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抉擇,追憶往昔

蕭清絕很快便是出現在夜輕螢的視線裡,隨他一起的,還有沉魚以及凌千憶。

“站住!”

在他們還入視線不久,姬夫人便是叫住了他們。

蕭清絕擰眉,擡頭看向被吊在半空中的夜輕螢。

夜輕螢只覺得自己的胃都要晃翻過來了,姬夫人也真是的,故意讓她空中搖晃着,晃得她實在是眼暈。

姬夫人起身,對着蕭清絕道:“蕭清絕,你瞧瞧,這兩人,你救誰呢?”

蕭清絕又是看向拓跋珂,雖說拓跋珂半張臉被毀,但他還是能認出來。

“你究竟想要如何?”蕭清絕皺眉,問道。

“這兩人,你只能救一人,救走其中一人之後,另外一人便會被樹下的陷阱吞沒。別想兩個都救,這陷阱之內全都是毒物,稍有差池,你就一個都救不了了。”姬夫人得意的說道。

沉魚冷喝道:“姬夫人,你要搞清楚,素衣侯不僅是天照的侯爺,更是南安的公主,你真的有能力與整個南安對抗嗎?”

“你在威脅我嗎?”姬夫人低低的笑着,“我不怕死,也不怕與整個天下爲敵。蕭清絕,你想同時救她們倆也可以,乖乖受死,用你一人的命倒是可以換她們兩個的命!”

沉魚聽後,不由得看向蕭清絕。

蕭清絕面無表情,無悲無喜,什麼也看不出來。

夜輕螢低頭看向姬夫人,嘆息道:“姬夫人啊,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屬於你的時代早就終結了,你們三個人是沒法跟蕭清絕對抗的,只能丟命而已。”

“你閉嘴!”姬夫人不滿的擡頭,喝令夜輕螢,“現在要丟命的人,是你。”

夜輕螢無語望天,姬夫人可真是不識好歹!

姬夫人又是轉向蕭清絕,怒道:“蕭清絕,你想好了沒?你想要救誰?快選!你再遲一會,我可就會讓你永遠都沒機會選了!”

蕭清絕冷冷的看着姬夫人,並不答話。

“離別多年的母親,和寵愛有加的未婚妻,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會選誰!”姬夫人說着,眼中滿是譏諷。

她只想除掉蕭清絕,這樣才能告慰成王的在天之靈。

她越想,心中越覺得痛快,無論蕭清絕怎麼選,這一回,她都要蕭清絕死。

“姬夫人,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夜輕螢低嘆着,試圖擾亂姬夫人的心思。

姬夫人完全沒有被夜輕螢所影響,反倒是認爲夜輕螢是在害怕。

夜輕螢無奈嘆息,再看姬夫人的時候,更加覺得姬夫人前途堪憂。就姬夫人這點小伎倆,在蕭清絕面前完全不夠用,她還天真的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真是傻!

夜元安看着如此冷靜而鎮定的蕭清絕,不由得上前扯了扯姬夫人的衣袖,道:“娘,我們撤吧!我們不是三叔的對手的,我們還是……”

夜元安一句話還未曾說完,姬夫人一巴掌已經甩了過去,直接將夜元安打得暈頭轉向,抱住了旁邊的一棵大樹。

夜元安眼冒金星,被打得懵了。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我怎麼生你這麼個沒用的玩意!”姬夫人怒罵道,“膽小鬼,就你這樣,這輩子都別指望有出頭之日。”

夜元安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清晰的印着爪印。

他心中苦笑着,有這樣一個母親,這輩子怎麼可能會有出頭之日?

姬夫人見蕭清絕遲遲不肯回答,又道:“蕭清絕,你想好了沒有!”

“想好?”蕭清絕冷淡的說出兩個字,卻是用的懷疑的語氣。

想好什麼,又怎麼可能會想好?

“當然,你該不會以爲你還能一下子救下兩個人吧?別天真了!”姬夫人說得十分自信,她不相信他們真有那麼大的本事!

蕭清絕向前邁開了步伐。

“你站住!”姬夫人立刻出聲。

蕭清絕沒有停住腳步,繼續往前走。

夜輕螢落下的地方,是陷阱,而同樣,拓跋珂身邊也是陷阱。

蕭清絕越走越近,姬夫人更是緊張不已。

他明知道前面是陷阱,他還敢往前!

