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妍年紀不大,但是心思卻極爲縝密。不僅如此,相比於其他人,她更能看清楚行事。
不過是短短半月有餘,她便是將許多事情都查了一個分明。
自她接手這樁案子以來,許多人前來試探亦或者是交好。
她都一一分辨,並不受干擾,這證據雖然看似沒有多少,但是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牽引她找到這些證據,查到最後,看着這證據的指向,傅瑾妍驚訝,不過雖然驚訝,但結果竟然也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沒錯,那個人便是齊妃。
想來也是,也正是因爲德妃的陷害,齊妃才失了孩子,也因此傷了身子不能再生。
如若說這是齊妃的報復,也是極爲正常的。
不僅如此,隨着許多證據的發展,傅瑾妍竟是發現了更大的問題。
新年伊始那場煙火意外,不似天災,更似人爲。
如此之下,她倒是驚得不行。
身邊跟着的秀兒看着主子擰眉坐在那裡,嘆道:“主子可是憂心這結果?可照奴婢看,這結果倒是恰到好處。總之齊妃與我們傅家是沒有關係的。”
傅瑾妍搖頭:“我並非擔憂那些,我是在想,咱們這調查,也太順利了。”
每當她需要什麼證據的時候,沒多久就會立時的發現,倒是及時得很。
“自然是老天都要幫我們。”秀兒高興。
傅瑾妍聽聞此言,“霍的”擡頭看秀兒。
許久,低頭。
“將所有的資料拿給我看看。”
傅瑾妍翻閱着這些她查到的一切,許久,將資料放下,看着一旁的秀兒。
“怕是幫着我們的不是老天,而是正經的天子。”
“啊!”秀兒驚呼,連忙捂嘴,看着自家主子。
“原來竟是如此,我便是說,這次的調查怎地就這般的順利。想來,皇上是早就知道了結果,故意借我之手調查罷了。”
傅瑾妍苦笑,說完,不禁又往那更深之處想去,竟是越想越覺得心驚。
德妃本就是犯了事兒,皇上又沒有說如何處置,這齊妃怎麼就過去殺人了呢?
一旦皇上直接是將她賜死,她這一招,不是畫蛇添足麼?
傅瑾妍越想越覺得心驚,越想越忐忑,一種更不好的猜測已然浮現在腦海。
借刀殺人。
兩敗俱傷。
難不成,這便是皇上要的結果?
“秀兒?”
“主子。”
“你說,沈貴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傅瑾妍看着卷宗,幽幽的問道。
秀兒是自小跟在傅瑾妍身邊的心腹,想了下,答道:“外間傳聞頗多,許多人便說,她是草包美人。奴婢進宮看着,並非如此,沈貴妃相當聰慧,且能抓住皇上的心。”
傅瑾妍看了她一眼,又問:“那你覺得,皇上對沈貴妃是什麼個心思?”
秀兒搖頭。
傅瑾妍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站了起來,將窗戶打開,看着外面已經柳樹發新芽,許久不曾開口。
一旁的秀兒知道她的性格,也沒有多問。
“許是我猜錯了,但是如今我竟是覺得,皇上在爲沈臘月清洗後宮。”
此言一出,秀兒又是一驚。
但看主子沒有細說的意思,便是規矩的撤下了,將這一室安逸還給自家主子。
傅瑾妍並沒有管秀兒出去與否,反而是自言自語:“看來,我需要調整自己的想法了。如若皇上真愛沈臘月,那麼不管其他人做什麼,都是錯。傅家要長久,不能靠我們的得寵,也可以靠哥哥的才學!”
想了一下,略大聲:“秀兒。”
“奴婢在。”
壓低了音量:“我修書一封,你通過渠道傳出去給父親。”
“是。”
傅瑾妍將結果呈給了沈臘月,臘月詳細的翻看了卷宗,得知竟是齊妃企圖傷害嘉兒,冷了臉色。
在她看來,不管如何,孩子總是無辜。
且嘉兒乖巧可愛,齊妃倒是狠得下心。
德妃已經死了,她難不成非要嘉兒也跟着一起去?
