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夜輕螢與沉魚同行至門口,卻瞧見夜正弘等在侯府門口。
夜正弘遠遠的看見夜輕螢,臉色白了白,很快卻又恢復了常色。
門口,馬車已備好,儼然是在等夜輕螢的。
夜輕螢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又是下意識的回頭瞧了瞧,沒看見蕭清絕。心中納悶了,蕭清絕不是讓她一起進宮嗎?那他自己人呢?
“別看了,你三叔已經進宮了,讓我等你一道。”夜正弘開口,面無表情,不願意多看夜輕螢一眼。
夜輕螢沒多言,徑自上了馬車。
想到蕭清絕居然不等她,她竟然莫名的有些煩躁。昨夜聽完蕭清絕說的那句話,她恍惚過後,立刻離開了落梅居,心亂了一夜,誰知一早蕭清絕竟然都不等她直接進宮了?
夜輕螢心中鬱結,擡頭望着馬車頂,籲出一口氣,順了口氣。
夜正弘見夜輕螢完全不理他,沉下臉,上了另外一輛馬車,一行人便是開始出發。
行至宮門,夜輕螢正好遇上李小瞞。
李小瞞遠遠的看見夜輕螢,便是跟自己的家人交代了幾句,徑直走到夜輕螢身邊,與夜輕螢同行。
一旁的夜正弘瞧見李小瞞,臉色垮了下來,也沒有理會什麼,自己先行進宮了。
“沉魚,夜正弘今天是怎麼了?”夜輕螢看着夜正弘明明很生氣卻還是忍氣吞聲的模樣十分疑惑,更加奇怪的是,夜正弘怎麼這麼聽蕭清絕的話?
沉魚也是搖頭:“有點反常。”
“也不知道他們這麼安靜是不是又要打算再算計我一次,但願他們不要太蠢。”夜輕螢輕扯脣角,顯得有些無所謂。
夜輕螢吐槽完夜正弘,便是轉向李小瞞,道:“小瞞姐,你今天也來參加宮宴嗎?”
李小瞞點頭:“東臨使臣到來,爺爺和父親都必須來參加宮宴。”
“那你知道東臨來了些什麼人嗎?”夜輕螢倒是想去打聽下來了些什麼人,可是蕭清絕不說,她讓沉魚去打探卻沒啥結果。
“東臨的三皇子和七公主,還有東臨第一富宋家的人,我聽到的,似乎是這樣。”李小瞞蹙眉,“他們這次來到天照,主要是與你三叔談生意,所以比較低調,行蹤也比較隱秘,只到了皇城之後,纔有旁人知道。”
“東臨三皇子?拓跋奕?”
“是的,我們……”李小瞞說着停頓了片刻,“公主曾在戰場與拓跋奕交過手,拓拔奕輸了一場便退了兵,再也沒有進犯過皇朝邊境。”
“七公主,拓跋媚兒,似乎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是啊,東臨的七公主於東臨而言就像我們天照的清影公主一般,只不過,她比我們公主命好。”李小瞞低低嘆了一聲。
夜輕螢揚脣輕笑,這兩人說是來談生意,真是打死她都不信!
“據說他們是來談生意?”夜輕螢笑問。
“那個姓宋的來談生意倒是可能,拓跋奕和拓跋媚兒要做什麼,旁人就不得而知了。”李小瞞低聲說道,“你就沒問問你三叔?”
提到蕭清絕,夜輕螢臉色暗了暗,她一早都還沒見着蕭清絕呢!
沉魚看見夜輕螢這般,便對李小瞞解釋道:“李將軍,我們一早還沒見過三爺。”
“哦,這樣。”李小瞞了然的點點頭,便是沒再多問。
“不管他,走吧,我們一起。”夜輕螢心情抑鬱,挽着李小瞞的胳膊,往前走。
李小瞞低頭,目光落在被夜輕螢挽着的胳膊之上,有些意外。看起來,重新活一回,對她而言,是一種新生,也許她自己都不曾留意,有些習性,正在慢慢改變。
“怎麼了?”見李小瞞沒動,夜輕螢多問了一句。
“沒事,我們走吧!”
