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的壽命通常在一百五十到兩百之間,很少但不是沒有活到三百歲以上的,湯姆不擔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見到艾諾斯,但是他擔心當艾諾斯還年輕依舊的時候,自己已經風燭殘年,他希望的是跟艾諾斯一起過日子,不是帶着希望只爲了見他一面然而看他和別人親親愛愛。
湯姆這個時候覺得自己苦逼了,性別不是問題,關鍵現在阻隔着他的是時間啊。
“如果要你幫我成爲一名血族,你需要什麼樣的代價?”黑色的雙眸認真的看着他,帶着幾分堅決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我並不認爲勞倫斯家族需要更多的新血,尤其是一個巫師幼崽。”菲爾德的眉毛挑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這個衝動的毫無理智的年輕人,對自己能夠打擊到對方感到愉悅,惡趣味的表現出想要就來求我啊的樣子,其實也只是在玩弄他而已,躺在牀上的少年是唯一的例外。
“而且我不認爲你有什麼是我所需要的。”
冷冷的拒絕了他,看他臉上露出的羞辱神色。
菲爾德無需獲得他的同意,事實上在他看來僅僅是對方將自己的後裔擄走而不給出任何迴應就是一種對他的挑釁,而他將少年從他面前帶走也算是一種回敬,相信對於面前這個少年來說沒有什麼比在他面前帶走重要的人更加能夠羞辱到他,而他只能無能爲力的看着一切發生也無能爲力。
這將給他上一堂很好的課,別期待人生永遠一帆風順。
傲然的抱起躺在牀上的綠,一陣清風颳過,昏迷的少年和那個英俊的男子消隱無蹤,好像一切都只是湯姆的錯覺。
但湯姆知道它們存在過,像烙印一般刻在他心裡,讓他意識到如果他真的不盡快強大起來,菲爾德將是阻止他的最大阻礙。
沒有發怒,沒有不甘,握緊的拳裡只有更多的動力,五十年,他有五十年來給自己增加實力,即使沒有血族的幫忙他也一定會找到辦法讓自己永生,沒錯,他的目標是永生,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永久的陪伴擁有無盡生命的少年。
冷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內藏在心底的藍色瘋狂火苗在升騰,他溫柔而冷漠的撫摸着納吉尼光滑的頭部,最後一次念出那個名字,從此以後,哪怕納吉尼也不敢提到艾諾斯,僅僅是擔心湯姆又一次的失常。
……
他突然醒了過來,但即使睜開眼周圍仍是一片黑暗。彷彿自己身在一片虛無,漫無邊際的黑暗讓人聯想到恐懼和不好的東西,當他試圖支撐起自己的時候,發現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或者說除去一個大腦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以外,其他部分都像不是他的一樣。
他的心一沉,緊接着就是一陣恐慌。
他似乎忘記了什麼,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他的過去,忘記了所有,忘記他是如何來到這裡,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但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再告訴自己他已經死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話,他不是應該沒有知覺嗎?還是……他現在是在地獄裡?所以才用這麼可怕的安靜來懲罰他?
當他胡思亂想着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在他的上方突然有了一點亮光。
帶着乳白色光暈的亮點剛開始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朝上空飛去,然而就在它們聚集了足夠多的時候,突然一股腦的朝他飛去。
那種幾乎讓他亮瞎了眼的光因爲速度太快,導致他開始無法看清它們的任何一個,他緊緊閉着眼無法逃離只能任它們爲所欲爲,直到心靈的感應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告訴他已經結束了這才睜開眼來,發現周圍又是一片黑暗,困在身體裡的靈魂嘆了口氣,撫摸了下心臟不再跳動的左邊,不知是覺得黑暗好一點還是剛纔奇異的景象更令人安心。
腦袋裡發出嗡嗡的聲音,剛纔由無數個光點融合成一個巨大的光團在他腦海裡變大,他的頭開始脹痛,無與倫比的痛,彷彿不撐爆他的腦袋不罷休一樣,像是設置好的那樣,在他真的以爲自己會就此崩潰成爲白癡的時候,一下子輕鬆了
下來,散落下來的星點讓他再也不敢小覷,甚至是有些害怕的——他害怕那些疼痛,相信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痛了,然後它們開始轉變形態,從點到線逐漸自動化成長方形,信號不清的閃動了幾下跳出來一些無聲的片段。
他終於找到些事情可以做了。揉着腦袋,強制性被控制在身體裡的靈魂狀態的少年跟隨着那些移動的片段走去,當他走近其中一個片段時,他彷彿中了石化咒一般傻在了那裡。
這不是他嗎?
迫不及待的看了一張又一張的片段,他漸漸明白起來這些是什麼了。這些全部是他過去的記憶。
對於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是比了解自己更加令人迫不及待的呢?
