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在沁心園內院留住了腳,終於感覺自己揚眉吐氣了,因此在內院頗有些橫行霸道。小丫頭們因爲她危言聳聽的話,再加上前者最近確實時常出入鄒氏的屋,遂對這個新晉紅人敢怒不敢言。
當然也有些識時務者,會主動孝敬趙婆子,企圖沾沾光什麼的。
剛剛收下一個不錯的鐲子,採菊就在裡屋喊趙婆子,趙婆子誒了一聲,立馬笑着跑進去。
“採菊姑娘,你叫我啊。”
採菊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姨太太擡舉你,你也別不識好歹,事情若是辦妥了,別說一隻不值錢的鐲子,就是真金白銀,也是有的。”
趙婆子訕訕一笑,不自覺的按了按袖口,唯唯諾諾道:“我知道怎麼做,姑娘就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姨太太失望的。”
採菊冷哼一聲,甩甩袖子道了句“知道就好”,人便鑽進了內屋。
趙婆子笑臉立馬拉下來,對着她的背影唾了一口,這才走出去,在院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再去一趟宮府。
她也是個會做人的,自第一次與李婆子相認之後,此後隔三差五就會去一趟宮府,帶些小東西吃的用的給李婆子,一來二回的,兩人的關係也親厚了不少。
“還是你好,這當管事的就是不一樣,連端茶倒水都有人伺候着。”趙婆子豔羨的看着李婆子將服侍她的小婢遣退出去。
李婆子呵呵一笑:“我才羨慕你,你穿的戴的可不是我能買得起的。”
趙婆子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眼裡含笑:“這都是姨太太賞識,我也沒多大用處。”
兩人又寒暄了些,她才狀若無意的提道:“再有半月就是我們老太夫人的壽辰了,以凌府的地位,到時候定又是大排場,我等也能開開眼界了。”
“可不是嗎,我前兒才聽說,老爺似乎命人再找什麼東西。說起來啊,宮凌兩家還真是不分你我,我估摸着以後怕是要結親家了。”李婆子興致勃勃的猜測。
趙婆子眼神閃了閃,試探着道:“此事當真?你聽誰說的?”
李婆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我也是無意間聽到老夫人這麼一提,也不知會不會成,不過多半是真的,這事兒你可別亂說,要是傳了出去,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也討不到好。”
趙婆子不解了:“兩家結親也是好事,爲何不讓人提?是還沒定下來?”
“這你就甭管了,反正別亂說就是,之前二少爺不知從哪兒聽到這話,去找了老夫人,結果跪了一整天,後來還是人擡回去的。”
趙婆子心頭一震,驚道:“二少爺也知道這事兒?還跪了一整天,這---這幹他什麼事兒啊,要問也得大少爺問啊。”
李婆子慌忙捂住她的嘴,急的臉紅:“你胡說什麼,這事兒啊,心裡知道就好,別張揚,千萬別張揚。”
趙婆子見她神情不似作假,心中已經信了大半,想了想道:“兩家應該還沒見面吧,不然凌府怎麼會沒有半點風吹草動。”
李婆子點頭:“這事兒玄着,我也不太明白,總之保密就是了,別給自己惹麻煩。”
趙婆子心中大喜,今日還真是來對了,查到這麼一個重要的消息,得趕緊回去稟報給鄒氏纔是。
她匆匆起身藉口道:“我突然想起出門的時候姨太太還讓我辦事兒呢,這跟你一說話,就全忘了,我得趕緊回去,下次再來看你。”
李婆子也不留,將她送到後門口才轉身罷,卻沒回自己的屋,而是去了會宇軒。
“二少爺,老奴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給她說了。”
宮雲瑞淡淡一笑,朝李婆子扔了一串銅錢,“做的好,以後若是她再來,知道怎麼做?”
李婆子點頭哈腰,“老奴知道,二少爺您就放心吧。”
趙婆子匆忙回到凌府,將剛剛打聽到的話全數告訴鄒氏。
“姨太太,此事千真萬確,宮老夫人有意與凌府結親,消息還沒放出來,誰知這事兒被二少爺知曉了,二少爺也不知怎的,竟在宮老夫人面前跪了一整天,您說,宮大少爺與大小姐的親事,他操那個心做什麼?”
採菊面上一喜:“姨太太,您猜的沒錯,宮二少爺與大小姐早已經苟合,咱們若是將這件事抖出去,她也就完了。”
鄒氏猙然一笑,“我們得好好準備準備老太夫人的壽辰了。”
住在蘭閣還有個好處,那就是能夠很快知曉府內有什麼事發生,因爲但凡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要通知的就是蘭氏,比如說悄然來訪的白家趙老夫人。
織羽見凌依擰着眉,擔憂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擔心白家這次過來,是提親?”
凌依搖搖頭:“提親倒沒那麼快,畢竟兩家地位不同尋常人家,草率不得。她們此時一定在合計用什麼法子,在壽宴上讓這件事順理成章。”
織羽同意的點頭,“婢子也以爲是這樣,現在就看織扇能打聽到什麼回來。”
“阿嚏---”織扇猛地捂住鼻子,一動不動的靜等了片刻,沒見什麼動靜,才又聚精會神的聽起來。
趙氏握着蘭氏的手,“我也是極喜歡浮生這孩子,乖巧又聽話,存錦這人就是太不懂變通了些,聰明是聰明,卻太過於恪守規矩,這日後走了仕途一定會吃大虧,不過有浮生幫他,我也就放心了。”
蘭氏笑道:“浮生就是不喜歡多說話,看着挺內斂的一個孩子,以前我只以爲她是個膽小怕事的,現在看來倒是我這個祖母不對,那孩子,聰明着。”
趙氏連連點頭:“上次見過一面,長相極好不說,最難得的是那一身的貴氣,我們家妙簪若是有她半分,我也不用擔心她將來的婚事了。”
蘭氏沉默了倏爾,緩緩道:“宮凌兩家雖說交情好,可長彥----太冷了些,不容易動情,兩人在一起最要緊的是互相扶持,他二人若是心走不到一起,彼此冷落,對兩人都是煎熬。”
“長彥我倒是見過,存錦與他關係最好,確實是個冷情的人,女兒若是跟了他,除非是上了心的,否則定是要受到冷待。”
蘭氏點頭,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這也是爲什麼我們要暗着來,我壽宴當天,你就按我們說好的做,一錘定音別人也說不出閒話。”
織扇將耳朵緊緊貼在瓦上,卻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氣的咬牙,屋內的兩人已經說完話,趙氏站起來,笑道:“那就這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蘭氏亦是笑呵呵的,領着趙氏出門。
織羽在空中舞了兩拳,纔不甘的回蘭閣。
“大小姐,婢子耳朵豎着聽,也沒聽到後面的話,她們到底在計劃什麼?”織扇皺眉道。
凌依笑了笑:“急什麼,祖母壽辰上,忙的人有很多,到時候讓她們去忙,我們只需要稍加調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