李小瞞並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只是低低的應聲,然而,卻是由衷的爲她高興。至少,從今以後,她不用那麼累了……至於蕭清絕,想必是對她極好的吧!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沒有利用,應當就沒有傷害吧!
……
使臣來朝,對一個國家而言,算是件大事,宴會是必不可少的。
夜輕螢與李小瞞結伴到達宴會場地之時,發現已經來了不少人了。
參加這種宴會,文武百官基本都要參加,除此之外,皇上還會要求一些百官家中的嫡子、嫡女參加,尤其這一回對方來的是東臨年輕的三皇子,宴會上若是這三皇子跟哪家閨秀對上了眼,倒是還有可能聯姻。
此時,距離宴會還早,在場的大多是一些官員的子女,至於皇帝、百官以及東臨來的使臣都還在議事廳。
夜輕螢與李小瞞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離得遠,不起眼,卻能將前面發生的事都看在眼裡。
“離宴會開始還有多久?”夜輕螢側頭問身後立着的沉魚。
“還有半個時辰。”
“哦,那還早呢!”夜輕螢頓覺無趣,還有這麼長時間都得坐在這裡,很無聊!
“看那邊。”
李小瞞示意夜輕螢看向左前方,夜輕螢便是瞧了過去。
李小瞞所示意的方向,一羣花枝招展的女子聚集在一起。夜輕螢知道,那些都是朝中大臣家的閨秀。
“唔,人挺多的,雖然沒幾個認識。”夜輕螢只覺無趣,對這些女子沒啥好評論的。
“你仔細看看都是些什麼人啊!”李小瞞無語,“你總有幾個認識的吧?”
“……”夜輕螢無奈,只好再將目光投過去,仔細的看着,這纔看清楚。
“那不是夜雨薇嗎?她怎麼在這裡?”
人羣中,穿的一身光鮮正與旁人談笑風生的女子不是夜雨薇是誰?而與她說笑的那個女子夜輕螢也認識,赫然是太子側妃夜雨萱!
夜雨萱這是將夜雨薇保了出來?爲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夜輕螢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
心情陡然就不好起來,她辛辛苦苦將人送去了庵堂,竟然就這麼放出來了?
想了想,夜雨萱將人從庵堂帶出來,只怕是請了旨的。一想到這茬,夜輕螢就恨不得咬牙,這昏君!說的好聽,任由她處置夜雨薇,這才幾天,就放入了!
“看樣子,是太子側妃去請旨的吧!”李小瞞說道,“再怎麼說,夜雨薇倒是個美人,參加這宴會讓東臨人瞧着,也算是賞心悅目。”
“……”
“那個穿粉衣的,是夏初蕊。”
“禮部尚書家的?”
“是。那個個子高一些的,是柳映彤。”
“……刑部柳大人家的。”
“還有那個紫衣服的,是蔣瑤,蔣相爺的女兒。”
“……”
“那個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是沈添香的妹妹沈悅。”
“……”
“還有那邊,太子妃秦詩蘭、慕霜郡主、夏侯思、和秦惜容的妹妹秦秀姿。”
“……”
“哦,對,還有站在太子側妃身邊那位,楚夢蝶的堂妹楚翹。”
“……”
“嗯,還有我,在這裡。”
李小瞞將那邊一些比較有特點的人的身份都說給了夜輕螢聽。
夜輕螢也總算是聽出了點眉目。
因爲,李小瞞說的,正好是皇城中盛傳的“十二貴女”!秦惜容來不了,讓自己的妹妹秦秀姿替代了,沈添香失蹤了,同樣讓與自己相貌有幾分相似的妹妹沈悅替代,而楚夢蝶出了這等醜事,同樣也有堂妹楚翹替代。
“皇帝到底搞什麼鬼?”夜輕螢吐氣。
把整個皇城有些身份的女子都聚集到這宴會中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小瞞笑:“你還不明白嗎?”
“啥?”
“皇上這是鐵了心要跟東臨聯姻,不惜一切代價將皇城中所有美女都亮出來蠱惑拓跋奕了!”李小瞞輕笑。
“……”夜輕螢無語,“他想得美!”
