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婉低頭沉思了片刻,再看向那躺着的婦人。
“最好能將她放在牀上,蓋好被子,過一晚,如果明天能夠睜開眼,再好生調養,應該就無大礙了!”許靜婉淡淡的說道。
“牀……”廚子顯然是有些發窘,自己這錢都砸在購買新店用具上面了,本想掙了錢,就讓他家婆娘過上好日子,可這會兒……
“小翠,把我們身上的盤纏都給這位大哥吧!”許靜婉突然眼神示意小翠道。
“小姐!”小翠叫了聲。她真是搞不懂她家小姐,這一天都不知在忙些什麼。上午和人結拜,下午又冒失地救人。這救了人也就罷了,竟然還多管閒事,送人家這麼多錢。要知道,這府裡大少奶奶的俸祿也就那麼多,照這樣送下去,那少奶奶還怎麼過日子啊!
“快點!”許靜婉遞了個眼神過去,小翠無法,只好從隨身帶着的包袱裡取出錢袋來,很不情願地交到那廚子的手上。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敢問少爺大名,如有用得着廚子的地方,一定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廚子顫抖的接過那一袋子錢,接着便不停地朝地上磕頭道謝道。
許靜婉由小翠扶着起身,登上了馬車,隱隱傳來她的聲音道:“快帶你家媳婦找個地方好生休息,注意三個月之內,頭上不許沾水。”
“一定,一定,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廚子繼續磕着響頭,額頭一片青紫。
“記住了,我家少爺姓許,單名一個鐘字!”見那廚子誠心,小翠突然開口說道。
馬車噠噠離去,廚子擡眼望着馬車遠去,嘴裡念着,“許鍾……”。
“小姐,這回我們的盤纏又不夠了,這不相識的人,您救了她性命已經是菩薩心腸了,哪能總是那麼施捨,以後小姐的日子可不就難過了!”小翠還是心疼那一包銀子。
作爲許靜婉的丫鬟,她心知那大太太總是想法子剋扣她家小姐的月例,這如果照此施捨下去,恐怕小姐日後過得會比這些個窮人還要悽慘呢!
“不打緊的,小翠,你只要知道,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道理的就行了!”許靜婉回想起那廚子的一雙粗手,心下滿意,便靠着轎子沉沉睡去。
剛纔給那婦人治病,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因此,許靜婉在轎內睡得特別香甜。
剛換好女裝,走至蝶苑門口,卻見四姨娘顧慶如由丫鬟宛如攙扶着,正微笑着站在門口等候。
“姐姐來啦!”四姨娘熱情地走上前來,一隻手撐着腰,不時地撫摸着小腹。
雖然很奇怪四姨娘突然來找自己有何事,可許靜婉卻還是笑着道:“四妹怎麼有空來我這院子坐坐了,趕緊進屋,外面風大,小心得了風寒!”
剛進屋,許靜婉便吩咐小翠上茶。“給我們都來杯白水吧!四妹身子重了,這茶水是最好別吃!對胎兒不好!”
顧慶如倒是不知還有這個說法,忙笑着道:“還是姐姐想得周到!”
“不知妹妹來這兒可有急事?”
許靜婉剛從外頭風塵僕僕的回來,正想休息休息,清淨一會兒,因此,這樣被迫地招呼一個懷了身孕的姨娘,早已覺得身心疲憊。
“沒有什麼急事,看姐姐這話說的,好像沒有急事,妹妹便不能來看姐姐似的!”顧慶如說着端起杯子抿了口白水,又放了塊桂花糕在嘴裡,小嘴噏動着,看樣子是不會即刻便走了。
“哪裡的話,四妹難得來看,這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我這府裡的吃食不多,怕妹妹嘴饞了,卻沒得發泄!”許靜婉看了眼顧慶如,幾日沒見,這身子卻越發豐盈了,看來這懷上了大少爺的孩兒,還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就是恐怕這四姨娘是侍寵而嬌了。
小翠在一旁看着,也很爲自家小姐着急,這小妾登堂入室的,賴着不走,又沒什麼事情,這大少奶奶的威儀何在。看來這個四姨娘就是故意來找茬的,想讓她家小姐對她敬讓三分。
眼看着就要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她家小姐一貫都愛自己下廚,這後院的人都是知曉的。難不成,今日四姨娘來此就是想讓大少奶奶親自做飯給她吃的。
只見顧慶如片刻便將盤子內的幾片桂花糕給吃完了,還似意猶未盡。小翠沒得到許靜婉的吩咐,也只是立在一旁看着,沒有着急着去拿。
顧慶如看了看外面漸漸黑下來的天色,又端起杯子,大口喝下一口白水,笑着道:“看這天色,這個點就黑了,這後廚該有多忙活了啊!”
許靜婉心知她這是想吃飯的步奏,便站起身來,道:“我去廚房看看!”因爲那次許靜婉做了糕點給老太君送去,老太君覺得味道好極,便特意讓許靜婉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廚房,因此,許靜婉常常會自己在廚房忙活,做出美食來。
只是,因爲她身份特殊,府裡也只有老太君和大少爺嘗過她的手藝,下人們都是見着眼饞,將她的手藝傳的沸沸揚揚的,各房都知她做的菜那是世間少有的美味。
看來今日這四姨娘是故意來吃她一頓飯的,恐怕是那日清晨讓姨娘們去請安時沒讓她們一起吃,因此這個四姨娘懷恨在心,故意挺着個肚子來討吃食。
許靜婉走至小廚房,府裡特聘的廚子正在忙活着,許靜婉招招手,示意他過去,然後細聲說道:“你先忙活着,將弄好的飯菜用保溫菜罩蓋着保溫,再過兩個時辰,你就過來,說鍋子壞了,飯菜吃不成了。”
許靜婉說着便自己弄了一份飯菜,讓一個丫鬟端着,來到了蝶苑旁的書房。
這幾日,王舒俊的公事較多,因此往往在書房待到很晚纔去蝶苑就寢。許靜婉得空便親自送飯菜過去,偶爾自己有事便託張管事將飯菜給呈過去。
“吱呀——”書房的門開了,許靜婉吩咐丫鬟雪兒將飯菜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自己則悄悄走了過去。只見王舒俊正看得累了,趴在桌子上休息。許靜婉拿來一塊大毛毯,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看着他熟睡的樣子,許靜婉心裡有那麼隱隱地疼。難爲他了,作爲家裡的男人,既要處理這麼多的公事,還要分神後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