蕭清絕慢慢的走着,越走越近,就連上空的夜輕螢都緊張不已。

姬夫人緊緊的盯着蕭清絕的步伐,在蕭清絕靠近陷阱的邊緣之際,她緩緩後退,拉動了陷阱的觸動機關。

忽地,那被枯草覆蓋的地方,一張大網突飛而起,朝着蕭清絕罩了過去。

最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卻是那張大網上密密麻麻的結滿了毒物。

“蕭清絕!”夜輕螢緊張的喊出了聲響。

蕭清絕出掌,凝出的內力直接擋住了那罩過來的巨網,將那張網阻在了半空之中。

姬夫人一驚,一計不成便又生一計,她飛快的拉動另外一處陷阱的觸動機關,另外一張大網同樣飛起,卻是朝着拓跋珂所在之處罩了過去。

凌千憶和沉魚對視一眼,同時出手。

他們同時拔劍,劈開那道大網,而那大網上的毒物便是四下翻飛,好不恐怖。

“小心!”夜輕螢着急的喊道。

此時,蕭清絕猛地震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大網,那張網掉轉了方向,直接往姬夫人的方向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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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夫人見狀,花容失色,連連後退,下意識將一旁的夜正弘推了出去。

那張網直接罩了個夜正弘一個正着,而夜正弘竟然躲也沒躲。

夜輕螢見狀,不由得一怔。

那些毒物碰到了夜正弘的身體,竟然直接掉到了地上。

夜正弘的身體,比這些毒物還要毒!

蕭清絕也不由得擰眉,姬夫人竟然將夜正弘全身都變成了劇毒,可實在是令人驚駭!

夜元安見狀,忙躲到了一旁。

“快放我下來!”夜輕螢着急的喊道。

夜正弘被姬夫人弄成了一個怪物,蕭清絕他們未必能有好的辦法。

沉魚縱身一躍,斬開了夜輕螢上空的大網,扶着夜輕螢穩穩落地。

沉魚幫着夜輕螢打開了網,讓夜輕螢從裡面跳了出來。

那邊,蕭清絕一人與姬夫人、夜正弘兩人打鬥,完全佔了上風。夜輕螢瞧着,不免又是在心中感慨,蕭清絕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

“沉魚,去救傾城公主。”夜輕螢指了指被綁在一旁的拓跋珂,對沉魚說道。

且不論那是不是真正的拓跋珂,先救人才是關鍵。

沉魚點頭,忙去那邊解救拓跋珂。

夜輕螢看着蕭清絕與姬夫人、夜正弘的打鬥,心想,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蕭清絕佔了上風,但,姬夫人和夜正弘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沒那麼容易打垮。

想着,她便是計上心來,猛地喝了一聲:“夜正弘!”

夜正弘被唬得一跳,分了神,朝着夜輕螢看了過去。

夜輕螢盯着夜正弘的眼睛,就趁現在,猛地晃動雙鈴手環。

她從前使用惑心術的時候從來都只用其中一隻,而今,對夜正弘竟然得用雙環。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夜正弘竟然會武功!

夜正弘原本是無意識的,可那一眼瞧過去的時候,整個人便是僵住了。

腦海裡,兩道力量在交戰着,他整個人陷入了混沌之中,辨不清方向。

夜輕螢算是看出來了,她怎麼覺得夜正弘整個人都變了,原來,夜正弘是被姬夫人控制住了,難怪,和從前的他判若兩人!

夜輕螢加重了惑心術的威力,直接將姬夫人加給夜正弘的意識壓制住。

夜正弘閉上眼,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背夜輕螢一刺激,那些被姬夫人封死的記憶卻是一股腦的涌了出來。

記憶裡,那張絕色的笑顏浮現在眼前,如夢如幻。

“是她!是姬夫人!是她殺死了幻雪,就是她!”

夜輕螢將這些意識加進了夜正弘的腦海,夜正弘猛地睜開眼睛,掉轉了方向,舉起掌,朝着姬夫人劈了過去。

姬夫人完全沒料到夜正弘有此一舉,慌忙躲開,卻還是遲了一步,背上中了一掌。

“夜正弘,你發什麼瘋!”姬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夜正弘。

夜正弘則是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還幻雪的命來!”