“這些都是夏侯崢弄出來的。”
夜輕螢默了,若是夏侯崢,那事情似乎就不一樣了,夏侯崢篤定的事纔會放手去做,但,她不明白,夏侯崢憑什麼認爲拓跋奕一定會選擇聯姻?
“李將軍,大家都在那邊,你怎麼一人在這邊呢?”
正當夜輕螢出神之際,另一道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
夜輕螢蹙眉,循聲望去。
面前,俏麗的少女立着,眼中滿是笑意。
夜輕螢自然認得,這是瑞安公主。
瑞安公主是皇后所出,年方十六,深得皇上與皇后的疼愛。慕清影與瑞安公主同爲公主,待遇卻是天壤之別。而這瑞安公主年紀輕輕,卻是驕縱無比,目中無人,但,她一直以來並不敢與慕清影爭辯什麼,而今慕清影一死,她便是覺得趾高氣揚了,自認爲再也沒有人能阻攔她了。
事實上,慕清影從未給過她什麼壓力,或者說,連一個眼神都沒曾多給過她。
李小瞞十分不喜這瑞安公主,只覺她自我感覺太良好,總以爲別人都該捧着她慣着她,沒趣極了。
但,人家畢竟是公主,主動打招呼,李小瞞也不能無視不是?
“原來是瑞安公主。”李小瞞起身,平靜的回道。
瑞安公主表面和藹,心中卻是在嘲諷李小瞞。從前,她將李小瞞當個人物,那是因爲李小瞞是慕清影身邊的人,現在慕清影都死了,李小瞞於她而言,不過是個臣女,身份地位都矮她半截,她又何必再將李小瞞放在眼裡?
“你不知道皇城十二貴女都在那邊嗎?你一個人坐在這邊,是不合羣?”瑞安公主又一次問道,用的十分好奇的語氣,但落進別人耳中,是說不出的怪異。
“瑞安公主說笑了,末將哪裡是一個人?”李小瞞下意識的低頭看向夜輕螢,似乎是在告訴瑞安公主,她不是一個人。
瑞安公主微微低頭,掃過夜輕螢的頭頂,並不認識夜輕螢,便只當夜輕螢是臣女,根本不放在眼裡。
“李將軍什麼時候品味這麼低了?這種低賤的臣女也配跟你坐在一起嗎?”瑞安公主出言諷刺着,臉上浮現了幾絲嫌惡。
從前沒能打擊李小瞞,現在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她纔不會留情面。
瑞安公主越想越興奮,那種打擊對手的快意涌上心頭,直衝大腦。
“瑞安公主說笑了,末將身份低微,的確是高攀不上公主殿下您!末將跟誰交朋友,公主應該也管不着吧?”李小瞞不動聲色的說着,也不惱怒。
如果可以,李小瞞甚至都不想叫瑞安公主一聲公主!每次喊公主,總讓她想起唯一一個配得上公主這個稱呼的慕清影,而不是現在這個瑞安公主!
瑞安公主見李小瞞不把她放在眼裡,心中便更是鬱結。
被慕清影壓制了這麼多年也就算了,連慕清影身邊的小將竟然都敢這麼對她!實在太過分了!簡直不能忍!
“李小瞞,你這是什麼態度?本公主就問你一句,你這話裡諷刺來諷刺去的是什麼意思?”瑞安公主暴躁,聲音也變得尖銳了一些。
“瑞安公主想太多了。”李小瞞微微笑着,也不再理瑞安公主,徑自坐下。
瑞安公主見李小瞞竟然直接就坐下了,心中就更是氣憤了!
而夜輕螢,自始至終就跟沒看見瑞安公主一般,徑自吃着擺在桌上的點心,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瑞安公主這一低頭,便是看見吃東西吃得高興的夜輕螢,當下怒火更甚,猛地彎下腰,一揮袖,將夜輕螢面前的點心全都掃到了地上。
裝點心的瓷器碎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原本有些吵鬧的四周頃刻安靜了下來。
衆人的目光齊齊的投了過來,看着盛怒的瑞安公主和一臉發懵的夜輕螢,訝異不已。
當然,這些圍觀的羣衆中,自然是有人幸災樂禍了,最爲甚者,當然是夜雨薇。
“瑞安公主,你別無理取鬧!”李小瞞猛地一拍桌,起身看向瑞安公主,也着實是被瑞安公主這行爲給氣到了。
瑞安公主眼睛一瞪,道:“本公主怎麼無理取鬧了?你看你交的什麼低賤的朋友,一點教養都沒有!”
