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溪欣輕輕的捂住了嘴,眼眶有些泛了紅,可是卻怎麼也哭不出來,本來她就是個不容易哭的人,好在墨千傲已經習慣了她的習慣,在她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貞妃的時候,上前扶住了她顫抖的身子,將她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着。
房間裡比以往的時候多了許多人,這不禁讓政溪欣覺得有些諷刺了,人到死的時候纔有幾個人會假好心的過來看看,真是世態炎涼。
太后手裡拿着貞妃留下來的遺書,香妃站在一旁哽咽着,好似特別傷心,政若敏和元妃兩人站在旁邊,元妃有些惆悵的望着窗外,惋惜着,而政若敏的注意力卻一直都在墨千傲握着政溪欣的手上。
“你也別難過了,我們來的時候,貞妃已經安然的走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是要好好的。”墨千傲無奈的嘆了一聲。
政溪欣傷心的點點頭,自己在位子上坐好,然後才道:“貞妃娘娘走的時候身邊都沒有人嗎?臨走的時候……就沒有什麼話留下,或者是未完成的心願?”
“欣妃還真是關心貞妃娘娘,妹妹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走的這麼近?”政若敏冷呼的插了一句話,爲什麼不想想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會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
政溪欣觀察了一下,墨千傲果然已經皺起了眉頭,她聲音輕輕的,說道:“幾日前偶然之下認識了貞妃娘娘,雖然是認識不久,但是覺得很投緣,這幾日便敘上了,沒想到突然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政若敏還想說着什麼,還未開口,就被墨千傲不耐煩的打斷,“行了敏昭儀,現在是追究她們兩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時候嗎?”
政若敏不甘心的閉上嘴,太后也冷冷的插話道:“都進宮這麼久了,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都掌握不清楚嗎?”
“太后!”政若敏想反駁,可是看了一眼太后冷厲的目光,嘟着嘴,還是講那口氣嚥了下去。然後太后緩緩的開口,“剛纔已經讓太醫院的人都驗過了,貞妃是風寒不治引發了心疾,這殿內的奴才早就野了心了,好幾天都未曾回到過這個宮殿,貞妃都走了好幾個時辰她們才發現,一會統統交予刑部賜予死罪,至於貞妃的遺言……皇上,”
太后說着,將手中的遺書交給了墨千傲,“貞妃希望將遺體交予使臣帶回鏡國安葬,這是她唯一的心願,此事現在關係着兩國的友好邦交,哀家就不擅自做主了,皇上自己決定吧!”
墨千傲接過遺書,早些時候已經看過了,此刻拿在手上毫不猶豫的捏做一團,他轉眼看着貞妃,一個不願參與後宮爭鬥的女人。
墨千傲給了她最大的讓步,給了她尊重,給了她尊貴的身份,給了她安靜的生活,她是不是願意嫁給他,心是不是在南疆或者活得快不快樂,墨千傲都管不着。
她的使命就是和親,只是現在去世了,也就了了使命,死後最大的遺願就是迴歸故土。
“鏡國使臣正好後日回程,關於此事,朕會召他們進宮來商量的。”墨千傲說完,太后接話,“那還請皇上早日定奪,哀家也好提前準備後事之宜。”
墨千傲點點頭,太后揉了揉額頭,無力道:“先這樣吧,哀家也累了,先回宮,一會會安排人妥善保管貞妃的遺體的。”說完,身邊的嬤嬤就上來攙扶,元妃一併告退,香妃和政若敏兩人相視一眼,也一併退下了。
原本這後宮,競爭就激烈,什麼時候少了一個人,誰也不會爲誰傷心,只是貞妃的身份比較特殊,纔會有這些人來此送她一程,只是這其中究竟有幾個人是真心相送,就不得而知了。
墨千傲看着政溪欣瘦小的身子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牀榻上的貞妃,一雙明眸明顯布着血絲,看着她隱忍的樣子墨千傲越發覺得她身上悲傷氣息濃厚。
走近她,摟住她的腰,輕聲道:“別難過了,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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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溪欣不捨的又看了一眼貞妃,才擡頭,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看着墨千傲,可憐巴巴的問道:“皇上,若是貞妃她真的要回鏡國的話,到時候能不能讓臣妾去送她一程?”
墨千傲想都沒想,點頭允道:“那她定是很欣慰的。”
政溪欣點點頭,不着痕跡的離開了墨千傲扶着她的手,很規矩的行禮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墨千傲的僵硬在空氣中,自從那晚之後,兩人就在沒見過面,是他當時太失控了,造成現在這個局面。有時候他感覺政溪欣就像是空氣一般,你能時候感覺她就在你的身邊,無時無刻不圍繞着你,可是當你真正要伸手去抓的時候,卻又碰不到她一絲一毫。
這只不過才兩天而已,兩天沒有見到她,兩天沒有喝她泡的茶水,兩天沒有吃她做的點心……他發現自己很想念她,批奏摺的時候,走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甚至是在看書的時候,手都會不經意的向那小碟的位置,可是伸出去後他才發現,桌上早就沒有了日日都擺放在那裡的茶點……
心裡的失落和思念一點點蔓延開來。
今日見面,原以爲一切都會像之前一樣,還是那麼的自然,可是知道見面後他卻發現了,她提醒着他,有什麼已經變得不一樣……
她的低眉淺笑,還是那麼的美麗,卻變得生疏。她行禮,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關心安慰和懷抱。
墨千傲沒有說話,心裡像是有一萬隻螞蟻的啃噬一般,難受之極。
墨千傲還沒有開口,政溪欣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話要對她說,只能先開口,“皇上再陪陪貞妃娘娘吧,就當做是送她最後一程,臣妾先行告退!”
說罷,轉身就走。
墨千傲想要伸手去抓,可是手像是僵硬了一半,怎麼都太不起來,最後只能看着她漸漸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她說家人,一直以來,她所做的一切,只爲了他一個人而堅持的一切,就是家人做的事嗎?
那年……是誰曾帶着溫柔的笑容告訴了他關於家人的涵義,可是他想不起來,所以選擇了遺忘。
可是有些事情能忘,有些事情卻不是想忘就能輕易忘掉的,那種蝕心的感受被深深的刻在骨血裡,時時刻刻提醒着他,他不需要家人。
永遠也不需要。
政溪欣走了,鏡堂殿裡面安靜了下來,墨千傲靜靜的凝視着貞妃的遺體,最終還是苦澀一笑,“朕這一輩子也沒少應允你的請求,這一次還是準了你的願吧,本來你我都是政治的犧牲品,朕又何必死了還要爲難留在這個沒有意義的地方呢?”
想回鏡國,也是因爲那片土地上有她的牽掛吧,或家人,或朋友……
墨千傲轉身離去,背影有些孤寂,人這一輩子,誰沒有牽掛……只是,他這輩子也會有嗎?
寒風站在門邊,墨千傲走出來,他便默默跟了上去,他的主子在什麼時候也變得有人情味……這是好還是壞……誰又說的清楚呢?
墨千傲剛走出樹林沒幾步,前面迎來一個嬌俏的身影,眉目溫柔,輕輕一笑,在墨千傲挑眉的時候,輕施一禮,“皇上,雖然臣妾知道,這麼說是有點冒昧,不過有一事,臣妾覺得還是要告訴皇上知道的比較好。”
墨千傲鳳眸微眯,揮手遣退了跟在身後寒風,然後目不轉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耳邊有什麼秘密隨着清風略過,然後被不經意的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