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幼斌,24歲,燕京人,孤兒,10歲時被黎巴嫩籍華人雷鳴領養,隨後跟隨雷鳴到黎巴嫩,今年7月底回國。”此時的張幼斌正和龔正一起在安全局局長的辦公室裡,局長是一個40多歲精神幹練的中年男子,名叫沈輝,此時正在讀着張幼斌簡短的檔案。
張幼斌和雷鳴都不是兩人的原本身份,只是在中國的公開身份罷了,安全局能查到並沒有什麼特別,縱使安全局再厲害,也是無法查處自己在中東這14年究竟幹了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原本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沈輝放下手中的資料,和善的對坐在沙發上的張幼斌道:“能告訴我你這14年都做了什麼嗎?我讓手下人查過了,沒有你在中東的絲毫信息。”
張幼斌淡淡笑道:“我18歲在中東和雷鳴一起做了一個石油大亨的保鏢,在中東也沒有用現在這個身份,所以我現在在中東的檔案還是一片空白。”
沈輝點了點頭:“能告訴我你在中東時的身份嗎?我們需要徹底覈實你的資料。”
張幼斌不解的問道:“爲什麼要徹底覈實我?”
沈輝笑道:“安全局裡的每一個人的檔案都要求絕對透明,也就是說我們要知道你這14年裡的每一個細節。”
張幼斌抱歉的道:“沈局長,我並沒有加入安全局的意思,您誤會了。”
沈輝輕輕搖頭笑道:“不是你有沒有加入的意思,我想張先生你要明白,你的那段錄像我們已經第一時間研究過了,像你這種有超強單兵作戰能力的人,是我們必須要關注的對象,剛纔我們也仔細觀看和研究了你的射擊表現,更堅定了我的這種想法。”
張幼斌不禁大呼後悔,早知道就算一拳打昏龔正,自己也得先跑掉,原來這龔正說讓自己當什麼狗屁特約教官,其實就是爲了把自己帶到這裡來。
張幼斌還沒開口,沈局長又道:“我們查了你10歲前在國內的檔案,你的父母早亡,但我們查詢了你小時的鄰居、你上的幼兒園、小學我們都派人去查看了,雖說有你的檔案,但沒有一個人記得你的存在,這個問題你能解釋一下嗎?”
張幼斌不禁驚愕,短短一天的時間就能將自己調查的這麼清楚?自己10歲前的檔案是雷鳴辦的,雖說看似真實卻經不起仔細考證,身份中的父母早亡,也沒有任何親戚,但是檔案裡張幼斌曾經出現的地方、學校都是假造的,自己並沒有在那些地方以張幼斌的身份出現過,所以根本經不起安全局的查證。
張幼斌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懷疑我的身份嘍?”
沈局長不置可否的笑道:“我們現在主要懷疑你回國的動機,畢竟像你這種人突然出現在國內,我們也不可能一點都不擔心。”
張幼斌淡淡的道:“因爲我在中東出了點狀況,呆不下去了,燕京又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所以我選擇回來,怎麼?你們還懷疑我是間諜或者恐怖分子一類的不成?”
一旁的龔正臉色十分尷尬,他沒想到自己帶張幼斌來本以爲是件好事,可此時眼看形勢越來越不對,心裡覺得十分對不起張幼斌,看張幼斌有些微怒便好言勸道:“幼斌,沈局長完全是出於好意,而且,確實是遵循安全局的辦事規則。”
張幼斌倒沒有在乎,笑了一聲道:“我重申一遍,我對你們安全局沒有一點興趣,至於我這14年幹了什麼,你問我,我肯定不會說,如果你想知道,你完全可以去調查,查到查不到就不歸我管了,至於懷疑我回國的動機,如果你們有那個閒心完全可以24小時監控我,只要別打擾到我和我身邊人的生活我不反對。”
沈輝有些無奈,他並不懷疑張幼斌的動機,他相信這個人並不是威脅社會的存在,反而是社會安定的一個強力保障,要不是他,這次中東的恐怖分子恐怕要把燕京鬧翻天了。
但是,即便能夠確認張幼斌的動機,但必要的調查還是需要的。
龔正不好意思再給張幼斌打來電話,而張幼斌這兩天則是被幾個女人弄的筋疲力盡。
陳嫣是每天必到的,中午或晚上一定會在張幼斌家裡吃上一頓才走,龔玥時不時的也跟着陳嫣過來,出院後的陳若然儼然一副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的架勢頻繁的到張幼斌家裡做客,還總是藉機表露自己的感情。
這天晚上,三個女人在家裡吃飯,外面突然下起雨來,開始時滴滴瀝瀝的,不到兩分鐘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此時張幼斌的電話響了起來,一成不變的鈴聲卻在這個雨夜顯得那麼急促
“喂?是張哥嗎?”一個男子的聲音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剎那大聲且着急的問道。
張幼斌微微皺了皺眉:“是我,你是?”
那個聲音急促的說道:“張哥你在哪呢?楓哥出事了,他走之前交待我一旦有事就把大嫂和孩子送到你家,你家在哪啊?”
“陳楓?他怎麼了?”張幼斌感覺胸口一堵,着急的問道。
“楓哥被光頭殺了,張哥,你在哪呢?”電話中的聲音帶着哭腔問道。
張幼斌愣了愣,不禁皺起眉頭,陳楓忽然就死了?這似乎有些讓人難以相信,不過張幼斌很快聯想到他當初的舉動,心中也明白過來,有可能陳楓早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天,所以提前爲老婆孩子做好了準備。
張幼斌立刻站起身來,道:“你在哪呢?我現在過去。”
“我現在在長安街呢,實在不知道哪還安全,就把嫂子帶到這來了,嫂子現在在車裡,她還不知道呢。”
“去燕京飯店門口等着我,我馬上就過去!”