姬夫人更是一怔,看向夜輕螢,瞪了她一眼。

沒等姬夫人怒罵夜輕螢,夜正弘的攻擊再一次落下,姬夫人就算想施展惑心術反壓夜正弘,卻也扛不住夜正弘這連番攻擊。

蕭清絕退到了一旁,看着這兩人纏鬥,走到了夜輕螢的身邊。

論武功,姬夫人根本不是夜正弘的對手,加上夜正弘被他弄成了怪物,自然也不怕她的毒了,這一場戰鬥,毫無懸念。

蕭清絕看了一眼在一旁躲着的夜元安,冷聲道:“你留在這裡給他們收屍吧!”

“啊?”夜元安驚悚的看向蕭清絕。

這叫什麼話!

“或者,我們都留下來,給你們一家三口收屍。”蕭清絕又繼續說道。

夜元安嚥了下口水,勉強的扯出一道笑容,道:“三叔,我這……這也不是故意的,這跟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知道你沒那個膽子。”蕭清絕毫不意外,夜元安可真是半點都沒有遺傳到姬夫人和夜正弘的優良基因。

夜輕螢看向那兩人,側頭看向蕭清絕,道:“就讓他們打?不管了嗎?”

“管不了。”蕭清絕淡淡的說道,“這也叫,自食其果,惡有惡報。”

姬夫人註定要死在夜正弘的手裡。

而夜正弘,惑心術一旦失控,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夜輕螢禁不住擰眉,剛想離開,便是聽見姬夫人慘叫一聲。

她看了過去,只差沒吐出來。

夜正弘的手,直接從姬夫人的胸膛穿過,從她的背後伸出來,血淋淋的,煞是可怖。

蕭清絕忙伸手,擋在了夜輕螢的面前,不讓夜輕螢繼續看。

夜元安瞧得臉色蒼白,喃喃的喚了一聲:“娘……”可他根本不敢上前。

姬夫人死了,而夜正弘整個人清醒了大半,身體隨之顫抖起來,他殺了姬夫人,惑心術的本源便是開始碎裂,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緊接着,夜正弘渾身的骨頭開始碎裂,全身所有的皮肉失去了支撐,支離破碎,直接癱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團肉泥,而姬夫人隨之倒下,壓在了那團肉泥之上。

夜元安直接轉身,狂吐了起來。

他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死法,偏偏還是自己的父母!

“走!”蕭清絕根本不讓夜輕螢看,拉着她便是轉身離開。

凌千憶揹着拓跋珂,與沉魚一起跟上。

出了小樹林,回了皇城,想起剛剛看見的那一幕,夜輕螢還是覺得有些反胃。

夜輕螢回頭看了一眼被凌千憶揹着的拓跋珂,問蕭清絕:“那真的是你娘嗎?”

“不知道。”蕭清絕自然是不清楚。

“……”夜輕螢無語,這還能不知道?

蕭清絕便又道:“等她醒了才知道。”

“哦。”夜輕螢無奈的點頭。

剛到侯府,他們正好碰見李國公府的人上門。

那些人原本是來找蕭清絕和夜輕螢的,誰知他們不在,這些人便是有些失落,剛準備離開,卻又是瞧見夜輕螢和蕭清絕歸來,頓時,這些人高興極了。

“李家的人?怎麼了這是?”夜輕螢一陣疑惑。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國公府的李管家,夜輕螢認識,而這李管家一般不輕易出門的,這回,竟然是親自上門,可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侯爺,老奴奉命來請侯爺過府一趟。”李管家上前,便是對夜輕螢行禮道。

“嗯?有事找我?先進去說吧!”夜輕螢想着人家特地登門,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李管家忙擺手,道:“老奴就不進去了,事出突然,請侯爺見諒。”

“小瞞姐讓你來找我?”夜輕螢疑惑。

想來,除了李小瞞的事,也沒什麼急的了。

李管家道:“的確是我們家小姐的事,但是,是國公讓老奴來請侯爺您。”

“什麼事這麼急?”夜輕螢更加疑惑了。

李管家低嘆道:“是我們家小姐,她……她要嫁人了。”

“什麼!”夜輕螢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了去。

嫁人?嫁給誰?宋宇飛嗎?宋宇飛這麼神速?