“沒教養總比有教養卻被狗吃了的人好!”夜輕螢懶懶的應了一聲,順勢往後靠,靠上了椅背,眯了眯眸子,擡頭看向瑞安公主。
“你說什麼!”瑞安公主尖叫着,又是怒道,“你是哪裡的狗東西!竟敢這麼跟本公主說話!本公主跟李小瞞說話,你竟敢旁若無人的吃東西,你當本公主是瞎子嗎?”
“你難道不是?”夜輕螢低低的笑着,“你說了兩遍,李將軍是一個人在這邊,可見你是看不見我的。所以不好意思,我也看不見你,那麼,我吃東西有什麼關係嗎?”
瑞安公主蹙眉,思索着夜輕螢說的話,一下子就給繞暈了。
很快,她又是忿忿不平的說道:“本公主是公主,你是什麼狗東西,本公主需要看見你嗎?”
“嗯,所以公主是瞎子,我也就不跟公主計較了。”夜輕螢笑眯眯的揚脣,“至於教養這狗東西,我還真的沒有!”
“你!”瑞安公主氣得胸脯起伏不定,偏偏又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夜輕螢。
也是,夜輕螢嘴皮子那麼厲害,這瑞安公主又怎麼會是對手?
李小瞞原本要說的話全都嚥了下去,夜輕螢根本不需要她幫忙!她只需要幫夜輕螢處理好後續的麻煩就好了!李小瞞想着,便是淡定的坐下,全然不顧瑞安公主的氣憤。
“來人,掌她的嘴!”瑞安公主說不過夜輕螢,又咽不下這口氣,便是對着身邊的幾名宮女下令。
“是。”
那幾名宮女得令,便是要上前收拾夜輕螢。
沉魚見狀,直接冷下臉,攔在了那幾名宮女的前方。
“誰敢動手?”
沉魚低喝,聲音冰冷。
“大膽!一個小小的侍女也敢忤逆本公主!”瑞安公主的眼神這才落在沉魚的身上,看過沉魚之後,便是覺得沉魚似乎很面熟。
“瑞安公主當真是不講道理!”沉魚沉聲道。
“連這丫頭一起掌嘴!”瑞安公主沒心情跟一個下人計較,便又是下令,她就不信了,她身邊幾個宮女還搞不定這主僕二人!
再說了,這是皇宮,一個臣女能翻了天不成?
“瑞安公主,你確定你的人能打得過沉魚?”李小瞞適時的提醒。
瑞安公主一愣,聽着李小瞞說的話,猛地想起來沉魚是誰!她再次看向沉魚,這才確定了,這就是慕清影身邊那個沉魚!
“她不是死了嗎?”瑞安公主瞪大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夜輕螢脣角泛起一絲冷笑,她是沒想跟瑞安公主計較什麼,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能有什麼心計與手段?想必瑞安公主跑過來找茬,怕也是是誰教唆的吧!
“拖瑞安公主的福氣,沉魚命硬,死不了。”沉魚不冷不熱的回道。
瑞安公主咬咬脣,知道對方是沉魚,她也不敢再硬碰硬了,也知道,就算她這些宮女全上,也鬥不過沉魚,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反倒是不好。
瑞安公主到底還是個有腦子的,氣過之後,倒是平靜多了。
她伸手揮了揮,讓宮女們退下。
“哼!今天算你走運,本公主還有事,就不跟你囉嗦了!”瑞安公主心中打了退堂鼓,不與夜輕螢繼續糾纏,表面卻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好似在說,是她不跟夜輕螢計較,而絕非是因爲怕了夜輕螢等人。
夜輕螢報以溫和的笑容,沒想跟瑞安公主繼續死磕。
瑞安公主的性子她還是知道的,瑞安公主驕縱,欺軟怕硬,雖刁蠻無理,但沒什麼大本事,沒有人在後面煽動,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瑞安公主看着夜輕螢的笑容,心中打了個突,總覺得好似心中想的都被對方知道了一般,讓她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先離開。
誰知,她一步還沒邁開,便有一道聲音傳來。
“這不是瑞安嗎?怎麼了這是?”
