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不相信的,就因爲紀尚書一直都是百姓口口相傳的好清官,是那個讓我崇拜已久的人。可最後所有收集到的證據都指向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該不該相信了……”
接着太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太子妃,紀小姐已經安頓好了。”幾個年齡不大的丫鬟,從臥房內間走了出來,向她微微行了個禮。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納蘭清辭轉過身的那一瞬,鍾離瑾看見水紅色的裙襬在徐徐微風中搖曳擺動,像極了一朵含苞欲放的水蓮。
她的聲線極其溫柔,眼角含着星星點點的笑意,自打鐘離瑾認識她一來,就幾乎沒有見過她對誰有過一點脾氣。若今後太子能夠順利即位,想必她會正真母儀天下吧!
除了納蘭清辭的貼身丫鬟,其他人都微微垂着頭福生應是,便轉身離開了。
鍾離瑾趁着一絲空隙,往臥房內瞧了一眼,這一舉動很輕微,卻還是被心細如蘭的納蘭清辭發覺到了。她趕忙叫住剛走出去沒多遠的丫鬟,提着裙襬快速走過去,溫聲細語中夾帶着一絲心急:“太醫來了沒有?”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得丫鬟說:“回太子妃,剛纔回宮時,太子已經吩咐奴婢去趙太醫院請了,那太醫讓奴婢先回來,他說收拾清楚手中的藥材便趕過來,估摸着太醫一會就該到了。”
納蘭清辭深吸了一口氣,真是嚇死她了,也太粗心大意了,只記得要安頓紀小姐了,都忘了她還在昏迷了,若不是片刻前,鍾離瑾那點不經意的暗示,可又要落人口實了。
她再次回到房內的時候,鍾離瑾已經側身坐在紀蕪晨的牀邊,而貼身丫鬟們也小心翼翼的端着溫水進來了。
“不要,不要,不要殺我,娘……”剛纔納蘭清辭出去時她還只是在牀上胡亂的動,沒有像這樣囈語個不停。
“離瑾,紀小姐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丫鬟爲她搬了一張凳子到牀邊,納蘭清辭走到牀邊坐下來,和鍾離瑾對視了一眼。
“紀小姐好像是在做什麼噩夢,嘴裡一直說什麼不要殺她,還有,她一直在喊娘……應該是在睡夢中夢到了她母親被殺時的場景了。”鍾離瑾看了納蘭清辭一眼後,將清冷的目光轉移到了紀蕪晨身上。
她的額頭鼻尖已經滲出了一層細膩的汗珠。唉,年紀輕輕的就父母雙亡了,也是可憐人。
納蘭清辭也將目光換到了紀蕪晨身上。
“清辭,太醫來了嗎?”鍾離瑾微微側目,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語氣輕輕淡淡。
“我剛纔問了太子身邊的丫鬟,說是已經去請了,太醫一會就來。”納蘭清辭只是聽得丫鬟是這樣說的,她也並不能肯定。
鍾離瑾看紀蕪晨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於是伸出纖細白皙的手,在她的額頭上探了一下,火熱的體溫在她掌心裡盤旋,她收回手,只說了一句“她發燒了。”
太醫沒來的這段時間裡,鍾離瑾和納蘭清辭
兩個人便一直在輪番給她用在冰水中浸泡過毛巾敷額頭,希望能夠稍微降低點溫度,但卻並沒有什麼成效。
“太醫爲何還沒有到?從皇宮到這的路程據我所知應該沒有遠到要走上這麼久吧?”鍾離瑾向納蘭清辭提出了疑問,說話的口氣卻不似之前那樣冰冷了,帶着一絲細微的怒火。
“這我也不知道,丫鬟就是這麼說的,她說太醫很快就到了,我……”納蘭清辭着急了,她聽得出,鍾離瑾的語氣中明顯就已經有了一些不耐煩的意思了。
鍾離瑾看着她眼眶都快漲紅了,眼淚隨時都要滑落的可憐模樣,也不忍心再指責什麼,便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她也知道納蘭清辭天生就是這般的溫柔恬靜的性格,可畢竟嫁地不是什麼尋常百姓家,要知道,這是皇家,是個可能一輩子都要謹慎小心,步步爲營的地方。善良是好,可有的人有的事,絕對不能姑且容讓,否則最後吃虧受傷的永遠是自己。
“清辭,身在皇家,有些事情是不能夠姑且的,你知道嗎?”鍾離瑾主動握着她的手,字字誅心的說道。
正好,兩個丫鬟有端着水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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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清辭遮掩着用手帕擦了擦眼淚,然後笑着對鍾離瑾說:“嗯,我知道了。”
就在這時,一道雪白色的人影出現在了房門口,是趙太醫,“微臣參見太子妃,參見……鍾小姐。”
鍾離瑾朝他笑了笑,嘴角卻露着一絲嘲諷,似乎她對這個太醫並不滿意。納蘭清辭一時也顧不得責怪太醫的姍姍來遲了,趕忙禮貌的邀請他替紀蕪晨看看。
“紀小姐只是受了驚嚇,所以有些發燒,不過沒什麼大礙,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會醒過來了。”很快,趙太醫便開始收拾東西了。
“你確定她過不了多久就會醒?這樣發燒,不會燒壞腦子?”鍾離瑾靠牆抱臂,一臉戲謔的看着他。
趙太醫師宮中的老太醫了,突然被這樣質疑自己的醫術,自然也是有些不快的。他也不甘示弱,擡起頭語氣陰陽怪氣地說:“鍾小姐這是在懷疑老夫的醫術?老夫可是在太醫院幾十年了!”