一時間,夜輕螢的心頭飄出了一堆問題。

“是啊!小姐一時衝動,要嫁人,國公勸不好,只能請侯爺去勸了。”李管家嘆道,“國公不希望小姐抱憾終生。”

夜輕螢看向蕭清絕,道:“我先去看看小瞞姐,你們先回府吧!”說着,她便是轉向李管家,道,“李管家,我們邊走邊說。”

“好咧。”李管家連連點頭,跟了過去。

去往李國公府的途中,李管家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宋宇飛這段日子一直想要見李小瞞,可李小瞞一直避而不見。宋宇飛又不肯放棄,李小瞞便是惱火了,正逢沈國公爲自己的孫兒沈擎蒼求親,李小瞞……答應了!

她竟然答應了!

李國公是十分樂意這門親事的,但是,他更加不希望李小瞞是意氣用事,因此,他讓李管家來請夜輕螢過府一趟,勸勸李小瞞。

婚姻大事,自然不能如此草率!

夜輕螢聽到了這事情的原委,禁不住嘆氣。

宋宇飛和李小瞞之間,估計隔了不少的距離,這得看這麼化解了。

到了李國公府,她先是拜會了李國公,之後,便是去找李小瞞。

李小瞞的屋子裡,滿是濃烈的酒味,幾日不見,夜輕螢越發覺得李小瞞憔悴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夜輕螢扶額,進了李小瞞的房間,自顧自的走過去,將房間裡的幾扇窗戶都打開,好讓屋子裡通通氣。

“你來了。”李小瞞坐在地板上,背靠着牀頭柱,身邊,還有些散落的酒壺。

夜輕螢走過去,索性坐在她身邊。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把自己作死。”夜輕螢無語的吐氣。

“什麼啊!我不過喝點酒,又沒什麼事!”李小瞞說着,便是拿起一旁的酒壺,要繼續喝。

夜輕螢劈手奪過,道:“別胡鬧了,來,跟我說說話,喝什麼酒啊!”

李小瞞無聲的笑笑,道:“你想聽什麼?”

“爲什麼要答應嫁給沈擎蒼?你又不喜歡他!”夜輕螢撇了撇嘴。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李小瞞回答。

“你以爲誰都是宋宇飛啊!”夜輕螢直戳她的心思。

李小瞞臉上的表情禁不住一僵,臉色也微微發白,隨後,她淡淡一笑,看向夜輕螢,道:“都知道了?”

夜輕螢點頭,又搖頭,道:“只知道他是你師父。”

李小瞞點頭,道:“沒錯,他是我師父。我喜歡他,這也是真話。不過,我不可能嫁去東臨,更不可能嫁給自己的師父。只有我嫁人了,他才能死心,這樣,對我對他,都好。”

“你真的能放下?”夜輕螢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

“放不下……又能如何?”李小瞞脣角泛起無奈的笑。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師父是宋宇飛的?”夜輕螢問。

李小瞞低嘆:“你失蹤的那段日子裡,宋宇飛經常來找我,開始我也沒理他,不過,看他那麼堅持,我也就偶爾應約見見他,那時候,我只是覺得,他對我很熟悉,我對他也有那麼一些熟悉的感覺。後來,東臨和北冥聯軍攻打天照,我們天機營被夏侯崢派了出去,我們的兵力和對方的兵力實在是懸殊得很,我以爲必輸無疑了,誰知道,他竟然來了!他在軍營的那段日子,我其實有些猜到他的身份,只是我不願意承認,可惜,到最後,所有的一切還是真實的擺在了我的面前。”

因爲太真實,所以不得不去面對。

“你當初拜師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宋宇飛的身份?”夜輕螢很是疑惑。

“那年,我十五歲。可那時候的你,已經是戰場上的女修羅了。我跟爺爺說,我想像你一樣,爺爺說,我武功低微,對戰場也不熟悉,如果我真的想要去保家衛國的話,就先去他的老友那裡學藝,等到出師,便可以去戰場了。”李小瞞似乎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你爺爺的老友,那怎麼會是宋宇飛呢?宋宇飛他還那麼年輕……”夜輕螢無語。

“爺爺的老友,在東臨。我爲了自己心中所想,便去東臨尋找爺爺的老友,我沒有帶任何隨從,只帶了我的戰馬,疾風……”

——

李小瞞牽着疾風,深一腳淺一腳的行在崎嶇的山路上。時值寒冬臘月,她剛到山下,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雪,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

這年,她才十五歲,獨自一人去找爺爺的老友拜師學藝,卻被這一場大雪改變了此行的所有際遇。

不知過了多久,行了多遠,看看四周,入眼一片銀白。李小瞞只覺得這座山好高好大,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她卻還在山中打轉——

她迷路了!這種時候迷了路可是要命的!