瑞安公主循聲望去,卻見太子妃秦詩蘭領着夏侯思、慕霜、秦秀姿三人正朝這邊走來,而那邊看熱鬧的一衆人,也陸陸續續朝着這邊走來,但都遠遠的跟在太子妃的身後,這其中,就有夜雨萱和夜雨薇二人。
主動跟瑞安公主打招呼的,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笑得溫婉,施施然走來,恍若置身花間的仙子,美態盡顯。
瑞安公主卻偏偏不喜歡自己這個皇嫂,總覺得她裝得太過。
此時聽見太子妃的話,瑞安公主皺了皺眉,看了看太子妃身邊的其他幾人,瑞安公主的心情更差了!
那個夏侯思,仗着自己哥哥是攝政王,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裡,很討厭!
那個秦秀姿,跟太子妃一個樣,裝得這麼溫柔賢淑,看着就鬧心!
還有那個慕霜,不就是個小郡主麼,天天巴結太子妃,自以爲是,煩人!
……
總之,跟太子妃走得近的人,她都討厭!
“關你什麼事?你管好太子哥哥就是!”瑞安公主心情極差,太子妃湊上前來,她便是一股腦的將怨氣都發泄到太子妃身上了。
太子妃面色一僵,很快又化作淡淡的笑意,道:“喲,火氣這麼大呢!”太子妃說着,便是又將目光轉向李小瞞和夜輕螢。
李小瞞與夜輕螢對視一眼,便是自覺的起身。
好歹對方是太子妃,也不能太不給人家面子。
“見過太子妃。”李小瞞算是對太子妃禮貌了,而夜輕螢,站在李小瞞身邊,微微低頭,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原來是李將軍,不必多禮了!”太子妃點點頭,目光又是落在夜輕螢的身上,疑惑的道,“不知這位是哪家千金呢?以前怎麼沒見過?”
還沒等李小瞞開口介紹,太子妃身邊的夏侯思又是咋呼的喊道:“怎麼又是你!”
夏侯思只覺得,好像只要有麻煩,都跟夜輕螢有關!
“思郡主認識這位小姐?”太子妃側過頭,好奇的問道。
夏侯思頓時擡高了下巴,鼻孔朝天,輕哼道:“不認識。”
“……”太子妃無聲的笑笑。
倒是太子妃身後的夜雨萱出聲道:“姐姐,這位呀,是我們侯府的五小姐。”
太子妃聽見夜雨萱的聲音,眉頭不自覺的蹙起。
夜雨萱是太子側妃,比太子妃這個正室更得太子的歡心,太子妃自然是不喜夜雨萱的,眼下,聽見夜雨萱的話,太子妃只覺得堵得慌。只不過,這定國侯府的五小姐……
太子妃眼前一亮,那五小姐不就是這段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人物嗎?
“原來是五小姐。”太子妃的語氣立馬柔和了許多,看着夜輕螢之時,眉目裡染滿笑意。
如果能將夜輕螢拉到自己的陣營裡來,不愁收拾不了夜雨萱。
夜雨萱也是上前,溫和的對着夜輕螢說道:“五妹,你也是啊,都進宮來了,怎麼也不去跟姐姐說說話呢?我知道你跟薇兒有些誤會,這誤會說開了不就沒事了嘛!再不濟,咱們也是姐妹,哪有姐妹之間這麼生疏的,你說是不是?”