“萬萬沒有想到,兇手竟是齊妃。”其實臘月之前也有一些懷疑,覺得兇手是齊妃。如今看到實情,仍是震驚。
又想了一下,臘月也並不拿主意,這事兒本就不該她來說。
叮囑身邊的桃兒。
“去宣明殿請皇上,這等大事,殺害妃嬪,謀害皇嗣。本宮萬不敢做主。”
桃兒領旨離開。
傅瑾妍端坐在一旁,看沈臘月的表情,也是默不作聲。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小太監唱聲:“皇上駕到——”
兩人齊齊起身請安。
景帝叫起之後便是聽兩人細細的分說了此事。
在看那臉色,竟是並無一絲的疑惑或驚訝。
不管是沈臘月還是傅瑾妍,都沒有多言,心裡卻似明鏡兒,如今這麼看來,景帝果然是知曉事情的真相的。傅瑾妍的調查,不過是那麼個意思罷了。
與此同時,更是暗暗的心驚,德妃出事伊始,景帝便已知曉其中的貓膩,雖並不曉得他那時是否知道真兇,但是看這樣子,也是□不離十的。
早就知道卻隱忍不發。景帝的心思,她們自是都猜不透。,
臘月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嚴嘉的出事,景帝是不是並不會處置齊妃。
在這麼想起來,更是心裡發冷。
看景帝將手裡的卷子放下,臘月看他:“皇上,這事兒,您看如何處置纔好?”
按道理說,這樣的主,臘月也是做的了的。
份位最高又奉命管着宮務,即便是齊妃貴爲妃位,但是架不住她做的惡毒。
可再看臘月,並不多言,甚至並不出甚主意,隻眼巴巴的看着景帝,希望他能出面。
景帝冷笑:“如何?她這般歹毒,即便是德妃罪有應得,可嘉兒總是無辜,謀害皇嗣。朕早就說過,有許多底線,不能觸及,她是宮中的老人,但卻是如此,那朕必然不能善罷甘休。行了。來喜。”
“奴才在。”
“傳朕旨意,將齊妃及其一干人等,羈押至慎刑司。交代來福,給朕好好審問。傅貴人才思敏捷,屢次爲朕查清真相,特賜一敏字,晉爲婕妤。”
此時不遑臘月,便是傅瑾妍,也萬沒有想到,景帝竟然爲她破格至此。
這宮裡何曾有過跨度如此大的晉封,正七品的小貴人到庶三品的婕妤,有因着有封號,也可看做與從三品的貴嬪等同。
這樣的擡舉,誰人能不吃驚。
景帝見兩人錯愕的臉,面不改色:“做自己該做的,自然就會得到需要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倒是讓傅瑾妍清明起來。
自己昨日想的果然是對的,傅家的榮辱興衰,也不完全維繫在一個女子在宮中的受寵與否。
臘月看着景帝,又看了看傅瑾妍,不管如何,她總是女人,也是能看出個一二的。
景帝並不喜歡傅瑾妍,可是卻可以因爲傅瑾妍的“懂事”而加以重用。
便是這個“敏”字,倒是真真兒的適合傅瑾妍。
看他每每便將這些斷案的事兒都交給傅瑾妍,臘月似乎又明白了什麼。
這宮裡的天兒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前一日還好好的待在宮裡的齊妃娘娘,轉眼間便是成了階下囚,那慎刑司可是一般人能去的?
誰人不曉得,進了那裡,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侍衛,齊妃便是連與皇上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帶走。
稍後會受何等的苦楚,不必贅言。
人往往是如此,齊妃直到這時纔是追悔莫及,她並不似自己說的那般,報仇全然不顧,她會如此,只不過以爲自己不會被發現。
可如今事到如此,她哪裡不怕?
“齊妃娘娘,走吧?”來福仍是一副笑面兒。
齊妃緊緊的攥着手,看着來福故作鎮定:“本宮要見皇上。”
來福仍舊是那般模樣,不過笑容裡卻有了幾分的嘲諷:“齊妃娘娘,您不會以爲,時至今日,皇上還會見您吧?您殺害德妃、又試圖殺害二皇子。經敏婕妤調查。事實已經確鑿。皇上您是見不到了,不過慎刑司您倒是可以好好看看。”
見來福這般的不客氣,齊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宮裡誰人不曉得來福是個什麼樣的人,凡事留一線,不到永無迴旋,他又怎麼會如此大膽的嘲諷與她。
“哈哈哈哈——”齊妃突地就瘋狂大笑起來。
笑的前仰後合,衆人並沒有被她嚇到,只靜靜的看她。
笑了許久,齊妃似乎終於笑夠了。
“德妃害我,結果不過去只入冷宮,可我卻要進慎刑司,果真,有孩子和沒孩子就是不同麼?德妃本就是該死之人,本就是該死之人。”
歇斯底里的說完,見旁人並不搭理她,這種悲哀,齊妃無以言表。
“皇上,皇上——”縱然知道皇上並不會出現,齊妃仍是大喊。彷彿只這般喊了,皇上便會放過她。可一切終究不過浮雲。
“走吧,齊妃娘娘。”來福催促。
一番吵鬧,終是沒有什麼也沒有得到,平白倒是讓人多看了笑話。
齊妃終究是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深深看一眼自己的寢宮,她滄桑開口:“走吧。”
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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