她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那麼逞強,多帶幾個人就好了。

雪還沒停,風颳得更兇了,李小瞞手腳都凍到麻木,臉上還蒼白得嚇人,再找不到躲避的地方,說不準就得凍死在這大山裡。

可她走了很久,別說山洞,就連一處背風能讓她生火取暖的地方都沒見到。

天已經完全黑了,李小瞞只覺得雙腳沒了知覺,邁出一步都彷彿耗盡了所有力氣一般,意識逐漸模糊,終於,落下一個沉重的腳步,瘦小的身影倒在雪地裡,手中還拽着拴馬的繮繩。疾風原地轉了轉,嘶鳴一聲便是趴了下來緊靠在昏迷不醒的小主人身邊。

此時的無極山腳下。

“那麼重要的東西,你膽敢隨意帶出來,還在無極山上弄丟了,哼!等我回來再處罰你!”說話的男子身材略顯消瘦,臉上戴着面具,看樣子正打算上山。

“屬下自知犯下彌天大錯,甘願受罰!”另一黑衣人弓身對着消瘦男子說着,“只是門主,現下天已經黑了,還下着大雪,您看是不是……明早再上山?”

“對面馬王山上那個馬老頭兒每天清晨都會過來一趟,要是那個東西落到了他的手裡,只怕會察覺到我派秘密研製兵器的事情!你先把這批東西帶回去,我獨自上山!”不等黑衣人搭話,消瘦男子便轉身朝山上疾行而去。

世人所知的奇兵門,是一個以精通排兵佈陣而而聞名的門派,對門下弟子要求頗高,許多人削尖了腦袋,也無法入得奇兵門。出現在無極山的男子,正是奇兵門的門主——雲梟。他上山爲的是尋回被自己親信弄丟的一件兵器,這兵器是奇兵門二當家親自設計製造出來的,若是哪個國家得到此等兵器,兵力提升遠遠超過一個檔次。

若是被別人撿了去,說不好要給奇兵門帶來不少麻煩,因此他才匆忙上山尋找。

雲梟舉着火把行在山中,只覺得陣陣寒意,他本就不是習武之人,身體也是比一般男子消瘦些,自然是耐不住這臘月的風雪。好在,風已經停了,雪還零零碎碎的飄灑着,只是下得極小。

拐過一顆老樹,入眼的是一匹白色駿馬跪坐在地,旁邊還躺着一個不知死活的少女,走近一些,他看到少女身下的雪地裡隱隱露出半截鐵塊,像是某種兵器的一部分。

雲梟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氣:“看在你助我尋回失物的份上,我就管上一回閒事吧。”

隱在無極山附近林子裡的一間草屋內,雲梟百無聊賴的撥弄着即將燃盡的柴火,偶爾擡頭看一眼仍然昏睡的少女——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

昨夜他將少女帶到自己落腳的草屋,給她餵了些溫水,又取了兩張棉被給她蓋上,自己在邊上生起一盆火,就這樣坐到了天亮。

那名黑衣人手下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屋,來到夜梟身後低聲說:“門主,二當家傳信說研製的兵器有新進展,讓您儘快回去。”

雲梟看看牀上昏睡的女孩,閉目想了想,終是點了點頭,起身行至門口,又回頭指了指牀上的人:“帶上她。”

奇兵門的入口,其實就在無極山腳東南方向的一個山洞中,那山洞如迷宮一樣,裡面大大小小上百個岔道口,其中通往奇兵門的路,非門內人決計找不到,其中自有奇兵門自己設計的玄機,所以也不會出現誤打誤撞闖入的可能。

若是讓李小瞞此行要尋找的馬爺爺知道,奇兵門其實一直就與他爲鄰,不知又會作何感想。那老頑固年輕時候也是領兵打仗的好手,聽聞世人把奇兵門培養出來的人誇成神兵天將一般,一直想去拜會,無奈卻是求見無門。

跟在雲梟身後的黑衣人納悶,自家門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將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從山上救下來,守了一夜不說,如今還要帶回去,這……算了,門主的心思,還是不猜爲好。

奇兵門內,分技藝傳授區,設計研發區,兵法研討區和日常生活區。四個區域之間距離長短一致,剛好連成一個正方形,把一棟三層高的八角樓圍在中間。因此,這裡又叫做四方寨。

雲梟回來三天了,他以往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從不會在奇兵門呆很長時間,只是有事纔會來,其他時候,誰都不知道他在哪裡。

門主大人這次回來居然呆了足足三天,三天吶!

