轉眼間聽雨閣的事兒就傳了出去。
不管別人認爲淳嬪是如何做作,太后倒是滿意的點頭的。
老話就是這樣的,雖然兒媳婦好,但是再好也好不過自己的親兒子。臘月處處以皇上身子爲重,太后還是很滿意的。
聽聞皇上將爲淳嬪診治的太醫叫去問話,太后並沒有理會德妃有些挑撥的話語。
這德妃,如今是越來越不沉穩了。
倒是不像從前了,難道真是看這後宮她份位最高?
太后嘴角勾了一下,德妃猛然的明白過來,自己失言了。
她是什麼人,連忙將話題拐開,不再提淳嬪。
可縱使如此,太后仍是愛答不理的。
“德妃下去吧,哀家有些累了。”
德妃並沒有一絲的尷尬,笑容可掬:“是,太后娘娘您好好休息。”
見德妃帶着身邊的宮女離開。
太后收起了笑容:“原本看着是個端莊賢惠的,沒想竟也是個不識大體的。不過一個妃位,便將尾巴翹了起來。這後宮之中有了權力就全然變了樣子。她以爲自己做的那些事兒哀家不曉得麼。”
桂嬤嬤將剛做好的點心呈了上來。
“主子何必與一個小小的妃嬪置氣。不喜歡,換掉就罷了。”
太后搖了搖頭:“阿桂啊,現在坐在龍椅上那個是哀家的兒子,雖然哀家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但是總也能瞭解個一二的。如今哀家做的這些,都是爲了他,可若是隻因爲哀家不喜歡就將人拖垮,他不會願意的,別忘了,這德妃還有一個二皇子呢。縱使她越發的不着調,但是嘉兒倒是個好孩子。而且哀家怎麼會因爲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讓自己的兒子與哀家起了隔閡呢!走到今天這一步,哀家也不過只剩這一個貼心的親人了。”
阿桂瞭解的點頭。
“不能換掉,就將他人扶植上去。人多了,她也沒有什麼。”
太后淺笑:“哀家現在不就正在做麼。”
來到太后身後,開始爲太后捏肩,桂嬤嬤道:“老奴觀察過很多次這個淳嬪,在新進宮這些女子中,她得寵倒不算是意外之事。倒不是說她人不簡單,而是那勁兒,她身上有一種其他妃嬪沒有的勁兒。”
“哦?”太后來了興致。
“給哀家說道說道。什麼勁兒?”
桂嬤嬤想了下,組織語言:“怎麼說呢,老奴也說不好,就是覺得這淳嬪與其他的女子不同。老奴曾經見過兩次她與皇上接觸,似乎,似乎特別隨意,就彷彿,皇上就是她的丈夫,而不是一個一國之君。那嬌嗔的勁兒,軟糯的聲音,老奴沒有嫁過人,但是想着,如果我是男子,也是喜歡這種女子的吧。”
太后聽聞愣了一下,隨即微笑:“澈兒縱然是皇上,可是也是一個男人。淳嬪年紀小,處處依賴他,想必他很受用吧?”
桂嬤嬤也是笑:“本以爲,皇上會更疼像傅皇后的傅瑾瑤,倒是沒有想到,皇上竟寵起了毫不起眼的淳嬪。”
“一個贗品而已。豈不知她自認爲的珍品都是代替品,更何況是一個代替品的贗品。”
“有時候命運真是與所有人開了一個大玩笑。誰能想到,傅家將好好的兒子扮成了女孩兒養呢?”桂嬤嬤嘆息。
而太后則是陷入了沉思。
當年年僅七歲的澈兒遇見了扮成女裝的傅瑾瑜,見其貌美,回宮便向皇上請旨,要定下傅家的女兒,預備幾年後完婚,倒是沒有想到,這女孩兒竟是男子,等定下了傅瑾琇,才曉得是鬧了烏龍。
後來傅瑾瑜進宮伴讀,這時他們才知曉,原來傅瑾瑜自幼病弱,被高人看過之後按照指點將他扮作女孩兒養到了八歲。
澈兒凡事都能大局爲重,本來求娶傅家女子就不光是因爲貌美,也是因着傅相的身份,如今知曉了,也並未如何。左不過除了他們母子與阿桂,旁人並不知曉這樁秘事
如今再看傅瑾瑤有些模仿傅皇后的舉止,太后摩挲自己的棋盤,真真兒是好笑至極。
望一眼牆上那幅自己年輕時的畫像,太后冷笑,傅蘊睿,你的女兒,也不過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