夜雨萱說着,伸手扯了扯夜雨薇的衣袖。
夜雨薇極力的擠出一絲笑容,道:“五妹,先前是二姐不好,你不要跟二姐計較了!二姐現在恢復了自由,還要多謝五妹你高擡貴手。”
夜雨薇說着,笑得臉都快抽搐了。
要她給夜輕螢道歉,她真的恨得牙癢癢,但是,夜雨萱好不容易纔將她從庵堂救出來,她若不跟夜輕螢示弱,夜輕螢一個心狠,又會將她送進去了!庵堂那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
“道歉就不必了,我也沒那麼閒。”夜輕螢淡淡的應道,“但是,我已經不是侯府的人了,你們這一聲姐姐妹妹,我可擔不起。”
她的確沒那麼閒,夜雨薇被放出來那就放出來吧,只要夜雨薇乖乖的,不惹事,她自然不會去找夜雨薇麻煩!可倘若夜雨薇再整出什麼幺蛾子,那可就不是進庵堂這麼簡單了!
夜輕螢的話令夜雨萱、夜雨薇臉色齊齊的白了。
太子妃見狀,只覺得痛快無比,看樣子,將夜輕螢收入她的陣營更容易了!
“五妹說的這是什麼話呢?大家都是一家人,血濃於水,又豈是一句話就能抹殺掉的?”夜雨萱耐心的勸說着,“父親也不過說的氣話,五妹又何須放在心上?”
夜輕螢懶懶的看了夜雨萱一眼,根本懶得辯解。
定國侯府那麼多極品的家人,她可無福消受。
太子妃看夜輕螢根本懶得搭理夜雨萱,心頭便是樂了,又是對夜輕螢說道:“最近一直聽到關於五小姐的傳聞,今日有幸能得見五小姐,當真是三生有幸。”
夜輕螢聽着太子妃的話,眼皮跳了跳。
她伸手揉了揉額頭。
太子妃秦詩蘭和側妃夜雨萱素來不合,明爭暗鬥不知道多少回,她可不想被坑進去!
眼下,太子妃這是在對她示好,拉攏她跟夜雨萱過不去,她纔沒那麼傻!
“太子妃謬讚了。”夜輕螢低聲回了一句,便不想再理了。
李小瞞清了清嗓子,道:“宴會快開始了,大家怎麼都來這了?”
要知道,她們選的可是角落裡,所有人都聚集在角落裡,豈不是將衆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誰喜歡來這嗎?”夏侯思輕哼一聲,轉向夜輕螢,不滿的說道,“夜輕螢,本郡主怎麼發現哪裡都有你呢?還真是哪裡有麻煩,哪裡就有你啊!”
一想到夜輕螢那高冷的三叔,夏侯思便是心情抑鬱,再一想到蕭清絕對夜輕螢那麼好,她更加抑鬱。
再看夜輕螢,夏侯思便是覺得哪裡都不順眼。
夜輕螢微微點頭,道:“我與郡主還真是緣分太深,這都能遇上!”
“誰跟你緣分深了!不要臉!”夏侯思氣鼓鼓的說道。
夜輕螢笑得隨意,她還真要謝謝夏侯思對她印象差呢,因爲,太子妃平常和夏侯思走得很近,要是太子妃拉攏她,夏侯思只怕會不高興了。
也不知道太子妃會更願意得罪誰?
太子妃見狀,也不想讓事情鬧得更麻煩,便是出聲道:“好了,既然沒什麼事,這宴會也快開始了,大家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
太子妃一聲令下,女眷們便是乖乖退下,將這角落裡的位置空了下來。
瑞安公主斜了太子妃一眼,輕哼一聲,甩了甩袖,帶着一衆宮女離開。
夜雨萱多看了夜輕螢幾眼,簡單的幾句話,倒是對夜輕螢上了心。看起來,她從未了解過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妹妹,卻不想,此番再見,竟然和從前判若兩人。夜雨萱心中也有了些算計,倒是不動聲色。
“五妹,改日姐姐回府再與你細說,你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來找姐姐。”夜雨萱溫柔的說着,便是同夜雨薇一同,也回了原本的位置上去。
太子妃見其他人離開,也溫和的對着夜輕螢說道:“五小姐,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來找本妃,只要本妃能辦到的事,一定盡力幫忙。”
夜輕螢十分無語,這都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跟她示好了?她好像……真的沒什麼不得了的本事吧?難道又是佔了蕭清絕的光?