看樣子還沒有要走的打算。

這可是有史以來頭一回,可算稀奇的。

奇兵門的衆弟子十分默契的揣着一種猜測——門主大人是不是拐帶誰家的少女才躲回奇兵門來的?

沒空理會那些弟子的想法,雲梟去看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少女,然後就去了兵法研討區。

戰略戰術研討室,門口的牌匾標示着這間屋子的用途。除了蕭清絕,還有誰會弄出這些現代化的東西?而誰又能想到,連奇兵門都跟蕭清絕有着莫大的關聯?

雲梟來到屋子中間的沙盤前站住,看着沙盤出了神,心裡卻是想着自己救下的少女。從發現她到現在,過去四天了還沒醒過來,奇兵門好幾個大夫來看過,都查不出昏睡的原因。

雲梟不知道爲何會對這個素不相識的少女如此上心,她倒在雪地裡那晚,他第一眼見到那張蒼白的小臉,便從她的眉宇間看到了跟自己一樣的倔強。他覺得,如果她有故事,那麼他,一定比誰都懂。

我們應該是同樣的人,他想。

李小瞞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詢問了照看她的婢女,便找到了這裡。幾天沒有進食,雖然她的身體很虛弱,但還是決定先過來。

戰略戰術研討室,這名字好生奇怪。

雲梟還沒有回過神,連昏睡了四天的少女出現在門口也沒有察覺。

李小瞞進了房間便見到一個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那裡,她知道,是這個人救了她。她看見他面前的那個東西很是稀奇,像是哪個地方的地形,上面還有許多形狀各異的物件,似乎是什麼標記。

“這是什麼?”她指着沙盤問,氣息弱得不行。

雲梟循聲看去,見到是自己救回來那少女,不由得一愣:“你怎麼到這來了?有沒有吃東西?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應該好好休息纔是。”

李小瞞無語,這人是怎麼回事,答非所問就算了,這樣關切的語氣是不是……有些過了?

“我就是想問你,這裡離馬王山遠不遠?能不能儘快把我送出去?”李小瞞無視他所問,反倒自顧問起他來。

雲梟好奇:“你一個人跑去馬王山做什麼?”

“去找馬萬樓馬爺爺,我爺爺讓我去跟他學習兵法,學習如何調兵遣將、排兵佈陣。”李小瞞倒是不遮掩,貌似單純,實際上更多的,是心裡對眼前這個男人莫名的信任。

“馬萬樓?呵呵……”他挑眉,不屑的嗤笑道。

李小瞞聽出他語氣裡的蔑視,不滿的皺眉,就要質問他爲何如此無禮,但想到是他救了自己便又改了口:“謝謝你救我,打擾了你真是抱歉,能不能儘快送我出去,也不用再給你添麻煩了。將來,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你也可以來找我。”

雲梟聽她說要離開,心裡有些堵,那種感覺是什麼,因何而來他都說不上來。

他想說,要是嫌麻煩,就不會救下她更不會把她帶回這個算是絕密的地方。

他從不會在奇兵門逗留一天以上,但將她安置在這裡,他自己也破例住了下來。

思忖片刻,他終是沒說那些旁的,只答復她:“你一個小姑娘自己去馬王山太危險,山路都被大雪掩沒了,不好走還辨不清方向,況且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去馬王山之事,不宜操之過急。”

她本是要去馬王山,卻昏迷在無極山上,分明是認錯了路走錯了山。雲梟心中覺得好笑,連個山頭都分不清楚的人,去學排兵佈陣……上了戰場,真的不會把兵力布到敵軍的地盤去嗎?

他幾句話便替她做了決定,在這裡把身體養好再說。至於馬萬樓那個老傢伙,聽說一直都想拜會奇兵門,也是時候教教他什麼是真正的戰術了。

李小瞞聞言愣住,扶額!

