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爲民太輕敵了,他不知道盧衝這個少年都曾經歷過什麼樣的人生,這樣境遇下長大的小孩裡能腹黑到何等地步,盧衝用的奸險手段一點都不比他們侯家差。
望着侯爲民五人遠去的背影,盧衝心有所思,從歐陽、上官、南宮、慕容、司馬等古武世家和侯家、程家、唐家、譚家、王家等政治世家的苟合上看得出來,形勢越來越複雜的時代,一個世家想要長久生存下去,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範圍。
以前他總聽人議論,說某個地方是某某家族的,說某個地方的長官都得某某家族的認可才能幹下去,他以爲是老百姓們在胡說八道,從來沒有往心裡去,可當他回到紅雲峰盧家,成爲主宰這個國度的五百大世家裡的一員,他恍然明白,以前流傳的那些話並不是謠言,而是無比真實的現實。
他覺得,盧家不能再繼續以前的低調了,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範圍,不能只是一個小小的紅雲峰,那樣的話,再和其他世家發生衝突,紅雲峰很容易被包圍起來,到時整個家族全都完蛋了。
盧衝一直不太明白,爲什麼家族過去那麼低調,勢力只侷限在紅雲峰上面,明明盧家整個家族有好幾萬人,稱得上是鵬城第一世家,卻任由一個小小的江家在鵬城魚肉了那麼多年。
上了紅雲峰,盧衝把他的疑惑說給爺爺盧萬成。
盧萬成嘆道:“我們過去幾十年一直無限制地容忍江家,不就是因爲江家的背後是侯家,你曾祖父和我都不願意因爲江家而和侯家起衝突,我們一直隱忍着。”
“此一時彼一時,當年侯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我們盧家確實得罪不起侯家,可現在侯老爺子走了,侯家現在看似依然強盛,門生故吏很多,但侯家在侯爲民的經營下,先是和同爲開國八大家族的常家、蘇家、趙家不和,又因爲政見和新晉的姜家、祝家、慄家、文家、令狐家不和,連侯老爺子昔日的門生故吏有很多都對侯爲民的做法不以爲然,在權貴圈裡,侯家已經是衆叛親離了,我們爲何還要隱忍着呢,爲何還要縱容着江家?”盧衝從接近核心的姑姑盧海竹口中得知了侯家目前的政治困境,他決定趁侯家焦頭爛額無暇旁顧的時候,將江家除掉。
盧衝雖然現在還不是第三代掌舵人,他只是享受第三代掌舵人的待遇,但因爲他最近一段時間出色的表現,他對家主盧萬成、長老會的影響要遠大於第三代掌舵人盧金輝,盧衝這番話在他心裡激起了迴響。
盧萬成凝視着寶貝孫子:“小衝,你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我想讓盧家變成華南真正的主宰,讓華南變成盧家的勢力範圍,”盧衝眼神炯炯,堅定地說道:“就像明珠市是東方家族的勢力範圍一樣,就像青州是西門家族的勢力範圍一樣,我們的勢力範圍不能只侷限於紅雲峰這片小小的山巔。”
“沒有勢力範圍這個說法!”盧萬成怒道:“現在是文明社會,你別拿封建割據那一套說事!”
“我們盧家傳承千年,我相信爺爺你是不會離開這塊土地的,爺爺你會忍心看這片土地被那些無恥的蛀蟲搜刮壞了嗎?”盧衝指點着紅雲峰下那萬里如畫江山:“您就忍心那些蛀蟲把這裡禍害成人間地獄,然後他們撈夠了錢,拍拍屁股去國外做富翁,而我們子子孫孫再在地獄裡受苦嗎?”
盧萬成沉聲道:“自然不能看着他們這麼糟蹋!”
“那我們盧家這樣傳承千年的古武家族在這個世風日下的時代,就不能老這麼明哲保身!”盧衝笑道:“貧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們盧家雖然最近有了一些發展,卻也沒有達到兼濟天下的地步,但至少我們要把我們腳下的華南給守護好,不要讓我們這塊土地被那些人渣敗類給禍害了!”
盧萬成笑了,撫弄一下頜下花白鬍子:“小衝,你說我們該如何守護好?”
盧衝目光如炬,斬釘截鐵道:“我們要放棄原來那種保守的對策,我們不但不能讓蛀蟲踏足紅雲峰,我們更要做到讓蛀蟲無法踏足鵬城,無法踏足華南,守護華南成爲華夏最後一片淨土!”
“談何容易!”盧萬成嘆道:“現在不只是蛀蟲,教育、醫療、房地產……各行各業都有腐敗,腐敗已經根植在每個人的血脈裡了,想要找到真正廉潔得一塵不染的人比找到先天武者還要難!”
“我明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盧衝嘆道:“稍微貪墨一點或可原諒,但某些貪官連救災、社保養老、水利抗災的錢都貪,還動輒貪上數億數十億,就實在難以原諒了!”
盧萬成笑問道:“那我們如何才能讓他們無法踏足華南呢?”
“那就改革我們盧家的家規,擴大我們家族以及友好家族在行政上的投入,我們不但要在古武家族裡成爲前十,我們在政治家族裡也要成爲前十,”盧衝凝目道:“我們至少要把三分之一以上的關鍵位置上都安插上我們的人!”
“三分之一的關鍵位置上都安插我們的人!”盧萬成猛地搖搖頭道:“這不可能做得到!”
“連江潤中、江耀東、江志恆他們那樣的家族都可以讓鵬城一半蛀蟲都跟他們,我們難道就做不到嗎?”盧衝笑道:“我們整個大家族在鵬城市有數萬人,因爲我們過去的低調,有多少族人被江潤中、江耀東壓制着,鬱郁不得志,只要從他們裡面發掘出一些德才兼備的人才提拔上去,我們至少可以將鵬城市的關鍵位置填補一半,然後我們再從那些跟我們一直友好的王家、岳家、岳家、常家、唐家、顏家、鄭家、傅家、章家引來德才兼備的人才來填補華南其他位置的空白,然後再從其他中下層裡面選擇德才兼備卻被江家、黃家等其他敵對家族壓制的人才進行提拔,五年之內,必定可以確保我們家族在華南的地位牢不可破。”
盧萬成還是搖頭否定道:“這不跟過去封建割據一個樣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