沒等到夜輕螢回答,太子妃便是領着夏侯思等人,也回了該回的位置。
夜輕螢悶悶的坐下,扭頭看向李小瞞。
李小瞞攤手,隨後跟着坐下。
這一場鬧劇……
夜輕螢歪着腦袋,手肘支着,眉頭深鎖,似乎在考慮着什麼。
“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受歡迎了?”
“你是不知道,這皇城之中,你所享譽的盛名。”
“什麼盛名?”
“雖然有人說你目無尊長,但是,你們家三叔也不知道有着怎樣的本事,反正,他經手之後,這世人所說的都是你的好,就連你的那些家人,都被世人貶得一無是處。”
“……要不要這麼誇張?”
“真的一點都不誇張。你只顧着學做生意,哪裡知道外面怎麼傳?”
夜輕螢聽着李小瞞說的,無力的吐氣。
她倒是不知道,蕭清絕竟然不聲不響的做了這麼多……不過,蕭清絕上次說的,很快就不用面對侯府那些人,是什麼意思?
“話說回來,剛剛那些美人,還真是賞心悅目。”夜輕螢忽地笑笑,對着李小瞞說道。
“你又不是沒見過美人?”李小瞞無言以對,要她說,從前的慕清影,那可是大美人,而現在的夜輕螢,又更是毫不遜色於先前那些女子。
“我是真沒見過啊!”夜輕螢攤手,雖然皇城十二貴女的名聲她早有耳聞,但,還真沒有全部見過,今兒這麼大陣仗,還真是頭一回。
剛剛那短暫的交鋒之時,夜輕螢將那些女子的表情都盡收眼底,只是覺得,等會的宴會,一定會非常精彩!
想想,她有些迫不及待看見東臨的那對兄妹了!算算,倒是有幾年不見拓跋奕了,也不知道拓跋奕有點長進了沒! ωwш ¤тt kán ¤¢ ○
夜輕螢正想着,卻是聽見御前總管的高呼聲,赫然是皇帝等人進場。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先前嘰嘰喳喳的女眷們立刻安靜了,齊齊起身,規規矩矩的站立着,等待皇帝等人的進場。
李小瞞也忙拉着夜輕螢起身,兩人隱在角落裡,倒是不惹人注目。
皇帝走在最前方,跟在他身後的,首先便是攝政王夏侯崢以及衆位皇子,隨後,是東臨的使臣們,再後面,是朝中的幾名重臣,再往後,便是文武百官。
皇帝被扶到主位上坐下,東臨的使臣們也被引到了一旁的貴賓席就坐,而其他人便是停在原地,等候皇帝的指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以及女眷們高呼不已。
皇帝正坐,看向下首一衆人,滿意的點點頭,道:“今日在此舉行宴會,爲東臨的貴客接風洗塵,東臨三皇子親臨天照,實爲天照之榮幸!諸位請就坐吧!”
皇帝話音落下,百官便是各自尋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皇帝膝下皇子衆多,但自成一派勢力的,也沒幾個。參加這等宴會的,也只有太子慕淵、二皇子慕淇、五皇子慕浩三人。眼下,夏侯崢在朝中的勢力遠遠的超過太子等人!
“今天人還真是挺多的。”夜輕螢掃了一眼前方,咂咂舌。
她們坐得太靠近角落了,前面衆人都是站立着的,擋着了她的視線,還真是看不大清楚。不過遠遠的,她倒是看見了拓跋奕和拓跋媚兒兄妹。
拓跋奕目若朗星,氣宇軒昂,着一身朱紫蟒服,眉間含着淡淡的笑意,卻不達眼底。這宴會上的一切,落在他的眼底,不留任何痕跡。
夜輕螢想,天照皇帝的一切想法,拓跋奕當是明白的,只不過,拓跋奕完全沒有想法。
至於拓跋媚兒,她人如其名,生得格外媚氣。她是那種一眼看過去,相貌並不起眼,也並不特別漂亮的女子,但是,她身上就有一種媚氣,媚到了骨子裡,舉止之間,總能輕易的牽動着人心。
在東臨,拓跋媚兒常常走訪民間,爲民請命,說是懲治了不少貪官,因此,在東臨的民間,拓跋媚兒有着很高的聲望。
坐在拓跋奕身邊的使臣,有一人格外引人注目。
那人頭系方巾,髮髻用一根光滑潤澤的白玉簪固定,卻顯尊貴。身着青色鍛面長袍,腰繫玉帶,笑得輕鬆愉快,悠閒不已。
夜輕螢仔細想了想,東臨皇室中,應當沒有這麼一號人物。
“你在想什麼?”李小瞞問了一句。
“拓跋奕身邊的那人是誰?”夜輕螢湊近李小瞞耳畔,小聲問了一句。
李小瞞看了過去,卻不想正好與那人目光相遇,頗爲尷尬。
李小瞞想不通了,明明這麼多人,怎麼自己那麼湊巧就撞上了那人的目光?她想着,便是有些尷尬的別過眼,隨後蹙眉,低聲對夜輕螢說道:“應當是宋家的人。”
“宋家?哦,原來如此!”夜輕螢瞭然的點頭。
宋家乃是東臨第一富,這人想必是宋家那個少爺吧?
