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阮明心猜想,仵作收好銀針後,雙手抱拳:“啓稟大人,下官在屍體的各處檢查後均沒發現任何中毒現象。”
這句話說出,靈堂瞬間變得靜寂。
“這不可能!”阮明心一把推開小桃紅來到仵作面前:“你再檢查一遍。”
仵作看着這年紀尚幼還披着孝布的小女孩充滿同情。
昨日吏部尚書嫡女質疑母親被人迫害而亡的事情已經傳遍京城,他以爲阮明心這麼激動是因爲害怕驗出無毒以後就要出家所以纔會這樣。
仵作耐着心將銀針取出來再次插進鳳凝香的口腔給她看,細細的銀針尖部閃着深寒的光芒。
沒有變黑。
一整根銀針都在閃閃發亮。
阮明心不可置信的盯着,彷彿只要她多看一會兒就能看到待會兒銀針變黑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
連日來不得休息和繃緊的那根神經終於崩塌,她的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事情後來是怎麼發生的阮明心已經不知道了,只是當她再次清醒的時候她的住處已經被團團圍住。
而阮明心也被軟禁在自己閣樓裡。就連阮父也不能隨意看望她。
整個秀樓安靜的可怕,唯有小桃紅一直在牀邊勸說着她吃點東西。她已經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阮明心現在依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她睜着眼睛看着前方沒有焦距,只有嘴裡在不停的呢喃着:怎麼會沒有毒呢?
她明明親耳聽到的。怎麼會?
對!親耳聽到的!
阮明心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對着門外剛剛出去的小桃紅叫喚着:“桃紅……”
……
而此時,霍錚卻正在大將軍府上,在他以爲自己永遠都不會涉足的地方。
大廳上首的第一把紅木大椅子上,巨大的椅子與少年單薄瘦弱的身子形成強烈對比。
親身來到與自家門庭素不對盤的將軍府上,他的表情卻還是淡定如常,沒有露出分毫膽怯。
大堂內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今天是開棺驗屍之日,鳳家派人前去,而霍錚亦派人旁觀。
此時鳳老將軍坐在正中主位,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一起等着外面的消息。
突然,廳外傳來徘徊不已的輕微的腳步聲。
這聲音在武人的耳中就被放大了無數倍,鳳林大將軍中氣十足的聲音對着門外喝道:“何事?”
管家聽見自家老爺喊話,撩起袍擺跨進門檻疾步上前,看一眼霍錚後對着鳳追拱手抱禮,恭敬說道:“老爺,是外面霍家的小廝求見,說是,說是有重要事情要跟他家大公子說。”
管家說完後依舊保持身形不動,靜待鳳老將軍的吩咐。
管家是在很好奇,這位霍家公子是爲何事居然跑到了他們大將軍府上來了。
要知道他們鳳家霍家可是從來沒有相看兩不厭的說法,平常井水不犯河水都做得到的人,今兒個還突然自找上門了。
管家聽到守門人來報的時候可是吃了好大一驚。所以此刻就等在看他家老爺再次表態呢。
風老將軍昨天親身經歷唯一的外孫女在喪宴上冒犯了聖駕,今天的結果可以說關係着鳳家的下一步措施。此刻聽到霍家又有人來報了,二話不說就讓管家快傳。
管家不知道剛剛他們在大廳裡說了什麼,被自家老爺這急晃晃的態度弄糊塗了,但是多年的遇事積累,面上一點也沒顯現出來,領命之後就如來時般快步退下了。
這個所謂的霍家小廝,就是小崖。
他很快被領進來跟在管家身後,一路垂着頭也不到處亂看。
鳳追一看來人才十三四歲,但是沉穩恭敬的樣子機靈外顯,餘光之中又瞥了下首的霍錚一眼,他的面上卻還沉靜如水,不見漣漪。 WWW●тt kan●¢ ○
果然是霍家年輕一代最受重視的子孫,單着挑人的眼光就不錯。
小崖斂着眉眼恭敬站在霍錚身旁,沒有自家公子的允准一點口風也不露,管家已經站在鳳老將軍的身後去了,一屋子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
鳳追知道這必定是來送消息的人,於是看向霍錚開口說道:“霍小公子,你看?”
霍錚穿着一身白衫,就連衣衫上的刺繡全部都是銀線,不仔細看仿若在穿着孝服。少年容顏俊逸,眉宇間蘊藏鋒芒,但是表情卻淡定如常。
聽到鳳追的話,他右手茶蓋在放在桌上的茶杯上拂過茶沫,發出清脆的聲音,似乎是覺得茶水已經到了可以入口的溫度,將杯子端起來,看着小崖說道:“這裡沒有外人,說罷。”
然後接着喝茶。
動作行雲流水間透着世家子弟的優雅。
小崖得了自家公子的話後,纔開口說道:“結果已經出來,驗屍無毒。”
這句話之後,廳內的人還沒有反應,廳後卻傳來一個怒音:“什麼,無毒?!”
本來在內間的鳳澤天終於忍不住,大步流星走了出來。
“是的,無毒。”小崖面對鳳澤天的怒視,卻依然不卑不亢地說道。
“可是心兒不是說……”鳳澤天立刻看向父親,阮明心昨天也算是名動京城,爲母伸冤開棺驗屍上達天聽。
可昨天她的立誓也同樣言猶在耳。
如果無毒……
那就是說,她要長伴青燈……
“少爺,現在阮小姐的住處已經被圍住了。”小崖接着說出了又一個石破天驚的事情。
這次就連鳳老將軍的眉頭都緊緊皺了起來。
“什麼?!”風澤天聞言一驚:“難道是聖上準備讓心兒兌現諾言,因爲無毒所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霍錚直接打斷:“明心的母親是中毒沒錯。”
手中的茶盞被放在几上,少年的眼眸狹長如刀,聲音清淡,說出的話卻讓鳳老將軍眸光一凜。
“此事你如何知曉?”鳳追身上駭人的氣勢再度迸發,看向這個本該和他們家毫無干系的少年。
他怎麼會知道凝香是中毒沒錯?!
“老將軍,此事我如何知曉恕長焰無法透露,但是我可以肯定明心的母親是被毒害的。”霍錚看着鳳老將軍,面色依舊如常,那晚的事情明心沒有說,他不會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