好吧,人家確實是爲自己着想。

彼時李小瞞涉世未深,只是個懷揣着夢想的少女,心思單純得緊,對一個救下自己的人,更是信任萬分。

在奇兵門暫住下來,李小瞞已然看出這個地方有諸多神秘之處。

就說設計研發區,經常會突然傳出來炸雷似的聲響,但所有人對此都毫無反應,似乎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

兵法研討區她倒是理解,對於他們那種奇特的研習方式也是頗覺新鮮,雖然很多東西都是聞所未聞,李小瞞心裡卻認同,利用沙盤模擬地形制定出來戰術,對突發狀況的考慮能更周全,兵力部署也更完善更具有針對性。

李小瞞閒逛到了技藝傳授那邊,她才知道所謂授藝並不是講解用兵之法,也不是傳授領兵之道。這邊的奇兵門弟子,有些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樣奇怪的兵器,低着頭不知道鼓搗什麼。還有些兩人一組,在互相過手拆招,那些招式套路她沒見過,但看得出,一招一式都直取要害,很是乾脆利落。

雲梟告訴她,這個區域是專門訓練單兵作戰能力的。他們叫做特種兵,而那拳腳功夫則叫格鬥術。

她狀似明瞭微微頷首,心裡卻是把剛聽來的這幾個新鮮詞語反覆默唸,又是結合眼中所見加以理解。

雲梟還告訴她,能夠一窺奇兵門的軍事人才培養系統,是馬萬樓畢生的志願。

所以那天,雲梟問她:“願不願意留下來?你不遠千里到馬王山,是爲拜師學習排兵佈陣,我奇兵門的一切都是爲培養帶兵人才而制定的,或許這裡更適合你。”

而這一段時間的觀察和了解,讓李小瞞大開眼界。原來,所謂的軍事,不僅僅是精通兵法就能帶好兵打好仗的。說實話,她真想留在奇兵門學習這些全新的……呃,雲梟所說的軍事理念。

可是,自己離家時答應了爺爺,一定會跟着馬萬樓爺爺好好學習的,李小瞞想到爺爺的叮囑,便是陷入了糾結。

雲梟也沒有追問,隨她思考。

這些日子云梟每天上午都會過來叫上李小瞞,帶她四處參觀,給她講奇兵門的軍事理念,有時也會帶她去戰術研討室,看他跟那些弟子研究被列爲典型的戰役個例。

意外的,今天雲梟沒有過來找她,也不知去了哪裡。李小瞞在屋裡甚是無聊,便漫無目的到處瞎逛,行至一間屋前擡頭,無意中卻是走到戰術研討室來了。

往屋裡瞄了一眼,沒人。

李小瞞進了屋直奔沙盤旁邊,沙盤裡模擬的地形,正是天照與東臨交界處一個極易設伏的峽谷。

這是昨天被研究討論的假想戰場。

假設兩國開戰,其中一方用兵力五千於峽谷設伏,另一方則是以八千兵力護送糧草到前線戰場,這個峽谷是去往前線的必經之路。

作爲伏擊的一方,根據整個峽谷以及附近地勢做出戰略部署,此次伏擊戰的最終目的是全殲敵軍,並盡數繳獲敵軍糧草。

李小瞞蹙眉凝思,峽谷設伏看似簡單,若是按通俗的套路來伏擊,無非便是佔領兩側高地向下投擲巨石圓木,以衝散敵軍陣型,同時在四周安排弓箭手亂箭齊發。又或者是選用更簡單粗暴的火攻,一般只要敵軍進入伏擊範圍便可不傷一兵一卒重創敵軍。即使一些細節上有所加強和改良,也極少能夠改變整個戰略部署,頂多是依照實際的地理環境佈下奇兵用作突襲。通常這種峽谷伏擊對統戰能力的要求不高,唯一需要費神的,就是如何打消敵軍的猜疑和忌憚,成功請君入甕。只要掌握敵軍的信息,做到這一點並沒有多難。

然而這場伏擊戰給出的條件,要求盡數繳獲敵軍糧草這一點,直接把傳統的伏擊辦法全部限制。無論巨石圓木亂箭還是火攻,都會對糧草有所損毀,不能達成最終目的,勝利也就變得毫無意義。

