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錚的這個態度,阮明心心下一沉,看來師兄他有所知道了。
“我無意瞞你。”她妃色的脣輕抿,眼瞼也跟着垂下,腦子裡在編排發言的語句,有點小委屈,“只是不想你來擔心。”
身體上傳來的變化很明顯,阮明心僵住的腳下一軟,霍錚眼疾手快的把人摟進懷裡,臉色不見好看半分,阮明心都不敢再去看他。
須臾,才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方纔在找什麼。”
抱在自己懷裡的人身上溫度冰到極致,到底是放在心尖上的人,霍錚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繼續爭執,不由得問出聲。
“仙水”在她體內是多少個月前的事了,阮明心能夠瞞着他那麼久,想來也有研製應對的法子,方纔見她翻箱倒櫃的找什麼,估計就是在找能夠應對的東西。
阮明心聽到聲音後驚喜的擡頭,問他,“你不生我氣了?”她這話一出口,就察覺到人身上瞬間散發出來的冷意,阮明心不敢再多嘴。
霍錚問什麼,她就應什麼,“找藥,一個黑色瓷瓶的。”她一說完。霍錚就把她放在凳子上,轉身去給她找藥。
阮明心方纔在霍錚來時就翻過一個櫃子,霍錚從另一個沒有打開的櫃子開始找,藥很快就被拿出來了,阮明心連忙吃了兩顆,想了想又吃了一顆。
這時門外也傳來一陣敲門聲,是百靈那丫頭回來了,“小姐,水燒好了,百靈進去了。”
阮明心現在想用熱水泡一下身子會好受些,聽到是百靈的聲音,她沒有阻止,讓人把水擡進屋裡。
隔着屏風她在熱水中泡了半個時辰,身上的寒意卻不見要消減的模樣,體內的感受雖說不至於痛苦,卻也不怎麼好受,身上也已經冒出一層冷汗。
水逐漸涼了,阮明心也沒辦法再泡着,從水中出來,換了一身裡衣便讓人把水撤了。出來後,就看到霍錚果然還在外頭等着,婢子給他換了兩杯熱茶,但他都不怎麼喝。
“師兄。”阮明心在身後叫道,除了一身裡衣,她肩上還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
霍錚也不回頭應她,靜靜坐着,等阮明心自己走過來。
阮明心也知道自己這個師兄的性子又開始彆扭了,當然,是自己隱瞞在先,阮明心不敢給自己的行爲辯駁,霍錚不說話,她就自己先走過去,來到了霍錚身旁。
“把手伸出來。”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阮明心不敢在這時候繼續惹霍錚,對於他說的,她全部都只照做就是了,唯恐多惹到霍錚,他到時候會找她算賬。
伸出去的手被霍錚溫厚的大掌包裹住,常年跟兵器打交道。霍錚的手掌算不得光滑,阮明心感覺得到他手上的薄繭,沒有什麼比眼前這雙手更讓人心安了。
“把這個喝了。”霍錚把桌上讓人準備好的薑湯端給阮明心,杯蓋拿開,一股濃烈辛辣的老薑味道就那麼傳過來,阮明心眉頭皺了皺,還是忍着閉上眼睛喝完。
“到榻上去坐好。”他的話不怎麼多,阮明心坐到榻上,將雙腿也盤好後,霍錚坐到她身後,阮明心不知道霍錚的用意,等到穴位完全被封住了,她大概能夠察覺到身後人想做什麼。
那雙熟悉的溫厚大掌貼在自己後背上,陽剛霸道的內力從他手掌中傳出,源源不絕如冬日的溫泉,驅散她體內的冰寒。
“師兄……”阮明心不由得喊道。
“別說話。”霍錚打斷她的話,這個時候兩人最好都不要分心。
阮明心也乖巧聽話的閉嘴,調整了一個姿勢坐着,體內那股不屬於自己的內勁在周旋,她輕輕打了一個顫後,四肢百骸傳來一陣舒適感。
等那一陣溫暖蔓延及全身,她漸漸靜下心去適應,也明白了霍錚方纔爲什麼將她內力封住,如果不封住,他們兩人的內力就會在她體內相沖撞,到時合攏不融,就會在她的經脈中爆開,損傷經脈。而封住了她自身原本的內力,他的內力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她體內遊走,驅趕不斷騰起來的冰寒。
隨着霍錚陽剛霸道的內力在體內遊走,驅散的冰冷在阮明心的皮膚上冒成冷汗,浸溼衣裳的同時,阮明心身上的不適也逐漸消失,很明顯的感覺自己被浸泡在溫泉當中。
人體內的經脈細小而脆弱,霍錚不敢求急,耐着性子一點點遊走在所有的經脈中,隨着內力不斷輸出,霍錚的額角也沁出一層薄汗。
直到外面的天邊開始吐露魚肚白,阮明心的身上沒有再騰起寒氣,霍錚纔將內力收回去,眉眼間的疲乏視而可見。
“師兄。”阮明心在霍錚收回內力的那一刻就睜開了眼睛,轉身看到面上略顯疲態的霍錚,不由得有些心疼。
她能夠猜到用這種方法給她驅散冰寒,是一件多麼耗費元氣的事。
“對不起。”飽含着無盡心疼的這三個字從霍錚的口中說出,這一夜耗費的內力有多少他比誰都清楚,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對眼前的這個傻丫頭抱着無數歉意跟心疼,他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早些知道她身體的情況。
霍錚的反應在阮明心的意料之外,她以爲自己瞞着他的事並且還謊話連篇,這人今天會找自己算賬,說不得好好教訓自己一頓,阮明心都做好挨訓的準備了,卻不想擡頭對上霍錚歉意的目光。
神色一怔在一瞬間,她莞爾笑道:“師兄說什麼呢,對不起什麼?莫不是你瞧上了別家的小姑娘,想拋棄我不是?”阮明心她從來不認爲霍錚有對不起她什麼,反倒是自己一直享受着他無條件的寵溺,即便是已經成婚的夫妻,都不見得有她這麼好,“仙水”的事是個意外,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救她的外祖父。
對這丫頭的感情是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記不清,感情就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在某個不經意間就鑽進人的心房,紮根駐營。他對她的在意,也許在她剛沒了母親,別院中倔強獨立的那會兒,也許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