掛掉電話,張幼斌對幾人說道:“我有點急事,先出去一趟。”
陳嫣連忙站起來道:“等等我,我和你一塊下去。”話剛說完張幼斌已經沒了蹤影,電梯還在1樓,張幼斌等不及,直接從樓梯狂奔了下去。
汽車在雨中彪到了極限,雨大到連刮雨器都難以應付,整條街都是白茫茫一片。
燕京飯店的門口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此刻正站在馬路邊上,大雨已經將他的渾身上下淋了個透,正是當初自己和陳楓在酒吧對峙後被陳楓命令回家拿錢的那個小弟。
張幼斌將汽車在男子身邊停下,放下車窗問道:“是你找我?”
那人認出了張幼斌,跪在車外手扒着窗戶哽咽道:“張哥你可來了,大嫂和孩子就在那邊車裡,我不知道怎麼跟大嫂說。”
張幼斌追問道:“那事你確定了?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抽泣道:“光頭早就跟楓哥有仇,當年陳楓的手下砍死了他的弟弟,光頭的人今天到公司來說要請楓哥還有其他的幾個老大談判,楓哥交待我如果他出事就把大嫂送來你這之後就一個人去了,誰也沒讓跟着。”
說着,那人又道:“那光頭最近吞併了好幾個幫派,勢力非常大,再加上聽道上說有一幫神秘人給他撐腰,他現在就是想統一燕京的黑道,飯桌上的幾個老大不從的都被殺了,光頭跟楓哥有仇,直接把楓哥從6樓上扔了下來,楓哥的屍體現在還在醫院裡。”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張幼斌沉默片刻問道:“我先去接大嫂,這事回頭再說。”
那人忙點頭道:“我這個樣都不敢見大嫂,憋了一路實在是憋不住了,我開着楓哥的車來的,就在那。”
張幼斌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飯店門口的停車場最外側赫然就是陳楓的寶馬760,張幼斌將汽車緊靠着寶馬車的副駕駛旁邊停下,打開車門走下來的一瞬間大雨就淋溼了全身,張幼斌敲了敲車窗,玻璃放下,裡面正是陳楓的太太田琳。
此時的田琳面無血色,孩子已經在她的懷中熟睡,她呆呆的看着張幼斌問了句:“幼斌,陳楓是不是出事了?”
張幼斌沒準備現在就告訴她,掩飾道:“那邊是有點事,他怕不安全,就讓我來接你先到我家。”
田琳木然的點了點頭,張幼斌拉開車門,脫掉身上的襯衣擋在車門外的上方道:“嫂子,先跟我回去吧。”
田琳看張幼斌上身裸露忙道:“幼斌你快把衣服穿上,這樣會着涼的。”
張幼斌忙道:“嫂子你快上車,回家再說。”
田琳抱着孩子,將孩子藏在自己懷中,從車裡下來,張幼斌一路用衣服擋在田琳的頭頂將其送到副駕駛內,張幼斌扔掉手中已經滴滴答答淌水的襯衣,赤膊鑽進了車裡。
田琳一直在追問張幼斌關於陳楓的事,張幼斌都只是說暫時自己還不知道,讓她先到家裡等着,田琳無力的靠在座椅上茫然的看着窗外輕聲道:“你們不說我也感覺的出來,陳楓一定遇上大事了。”轉過頭盯着張幼斌看了片刻問道:“幼斌,你跟我說實話,陳楓是不是已經?”
張幼斌忙的撒謊道:“嫂子你別多想.”
田琳抓住了張幼斌的右手臂有些失控的大聲問道:“你告訴我是不是!幼斌,別騙我。”
張幼斌急忙靠邊停車,輕輕點了點頭,道:“他走了,事情有點突然,連我也沒有想到。”
田琳緊握着張幼斌的雙手霎時間便失去了力量,整個人癱坐在座椅上不再說話,張幼斌無奈的看了片刻,不忍心再打擾田琳,當下發動汽車繼續行駛。
田琳突然打開了窗戶任冷風夾雜着雨點打在自己的臉上,張幼斌忙將窗戶關上,勸慰道:“你這樣會着涼的。”田琳卻沒有回答,又把窗戶打開,只是一會的功夫雨水便打溼了她的上身,張幼斌無奈,只好將控制器鎖住,田琳的頭部靠在窗戶上一直低聲的抽泣着。
車開進張幼斌家樓下的停車場停穩後田琳一動不動的斜靠在座椅上,臉上掛着兩道淚痕,眼睛紅腫,茫然的看着前方一點神采也沒有。
“嫂子,到了,咱們上去吧。”張幼斌下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輕聲對田琳道,田琳此時的模樣讓他十分的揪心,這個平時看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絕美女人此刻卻像一塊破裂的玻璃一般彷彿很輕易就可以將她整個人擊碎。
張幼剛從她懷中把孩子抱了過去,田琳呆呆愣了半天,才邁出腳試圖從車裡站起來,可是剛剛站了一般便失去了知覺,眼看就要癱倒,張幼剛急忙伸出一隻手將她拖住。
看了看懷中的母子二人,張幼斌心中一陣無奈,雖然早已經見慣了生死,而且他與陳楓也並不是非常熟絡,但陳楓的死讓他心裡也是一陣惋惜,這個不打不相識的黑道大哥,身上散發着一股讓張幼斌十分喜歡的豪爽,但沒想到這麼快就不在了。