再者,此處既是敵軍必經之路,那便是沒有退路可走只能向前,因此敵軍定然準備充分,以防遭遇伏擊。還有,敵軍進入峽谷前定然會派出探子仔細查探,要是被敵軍察覺到伏兵所在之處,被敵軍反殲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簡單的一場伏擊戰,多了一個條件卻是增加了極大的難度。

李小瞞盯着沙盤,整個人陷入了冥想狀態,就連雲梟來了也不曾察覺。

跟雲梟一起來的還有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年紀少說也得有七十往上,但看他脊背筆挺,滿面紅光,就知道他身體硬朗得緊。

他就是李小瞞此行要尋找的,爺爺的至交好友,馬萬樓老先生。

馬萬樓看見沉思中的李小瞞,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擺在桌上的沙盤,頓時眼睛一亮。一生戎馬的老將軍,即便過去未曾見過,此時見那沙盤的構造也明白,這玩意兒的作用,應當是分析戰場地勢之類的物件。

精準的還原戰地形勢,就連地理環境都囊括在內,能夠如此細緻入微的觀察分析地形,在兵力部署和戰略指向以及戰術的制定上,無疑是平添了一大助力,並且是能夠對整個戰局起到決定性助力!

那堪稱當下最精密詳盡手繪地形圖,跟眼前這物件比起來,不知道落後了幾條街。畢竟活了近一輩子了,老人很快便收斂了訝異的情緒。

再看李小瞞,儘管身爲女子,但其由衷散發的對軍事策略的喜愛讓老人深感欣慰,自己的老友一生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女,如今看來總不會教人失望纔是,李家將門也是後繼有人了。

“咳咳!”雲梟適時輕咳一聲,把李小瞞拉回了現實。

------題外話------

原本是想要將小瞞的故事作爲番外的,可是想想,小瞞也是重要角色嘛,所以,她的故事,提上日程啦,麼麼噠!

第8章 我可捨不得你守寡!第22章 威逼!調查!第28章 老朋友再見第33章 大婚!第131章 渣母女作死第24章 轉機,糾纏第55章 爲什麼會覺得失望第1章 復甦與新生第80章 是,我好大的膽子!第11章 噴你一臉第114章 對決,煉毒第16章 甜蜜蜜第2章 啓程,回故土第16章 甜蜜蜜第15章 作死第32章 你到底是誰第9章 便宜三叔,驚爲天人!第47章 她是誰?第72章 暗流涌動第53章 又生變故第9章 便宜三叔,驚爲天人!第122章 兩個人的溫馨第93章 受傷第35章 天大的玩笑第110章 李小瞞,交底!第63章 不想再繼續了第1章 復甦與新生第77章 惹惱了她第50章 威脅?第26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繾綣第40章 解決的辦法第83章 亂成一鍋粥第19章 師徒情第48章 他的秘密第21章 火熱!永不相負第103章 正面交鋒第135章 變故第65章 心思第65章 心思第61章 坑害第16章 甜蜜蜜第102章 司空的心第18章 發飆第124章 舊情,斬!第120章 我們合作第72章 暗流涌動第7章 前世死因成謎第55章 爲什麼會覺得失望第25章 親事第4章 府中禁地第17章 又想找麻煩第28章 老朋友再見第49章 太可惜了第14章 極品姐姐第72章 暗流涌動第60章 跟蹤第129章 男人喜歡的地方?第57章 出去走走第34章 措手不及第133章 護短,解除婚約第50章 威脅?第21章 立威第90章 要她負責?第2章 啓程,回故土第116章 談判,雙雙現身第68章 被推出去的命運第97章 前塵往事,溫情!第56章 拒親第2章 殺無赦第128章 傾心第25章 局面逆轉,敗露第109章 巧辯第113章 美人如畫,受制第44章 留下相助第127章 侯府立威第16章 甜蜜蜜第90章 要她負責?第44章 遇見三叔第51章 我是誰不重要第7章 前世死因成謎第4章 府中禁地第88章 恭親王父子第40章 意外一吻第61章 坑害第51章 大結局上第72章 暗流涌動第5章 三叔你好第104章 矯情!第2章 殺無赦第10章 新婚大禮!第18章 抉擇,追憶往昔第1章 復甦與新生第99章 司空第33章 大婚!第118章 出手,虐渣第123章 孃親的遺物,驚豔第47章 北冥新皇第34章 措手不及第35章 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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