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府待了一整日,茶也喝完了,霍錚跟阮明心也沒有留在這過夜的想法,反正煙雨樓跟霍府的距離也沒有多遠,霍府明日再來也是一樣。
看了下時辰不早,霍老爺子也沒有強硬的要留下他們,有霍府裡的那羣牛鬼蛇神在,霍錚不留下也是好的。
離去前,霍錚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對霍老爺子道,“等事情了了,我和明心會成親。”
霍老爺子剛聽到這消息時一愣,愣完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拾起桌子上放着的鼻菸壺朝門口的霍錚砸去,嘴裡還罵着什麼阮明心聽不清楚,只隱約聽到,霍老爺子罵了好幾聲“臭小子”。
也從那天以後,阮明心再陪霍錚到霍府,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霍老爺子沒再指使她幹活,也沒再讓阮明心給他掛魚餌煮茶。
阮明心也樂得不動手。
只不過,阮明心的日子是過的舒爽了,別人卻不見得。
三王府中,禮部侍郎和御史大人家的那件事鬧得如何大,就連皇上都點名讓禮部侍郎留在府上閉門思過,三王爺怎麼可能不知道。
禮部侍郎算是他手上的能臣之一,煙雨樓的事他也查過了,如何不知道那日的經過,也正因爲御史大人夕日曾是三王妃的父親的門生,三王爺甚至懷疑,煙雨樓的事就是沈家一手主導的好戲。
事關沈家,三王爺沒有證據,無法拿沈家怎麼樣,可沈家的女兒是他的妃子。
三王爺已經忘了他與三王妃之間的夫妻情分,反而一心認爲他跟沈家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爲三王妃的善妒,報復他的結果。
夜色如水,清風徐徐,這晚的天氣異常的好,而對比之下,三王府中的詭譎陰沉卻讓人窒息。
昏黃的燭火印着美人的影子投射在紙糊的破舊窗戶上,那輪廓大概可以看得出屋子裡的美人身形窈窕有致。
這裡是三王府中最破敗的小院,如果不是在三王府的範圍內,只怕沒人會相信,這裡也是三王府中的地方,畢竟與三王府金碧輝煌的前堂大院相比,這裡實在是太破了,彷彿就是一個貧民窟,連最基本的桌子椅子,也是斷的折的。
或許別人不相信,但三王府府上的人都知道,這座破爛的小院,住的就是他們本該高高在上、雍容尊貴的三王妃。
此時的她,褪去了綾羅綢緞的華裳,身上穿着的是不知道洗過多少次,已經發白髮舊的粗布麻衣。
本才雙十韶華的年紀,她臉色蠟黃,長髮乾燥,配上那身與她氣質不合的衣裳,整個人生生蒼老的數十歲,不復當初的靚麗美好。
男人因爲怒火而加快的腳步顯得倉促,深夜的天,他不在自己的書房裡處理公務,反倒抽出時間來找這個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聽聞幾乎要忘卻的女人的小院中。
呵,如果不是她弄出來的這些事,只怕自己還真要將她忘了。
“砰!”三王爺一腳將大門踹開,本就破舊的大門被他這麼用力的一踹,一扇立刻掉落在地,揚起一陣濃烈的灰塵,另一扇,此時卻半掉不掉的半掛在門框上。
屋中的美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掉了手中的女紅,尖利的針刺在她的指間,沁出一顆鮮紅的血珠,她來不及將血珠拭去,便匆匆起身去看外面那麼大動靜的原因。
動作太倉促,她險些直接撞進來人的懷裡。
急忙頓住腳步,她擡頭看向那人,熟悉的眉目映入眼簾,她卻沒有了當初的欣喜歡悅。
彷彿死過一次的人一樣,再看任何東西,心中只是一片淡然。
“王爺。”她朝他微微行了一個禮。
雖說她被丟棄到這個小院裡當一個下堂妻,可到底他還是沒有給自己寫一封休書,也算給了她幾分顏面,不用讓她回去面對自己孃家的親人,儘管她在這三王府中,早已就沒了什麼顏面可言。
“啪!”幾乎在她行完禮,一個重重的巴掌在她沒有反應到的時候,直直落在她的臉上。
那巴掌的力道有多大,一下子就把她的嘴角打出了血。
“你這個賤人!”三王爺的眼中盈滿了怒火,看向三王妃的眼光彷彿要將她撕碎。
反倒是三王妃被那一巴掌打的有些懵。
“王爺……”伸手捂住臉頰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她看的出來他眼中的怒火,可卻不知道原因。
她被髮配到這座廢棄的小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怎麼,還能礙到他的眼不成?
說起來自己從富麗堂皇的東院搬到了破舊不堪的廢屋,居然是爲了自己都沒曾聽說過的女人。
“怎麼,讓你住到這座小院,你對本王有意見?”他的眼中除了怒火,還有顯而易見的冷漠。
“妾身不敢。”
三王爺今晚的反常讓三王妃心中起了警惕,他居然不顧他們多年的夫妻情誼對她動手。
“妾身犯了何事,王爺要懲罰前,也該給妾身一個罪名。”
雖說宮裡的小妃子蝶兒之死,對她來說是無妄之災。可說到底,也有沈家在其中推一把手,那個蝶兒的死,也有她間接的原因。
可今晚他對自己的怒火又是爲了什麼?
心中的疼痛感在一點點消散,三王妃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罪名?你反過來向本王討要罪名?”三王爺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怎麼看着都那麼的慎人。
三王妃此刻無所畏懼的直視他的目光。
自從她嫁入三王府以來,縱使她一心向佛不喜後院爭鬥,可身爲正室,這麼多年一直無法孕育出三王府的子嗣。
她自己心中清楚,有多少人看不慣她這層身份,府中的小妾,外頭要站位的臣子,還有宮中的婆婆賢妃娘娘。
多少人在背後裡笑話她是一隻不會下蛋的金孔雀,皇上也想要抱孫子,她無法孕育子嗣,就無法幫三王爺多爭取皇上的重視。
如今除了她的父兄孃親,這南慶裡,誰能容下她這個三王妃?
即便她只是掛了一層虛名。
“呵,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自己生不出孩子,便不允許其他女人給本王生嗎?你好狠的心,好惡毒的心思。”面對三王爺的指責,三王妃一句話都沒說。
她惡毒?她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