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處張望着,“六師弟怎麼沒來?”儘管天真但是昨天聽到大師兄要夜探東極峰也大致猜到這件事情有內幕。
“六師弟受了重傷,如今正躺在屋子裡。”傅東山說道。姚寶寶不解,忽然從大殿拐角的走廊上竄出來一人,他腳步踉蹌,一路扶着牆壁廊柱走來。
“六師弟!”姚寶寶衝上去扶住他的身子,“你這是怎麼了”
“小心他身上的傷。”傅東山從另外一面過來,將霍錚扶到蒼離的面前。
蒼離撿起他的手腕把脈,少頃,“還好,沒有傷到經脈。”於是對着另外幾個徒弟交代:“帶着霍錚迅速撤走。”
幾人還要再說,蒼離心意已決說道:“這是命令!”
衆位師兄弟你看我看你,最後齊齊拜了下去。
“師父!”悲慼地喚道目中是盈盈的不捨。
“好好照顧你們六師弟。”蒼離說完一收袖子就轉身進了背後的正殿,身後的勁風帶起殿門自動關上。
幾位師兄弟跪在地上,許久之後才沉緩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擡起頭的時候太陽正好北斜將他們的影子拉至身前,剛好影到了頭頂。
一面溫暖,一面黑暗;一面是生機,一面又是無可退路。
幾個人迅速又隱蔽的沿着叢林小路下山,期間霍錚纔剛恢復一些血色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時有冷汗在額頭滲出。易書航一邊爲他擦汗,一邊扶着他在傅東山的背上防止因爲山路崎嶇而跌倒。
六師弟都這個樣子了,他們也不忍心再逼問使他更加辛苦。傅東山在揹人的同時也絮絮解釋了爲何霍錚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正好行至昨日四個大劍師弟子比試的空谷下端,前方視野開闊,霍錚伸着手指遙遙一指,正是那上半光滑,下面怪石嶙峋堪比刀鋒的懸崖。
姚寶寶目瞪口袋嘴脣顫抖,“六,六師弟,你說你竟然是從那裡跳下來的?!”
傅東山也看着那一面懸崖木有所思,喃喃道:“難怪你昨天晚上要將我打暈,”他自嘲一笑,“呵,你定然是已經算到按照我們原先的計劃是斷然逃不出東極峰的嚴防死守吧。”
他用的是陳述語氣,因爲他早就已經打算好以性命相搏也要查出一個真相,並且也已經與霍錚約定好了吊橋接應,到時候他將消息傳遞給霍錚,自己斬斷吊橋以斷後路。他知道自己終究不是他,即便是霍錚給他說了這裡還有另外逃出之路,他也怕自己撐不到師弟們來找到他。
“好了,快別說了,你現在很虛弱,省着些力氣。”傅東山調整情緒,關心說道。
東山與他們千仞山所不一樣,千仞山的上山之路唯有試煉階與懸崖下的重重機關。東山這裡則不盡相同,是分爲內門與外門。
內門是精英弟子及大劍師所居住的的地方,幾東南西北幾個極峰,外門就是千仞山上部署機關的那一層,是普通弟子學習與守護東山的最外層屏障。
師兄弟六人將地形探查清楚,在內門與外門的夾縫中間停留了下來。
“就在這裡駐紮,我們等師父前來會和。”傅東山放下霍錚說道。贏得幾人贊同,他們原本擔心師父就走得不快,誰也不忍心獨自逃離這裡。
“少寧你保護阿錚,你們幾個分頭去尋找水與柴火和食物,我去探探周邊情況順便給六師弟找一些治傷的草藥。”傅東山說道。
——
三日一晃而過,原本約定先有幾位大劍師坐下弟子比試的大戰預熱,也不知是被蒼離如何推脫無故取消。
那日切磋的山谷內沒有任何動靜。幾個師兄弟心頭越來越慌亂沒底,由原先的一日一探變成了一日三探。
“今日就是決戰了,你說師父會出來與我們回合嗎?”趙長淵在一邊烤魚,一邊問着身旁添柴的姚寶寶。千仞山上幾個弟子就他們倆與霍錚最小,然而霍錚卻早早離開千仞山去隨軍打仗,是以兩人經常爲伴,感情在幾個師兄弟裡最爲親密。
姚寶寶抿着嘴,明明是少年知事的年紀,那圓圓的臉上也依舊是一副沒長大的樣子。看着跳動的火光,他許久才說道:“我希望師父可以回來。”
聲音低沉,有着不可言說的擔憂。
霍錚坐在一邊靠着樹幹,低垂着眸子緩慢閉上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腦海中拂過那日南極峰上陰暗下的關着大門的正殿,和師父決絕的背影。
擡頭望天,密林的空隙裡只有少許的陽光。他也希望師父能夠活着回來。
然而,心中更多的卻是已經有了另外一個答案。
忽然一股勁浪襲來將大樹枝頭的樹葉頂蓋強勁的向一邊拂去形成一股綠色的波浪,伴隨着那波浪而來的還有從遠處山谷奔襲出來的傅東山與徐少寧。
“快,快走。”徐少寧二話不說拉起霍錚就往外門方向跑去,霍錚在奔跑中轉頭之際纔看清楚原來剛纔大師兄嘴角的血跡不是眼花,傅東山確實是受傷了。
原本生了火就要熄滅影藏蹤跡的火堆也不管了,姚寶寶拿起烤到半面焦香的魚也用輕功追上,易書航飛在最後面斷後。
“怎麼了?怎麼了?師父!師父!”姚寶寶邊飛邊回頭叫,趙長淵一把拉着他捂住他的嘴。
剛纔的勁浪衝過,又一波新的勁浪襲來。“蹲下!”易書航大喊。
生死一線間,他們已經不用再看背後是如何的荒瘠,因爲眼前的那些大樹已經全部被攔腰斬斷,上面的參天樹蓋已經不翼而飛。
“怎、怎麼會這樣?”姚寶寶抽空回望了一眼,那背後的荒涼,連地上的草都已經不見,黃土外翻,一幕望去連山巒都碎開了裂痕。
“你們快看!”趙長淵指着天上,霍錚等人擡首望去,只見天空早已不見了太陽,烏雲壓頂,天際越來越暗,灰濛濛中,有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漩渦在天空形成,然後愈來愈大,漸漸的遮天蔽日。
天際完全黑了下來,前路已經完全不可見。巨大的威壓迫使着既然不敢停下,只能憑藉着本能地在陸地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