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宗光看着自己的父皇說不出拒絕的話語來。
周圍恭賀聲音一片接連一片。
老北狄王當場就宣佈就這這次盛典,用今天一天的時間準備,明天就成親。
然後先是下面的首領兄弟們恭賀,接連着由近及遠的將士們也朝着他的圍着高高舉着酒碗酒罈恭喜。喜氣連連一片,熱鬧不言而喻。
在老北狄王問了阮明心身世,向宗光幫着回答之後。向宗光帶着阮明心回到營帳,短短的一路上,頂着周圍人熾熱的目光,阮明心就覺如同走在刀山火山行一般小心翼翼又生怕行差踏錯的煎熬。
一進到營帳,阮明心就不可抑止地迅速甩開向宗光那一直拉着她的手。
向宗光舉手訕訕狀,“你也太過河拆橋了吧,怎麼說我剛纔也是救了你,牽你一下手怎麼了,咱們北狄兒女騎馬打獵,日日在一起都無人說甚。”
“那是你們北狄,咱們南慶人斤斤計較,不知變通,牽不得,再動手動腳,我將你的手砍下來。”阮明心放着狠話道。
向宗光倏地收回手,一副小心的我好怕怕狀的保護着自己雙手的樣子,想要再逗逗阮明心跟他說話。
然,阮明心不理他,她煩躁的一屁股再在虎皮椅子上面,思考着明天應該怎麼度過。
不,應該說是現在開始她應該怎麼度過,到底是去?是留?
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再拖拉。
“現在整個北狄王庭摩肩擦踵地都是將士,你是離不開的……要不,後天明天你就跟我成親吧。”向宗光摸摸鼻子忽然說道。
對上阮明心射過來那森冷的目光時,他條件反射地舉着三根手指發誓,“你放心,我保證覺不動你。”
阮明心眼神狐疑的看着他,向宗光被看得心跳加速,臉上泛起可疑的紅。
不過他渾身酒氣薰陶,阮明心未曾注意,只看見他眼神清澈堅定,遂淡淡的點了點頭。
“那,那我出去看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向宗光有些神志不清的傻笑着倒退出去,期間還一不小心撞上了帳簾旁邊支撐的的木杆,撞得身體一晃,才正式轉過身去,走了出去。
阮明心獨自坐在虎皮椅上,目視着前方。想要弄清北狄具體的計劃,看在是隻能先這樣了。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姑娘?姑娘?”
營帳外面是與原先更熱鬧的慶祝與狂歡,侍女站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了幾聲之後,阮明心纔回神。
“進來吧。”她用生疏的胡話說着。
向宗光給她編的身世是一個北狄放牧人的女人,家人遇上了狼羣,她是他無意救下的孤女。
當時她面對老北狄王的時候幾乎沒有說話,現在有人來了,自然也是要用胡語說的。
幾個侍女以爲她是緊張所以說得磕磕巴巴,也沒甚在意。
年齡較大的那個可以看出明顯是一個婦女,指揮着後面捧着紅綢布與嫁衣托盤的侍女們忙起那忙後分工合作。
幾個人不知帳篷裡面的裝飾,留下兩個跟那個婦人一起掇拾着阮明心這身嫁衣。
嫁衣是老王妃當年穿過的,只需要求改修改尺寸就夠了,北狄的規矩,女兒出嫁嫁衣都是母親當年穿過或者是由母親親自做的,阮明心沒有母親,老王妃知道小兒子要成親了,就將自己的嫁衣貢獻了出來。
“姑娘這身肌膚真是如雪般光滑凝脂樣的瑩潤,長得也漂亮,您與二殿下成親後,二殿下一定將您疼辱骨子裡去。”夫人給她試衣裳時摸着她的手臂說。
阮明心輕笑一下,將手收回來。
婦人也跟着笑,跟她開着小玩笑。
“姑娘現在還害羞,等您嫁了人了啊就放得開了。”
阮明心靜默着不說話了,任由她們掇拾。
時間就這樣彈指頃逝,夜晚的北狄軍營篝火照耀得半邊天都通明,從晌午開始的慶典一直喝到晚上都還有在熱熱鬧鬧不罷休。
明天有事一天的酒席呢,阮明心看着夜色中的星星想到。
如果手邊有毒就好了,神不知鬼不覺。
“唉——”她長嘆一氣,收回目光看眼遠處熱鬧處,乾脆利落的轉身回到營帳內。
不知道是他們北狄人天性如此豪邁,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總之她前世見識的與今生兩次遇見的北狄大部隊都是如此。
幾乎與上一次左賢王帶領的軍隊一樣,一羣人轟轟烈烈的鬧到後面半夜聲音才漸漸小了下去。阮明心總算是可以稍稍能入睡了。
當太陽剛剛升起照耀到北狄王庭衆多營帳頂尖的時候,整個北狄王庭就熱鬧了起來。
昨日過來與阮明心試衣裳的那一隊侍女依舊由昨天的夫人帶領多來將阮明心梳洗打扮。阮明心沒有孃親,她就邊爲阮明心梳頭邊給她唱梳頭歌:
“一梳梳到頭%2C富貴不用愁%2F二梳梳到頭%2C無病又無憂%2F三梳梳到頭%2C多子又多壽%2F再梳梳到尾%2C舉案又齊眉%2F二梳梳到尾%2C比翼共雙飛%2F三梳梳到尾%2C永結同心佩%2F有頭又有尾%2C富富又貴貴。”
按照習俗,長梳頭歌的時候是要哭的,阮明心不想哭,因爲這不是她要嫁的人。
然而她清冷的面龐上還是紅了眼眶,儘管給她梳頭的是一個陌生人。
前世她出嫁的時候,是由阮雲庭的媳婦給她梳的,當時的阮府裡,已經沒有阮明心的立足之地了,阮雲庭也不再如同母親在世時那般的做派的掛名兄長。
那年的她沒有哭,因爲沒有感情,即便是心底無數的委屈,她也強忍着在應該哭的時候沒有哭,她就想再堅強那麼一回,堅強的從那個大門裡走出去,誰也看不見她的脆弱。
然而現在就是這個陌生的婦人,她甚至聽她唱的梳頭歌還要理解一下才能懂得,竟也覺得是那麼彌足的珍貴,因爲她臉上真心實意的笑容。
阮明心對着婦人笑了笑,婦人透過銅鏡也對着她笑,然後給她帶紅色寶石花冠,讚道:“姑娘真漂亮呢。”
最後她滿意的打量了一下這個自己親手裝扮出來的新娘子,給她戴上了掛在而後的紅色面紗。面紗貼着臉的那一圈,墜着一圈細細碎碎的小彩石吊墜,透過屋內的光線通過銅鏡折射出盈盈碎碎的華光。
外面唱禮的禮官拉着粗獷又長長的調子長着“吉時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