“太子妃如果沒有別的什麼事,微臣就先回宮了。”說完,他在路過鍾離瑾的時候,斜了她一眼,然後緊了一緊肩上的帶子,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鍾離瑾見小老頭走了,便坐回了原位,“這趙太醫,故意推遲看病時間也就算了,還這麼敷衍了事,真的是……你也是,就任由這些人作威作福吧。”
“有些事,也不是我想管就管的着的。”
在聊了一些過去的事後,百里羿決定和太子把迴歸之前的話題。
“太子,不管怎麼樣,紀小姐和紀夫人終究是無辜的,何況我們不是都不相信那件事是紀尚書做的嗎?”百里羿擡眸看了他一眼,吐出了一口氣,氣息沉緩而悠長。
可太子又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呢?但心裡的疙瘩要解開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畢竟失望了那麼多年。不過百里
羿願意或者執意要做的事,只要是正確的,他都會盡全力給予支持。
“我自知不應該參與北燕國的政事,可我早前答應過她們母女的,一定會爲她們查明紀尚書被誣衊的真相,所以,我希望太子能夠幫忙調查徹底調查這件事。”百里羿微一揚眉,語氣深沉且篤定。
太子沉默思索片刻後,微微頷首,說:“好。”
很快,他叫來了聽命而一直守在廳外的宦官親命。
“速去將東宮衛首林然領傳來,說我有要是吩咐他去做。”太子和百里羿都看着站面前唯唯諾諾的小宦官。
“是。”小公公一說完,就加緊邁着步子去了。
沒要一會兒,林然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大廳響起。“卑職參見太子殿下,夏國候。”
“林然,現在我命令你馬上去連夜調查今天紀夫人被殺害一事,務必要找到殺人兇手犯罪的線索。”太子正襟危坐,言正以色道。“千萬要記住,一定要秘密進行,不可讓兇犯有所察覺。”
他朝着兩人作了一個揖,迴應道:“屬下領命。”
“你醒了?”太子看到紀蕪晨醒來,關切的問道。
紀蕪晨看到太子和他手下的一些人,心裡頓時充滿了驚慌。
這個太子就是砍掉自己父親的兇手嗎?他怎麼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呢?他會不會殺自己呢?
紀蕪晨不由得擔憂了起來,可是,一想到母親已經去世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她又感到無所畏懼了。
要殺就殺吧,怕什麼!不就是一死嗎?死了還好些呢,死了就可以和自己的父母在陰間團聚,天天見面,這總比現在自己一個人在陽間活受罪強。
可是,紀蕪晨一想到以前一家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幸福生活時,心裡又對面前的太子充滿了無限的仇恨。
就是這個太子毀掉了自己一家人的幸福生活,他這樣的人怎麼配做太子?簡直就是草菅人命,隨意濫殺無辜。
心裡的怒氣和仇恨一下子化爲濃濃的火焰從紀蕪晨明亮的眸子裡面射了出來,直接噴向太子的眼睛。
她現在恨不得吃了太子的肉,喝了太子的血,扒了太子的皮,讓他也沒有富貴榮華的日子過,讓他也來嚐嚐這種滋味。
太子看到紀蕪晨這副樣子,頓時有些尷尬起來。畢竟她父親是自己砍掉的,人家恨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現在看紀蕪晨這個樣子,心裡又有些感觸。他覺得紀蕪晨的父親這事怕是有些蹊蹺,裡面難道還有一些陰謀?難道紀蕪晨的父親真是別人陷害的?
不待太子說話,紀蕪晨首先發難道:“太子,你爲什麼要濫殺無辜?我的父親他有什麼罪?他是無辜的!嗚嗚嗚……”
紀蕪晨說完,又不由得嗚嗚的哽咽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