沉魚低下身,小聲說道:“小姐,好像沒看見三爺呢!”
“嗯?”
夜輕螢反應過來,沉魚不提醒,她還真是忘了!蕭清絕呢?
夜正弘不是說,蕭清絕先進宮的嗎?人哪裡去了?怎麼壓根沒有看見?
夜輕螢下意識的尋找夜正弘的位置,果然只看見夜正弘一人!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蕭清絕根本就沒有來!
難道蕭清絕真是怕被拓跋奕認出?
夜輕螢想着,不由得朝拓跋奕的方向瞧去,緊了緊拳頭,又緩緩鬆開。
其實,蕭清絕不來也好,省得她更擔心。
“夜三爺估計有事吧?”李小瞞淡淡的說了一句,她覺得蕭清絕對這事完全不上心纔是。
“可能吧!”夜輕螢蹙眉,點了點頭。
而那邊,皇帝先是寒暄了幾句,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官場話,拓跋奕回的,也是些沒用的廢話。
說了好一會,拓跋奕便是直接問道:“天照皇上,請問,你們天照最厲害的那位夜三爺在哪呢?本王非常想結識下這位厲害的夜三爺!”
拓跋奕還在東臨之時,便是聽說過蕭清絕的傳奇,因此來了天照,自然是想見見蕭清絕。
皇帝看了看四周,也知道蕭清絕沒來,便是說道:“這夜三爺太忙,倒是還沒趕到,三皇子不用心急,三皇子所說的玉石生意,夜三爺已經接下了。”
“哪有這樣做生意的?接下了,但是卻不親自現身,這未免也太不把我們東臨放在眼裡了吧?”拓跋奕面色有些不悅了。
“這……”皇帝有些尷尬的看向夏侯崢。
卻聽那拓跋奕又接着說道:“天照皇帝,我東臨可是誠心誠意的要跟你們天照做生意,不僅付玉石的價錢,還拿了整整兩座城池的城池之印來跟你們交換這筆生意的。”
除了正常付玉石的價錢之外,竟然還外加兩座城池!兩座城池,這對皇帝而言,是多大的誘惑!
夜輕螢蹙眉,總覺得哪裡不對!
皇帝有些詞窮,蕭清絕不來,他也沒辦法。
夏侯崢卻是接過了話茬,對拓跋奕道:“三皇子稍安勿躁,這談生意自然得與當事人談,三皇子不如稍等片刻?”
“還等什麼?這麼重大的宴會,一個小小的平民竟然都不來參加,看來,你們天照皇室的威望也不過如此了!”拓跋奕爽朗的笑開了,笑容裡,滿滿都是嘲笑。
在拓跋奕看來,皇帝是怕了蕭清絕!
皇帝臉色愈發難看,偏偏又不好發作。
夏侯崢臉色也沉了沉,鎮定下來說道:“三皇子何須擔心呢?這夜三爺的生意不跟夜三爺談也可以的。”
夜輕螢聽夏侯崢說的這句話,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句,就聽夏侯崢說道:“夜三爺已然將自己的生意交給了他的小侄女,而今,這位五小姐就在宴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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