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他會驚訝,原來他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還有一個小孩,那個小孩長得很可愛,可是常常被別人欺負,看到這裡的時候他的心痛了一下,忍不住靠近些,彷彿知道自己與這個孩子有關聯一樣很想上去幫助他。
像是映照着他的想法,年幼的自己努力將他抱入懷中,用後背承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拳打腳踢。
除了在孤兒院裡的,他還看到他們在一所學校,那個時候他和對方看上去過得還不錯,只不過因爲各種原因導致他和那個孩子常常分開着……
就在他還想看得更仔細的時候,它們一下子掉入了不知何時出現的巨大裂縫裡,這讓他非常焦急,他還沒有完全梳理完那些記憶,然後畫面一轉,光點又開始匯聚,又有一些片段開始凝聚,欣喜的走過去,這次他聰明的努力將看到的記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又不見了。
然而這次令他失望了,他沒有再看見那個令他牽掛着的男孩,他和一隻黑貓在一起。
看着那陰森黑暗的小道,他能想象出當時自己有多麼的冷,然後一隻黑貓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然後他被車撞,又被一個男人救下,那個男人對他很好,卻是有目的的,他喜歡自己的血,再然後他將自己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他知道那是吸血鬼,他居然是一個吸血鬼?
那個男孩一次也沒有出現過,這很不對勁,按照前面的片段來看他是非常重視那個男孩的,爲什麼在這裡自己看上去像是一點都不記得那個男孩了?他不相信自己會將他忘掉,事實上他現在看到也依然覺得心痛,所以這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他拼命思考的時候,片段突然一下子停掉了,周圍又黑了起來,他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血液也跟隨着飛速流轉,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戳刺一下,他感覺到非常的乾渴,渴血的厲害,就在他以爲自己會就這樣乾死的時候,有什麼甜美的**從空中落入,最後流向他的口中,解除了他的乾渴。
他汲取着這樣美味的**,甚至是無法自控的,他情不自禁的昂起頭,沉醉在其中的他居然沒發現他是真的將脖子昂了起來。
尚未**的少女的鮮血是最美味營養的飲品,早就準備好的公爵手也不抖一下的將一袋袋血灌進少年的口中,直到少年滿足的不再動彈,這才吩咐肖特把棺材蓋上。
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兩個多星期。肖特安靜的將目光投注在公爵身上,早在兩個星期前當他幫公爵開門看見公爵手中抱着少爺進門的時候,他幾乎嚇了一大跳。
只不過去開個會而已,有菲爾德公爵在又有誰能夠傷到勞倫斯家的少爺?
肖特想不通,難道是聖十字會的人?聖十字會除了那三個老頭以外還有誰是公爵的對手?
還是說非常不走運的,少爺在途中就開始到了休眠期?
“菲爾德公爵,少爺最近需要足夠量的血,要是繼續在附近採取,恐怕會被人類發現。”
“唔……”菲爾德沉吟,綠在這兩個禮拜就用了不少新鮮血液,他不太清楚非勞倫斯直系家族的人轉變成勞倫斯後裔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因爲從未有其他血液進入這個家族,不然也不會千年以來他們家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但總之,能喝是好事吧?
“去遠一點的地方,跟迪肯斯和道爾頓說一聲,儘量採集足夠的血液。”他沉聲回答。
“好的,菲爾德公爵。”
躬身逐漸隱入黑暗的肖特立即去執行任務,菲爾德默唸咒語將棺材降入土中,只有在這片土地中他才能夠獲得足夠的能量來修復和提升自己。
沒有人知道在怒放的紅色玫瑰之下,掩藏着的會是勞倫斯家族最隱秘的地方,也是勞倫斯家族之人的墓地,但其實在這一片黑色溼潤的土地下什麼也沒有,有的也僅僅是一件衣服或是陪葬,還有一塊青灰色的石碑,上面用黑色的字體刻畫出優美的文字,說明着下面的應當是誰。
沒有光的地下,只有在族長的咒語下才會有月光穿透泥土來到這裡,沾着泥土和**落葉的鞋子一步步朝着一塊在月光下泛着難言而欲的溫柔光澤的石碑走去,黑色的長髮在此刻柔順又安靜的披散在背後,蒼白的膚色就像那塊石碑周圍的光暈細膩潔白,黑色瑩潤的指甲在月光下也變得妖異隨着他的動作而劃過那排名字。
卡米拉·勞倫斯·梵卓。
他微彎下腰,黑髮劃過肩頭垂蕩在空中,黑色的眼眸劃過一絲紅光。
“母親,您活着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呢?您知道嗎?他們居然敢動布羅德·託瑞多的人呢,如今,聖十字恐怕會被他弄的天翻地覆,可惜您已經無法阻止了。”
呢喃着彷彿像是在說什麼情話,然而目光中的凜冽卻令人無法直視,陡然間颳起的一陣強風讓血色的玫瑰花瓣迷亂了人的眼,再也不復之前的溫柔。
不一會兒,地面下終於安靜了,在那唯一被溫柔的月光觸碰的墳墓卻有種令人哀泣的憂愁感,那一束故人喜歡的怒放着的紅玫瑰被去了刺紮成一束放在那兒,彷彿在期待有那麼一雙嬌嫩的手再次將它捧起,宛如數百年前那副美好的景象。
只是夢醒的瞬間,才恍然它早已隨着時間而流逝再也回不來了。
有木有覺得菲爾德有拆散情侶當壞婆婆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